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你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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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今天是冉琦的忌日，不知道他会不会来……嗤，冉琦的忌日他又怎么会记得？”她说着，面上浮现出一丝若隐若现的讥笑，转瞬即逝。
清清朗目间日光打得极亮，照得她灰蓝长裙发雾。
我勉强维持着脸上的平静，说:“冉小姐，外面的阳光太过热烈，还是把屋里的灯都关掉吧，这样子太浪费电了。”
她撇过头，看着窗外摇曳晃动的梧桐叶长舒一口气，转过头来冲我嫣然一笑:“秦医生难道不觉得这样亮堂的屋子显得我们很纯白无暇吗？”
我茫然无解地对上她含带笑意无懈可击的眼眸，眼前闪过一道看不清的白影鬼事神差说了一句，“瑕不掩瑜。”
她的眼神慢慢冷下来，轻扯嘴角，悠声问:“秦医生今天来这里找我是为了什么事情？”
听她这么问，我才大梦初醒般“哦”了一声，“我昨天算了算日子，冉小姐的药应该没了，只是前天冉小姐来的时候我一时给忘记了。今天是来将冉小姐的药送来的。”
我将手上的纸袋伸手递过去，可她只是掀了掀眼皮并没有接过去的打算。我问诊这么久了，也碰见过不少脾气性格高傲的可也都敬着我是他们的医生不会太撂我的面子，冉然是第一个。
冉然沉默了一会儿，两指夹着烟毫不客气的指着我，“呵。没药了？来给我送药？我虽然精神不正常，可我脑子还清醒着呢，秦医生，你来亲自说说你手里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面目平和，“我手里提的确实是冉小姐您的药物。”
她瞪圆眼睛盯着我，似要钻进我的眼里辨一辨真假。见状，我暗自松口气，向前走了几步，轻手把纸袋放到茶几上，看到垃圾桶里的污秽叹了口气。
诱劝道:“冉小姐，你这样不按时吃药病情只会越来越严重，你不是说天很蓝，你想要一直看到这片天空吗？”
冉然低着头，默不吭声。
慢慢的她的肩膀在颤抖，双手紧攥，单薄地脊背弯成了一个弧状，这样潦倒模样压根看不出来这是被众多网友票选出来的气质女神冉然。
窗外突然起了大风，没过一会儿天就变得昏沉压抑，雨很快就打下来了，一颗一颗像水石一样砸进屋里。
我慌忙起身去关窗户，可雨来的又大又急不过我跑过去的这一段路程就已经把窗帘浸湿了一大片，连带着窗户上的报纸。
我从地上捡起一张，本就是张泛黄地旧报纸，被打湿后更加模糊不清，我摇摇头，随手放到一旁。
关了窗户后，屋里的光亮虽也依旧灿亮，但五彩的灯光称得屋子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感。
蜷缩了很久的女人抬起头来，血色全无，可她露出雪白皓齿冲我笑，“秦医生，你看，我点的灯是没有错的，这样一来即使是晚上她也不会害怕了。”她嘴边的笑意愈发地深，“知道我为什么要点这么多灯吗？”她虽然是看着我说话可显然没有把我当做对话的对象对待。
“她不喜欢黑的地方，只要她待的地方哪怕是晚上也一定会亮的像白天一样。
可是秦医生你知道吗？这样一个人死的时候竟然是在黑黢黢的荒野处……”她说到半路，嘶哑的声线染上了丝丝难以抑制的哽咽，眼角处不断滑落透明的泪痕。
这是这么久以来，冉然情绪最难以自持的一次。
我:“她去了别处也一定会过的很好的。”
她惨淡一笑，泪眼婆娑，伸手抹掉眼里止不住的眼泪，“秦医生，你带来的药对我真的有帮助是不是？”
我点点头，“是的，吃了以后会缓解你的情绪焦躁。”
“那你帮我倒杯水吧，我该吃药了。”她说。
我看看她，没再说话亲自盯着她吃下药，吃了药后，没多久冉然就睡下了。
关上门之前，我想了想还是没有给她关灯，留给她亮如白昼的一隅。
“先生，太太。”
我下楼听到保姆的说话声，挑眉。
是冉家父母回来了。
“唉……”坐在沙发上佝偻身子叹气的是冉父，头发两侧已经冒出点点白茬，乌青色的眼袋垂着，老态的容颜中依稀能看出他英气的骨相，想来年轻时也是一个风华人物。
可一旁的冉母就不一样了，臃肿地体态和饱经风霜的脸颊，一身红配绿的花棉袄，三个人站在一起，冉母倒像是保姆的那个。
冉母面色惨败，强撑着精神:“姚医生您吃了吗？要不我去给您下碗面？”
姚丽女士双手交扣，笑，出乎我意料的说:“今天出门也确实走的急，没来得及吃饭，这不还真的是有些饿了。得劳烦您了。”
冉母摆手:“不麻烦，不麻烦的，姚医生这么尽心尽力地给小然看病，应该是我谢谢您……”
冉母的态度极其恭谦有礼，接过保姆手中的围裙就转入厨房忙碌。
