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魄玄心》醉颜月

54、第五十三章：流月剑誓

　　两人沿着流月峰溪道而上，未发一言。
　　张明心与欧阳逸从符宗出，入得流月峰，七玄宗内，四处空空荡荡，难见一人，也不知是否玄门试之乱，七玄弟子，皆在各自分宗，心有余悸，不敢乱走。
　　便是流月峰上，往日女弟子练功的月台，也是不见人影。
　　欧阳逸左右看着，似是赏着流月景致，张明心倒是低头直走，不多时，已到了迎月轩。
　　“你来作甚，你又是谁！”
　　一声娇喝，刚进院门的两人停下脚步。
　　“林师姐，我是来还剑给白清瑶的。”那花香之味，张明心一下闻着，便知是林月莹。
　　抬头，林月莹怪怪看着张明心，身旁一流月女弟子，却是握着剑，恨恨盯着张明心。
　　看到张明心腰中暗淡的幻光，林月莹，皱眉，说道：“剑便与我，你走吧。流月宗，不喜你来。”
　　林月莹伸手，张明心却是不动。
　　“我想见一见她，与她道歉。”张明心抬头说道。
　　“你以妖术碎小师妹丹田经脉，还想见她！”流月弟子的剑，指向张明心。
　　“我要见她，致歉之后，我会下山，寻回灵药，治好她。”眼中坚定，张明心又说道。
　　林月莹不语，只是幽幽看着张明心。
　　“你两吵什么。”一声女子轻叱，十余女弟子，自迎月轩各处走出，或者站着，或是走近，说话之人，却是柳飞絮。
　　流月众女子眼中，看着张明心，不是怒火，便是浓浓杀意。
　　林月莹对着柳飞絮喊了声师姐，对着张明心努努嘴。
　　柳飞絮冷冷一眼扫过两名男子，眉头轻皱：“师父在，放下物事，你们离去吧，莫要生事。”
　　“柳师姐，我想看看她的伤，她真的是……”张明心看看众人，心中，却是紧张起来。
　　柳飞絮忧伤地点点头，目光落在欧阳逸身上，似是所思。
　　良久，柳飞絮说：“你带着他，便是觉，无所可惧，我们这流月峰，随你要来变来，随你要见谁，便能见！”
　　柳飞絮脸上，变色冷漠，杏目，盯着张明心，那语中，却是无情。
　　“不，二师兄只是要送我下山，我两人方在一起。”
　　少年听着柳飞絮之语，甚为紧张。
　　柳飞絮手一扬，无数寒光凝聚，一把怪异的兵刃，悬在身后。
　　“你要见白师妹，我们流月峰，有多少弟子挡你，你赢了胜了，直至无人再挡着，你想见谁，便见谁！”柳飞絮冷冷一喝，向后走去，立于一处偏僻清净的楼阁门庭。
　　流月宗多数女弟子，皆是御出、祭起兵刃，或是从楼台落下，或是从屋内走出，散着，站满整个庭院。
　　“你这醉宗妖童，伤我们小师妹，今日还敢闯入流月宗，我们便让你也体会小师妹之苦痛。”
　　未等张明心说话，数名流月宗弟子，已是齐齐祭器攻来。
　　张明心一愣，摇手后退，“你们，别，我不会打你们的……”
　　少年左闪右避，几名女弟子手下越来越狠，每一招，皆是对着张明心要害而来。
　　“你连我等都胜不过，我们小师妹天纵奇才，你定是施了诡术妖法，故意下的毒手，害我小师妹，便如那欲毁我们宗门的那人一般。”
　　张明心大喝：“我没有。”
　　黑剑终是横横一扫，一片七彩光芒，将几名流月宗弟子击退。
　　几名弟子惊讶，更多的女子纵身而上。
　　“你们怎么都是一样，别人便是错的，你们便是对的，我不懂，修道，便是要用手中剑，去欺负别人么！我是害了她，她让我，我却伤了她，只是如此！”
