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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归来 ...

  •   京城十街又九陌,车马流水飘扬过。

      秋日有个传统习俗叫做“面招灯”,说白了其实就是带着面具赏花灯。一水儿的男男女女戴着款式各异的面具,不过年纪更加偏向于年轻人,老人们反而不爱戴着它过街走巷。

      京城主街直通乾华门,两侧均是小商铺子,卖糖人的和耍蛇的西域人最是受欢迎,每每都围了几圈人在身侧。

      楚扶先是差人买了个糖人,又让侍卫去包了一袋桂花酥。他爱吃甜的这点近乎人尽皆知,主要还是逢年过节的时候,皇帝总给他府上送来一箱又一箱的零嘴。所以几个侍卫也没觉察到有什么不对劲,在路边停下车就去了。

      “怎么样?”一个戴着傩面具的人经过,在马车边停了一下,观其身形大约是个男子,只是说出来的声音却仿佛二八少女般的娇俏可人。

      楚扶掀起半边车帘,露出左边侧脸:“折损过半,离亭那边的事。”

      “知道是谁吗?”
      “有猜测,但不确定。”
      “龚老等着的,您知道的吧?”

      楚扶哼笑一声,不置可否。

      那人摘下傩面具,递给楚扶:“见机行事。”
      楚扶接过它,玩似的上下摆弄着:“我要见谁?”

      “到时候自然有人来见您。”那人又换了一种声线,听起来颇有几分不阴不阳的感觉,摘下傩面具后露出了脸,一道疤痕横隔在眉峰至左眼下侧的位置,原本俊朗儒雅的面孔霎时有了几分不协调的英俊。
      楚扶将袖中的纸条连同小木栓一起扔给他:“知道了,湘夫人。”

      “你该走了。”楚扶话音未落,被他唤作“湘夫人”的男子便不漏痕迹地走开了。随行的侍卫此时恰好回来,递上了刚刚买来的桂花酥。

      楚扶笑着接过了,将傩面具藏在衣摆的下面。他用苍白到近乎病态的手指了指路边还未搭建完全的面具摊,说道:“给本王拿个面具来。”
      他看了看面露迟疑的侍卫,笑道:“作甚?本王想耍着玩,怎么,皇伯伯不准?”

      马车轰然驶过长街,不起眼的角落掉着一个灶神面具,被几个孩童捡起来玩耍去。

      路过乾华门,向左侧小路一拐就是永安王府正门,真真正正算是住在天子脚下。

      永安王府内部其实并不像外表那般华美,反而隐隐有几分清苦气。
      日头还没完全落下,便是余晖落满地。大片金色夕阳掉落进风拂林动的竹林里,连带着凤凰木修建的偏殿也显得萧瑟许多,小径弯弯曲曲过河塘,荷叶谢得差不多了,只有干枯的几片仍然立着。

      几声雀鸣从后院儿里传来,京城天气和暖,秋日蝉鸣仍是阵阵。

      “我的小娇儿今日可还乖巧?”楚扶边摆弄着手上的傩面具,边歪着头问随侍。
      随侍看起来年纪不大,也就十六七上下,闻言紧张地答道:“都好,那雀儿可是乖巧,一下午了,不吵不闹......哦对,这不,您一回来就开始叫,多有灵性!”

      “是,是乖巧。”楚扶看起来很是高兴,挥挥手,“你先下去吧,本王自个儿跟雀儿玩。”
      “是。”

      十三四岁的年纪,照理便是狗都嫌。但楚扶却不同,此时独处,便全然褪去了孩子稚气和少年锐气,整个人仿佛一块被打磨彻底的玉般沉了下来。

      他抬头看了眼欲坠的落日,抿了抿血色略淡的嘴唇,不发一言地走进投下一片阴影的寝殿。

      随侍小心翼翼地走到后厨,与新来的小厨娘聊起天来,小厨娘人长得很是俏丽,一双嘴也很能说,进了后厨不过几日,便讨了全府上下的喜欢。

      “诶永安王不是刚刚回来吗,你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随侍喝了口小厨娘递来的水,摇着头说:“嗨别说了,谁知道呢,殿下打小就不爱我们近身伺候,现在年纪越大,更加了。”

