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花自青》活珠子

16、红鸾篇

　　03
　　已经是落汤鸾的我去找了陆判，我想起我刚刚帮助了女官，陆判好歹会给我几分面子吧。况且要从月素手里救人，我认识的也无几个。陆判府前大雨倾注，我跪在雨里哀求陆判。

　　“陆元君！小仙红鸾求见陆元君！”青鸾啊青鸾，千万别再记恨我抢你东西吃，我为了你，我跪也跪了，脸也不要了。

　　我悲壮的以为要求一夜，结果我刚喊完，陆判就打着伞出来了，快步到我面前扶起了我。

　　“星君有何事屋里说，也不叫人通传就跪在雨里所为何？”这个小丫头版的陆判很贴心的样子。

　　我没有叫人通传吗？好像……真的没有，我真的太慌张了。

　　陆判让我泡了花瓣澡，给我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还给了我一顿美餐，我很难过，一边往嘴里塞东西一边泪流满面：“青鸾他要死了，青鸾，为了让我跑，自己被抓住了！青鸾！”估计陆判没见过这种架势吧，耍无赖这门课我已经放下很久了，没想到还和当年一样游刃有余啊。

　　“星君别难过了。月宫天子还不至于和仙界一族之长为难，况且月素终究是星君的恩师，更加不会伤害星君了。”陆判替我擦掉了眼泪，好言相劝。

　　“我已经被追杀一百多年了，月素要杀我，他也会杀青鸾的！”我忍不住的哭啊，一想到青鸾有可能就在被严刑拷打着，我却还锦衣玉食的！

　　“看来……青鸾族长，说了个谎呢。”陆判微笑，安慰着我。

　　青鸾说谎？他骗了我什么！难道月素一直要杀的不是我，而是他，那我就得赶紧去救他了！

　　“星君想要弄明白事情的原委，明日去找月素问清楚不就行了。”

　　“我能相信他吗？”他要杀我，我还要问人家事么？算作遗言么？

　　“据我所知，很长久的一段时间，星君都对月宫天子的话深信不疑。”陆判看着我说，她好温柔，一点都不像传说中那么杀人不眨眼。

　　我吃饱喝足离开了陆判府，咦？我是来找陆判帮忙的，到头来还是我一个人去，陆判就是陆判。

　　月宫里，月素将一碟栗子糕摆在案上，青鸾被锁在月宫的柱子上。

　　“月素，你这个卑鄙小人！一百年前的事你又要重演么！”从青鸾被带回来就不停的聒噪，月素居然都能无视他。

　　“红鸾就是个傻子！你放过她不行吗！她不欠你的！她也没有多余的命再让你杀了！月素！”

　　我战战兢兢来到月宫，居然第一句话就是听到青鸾说我是个傻子，要是平常我绝对掉头就走，管他死活，可是这回不行，我还是得把他救出来的，再亲手打死。

　　月宫还是一点都没有变，老样子。我走进正殿，看见月素站在案前，青鸾被绑在柱子上。

　　“红鸾，你快给我滚出去！滚得远远的！滚！”青鸾一见到我就朝我嚷嚷。

　　我有些心疼的看着青鸾，再怎么说他也是鸾鸟族长，白皙英俊的脸上也全是伤，他受委屈了，可是他说我是傻子，活该！

　　“鸾儿，你来了。我准备了你爱吃的栗子糕。”月素竟然在冲我微笑，仿佛很怕我拒绝他。可我真的吃不下了啊。

　　“红鸾，别听他虚情假意的！快走啊！”青鸾一直张牙舞爪的，月素竟然没有结果他。

　　我并没有忘记我此行的目的，我按照我先前想好的流程开始。

　　首先，我给月素跪下了。天呢，今天我跪了好多人，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了，可是没办法啊，打不过能怎么办呢？

