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斯汀歌茉的王冠》余不殊

82、斯汀与网

　　米斯从魔法部走出来，看见站在不远处还在等她的蒂娜，“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怒气冲冲，抬脚就揣了过去，蒂娜一个闪身，穿着精致小皮鞋的脚落在厚厚的石墙上，那堵石墙竟然深深陷下去一个裂纹。

　　“有什么问题吗？”蒂娜的表情依旧淡淡的，嘴角浮现出一抹轻松的微笑，“我亲爱的老板？”

　　“问题？问题！问题大了！”米斯尖叫起来，她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啊，我知道了，你一直都在利用我，你只不过是为了利用我而已！”

　　路上经过的行人纷纷回头侧目。
　　米斯却毫不介意，她甚至不在意别人听见什么。尽管魔法部外是一片麻瓜的地界，可她依然不在乎。

　　“我没有。”蒂娜解释说，“不要这么想，老板。”

　　“是啊，是啊……”米斯往前走了两步，逼视着她，语气嘲讽，“你一直都对我千依百顺，你让我误以为自己可以永远地对你指手画脚，让我成为一个笑柄。”

　　蒂娜张了张口，米斯却打断了她：“明明是你们欠我的！嗯？……为什么一个一个都好像是在对我好？伪善的帮助，蒂娜，你一直都在欺骗我。”

　　蒂娜伸手揽过她，将她手里狂躁的动作都包容进怀里，“我没有欺骗你，米斯，我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我会一直陪着你。”

　　米斯愣了愣，然后大声哭了起来。
　　“是，是你们把我变成这样的！是你们把我逼疯的！……”米斯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她靠在蒂娜的怀里，身高还不到蒂娜的胸口。就像是一个孩子在母亲怀里哭泣。

　　半晌，米斯终于冷静了下来，她迅速换上另外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神中还带着悲戚，可她尖刻地说：“蒂娜，你只是为了利用我，想要找到斯汀歌茉罢了。可如果你在乎她，就必须永远陪着我，否则我一定会让她受尽折磨！然后再杀了她！”

　　蒂娜叹了口气，看着米斯的眼神愈发温柔起来，“我永远不会骗你，米斯，当初把你变成吸血鬼也只是为了救你。谁会知道，你和我要找的人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呢？”

　　蒂娜将米斯再次揽住，将头靠在她耳侧，轻声说：“如果你喜欢，我可以陪你去逛麻瓜的商场。”

　　米斯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对衣服抱有绝对的热情，她反而看起来很冷静。当蒂娜靠过来的时候，趁机拉住她的衣领，带着威胁的语气：“你永远是我的仆人，你要永远站在我身边。”

　　“如你所愿。”

　　不知道浑浑噩噩过了几天，从魔法部几名官员的酒局中脱身，乔纳森·汉克惊慌失措地从巫师酒吧中走了出来，他挤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他没有想到自己还会见到那个恶鬼一般的存在。

　　时隔多年，由于马尔福家族的关系，他从一个刚从霍格沃兹毕业的无名小卒做到了魔法部行政办公室的主管之一。当他再次看见那个银色头发的姑娘时，他的魂魄都被吓飞起来。

　　他的好友，同为魔法部部门主管的同僚，亨利·马登。听说他的大儿子前不久失踪了，就在数日前的魁地奇赛场上。一个活生生的男巫，就在那场赛事之后人间蒸发了一般。

　　可是今日亨利来到听证席上听审时，他对着审判席上的银发姑娘同样感到仇恨又忌惮，脸色苍白得好像生受了钻心剜骨咒。

　　乔纳森的害怕只是因为他许多年前见识过魔鬼的模样。而亨利的害怕，乔纳森敢说，这一定是因为他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或许就与他的儿子有关。

　　他行色匆匆地奔走在麻瓜界的街头，他想要去他许多年前落脚的地方，尽管他已经很久不曾回去了。

　　已经是黄昏了，太阳拉扯出光怪陆离的影子，树枝映在地上的影子就好像泥潭里面伸展出来的鬼手。

　　伦敦城的郊外，那个地方并不远——不过等他到达的时候，埃文河畔的斯特拉特福德小镇已经夜幕降临了。

　　老妇人杵着拐杖从巷子中走出来，她佝偻着瘦弱的身子，看起来很疲惫，双颊干瘪下去，眼睛里面暗淡无光。她的腰间系着一个沾满油污的围裙。骨节粗大的双手，一只撑着拐杖，一只费力地在巷道口的水龙头中取水，然后想要把水桶提回楼道拐角的一个小隔间。

　　叮叮当当的水桶和水相互碰撞的声音，水桶和凹凸不平的石板地面碰撞的声音，还有拐杖敲打着地面蹒跚行走的声音，却显得巷道里更加寂静惨淡。

　　顺着巷道出去就有一条小河，这里总是四季如春，游人如织。河道边有一排一排整齐有序摆放好的鲜花。这里和三年前已经是大不相同了，变得更加繁华更加热闹了。麻瓜们总喜欢凑这样的热闹，喜欢这样平静安详的田园旅行。

