《林小鱼与金大班》叁杯不倒

3、那个用温柔护我成长的男孩

　　001
　　大燕曾经问过我，这辈子最快乐的一件事是什么？
　　我想大概是投胎投得好，成了林大东的妹妹。
　　毕竟在我在我眼里。
　　他用温柔浇灌了我许多害怕，无助，欢乐的曾经。

　　002
　　哥哥名叫林大东，典型的学霸。
　　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简直就是那时候十三中里的风云人物了。
　　虽然年龄只比我大三岁多，但是智商可能差距不止三岁。
　　当我的童年还是网球王子跟樱桃小丸子的时候，他的童年是新闻联播跟法律讲堂。
　　还好当年的我胸无大志，不计较这些，加上父母对我希望也不大，没有因为哥哥的光环而郁郁寡欢。
　　想着能读多少算多少，成绩没有太好也没有太差。
　　然而我哥就不一样了，年级前三稳拿。
　　哥哥长得超级好看，个也很高，温儒尔雅类型的。记忆里哥哥总喜欢朝着我笑，喜欢揉我的头。

　　003
　　记忆里奶奶是跟着我们一起生活了好几年。奶奶跟妈妈的关系很不好，每次吵架妈妈常常会说奶奶偏心她的小儿子，对爸爸的各种不公平。小的时候不懂这些，后来大概知道，是因为穷。
　　奶奶每次和妈妈争吵的时候，哥哥都会把我带走，或者捂住我的耳朵。
　　我时常听见那厨房里，饭桌上各种尖锐的声音。一个人偷偷的在哥哥旁边抹眼泪，那时候我一哭哥哥总是会装扮成老虎，大象，憨猪的样子逗我笑。
　　不得不说饶是拥有天才智商般的少年在这方面也是不擅长的，但每次他都能抓到我的笑点，轻而易举，哭声戛然而止，因为滑稽而爆笑，指正着他的方式不对。
　　许多年后，我看见哥哥穿上西装革履在法庭上信誓旦旦辩诉时，我总是会不由自主的会想起当年那个努力逗我笑的男孩。
　　这个想维护他心中的公平正义的男孩，一直都没有变。

　　004
　　由于种种原因，父母选择了离家去外地打工。
　　小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奶奶对我很冷漠，我一直以为是因为妈妈和她关系不好，所以她把对妈妈的怨恨发泄到了我的头上。
　　因为只要发现我和别的小孩去玩，她就会拿着很粗的鞭子重重的抽我，时常不许我吃饭。
　　因为奶奶的特殊对待我时常在半夜里哭，哥哥发现之后问我怎么了？
　　我抽噎着说是因为想爸爸妈妈了。其实我是饿哭的，但是我什么都不敢说，因为当时奶奶是和我们一起睡的。
　　当时哥哥已经开始在附近的学校上小学了，除了早上和傍晚我见到哥哥以外，基本都看不见。我也不敢跟哥哥讲奶奶的事，我怕奶奶知道了直接不要，把我卖了。
　　这样的日子大概持续两年，有哥哥在的日子里，我才会有饭吃。
　　后来是哥哥发现了，是因为那天小叔家的堂弟出世了，奶奶去照顾他了。
　　我半夜里大哭，哥哥最开始以为是想奶奶了还安慰着我有弟弟之类的。我拼命的摇头，大哭。“哥哥，我不喜欢弟弟，我讨厌奶奶，她不给我饭吃，哥哥，我想吃饭，我饿。”
　　我不记得哥哥当时是什么反应了。
　　大概我哭得太厉害，还有太绝望。其实发现说出来也是无用的，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很久下去，而且哥哥知道了他会更担心，如果他跟奶奶吵起来，奶奶会不会也不给他饭吃了。
　　我只记得哥哥当时一直低着头给我擦眼泪，然后去厨房，垫着小板凳生火给我炒了碗蛋炒饭。
　　记忆里什么味道已经不知道，只知道当时一直在哭，我总感觉那是这辈子的最后一顿饭。
　　第二天，奶奶回来。打算拿鸡蛋给坐月子的婶婶，发现少了一个的时候。直接拿起棍子就准备打我。哥哥连忙跑过去阻止了她，还撒谎说是他半夜饿了，自己吃的。
　　我以为奶奶会打哥哥的，但是她突然变了一张脸，嘴里还说着“乖，孙子，我昨天去看你弟弟去了，你吃了没事，你好好长身体。”
　　许多年以后，我才发现小的时候不懂，长大之后都会懂。
　　记忆里总伴随着有一句，她说我是赔钱货。原来道理就是，因为我是女孩。