冉父坐在阳台上看着窗户上砸落的雨滴一言不发，哪怕是我向他打招呼也是唤了好几声之后僵硬的点头。
我坐在姚丽女士的身旁，眼睛开始默默打量冉家。
暖黄色的壁布，柔光打在上面反光出兔子的轮廓，我仔细看了一圈，有难以计数的兔子在墙上若隐若现。
餐桌，沙发，椅子，以及家电用品就连装饰用品都透漏着小女孩的心思和冉然楼上房间的装修风格天差地别。
没一会儿，冉母和保姆就端出来了四碗面出来，葱花的味道极香。
是鸡蛋花细面。
冉父右手无力地挥挥以表示不吃，今天日子特殊，谁也没再劝。
冉母的手艺很好，我连汤带面的吃了个精光任然有种未尽兴的感觉。
保姆:“夫人，要给小姐盛一碗吗？”
“不准管她！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冉父蓦然暴跳如雷，空洞无声的眼睛立马充斥满愤怒和恨意如同面对一个恨意滔天的恶人一样。
我神神然的被吓出一连串的“嗝儿”，姚丽女士不经意地看了我一眼，眼里的嫌弃不加掩饰。
冉母左右看看我和姚丽女士，脸上不自然的笑笑。
姚丽女士起身凝望:“外面的雷这么响，估计雨一会下的肯定也不会小。
冉夫人……要不然我们就先回去了，毕竟在山上太晚了开车有危险。”
“哦，是是，姚医生你们快先回去吧，不然太危险了。”
没再停留，姚丽女士拽着我就走了。
一路上刚才的事情一直在我的脑子里跑火车，绕的我头痛。
我叹口气，垂头从兜里拿出刚刚在冉然那里藏起来的纸团——
上面赫然写道——居民死亡证明。再往下看，死亡者，冉然，性别，女，死亡时间，2016年7月12日。
姚丽女士探头瞥了眼纸团上的内容，“怎么？还在想？”
我点头，摇头。
“也不是，就是觉得很奇怪，但是找不出到底是哪里奇怪……”
姚丽女士轻嗤一声，“奇奇怪怪，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冉家奇怪，再说了，我们医院里的病人又有哪一个病人不神神叨叨的？嗯？”
我被姚丽女士这种过一天算一天的散漫态度给逗笑了，“看来还真是谁的医院谁操心啊。”
“哼……”
走到半路，雨越下越急，路面开始打滑。姚丽女士的小破车有点招架不住这雨势，好几次都差点掌控不住车轮跑偏。
“草！”姚丽女士泄气的捶打方向盘，“这破车老娘明天就把它换掉！”
我心慌的双手握住扶手，“要不然我们今晚不回医院了，明天雨停了再回去。”
姚丽女士:“我们现在被困在这半山腰上，上去难，下去更难。唉！”
我:“那怎么办？”
“现在只能咬牙开上去。”姚丽女士重新打火，小破车的车身突突的震跟乡下那种拖拉机一样。
我满脸黑线:“今天回去就把这车换掉！”
姚丽女士乐了:“得，有院长这句话小的定万死不辞！”
“……”
小破车像个乌龟一样慢慢悠悠地往上爬，等上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了。
熬了一天，我困得眼睛已经睁不开了，解开安全带，“师傅，我先回去睡了，你一会儿回去别搞那么大动静了。”
“等等——”姚丽女士突然伸手抓住我
“又怎么了？”
“院子里是不是有人？”她说
我心下一惊，倒不是因为院子里有人，而是姚丽女士这个样子让人莫名心生不安。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一个宽厚挺立的身影在暴雨中一动不动，如同死了一样。
盯着这个背影看了一阵后，我猛的打开车门冲进雨里，一把抓住那个人训斥道:“方平！你在干什么？！”
方平毫无反应，纹丝不动，目视前方，眼神没有聚焦点，好一会才低头看我，轻声又讶异道:“秦医生？你怎么在这儿？”
没办法，我只能先把他拽到医院大厅，大厅里的灯一直在闪烁，咝咝啦啦的电流声陪衬着瓢泼大雨在空荡无人的大厅。
我蹙眉，只能坐在一旁静等他“醒”过来。
和冉然和沈春画比起来，方平是一个默然的存在。
家世普通，相貌顶多算个干净，没有什么让人一眼看过去就亮一下的长处。
“嘶……”我目光在方平身上来回转，终于看出哪里不对劲了。
深墨色的西服，修裁得体，光亮的钝头皮鞋，还有虽然已经被大雨打乱的发型。
他仿佛像打扮过一样，理应出门应该是满怀喜悦的，心情是积极向上的，可怎么就突然解离了呢？
解离，从前的名字叫做精神分裂，现在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思觉分离。
但姚丽女士曾经告诉我过另一个称呼——灵肉对立。
因为肉.体遭遇到了太大得创伤，所以导致灵魂出窍和肉.体相立而望。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你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