      小厨娘笑了:“话虽然这么说,但毕竟是主子,有些脾气也正常。”
      “反正殿下对我们倒还挺好,逢年过节的也不亏待,倒没那么些抱怨。只是心里觉得慌,小小年纪的人,老成得很,这些年待人接物,就没见出过岔子的。”

      “那还不好,”小厨娘转过身将杯子洗了,“有个一天两头闯祸的,那才叫咱们做下人的头疼,你看那镇南王府的小少爷,那才叫一个混世。”
      “哈哈哈,也是......不过都是主子们的事,哪轮得到我们说话,还是安静做事的好。”

      茶馆里头说戏的都是这么唱——
      京城有双骄,南顿与北朝。

      这可不是什么好话。
      镇南王府的小少爷俞顿,连同那肃北郡王府的王朝珂均是大昭赫赫有名的混世魔王,平日里就是没事也能整出些乱子给家里人添堵。

      就说前些日子,肃北郡王府嫡女王摇苏的爱犬让俞顿的马车给碾死了,她哥哥王朝珂不过两个时辰便从赌场里出来,同俞顿在街上便纵马追了起来,险些闹出人命。
      事后皇帝震怒,将二人派去远在北漠的沧州,这才使京城有了几日的安闲。

      不过算着日子......

      楚扶将面具放进床头的暗格里。

      “也该回来了啊。”
      “俞顿。”

      他放低了声音,声音回荡在空无一人的寝殿,平白生出不知几何的缠绵。年幼稚嫩的脸庞显露出不符合年纪的沉稳,叫人背后爬满毒虫般的发慌。

      离京二十里,烟景台。

      “都是你这个蠢货,要不我怎么会被遣送到沧州那种破地方!”

      “哈!”一袭黑衣的少年面露不屑,“娘总说丑人多作怪,我还当不信。诶姓王的,我说你怎么长着张倒霉蛋的脸,操着我阿娘的心,以身做法教我长大啊?”

      “姓俞的你!”

      “行了,别吵了。”唐将军骑着马,从马车边上经过,闻言放慢了步子,“你们两个混小子,唐啸就是跟你们似的不学好,都多大年纪了,连个禁卫军都没进。”
      “唐叔这句话可就错了,啸哥儿好着呢,怎么就不学好了?”

      “你小子,”唐将军听见这话没绷住,笑了一下,“现在倒是会说话,怎么皇上面前就成了个哑巴吃黄连?”
      俞顿眯着眼睛笑:“这不是跟唐叔学的吗,男子汉要有节气,不能随便低头。”

      王朝珂坐在一边翻了个白眼:“就你能说,要你那会儿不怂,至于麻烦唐将军带我们去了又回吗?”
      “你也可以不回来,没人逼着你回。”

      “你还想打架是吧?”
      “别。”俞顿伸了根手指到王朝珂面前,“我只跟蠢货打架。”

      唐将军不再听他们的孩子话,笑着摇头走远了。

      “俞顿。”王朝珂收敛了刚才的模样,做出一副一本正经的腔调,“你老实说,你是不是背着我们在做些什么?”
      俞顿面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随后装作一无所知的的样子:“嗯?怎么说?”

      “那天御花园,你是不是背着我们跟楚扶有什么勾当?我告诉你——”他说着便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做贼似的小声说,“我可瞧见了,你对楚扶做了什么。”

      俞顿瞬间放松下来,学着他的样子轻声说:“我是亲了他,那又怎么了?”

      王朝珂闻言一脸震惊。他飞快地扭头检查周围有没有人,同时将俞顿的嘴捂住:“你疯了吧!这种事是能大声说出来的吗!”

      俞顿眨了眨眼睛:“我没大声说啊。”

      王朝珂简直是要崩溃:“祖宗,我求求你了,小声说出来也不行啊!”

      俞顿乐得找不着北,笑声简直要飘出十里地。王朝珂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自己是被骗着玩耍了,当即恼羞成怒道:“好你个王八羔子!”

      “诶,”俞顿单手架住了王朝珂挥舞着向他伸来的爪子,“有话好好说,怎么,你又要再跑一趟沧州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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