　　004
　　我总是想把奶奶的形象塑造得好一点，可是记忆却只有这些。
　　写这一段很难受，我发现自己是边哭边。金大班在我的旁边，看到我写这个标题并知道内容是关于我哥的之后一顿火，大概心理不平衡吧。忽而，他看到我突然在哭，他又忍不住凑过来问我怎么了？
　　我才发现我从来没有给他讲过我奶奶的事，大概那些担心和害怕还在，那些不好的东西我也不想讲给他听。
　　三言两语初略的说完，金大班却突然抱着我，我肆意的在他的怀里把眼泪擦掉，他轻拍着我的背。他说：“你放心，我妈妈不会这样的。”
　　我说：“就算会这样，我也会保护好我的孩子的。”
　　金大班：“你恨妈妈和奶奶？”
　　我摇了摇头：“都过去了。”金大班没有说话，只是抱我抱得更紧了。我突然松了口气，说道。“金大班，你知道吗？我曾经多么的喜欢我的叔叔家的小堂弟，他的出生给我带来了新生，奶奶要照顾他，于是我跟哥哥就被外婆给接走了，那时候，我觉得上天还是眷顾我的...”我突然又开始哭了，朝金大班的怀里蹭了蹭，想把眼泪抹掉，终于没有了。
　　“我发现是我想多了，老天爷那么忙，怎么会来眷顾我呢？眷顾我的大概只有哥哥了。我和哥哥的离开是因为那天哥哥去别的大人家借了电话，跟爸爸妈妈说了我的事情，外婆才来把我们带走的。妈妈起初还觉得哥哥在无理取闹，奶奶再怎么跟她吵，也不会把气撒到我的头上。后来哥哥气势汹汹的说我半夜里经常哭，经常做梦都是在说自己饿，妹妹那么小，她怎么会撒谎呢？你们当爸爸妈妈的为什么不负责呢？......这些都是后来妈妈哭着跟我说的”
　　我又哭了，撕心裂肺。记忆里的哥哥安静乖巧，就算我被奶奶不公平对待，他也从来没有跟奶奶顶过嘴。我时常在想象他跟妈妈打电话时的生气，总会悄无声息的流眼泪。

　　005
　　而后的记忆里，五岁到小学毕业，我和哥哥就一直在外婆家。
　　外婆家虽然没有奶奶那的条件好，但是很自在。那个院子很大，两个舅舅家里也有很多的小孩。外婆信佛，慈悲善良，一碗水端平，男孩女孩都有份。
　　外公不爱说话，但是记忆里他喜欢给我跟哥哥讲红军、抗战以及长征的故事。
　　哥哥小的时候性格比较安静，我比较喜欢折腾，经常惹事。
　　我无意参与那几个奇思妙想的表哥的犯混事件，基本开始被捉弄的是我，但是后来吓哭的都是他们。谁叫他们拿毛毛虫来吓我，我其实还可以捉来当宠物养的。
　　他们被吓哭，我当然也不能独善其身，但外婆基本不打人，每次都只是罚我静站。
　　我担心的只是有没有饭吃。哥哥总是会帮我跟外婆说好话，每次罚站都在旁边陪着我，时常会从他的书包里拿出一些好看的好玩的小零食来哄我。

