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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变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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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哈拉沙漠的深处,地球上最不适宜生物生存的地方之一,虽然这里的气温并不是很高,但严重匮乏水源让这片土地无法承载任何生命的温柔,一望无际的漫漫黄沙象征着死亡的讯号,如果运气好的话,也许会碰到难得一见的海市蜃楼,在遥远的天际间若隐若现。
无人知晓,就在这片荒漠的地下深处,却有一座神秘的基地存在,这个二战时期建立的军事基地的历史并不悠久,而在战争结束后,它的用途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科研人员的研究方向不再是核/武器或是生化武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变种人。
清晨时刻,一个黑发的少年悄然来访,在通过指纹确认和声波确认后,他还需要说出每隔七天就会更换的暗号,如此才能证实自己的身份,因为这个世界上有一些变种人可以自由改变自己的外貌体征,比如魔形女。
我们不必故弄玄虚,这黑发少年正是疯帽子,虽然他也是一个变种人,但这并不妨碍他帮助人类来坑害自己的同胞。这没什么值得奇怪的,谁说同一个物种之间就一定会相亲相爱?人类和人类还是同一个物种呢,从十字军东征到第二次世界大战,战争可从未停止。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杆秤,下沉的一方永远是自己最在乎的东西。
走在空旷孤寂的甬道上,四面是冰冷的石墙,一道道森白的灯光从头顶弧形的墙壁探下,四周安静得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可以清楚地听见,这里就像是世界末日后的堡垒,压抑得令人喘不上气。
高跟鞋踩在地砖上的声音从很远处就传来了,疯帽子十分礼貌的露出一个大大地笑容,摘下帽子向迎面而来的女人问好:“早上好,凯莉阿姨。”
而凯莉很明显是不喜欢这个男孩的,与爱丽丝年龄相仿的女人却远没有她那么缺心眼,凯莉是个如履薄冰的人,她不相信很多人,包括她的老板,当然也包括这个疯疯癫癫的东方男孩。
“他在里面等你。”她连脚步都没停,只撂下这句冷冰冰的话,而她口中的“他”自然就是他们的老板,一个来历不明的怪物。
疯帽子笑了笑,毫不在意自己又一次热脸贴了冷屁股,他将帽子戴好,吊儿郎当的继续向深处走去,直到来到一扇青色的铁门前,门上被明黄与黑色的油漆写上一行大字:禁止通行。
他轻松推开门,转眼间已经是另一幅景象,如果说门外是二战后遗留的常见的坚固又粗糙的贫民窟式军事基地,那门内简直就是外星球——
这里是地下没错,但抬头看去却是能看见远远摸不到边际的阴暗天空,阴云遮住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太阳,只有极少的光芒从云层的边缘照射而下,照亮了这一片青翠的丛林——是的,丛林,在撒哈拉沙漠地下的军事基地里居然他妈的有一片不亚于亚马逊规模的丛林!
亚马逊丛林长什么样子想必不用我介绍了,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在丛林最中间的地方有一座拔地而起的高塔,那是由疯帽子所不能理解的材质所构造而成的,不是钢铁、不是砖瓦、不是地球上能找到的任何东西……无论是第多少次来,他都会抬头看一眼那直冲云霄的高塔,犹如圣经中的巴别塔,他在那里看见了“变乱”。
既然空间的存在已经不符合常理,那么他能仅用十分钟就来到中心区域也不是需要解释的事了,高塔之下是一座风格同样怪异的建筑,建筑之内只有一个人在等待在着他,那个人自然就是老板。
阴冷幽暗的宫殿内萦绕着幽兰的光,那是两侧墙壁上镶嵌的宝石所发出的光芒,疯帽子停下脚步,面前不远处的高台上,是一个背对着他的高大身影,那人周身被衣物包裹得严严实实,一袭黑色的斗篷从头遮到脚,转过身来,脸上还戴着面具,但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从颈部露出的竟然是如同被灼烧过一般的紫灰色皮肤。
疯帽子还是那副没规矩的样子,就差抱怨老板没准备饮料和瓜子了,“你要的东西在开罗,跟着阿历克斯就能找到它。”他扶了扶自己的帽子,宽大的帽沿压着过长的黑发,发梢微微遮住了眼睛,“所以接下来我要怎么做,是跟着阿历克斯,还是继续跟在那个女人身边?”
面具男没有直接回答,说话的声音仿佛摩擦过砂纸一样沙哑:“她还是老样子吗?”
“她几乎连门都不出。”疯帽子夸张的叹了口气,“你让我跟着她,向你汇报她的一举一动,可她比路边的蚂蚁都要无聊!她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以外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晒太阳发呆,下雨就在房间里看一整天的书,除了教授以外没有人会接近她、她也不会接近任何人……噢,她和教授睡了,这个需要汇报吗?”