　　少年眼中急得通红，一咬牙，挚剑向前冲去，那剑寻着众人气纹破绽，每一挥动，便是一片彩光。
　　冲来的流月宗女弟子，无一不被张明心黑剑击退。
　　退了，便又再上。流月宗女弟子围成一圈，招中狠狠，杀机频频。
　　被十余人围着，张明心却依然一步一步冲向柳飞絮所站的门庭。
　　“我只是要见她，看她伤势，向她致歉！”
　　无数粉红花影，自四面八方飘来。
　　张明心身体一窒，再不敢向前，眼中凝神，盯着漫天花瓣。
　　花瓣轻飘，忽而如遇风疾飞，向张明心切来，四面八方，竟是无处可躲。
　　张明心一声大喝，身上各处，射出把把赤色剑气，与花瓣撞在一起，将花瓣击得分散，又齐齐悬于张明心，指着众人。
　　花瓣散而再聚，粉色光芒闪闪，旋成一道旋风，将张明心卷在其内，快速缩小。
　　张明心竖剑，向下一斩，七彩光过，风散花飞。
　　一女子御身而其，踏花而飘，双手连动，拈花飞射，一道道粉光携着凌厉破空之声，疾分张明心身面，张明心单手难当，赤剑又出，剑欲撞中花瓣之时，那花瓣一分二，二分四，瞬间化作无数花箭。
　　少年向后踏了一脚，却又停下，手中黑剑胡乱挥舞，半数气剑以身为轴，急旋为盾，护着张明心身前，无数声锐响，剑飞花碎。
　　张明心看看空中那女子，黑剑引着数百气剑，那原先后踏之脚，又向前踏出，步步走去。
　　空中女子，便是林月莹，手又再动，张明心却是一喊：“别再逼我！”
　　林月莹一愣，双手一停，忽而目中怨怒，双手再动，聚漫天花雨为粉菱长绸，向张明心卷去。
　　气剑一触花菱，便是弹射出无数花瓣若刃，那主菱更是如蛇游飞，叮向张明心。
　　张明心绕着手中黑剑，百把赤色剑气，旋为一条剑龙，向着花菱游刺而去。
　　花瓣四射，花菱散落，张明心御着剑龙，一步一步。
　　流月宗女弟子纷纷上去阻挡，剑龙一旋，便被赶开。
　　林月莹在空中停滞，呆呆看着花瓣漂亮，良久一皱眉，似是下了决心，手便又欲再动。
　　一道青色，如风如电从林月莹身后闪过，林月莹一惊，手上停下。
　　迎着来人，赤色剑龙直射而去，少年急急挥舞黑剑欲止住剑龙，却已太迟。
　　张明心便要惊叫，那剑龙却自首而起，破开碎飞，不过数息，剑龙被从中切开两半，那青色人影已到了张明心身前，一掌而至，张明心见着那人之脸，立时呆着。
　　张明心身体飞起，掉后数丈地上，摇晃着爬起，却是一口鲜血，从口中吐出。
　　“你们这群葬剑山的弟子，一个一个，便当流月峰是什么！”明月负手怒立，对着张明心，双目上挑，一脸，尽是杀气，“你！仗着身怀魄剑，便害了我一弟子，还要毁我流月峰么！”
　　“明月师叔，我……我不是！”张明心摇晃着身体，终是立稳，百剑飞回，射入张明心身体，黑剑之上，彩光也是散去。
　　明月向前一踏步，张明心身上如覆巨力，手脚，便难动弹。“都出来这庭院干什么，整日受他人胡言之诱，技不如人，还扬言这般那般，尽丢流月峰颜面，莫要说是我明月教出的弟子！全皆滚进屋内，禁足三月！”
　　师父盛怒，众女弟子脸上惊怕，施礼应了，急急走回，多是有怒恨盯向张明心之人。
　　明月威压之中，张明心又艰难一步一步向前行来。
　　“你还不滚，带了人来，是欺我不敢杀你么！”
　　明月一掌击出，张明心又再飞起落地。
　　这一次，张明心躺了十数息，才能爬起。