　　006
　　记忆里外婆唯一一次打我，以及哥哥。
　　是当时我跟一群小孩在院里玩，哥哥在屋里面写作业。
　　那个胖的男孩子，把我推倒了，我不服气，直接和他打起来了，虽然他身躯高大，但是我较小明捷呀，成功的把他给咬得大哭。
　　然后又成功把小孩的奶奶给引来了。
　　然后，二话不说，那奶奶就开始骂我。而且还直接拿起棍子就开始打我，我被吓得大哭。
　　哥哥从屋里出来的时候，连忙拉开了我，朝那个大人说道。“我妹妹不懂事，我爸爸妈妈自然会教育她，用不着你出手。”
　　那老人倒是停下来不打我了，拉着她孙子气冲冲的离开，但是嘴里一直骂着，什么野孩子，没爹没娘的，天天在这骗吃骗喝，长大也不是什么好人.....反正要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是四川话里带有色彩性的话语）
　　后来外婆知道这件事了，而且是从那个老奶奶的口中知道的。
　　至于她到底是怎么跟奶奶说的，我们都不知道，反正不是什么好话。
　　那天外婆很生气，拿着棍子打我的时候，哥哥一直抱着我。外婆叫他走开。
　　他说：“是我没有教好妹妹，外婆，你打我吧。”
　　外婆拿着鞭子重重的抽在哥哥身上，我害怕的蜷缩在哥哥的胸怀里。哥哥一直没哭，也没有说过一句那个奶奶骂过的话。

　　007
　　大一那年结束的夏天，外公离开了。
　　外婆一个人受了很大的刺激，经常会精神恍惚，有时候一个人躲在屋子里拿着外公的照片说话。
　　哥哥带着我一起在外婆家呆了一个月。
　　外婆家离市区很远，坐车都要好久，而且外婆喜欢素，基本不吃肉。
　　没有wife，没有鲜肉的日子，回忆起那段时间日子都忽然变得好慢。
　　后来知道当时金大班和大燕当时找过我很多次，还都以为我人间蒸发了。
　　哥哥当时忙着司法考试，整天都在看书，偶尔会出来逛逛，我就安安静静的陪着外婆晒粮。
　　外公离开，外婆的话少了好多，我拼命的找个话题跟外婆聊天。
　　基本都是儿时我们在这个小院里发生的事，我突然想到了当年的事。
　　我气喘吁吁地跑进屋进屋问哥哥，当年那时候你为什么不跟外婆解释，还有那个也奶奶骂我们呢？
　　哥哥突然揉了揉我的头，笑道。“那样外婆会更伤心的。”
　　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008
　　我的学生时代从小学开始一直都有哥哥的身影，他比我大三个年级，农村的孩子那个年代基本没有学前教育，六岁多基本就开学。
　　哥哥中考那年成绩很好，可以选择填报市里的高中。当时还有市里重点高中的老师来找我哥哥求他去那里读书。当时父母打工回来，经济上也不是问题，但是哥哥居然选择了放弃。
　　爸爸当时觉得哥哥这样的做法很不满，觉得哥哥任性。
　　许多年后当我站上教师岗位，发现我的父母真的很好。即使他们没有读过太多的书，但依旧觉得读书很重要，环境也很重要。
　　我当时也刚刚小学毕业，对哥哥的放弃不懂。记忆哥哥拒绝的那个夜晚，他被爸爸罚跪在了小院里。半夜我偷偷的出来，坐在他的旁边。他叫我离开，回屋睡觉。我说不要，以前我犯错你陪我那么多次，这次我陪你好不好。
　　我总是想起小时候他陪我的瞬间，坐在哥哥身边和他聊天，聊得什么我忘了。
　　后来我参加中考那年我才知道那个年代能考上高中有多么的厉害（因为我们老家在农村），何况是能从县城初中学生能够考到市里的重点高中。
　　后来我总问哥哥为什么要拒绝呀？
　　他只是摸着我的头，笑，说是离家近，都一样。
　　后来欧来才跟我说，你哥这个人，除了别扭之外，还是别扭。十三中看着学风好，但是还是很乱的，周围无业的社会青年又多。你走读，你哥哥要是放心得下你，我都不信。你哥当年没去市中，当然是因为担心你呀，你哥这个人太别扭了。
　　这件事震惊了我初三结束的那个夏天，哥哥却因为欧来的话没少嫌弃他，大概还是怕我愧疚吧。
　　记忆里那个总是安静又温柔的男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长得很高很高了。