面具男沉默片刻,自言自语般低声说了一句意义不明的话:“人总是会变的。”
这话……疯帽子挑了下眉,静静地等待接下来的指令。
“去找凯莉,将你知道的细节告诉她,然后让她送你回去。”末了,面具男说道。
……
天蒙蒙亮的时候查尔斯就醒了,随着远方的地平线上亮起一道橘红色的光,墨蓝的天空逐渐褪色,直到褪为一片雾蒙蒙的灰白,太阳就完全出现了。
在这早春的时节,屋子里还没有开空调,密闭的空间内还存留着说不清的暧昧气息,厚实的窗帘遮蔽了大部分的阳光,使得房间里一片昏暗,在这安静至极的环境内就连呼吸声都可以清楚地听见。
查尔斯睁开眼睛已经有好一会儿了,他一直维持着醒来时仰卧的姿势,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很难确定昨晚发生的事是真实还是他又在做梦,可他分明能感觉到身旁的气息,女人背对着他,还在睡梦当中。
他应该叫醒她,他想,然后质问她昨天晚上到底算什么?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这太逊了,他早就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了,他已经过了那个懵懂无知、什么事情都要刨根问底的年纪、执着的让对方亲口说出我爱你,这对他而言不是那么重要了。
在身边第一次发生响动的时候查尔斯没有出声,因为他知道她还在半梦半醒之间,直到她呢喃着抱怨道:“你压到我头发了。”
“噢,对不起。”查尔斯匆忙起身,爱丽丝那过长的头发果然披散在他身下的床单上,他随即帮她捞起长发,微凉的发丝在他的指缝间流淌,如同丝绸般顺滑。
“早。”他笑了笑,垂眼对上她已经恢复清明的目光,随即俯身吻了上去。
一切尽在不言中。
爱丽丝起身去上厕所,一眼扫过被扔在地上像一团腌菜似的睡衣,她摇了摇头,随即身上就变出新的衣服了,但是查尔斯就没这么方便了,他只能赶紧去翻衣柜,好在她出来之前将衣服穿好。
爱丽丝出来的时候已经能听见从外面草地上传来的玩闹声了,而查尔斯就站在窗边,一副心事重重的养子,她走过去:“你有心事?世界末日真的要来了吗。”
“不用担心,我保证那不会发生。”查尔斯看向她,“一起去吃早餐吗?”
她摇了摇头,却不打算就这么让他糊弄过去:“我觉得我应该做些什么……教授,这是我自愿的。”
查尔斯深深地看着她,“爱丽丝,亲爱的。”他的一只手抚摸上她的头发,又从肩膀下滑到手腕,“我想让你留下来,不是想让你做这些。”
“我明白,否则我也不会留下来。”这话听起来真是饶舌,她轻笑了一下,因为连她自己都觉得有点可笑了,她为什么会活的这么别扭?
“过去有很多人需要我,他们带着各种目的接近我,讲道理也好、谈感情也罢,或许他们说的都对,但是我只会愈发厌倦与反感,我厌恶这种权衡利弊的感觉,可我又很清楚,一切的社会关系的选择都逃不开利弊二字。
曾经我以为我很厌恶‘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句话,但是后来我想通了,我厌恶的并非是承担责任,也不是让我去承担责任的那些人,而是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我自己。
但是你——教授,你让我有了可以喘息的地方,只有在你身边,我才能感觉到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个万能的许愿机,或者是一些其他的什么工具。
变种人的身份给我带来半生的逆境,或许我无法为这个身份而感到骄傲,但我也不会逃避,我愿意为你做些什么,我想要帮助你。”
阳光照在他们的身上,查尔斯的眼睛中闪烁着明亮的光彩,良久他也未能组织好语言:“我很高兴……你能这么说,真的,但是我不能让你这么做。”
“你担心我,是因为我的自愈能力没有恢复吗?但是其他人也没有……”
“不,不是这个原因。”查尔斯温柔又坚决地打断道,“因为你是不同的……爱丽丝,我爱你。”
爱丽丝的嘴唇动了动,最终以沉默表示自己不再坚持。
打击人家好不容易调动起来的积极性令查尔斯也有点于心不忍,但如果她真的要找点事做的话……他看向窗外草地上的学生,脑海中灵光一闪:“或许你可以做老师?”
“做老师?我?”这提议离谱到她都笑了出来,“你这未免太误人子弟了。”
“我没有开玩笑,你可以教文史,你读过很多书,不是吗?”
“然后你要如何介绍老师的最高学历是初中肄业?”
