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肠中车轮转 ...
-
沈双阙一路跑的急，连洛书唤她也顾不上，一溜烟冲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落下闩犹觉得不够，后背又用力抵在了门上。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慢慢滑落，最终重重坐在地上。
青石地板冰凉，倒使她一路沸腾的心绪慢慢平静下来。
魏都知说得太真，真得她自己都要信了。
但这不是事实。
沈双阙用冰凉的手背在脸上贴了又贴，指尖在太阳穴按了又按。
魏都知之前和曹善才说起情郎的时候，她第一个想起的人，是卫兼明。
毕竟她所能见到的适龄男子，除了这个人，还能有谁呢？
但沈双阙同时又实在不觉得自己和卫兼明能有什么可能。
卫兼明也实在不是适合当情郎的材料。沈双阙实在想象不出来，卫兼明会有哪一天，对着哪个少女喃喃细语，处处回护。
对于沈双阙，卫兼明只是那个雨夜山路上出手相助的恩人。即使他没有挟恩图报，按照沈双阙一贯的原则，也会想方设法报答他。
更何况沈双阙知道，她心底对于卫兼明 ，甚至是有几分怨怼的。怨他挟恩图报，将她的家人牵扯进这一方密谋；怨他为人多疑，对她行事处处防备；更怨他……
逼迫她成为一个陌生的人。
只是这份怨怼太小，相比起那份沉重的恩情来说，太过不值一提。平时一直被沈双阙深深埋藏在心底，甚至偶尔想起都觉得是一种罪过。
卫兼明于她有恩，她理当敬他，重他。
但如果真的仅仅是尊重、敬仰，和小小的怨，就好了。
卫兼明确实和沈双阙生命中所见的所有男子都不同。
他心思缜密，心志坚定，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他不会轻易做决定，做了决定也不会轻易改变。
这样一个人，让沈双阙难以自抑地敬他，重他，畏他，服从他，甚至于——仰慕他。
与此同时，沈双阙又并不是那么喜欢，乃至于有些惧怕厌恶那个难以自抑的自己
地上过于凉了，怕身体受不住，若是真的生了病就不那么好交代了。沈双阙缓缓起身，她并不觉得得出这个结论就差不多了，但继续想下去，得出的结论恐怕并不会是她想要的。然而思绪纷乱，过于活跃的思维由不得她想收就收，不得不想些别的来替换掉。
她想起她装病期间，卫兼明和姜姓青年人之间，那场险些送掉她性命的会面。
想起了那个晚上，使卫兼明获罪的长乐宫的大火。
想起了青云观上深居简出的仙长。
想起了今天，卫兼明一字一句地笑道：“素有旧怨。”
她这段时间透过四角天空窥到的天光一片纠缠联络。
不能再想了，不能再想了！
停下——
沈双阙直觉有什么要破壁而出，而剩下的事不应该是她知道的——还不如想之前的事情！一只手用力在头上按了按，好像这样就能将即将浮出水面的结果按回去一样。
敲门声几乎在同时响起：“沈娘子，你在么？”
是洛书！沈双阙连忙站起来，因为过于紧张双腿一软，又坐了回去。一惊之下，出了一身冷汗。
洛书依然在敲门：“沈娘子？”
这一惊一吓，倒是让沈双阙回过神来，她理理衣裳下摆，慢慢挪过去开门，控制住自己的声音不要发颤：“我在，是阿兄找我有事么？”
“公子命我给娘子送一对新耳饰。”所幸洛书只是在门口站着，并不进来，只是将手中巴掌大小的盒子递给沈双阙。
“大兄有心了，烦请你代我向他道谢。”
“娘子喜欢就好。”
送走了洛书，沈双阙长长舒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今日的做法实属反常，洛书心思敏感，虽然不会当面问她，事后少不了向卫兼明报告。事已至此，后悔也无益处，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向卫兼明解释是少不了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肠中车轮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