　　009
　　父母打工回来就直接在县城里买了房，原因大概是老家的地又偏又远大概还少吧，加上我的事，妈妈跟奶奶的意见更大。其实在城里也挺好，方便他们做生意，也方便我跟哥哥上学。初中，班上大多数同学都是农村的，走读生很少。我就是为数不多的一个，我基本都跟哥哥一起走，认识的朋友也很少，不过都没关系。
　　那些打架的事偶尔发生，但是跟我永远扯不上关系。倒是时常听到关于那些人赞叹林大东的言论，说什么物理题平均分40多，林大东居然考到了107（满分110），数学老师讲了半天的题，他直接换种思路，分分钟秒杀.....我总是会一个人沾沾自喜。
　　那个时候哥哥就是师生眼中的神人，父母心中的骄傲，妹妹我炫耀的资本。
　　初中三年的岁月里，除了神奇般的认识了欧来，算了现在不提他，还有阴差阳错的认识金大班（不过当时我真的没有太注意过他！！！）之外，日子真的很平淡。
　　而后面临中考的那段时间里，我才深知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的道理。
　　哥哥当时也面临高考，我真没有思考过，他是否会紧张那些。而我每天都愁眉苦脸的，担忧着自己。
　　那一学期哥哥经常给我补课，疏导心理。他说，小鱼，你读书读不好没关系的，以后哥哥可以养你的。
　　当时我还不服气想着你要养我一辈子的话，你就一辈子都找不到老婆了，那爸爸妈妈会怪我辈子，我在自责一辈子，不是作孽吗？
　　有时候学习累了，哥哥还会给我准备好多好多吃的。
　　他亲自做的饭菜，真的超级好吃。
　　后来高考他的成绩很好，真的，那应该是十三中高考分数的一次新高，也轰动过整个县城。我中考成绩勉强过了线，可以上本校的初中了，那段时间简直就是我们家里的高光时刻。
　　就连平时不太走动的亲戚都纷纷上门道喜。用老林的话来说，他那段时间做梦都会笑醒。

　　010
　　一八年国庆，我跟金大班结婚的时候，哥哥喝得大醉。
　　英子姐在旁边一个劲的吐槽。“干嘛喝这么多。”
　　“这不是高兴吗？我妹妹以后有人保护了。”我看着哥哥，突然觉得很难受。
　　他突然拉着我的手，嚷嚷道：“妹妹以后有人照顾了，就不用哥哥保护了.....”本来前一秒都还在和欧来笑的我，后一秒听到这句话，鼻子一酸，一下子就大哭起来。
　　“不嫁了，哥哥......你别哭呀，这婚，我不结了，不结了！”
　　据欧来回忆当时听到我这句话，金大班的脸都黑了，站在我旁边一句话也不敢说。
　　还好我哥比较理智，及时把我拉回来。“说什么胡话呢？”哥哥连忙伸手给我擦眼泪。“不哭，要开心，哥哥高兴。”
　　“哎，大林别担心，要是金大班敢对小鱼不好，不用你出手，我先给你弄死他。”欧来连忙缓和气氛。
　　“嗯，保护好她。”哥哥朝金大班说道。
　　“我会的。”金大班
　　那是我记忆里，哥哥唯一一次喝醉。