“我想我可以把我的毕业证借你一个。”
说完他也忍不住笑了出来,风从窗外吹来,带来泥土与树木的清香,层层叠叠的绿叶间不断传来知更鸟清脆的鸣叫。
……
中午时刻,爱丽丝带着疯帽子和柯利在一家披萨店里吃午餐,年仅14岁的柯利是一个很粘人的孩子,而显然她并不擅长带孩子,好在疯帽子很会糊弄小孩,他从自己的宽沿帽里掏出一个魔方扔给柯利,然后世界就安静了。
说起来好像忘了介绍,疯帽子的能力与空间有关,他可以随身创造一个亚空间,帽子只是一个载体,也可以是口袋或是什么其他东西,因为空间内的时间是停驻的,无论什么东西丢进去都会将状态保持在那一刻,所以这个能力基本被他用来储存东西。
爱丽丝吃了几口后就没动了,点的两份披萨基本都被这两个孩子分了,在这个还没有手机的年代,她只能慢慢地喝着饮料、一边看店里的杂志,直到她微微侧过头,看向店门旁窗户的位置。
这种快餐店的面积都不会很大,店内一眼就能看尽,所以她很容易就能注意到坐在窗边的老人,他一直在看着她。
爱丽丝起身走去,疯帽子和柯利都好奇的看过来,前者更是口无遮拦:“虽然知道你喜欢老头,但这未免太老了,当你爸都绰绰有余了……”
她在老人对面的位置坐下,看着他的眼睛良久:“魔形女?”
老人的目光冷冷的,不否认就是默认了。
爱丽丝与魔形女的关系一直不佳,或者准确来说是魔形女单方面与她关系不佳,她们甚至不是很熟,只不过两人的交际圈高度重合,说的更露骨一点就是……她睡过的她也睡过,她睡过的她差点睡过。
人生何处不狗血。
但她们直接从来不是情敌关系,这种东西只属于十几二十岁的小女孩,魔形女不爽她单纯是因为爱丽丝逃避现实,今天的偶遇纯属巧合,她没那么无聊去跟踪一块废物点心,只是既然遇上了,那冷嘲热讽几句总是要的——
“看来你生活的不错,带着孩子逛街吃饭。”魔形女皮笑肉不笑的神情在老人的脸上就更加嘲讽了,“查尔斯像养宠物一样养着你,这种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她坦然回答。
指望她会感到羞愧……那是不可能的,她从来都是得过且过的性格,事业巅峰是开过一家没有赔钱的酒吧、最大理想是去澳洲养袋鼠、作为变种人最高成就是被关在北极深海十年还活着,看看她这又穷又矬的半辈子,她早就躺平任嘲了。
魔形女的神情快速的冷了下来,再开口时只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话:“你是真的觉得盯着你的人已经消失了吗?”
“我很喜欢一句古话,叫作’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魔形女无视了她,起身离开了餐厅,在走出大门后她已经是年轻女孩的模样了,很快消失在人流之中。
爱丽丝也站起身,可变故就在一瞬间,她站在原地忽然皱起眉头,随即竟然跑出了餐厅,让一举动让一旁看热闹的疯帽子和柯利也跟了出来,只见她站在街道上,放眼看向四面八方,茫然又焦急的在寻找着什么。
柯利见状自告奋勇道:“姐姐你在找刚才那个人吗?我知道他往哪里走了,我鼻子灵,可以找到他。”
“不,不是……”她喃喃着。
“那你在找什么?”疯帽子也问道。
“庞大的能量,在很远的地方……是东南方。”
“很远吗,那我们打车过去?”
“来不及了……”这当然指的不是打车来不及,就算是打飞机……等等,这话好像有歧义。总之爱丽丝口中很远的地方甚至不在这片大陆上,只见她突然冷静下来,像是要摒弃一切杂念一样闭上眼睛,一个散发着绚丽光芒的孔洞在她的面前逐渐张开,直至稳定下来,随即她睁开眼:“成功了。”
她说完就毫不犹豫的迈步进入,整个人竟然消失在这个平面的洞里,剩下的两个人傻了眼,面面相觑之时柯利问道:“我们怎么办呀?”
疯帽子也拿不定主意,但眼看这个洞要缓缓消失之际,他一咬牙一跺脚:“我们也跟上!”
一步迈入,转眼黄昏,灼热的天空下是漫漫黄沙,他们竟然已经身在开罗了。
爱丽丝来的正是时候,各路人马都聚集在这里,里面还有不少熟人:白皇后、阿历克斯、万磁王……他们千里迢迢跑到埃及来当然不是旅游,而是为了争夺一件东西,并且已经为此大打出手了。
而恰好,这件东西也是疯帽子想要的。
“这很危险,他正在苏醒!”爱丽丝先大喊了一声,试图制止他们,却无人理会,正当她准备物理制止时不料变故横生,一道被打偏的能量直冲古老的棺木而去,她立即抵挡,两道冲击波本该在一个很小的奇点爆炸抵消,可偏偏恰好疯帽子正在这个奇点上施展能力,一个扭曲的时空就此在上方形成,感知到危险的众人第一时间闪开,只有柯利不明所以的还待在原地,只见爱丽丝瞬移而上,几乎是同时一道耀眼的白光闪过,光芒散去、时空亦消失,而她与柯利也不见了。
就在众人短暂的愣神之际,疯帽子十分清醒,他果断的将棺木收至空间,一个箭步冲向凯莉,一行人瞬移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