　　乔纳森·汉克站在巷道口犹豫了一会儿，他没有直接走进去，反而往小河的那一边望了很久，仿佛在欣赏着那些美丽的夜景。灯红酒绿，五光十色的麻瓜快乐，他们的声音有多喧嚣，这条幽闭的巷道里就有多寂静。如此泾渭分明，他叹了一口气，悲天悯人地感叹，就好像自己感同身受着那妇人的凄苦生活一般。又或许是回忆着自己过去和老妇人一起的悲惨生活。

　　老妇人的眼睛不太好使，也或许是根本没想到有客人在晚上拜访，在她走进隔间里面后，转身就锁上了门。

　　乔纳森感慨万千地走进去，他敲了敲门。

　　“是谁啊？”嘶哑的声音，好像光是大声一点说话就已经用尽了力气。

　　乔纳森·汉克回答说：“啊，是我……”他顿了一顿才继续说：“是小汉克。”

　　门里面没声音了，借着微弱的光芒，乔纳森想要往里面看，可是太暗了，他有些不耐烦地再次敲了几次门。

　　锁门铁链悉悉索索的抖动声响了很久，乔纳森从口袋里掏出了魔杖，直接用了一个开门咒。
　　并不结实的木门被粗暴地推开了。

　　老夫人的头发是干枯的黄白色，映照着灯火就像是久经风霜的秋日苇草。

　　她的目光呆滞了片刻，然后神情变得激动，她想要拉住面前西装革履男人的手，可是当她伸出手来的时候，乔纳森·汉克先生捂住了鼻子。

　　老人委屈地缩回了手，杵着拐杖颤颤巍巍地退后了一些。

　　他朝着屋内望了一眼，干咳了几声，语气生硬地问：“最近除了我之外有人来吗？”

　　老妇人急忙回答没有，急切地就好像一只讨好主人的老狗。
　　“你也很久很久都没来了……”

　　乔纳森打断她：“我有寄钱回来。”神情冷淡，好像急忙撇清什么似的。

　　“最近魔法部发生了一些事情，你最好不要经常出门。”乔纳森一直站在门口，抬抬步都不愿意。

　　“即使是有人来问什么，也不要说……”他的目光一直在屋内转悠，就像是例行检查的长官，语气轻慢地说，“不要和陌生人来往，我以为已经没有人会记得有你这么个人在麻瓜界了。”

　　“乔，你吃过饭了吗？”老妇人小心翼翼地问。

　　乔纳森有些讽刺地笑了笑，“不用管我了，管好自己吧，我不希望你就算快死了还在拖累我。”

　　“乔……”老夫人深陷的眼窝中涌出泪水，就好像一口干涸的枯井挤干了它最后的泉水。她委屈着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

　　乔纳森看了她一眼更加厌烦了。

　　“你不会还在因为你那无用的怜悯心而自责吧。”乔纳森难得地和她解释说，“那根本就没有错，那甚至可以说是你这辈子做过的少有的正确事情。让你这个哑炮的儿子，能够有幸得到马尔福先生的赏识。”

　　说到这里，乔纳森心里就觉得有一股闷气，是长久以来潜藏在心的沉疴弊病，他想起平日里那些趾高气昂的贵族同僚对他的非议，继续说道：“否则我永远会和你一样，一辈子待在地下水道里，做一只肮脏卑微苟且偷生的老鼠！”

　　老妇人的呜咽声变大，她弓着身子，上半身几乎要埋进地里。蜷缩着，就好像一个死去干瘪的昆虫躯壳。

　　“你永远不会知道他们是怎么欺负我的，作为一个哑炮的儿子，我宁可死掉，也不愿意一辈子活得像个过街老鼠。”乔纳森神情变得激愤起来。

　　“不！……”老人喃喃说，“不要做坏事……乔……对不起……”

　　“做坏事？”乔纳森哈哈笑了起来，“那你说说做好人该怎么活？”

　　“上学的时候，我就知道，无论我对他们有多好，无论我成绩有多优秀，他们都不会正眼看我，那群斯莱特林！他们从不在乎我是不是掏空了自己的真心，是不是用尽了力气生活或者学习！只要我一天是哑炮的儿子，我就一辈子被打上了烙印！”乔纳森自顾自地继续说。

　　“我们有罪……”老妇人说，她固执地重复着，“我们有罪……”

　　乔纳森将手一摊，“有罪？不不不……我们只是为了更好地活着，难道不是那些人逼我们这样选择的吗？他们开出诱人的条件，让我们绝处逢生，不然你也不会在这里苟延残喘。”
　　他笑得像个一个谦谦君子。

　　“记住我的话，就算是马尔福来了也不要相信他，我想马尔福先生那边似乎是出了一些问题。魔法部内部越来越奇怪了……”乔纳森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从古灵阁兑换好的一袋麻瓜货币，然后掷在小隔间里面的破角桌子上，“我给你的钱足够你过上好生活了，不要说是我对不起你。”

　　再也没有留恋，乔纳森转身离去。
　　独留老人倚在门边，颤抖着身子低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