　　011
　　你永远也想不到这个世界上最浪漫的事情是什么？
　　是我十八岁成人礼的时候，哥哥给我准备的礼物是一件婚纱。
　　脚本和设计是哥哥亲手画的，制作是我英子姐，我嫂子亲手给我做的。
　　我当时拿着婚纱的时候大哭，哥哥跟英子姐陪我拍了一套写生。
　　那天感动得热泪盈眶。
　　我十八岁的生日愿望：下辈子也要做林大东的妹妹。
　　金大班曾经问过我一个世纪难题：
　　要是他跟我哥同时都掉进河里，我先救谁？
　　我：这种假设成立吗？
　　金大班：“别想那么多，你就说你先救谁！！”
　　我：“如果我说我先救我哥，你会不会生气？”
　　金大班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算了，当我没问。”
　　同样和金大班一样存有疑问的英子姐。
　　“说吧，先救谁？”英子。
　　“当然是妹妹。”我哥。
　　“林大东，我知道你爱你妹妹，但是你都不纠结一下嘛，这么多年我跟着你，陪吃陪睡，白眼狼，我呢？”
　　“如果我救不到你，我陪你一起离开这个世界，真的。”英子姐说这大概是我哥这辈子对她说得最深情的话了。如果没有接下来的这句话的话。
　　“只要妹妹活着，我都无所谓。”

　　012
　　“只要妹妹活着，我都无所谓。”二十七岁的我每当回想起这句话，我也会随时想哭。
　　关于生命，我深知。如果没有林大东，林小鱼的人生早已结束在了十七岁那年的冬天。
　　那是2010年冬天，记忆里很冷。在操场边，我突然晕倒。
　　刚开始以为是以为没有吃早饭的晕倒，被妈妈知道还被责骂了很久，当时外公也被检查出了癌症，全家人都还瞒着他，外婆一个人不方便妈妈不放心又要照顾她。
　　所以尽管之后那段时间里我也时常出现恶心，发慌，差点晕倒的迹象，我也没有告诉他们。
　　而在某个深夜里，我又在厕所里再一次昏倒过去的时候，被送到医院才知道是我是严重的缺铁性贫血。
　　如果只是营养不良，导致贫血，卧床休息就好。可是，我发现我的心理压力越来越大。
　　做着一次又一次的血常规检查，吃着那些我觉得无味父母医生强行安慰的补品，以及成天大碗大碗的苦到呕吐的中药。
　　我时常自责自己没用，辜负了哥哥对我的期望，也担心着自己会不会一辈子这样，半夜里一个人偷偷的哭。
　　当长期处于这种状态之后我心理开始崩溃了，时常头痛，耳鸣，胸慌。就算喝了很多的药，身体依旧不行。医生看我的症状有神经衰弱的迹象，建议我看心理医生。
　　那段时间真的特别排斥医院。
　　许多夜晚都在哭泣中昏睡过去，失眠，焦虑伴随了我十七岁的整个冬天。有一个夜晚里我突然真的很想翻身，从窗户下去，离开这个只会让我疼痛的世界。那夜轻生的欲望在脑海里出现，我突然好想再见林大东一面。
　　我想这个世界上我大概最舍不得就是哥哥了吧，我准备在离开的时候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那时候我还在用妈妈淘汰下的诺基亚，因为走读，方面联系。电话通的时候，我突然不敢说话。当那一声声疲倦熟悉的喂，从电话里传来时，我居然哭了。
　　“哥哥，我不想死，我想你，可是我真的好痛，哥哥，我怕，你从小就比我聪明，我那么笨也没自卑过什么，爸爸说我其实可以不用担心高考之类的，可是我不想给你丢脸，哥哥.....”
　　“小鱼？你怎么了！”
　　我没说话，只是一直在不停的抽噎。
　　“别哭，妈妈都跟我说了，我明天就回来陪你。”
　　“哥哥....”
　　“别哭，小鱼，电话别挂，快睡，哥哥陪着你。”
　　我不知道那夜里我是怎么睡着的，但我知道因为哥哥的陪伴，我消失掉了离开这个世界的想法，因为我舍不得林大东，因为这种被人牵挂的感觉真的很好。