　　“师傅，是徒儿不肖，铸成大错，不仅没有为自己的言行负责，还私自潜逃了一百多年，但是这一切都与青鸾无关！”我言辞恳切，但愿月素可以念在我们师徒一场放过青鸾。

　　“红鸾，你给我站起来！不准求他！”一共大殿里头就这三个人，他也不是在后院的柱子上，声音这么大真是要被他震聋了。我难道想跪吗？还不是为了他！

　　“师傅？你以前从未这样叫我。”月素好像很累地坐下来，看着我，我也看着他。

　　“师傅，从前徒弟不懂事，徒弟愿付出一切代价，求师傅念在师徒之情，放过青鸾罢。”我诚惶诚恐地拜伏。

　　“好，我放了他。”月素一挥手，不仅放了青鸾，还一阵风带走了他，整个大殿就只剩下了我和月素两个人。

　　这大发了，月黑杀人夜，现在我死了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吧！

　　“鸾儿，我找了你一百年了。”月素忽然朝我走过来。

　　月素一走近我才看清，我之前抽他的那一鞭子的印痕还在他脸上，他不疼吗？还在对我笑，莫不成，他被我抽傻了？

　　“师傅，红鸾不敢奢求师傅饶恕，但是不知是何原因对于一百年前的事情我已经记不清了，若师傅要徒弟性命，徒弟只想死个明白。”听陆判的话，我决定还是问个清楚。

　　“鸾儿，姻缘谱呢？”我仿佛已经自然的接受“鸾儿”这个肉麻的称呼。

　　“哦，在我这里。”我恭恭敬敬地奉上，看来我真的在劫难逃了，东西都要回去了！

　　月素好像很着急地拿过姻缘谱，不停地翻来翻去，最终停留在姻缘谱上唯一一页残破的，我还跪着，仰着头看他。他先是震惊，然后眼睛里充盈着受伤看着我，他突然抓着我的肩膀：“你怎么能这样做！你怎么能！”

　　我咋了？我做了啥？我什么都没做啊，那个破的不是我搞的，我是无辜的。可是月素为什么这么激动，他捏着姻缘谱手无力地垂下。

　　“不是我弄坏的。”我小声嘟囔着。

　　“鸾儿！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你别再假装好么？我求你！”我真的能感受到他快要崩溃了，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我的头开始疼，我推开他，在一边蹲下，抱着头，忽然喘不上气来。

　　“老头儿，喜欢的人之间都会做什么样子的事情啊？”

　　女子明艳活泼，男子在她额头轻轻一吻。

　　\"就是这样的事。\"

　　在夜晚花园里，女子荡着秋千，男子在一边看书。

　　\"月素，我好想去看烟火啊，从来没有看过呢。\"

　　\"明天带你去看。\"

　　\"可是白天没有人放烟花，烟花只有晚上看的。\"

　　男子不易察觉地有一丝为难的神情。

　　又是谁一身鲜红，满手血腥，哭喊着无辜，哭喊着一个人的名字，是谁，是谁，月素，月素，月素！

　　我撑着地，颤抖地歪坐下，浑身都在冒虚汗。

　　\"鸾儿，鸾儿！\"月素搂住我，他的大手覆在我的太阳穴，仿佛用了什么仙力让我的头不再那么的痛，他把我按在怀里，我听到他胸膛里强烈跳动的声音。

　　\"我要回家，我不要在这里，我要回家。\"我几乎是爬着想要离开，可是我一点力气都是不出来，渐渐的，眼前一片漆黑。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我自然是在月宫里，我觉得我是被软禁了，还好是软禁，有吃有喝的，月素总是亲自来送吃的喝的点心零嘴什么的。他似乎很了解我，送来的都是我最喜欢的，他一直尝试着要和我沟通，可是只要他在我就特别紧张，恭恭敬敬地跪着低着头等待训话，月素似乎不喜欢这种相处模式，回回都欲言又止地回去了。我倒是想骑到他头上跟他说话，他倒是借我个胆子啊！

　　可能我吃的太多了，总是食困，睡着了就不停的做梦，而且都是关于月素和我的过去的，估计耗费太多精力，所以醒来就会很饿。

　　我经常梦到一个无月无星的纯黑夜晚，一只利简像闪电一样射中一只奋力飞翔浑身浴火的凤凰，它不停地哀鸣，戚戚然的声音让我头疼，然后那只凤凰就坠落，有人在喊什么我听不清楚，但是那凤凰化成人形被人接住，那人也是从天而降，两人一同坠落，那人的身上散发的月白色幽静的光芒……

　　过了一个月，我竟渐渐能看得清楚了，那个坠落的凤凰居然是我，鸾鸟也是凤凰的一种。这么一看我的翅膀上的疤痕也有了解释，那射伤我的人又是谁？那发光的人是月素吧，那为何会无星无月，难道他居然离开过月宫？

　　月素是月的化身，整个月宫供养着六界夜晚的光明，虽也有烛火明珠之类的东西，但是若月素夜晚不在月宫驻守，六界就会陷入黑暗，这是自上古所定的自然真理。虽想想也是对月素的禁锢，但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的好奇心终究驱使着我，我来自投罗网之前陆判曾经说过让我问月素就可以知道一切，可是奇怪的是我的内心一只有一个声音不愿意让我再想起从前。

　　我准备自己先调查一番。白天是月素休息的时候，我偷偷溜出房间，月宫里仕仙并不多，走得还算轻松。首先，我在厨房驻足了一会，找了点东西吃，不过很快我就想起了正事，找到一处很特别的偏殿，没有侍仙驻守，但是隐约听到里面有声音，我从门缝朝里面窥探，好像看见月素在里面，面对着一个巨大的纹炉不知在干什么，总之殿内充斥着强大的神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