　　013
　　后来我才知道那短时间哥哥正在准备保研，因为我的事情，他选择了放弃。
　　这些是后来英子姐给我讲的，她说。“你哥哥当时已经在外面租了房子，准备考试，我没事就去烦他。接到我电话的那个夜晚里，我在电话里哭，哥哥也一直在旁边抹眼泪.....那是我认识你哥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到他哭。他自责当年没有早点发现奶奶对你的虐待，自责这么多年来没有照顾好你的身体。那段时间从你妈妈一开始跟他打电话说起你生病的时候，他就开始烦躁。想回来，保研资格定下来的时候，他突然松了口气，直接放弃，请假回来了。”
　　“为什么？”
　　“大概你哥哥只是想知道他有没有这种能力吧。当时他说保研和考研的目的都一样，但是回去不回去对妹妹不一样....”
　　这个不一样，改变了太多太多。
　　即便后来哥哥自己考研成功了，但是我依旧会自责，我总是觉得这一生我都在耽误他。而且说实话，我也没有恨过谁，奶奶，包括从小离家打工的父母，甚至在内心里渴望他们的关心与呵护。我也不希望哥哥把责任归咎在他身上，他是对我那么好的林大东。
　　我总觉得是自己对自己的不重视，不吃早饭，缺乏营养，作息不规律....等等，后来我发现或许这才是真的的心结。
　　给我做心理咨询的那个医生曾经跟我讲过这样第一段话。在她接受的病人里，她最不担心的是那些把错归咎到别人身上的病人，反而担心把错误全部归咎到自己身上的人。我问她为什么。
　　她说因为把错误归咎到别人身上至少他们敢于承认自己是没有勇气的，可是全部归咎到自己身上真的人，真的会很累的。而且你自己也根本没有办法全部去承担下来，其实你可以试着把错误分担一点给别人，或者是那些主动愿意帮你承担的人，然后在这个分担出去的过程中，你做好自己，让错误得到缓解的同时也去补偿了那些为你承担的人，不是更好吗？”
　　后来我试着这样做的时候，我发现真的的所有的一切都在努力的变好。

　　014
　　运气这个东西，大概有了偏差，也会有恢复的时候。
　　我们都不是生活的主角，曾被生活压得麻痹不堪，也会因为生活收获精彩。
　　没有太大的意外，我高考的第一年成绩很差，三本都没上。我打算复读的时候，哥哥开始很拒绝，大概是因为心疼，加上我的身体原因。但是后来父母不赞同的时候，哥哥却又竭力的赞成。
　　他跟爸爸妈妈说，让我自己选择自己的人生。
　　复读的那一年哥哥执意要我换地方，去市里的高中复读。我知道是因为心理医生跟他讲的环境的问题。其实我知道哥哥是怕我再出意外，市里的医疗水平也会好一些。
　　离开十三中，没过线，收钱很高，当时的补习费一万三千多，钱是哥哥给我出的。
　　我不知道拿钱是怎么来的，后来听英子姐说，那是我哥整个大三时期做家教兼职挣的钱。
　　准备复读的那个假期里，我的身体恢复得很快。复读的那一年很顺利，后来回忆起那几乎也是我林小鱼智商的巅峰时期。
　　我的身体基本没有了什么大碍，结果也还不错，考到了一个普通二本师范院校，不过现在已经升到重本了。
　　收到录取通知的那天，先跟哥哥报了喜。后来我一个人走了很远很远的路，回到了儿时的那个村庄，那间和奶奶一起生活过屋子。
　　奶奶离开是在小学四五年级的时候，当时父母回来带我们奔丧，匆匆一眼，此后再也没回来过。老屋的房子已经坍塌过半，长满了郁郁葱葱杂草。
　　但那些记忆还在，关于曾经的我们。
　　从我懵懂无知的岁月里，哥哥总是很安静，一路走过来。他几乎用自己的方式给予了我太多的保护，以及那些需要我自己去懂的道理。
　　而后的生活里，我把那些内疚埋在心里，感谢为我付出的他，我不会因为哥哥的光芒失色，也不会因为哥哥的宠爱而娇气，更不会忘记那些他用温柔陪我走过的不堪的岁月。
　　在十七岁的冬天里，在二十七岁的阳光里。
　　我依旧努力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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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是时候让你们感受女主的光环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