　　“明月师太、首座，你却错了，我只是陪着师弟而来，赏赏这多年念着的山景。师弟之事，我绝不出手，若嫌我碍事，首座不如先打死我？”欧阳逸看着张明心之状，眼中数闪，却是冷冷言道。
　　明月闻言，怒气更盛，掌一旋，对着前走的张明心击出，掌上蓝光闪闪，却是比先前凌厉数分。
　　张明心中掌，却是再飞，蓝色掌气在张明心胸口炸开，一片蓝气飘散，张明心身体，直直向前跌下。
　　良久，张明心又再爬起，却是爬得缓慢。
　　“你再往前一步，我便毙你在此！”明月眼中，已经是怒得只余杀机，那掌中，握着了蓝色仙剑。
　　“凭什么！”张明心抬起头，一脸鲜血，目中光芒闪烁，怒声大叫。
　　明月一窒，美目瞪起，看着张明心一步一步走着。
　　“凭你是流月峰首座？凭你是白清瑶师父？凭你修为高绝？”张明心停下，侧目与明月对视。
　　“还是凭你打我，我不还手！”
　　明月握着仙剑的手，连连抖动，玉齿紧咬，脸上绯红。
　　“孽障！”
　　明月剑缓缓举起，那剑上，燃起蓝炎，熊熊之火，耀得整个迎月轩皆是蓝光，在场众人脸上，无一不感脸上灼热。
　　便是地上青青之草，皆缓缓枯萎。
　　张明心手中黑剑，七彩急旋，愤怒之下，黑剑彩光不像先前凝合，而是旋转剑身，成一巨大旋涡，赤色剑气，不断自背后射出，悬停于背。
　　“我受你三掌，别人说，事不过三，纵然你是白清瑶师父，也应让我见她了。”
　　明月不语，只是手中剑，缓缓举起。
　　“你寻我，有何事。”
　　一声清音，缓缓问着。
　　明月与张明心听着，齐齐一窒，看向声来之处。
　　一名少女，手扶门廊，身上可见之处，无数赤色细细的伤口，便是脸上，也有着数道，玉璧之姿，似是红染，眉头轻皱，脸色苍白，病态虚弱。
　　张明心愣住呆住，黑剑彩光，缓缓散去。
　　明月见着，眼中痛苦与怜惜之色连连闪过，手中剑篮火散去，淡淡问着：“你醒了。”
　　白清瑶对着师父点点头，缓声说道：“师父，我的事，我自处理罢。”
　　明月闭目，哼了一声，负剑身后，向流月峰外跃去。
　　欧阳逸环视数人，转目看着明月背影，稍一思量，御空跟去。
　　“怎会这样，我……是我害的……”少年呆呆说道。
　　“不干你事。你若无事，便走吧。”白清瑶语中淡然，却是要转身入屋，却手脚缓慢无力，柳飞絮早来扶着，眼中怜惜。
　　“我是来还你幻光的。”少年急跑几步，到了那门庭，伸手，递出暗沉的幻光剑。
　　白清瑶久久注视着幻光，忽而伸手，露出玉般白细的手臂，只是，大大小小赤红剑痕，同样布满手臂。
　　“你看我，可能再用剑？可能再修道？”
　　少女一蓝一青双眸之中，尽是无尽死意，声音淡淡，又似世间一切，亦与己无关。
　　张明心手握幻光，越握越紧，鲜血，缓缓流下。
　　幻光剑，剑身白气翻滚如浪，白光闪闪。
　　忽而，张明心单膝跪下，举起幻光。
　　“剑为誓，我此次下山，定为你寻回灵药，治你经脉，先前胜负不算，待你复原，我们重再比试！”
　　幻光白光盛目，一耀一耀。
　　少女目中一凝，蓝青双眸一闪，却是看着幻光。
　　柳飞絮皱眉轻叱少年：“莫要乱说，你知要什么灵药，才能治……这世间，怕已无此等灵物。”
　　“这幻光，我不配用，我不要了，你或是扔了，或是自用，随你。”
　　白清瑶转身，欲向屋内走去。
　　张明心看看身上，断着的手臂生生举起，在身上摸索，先是葫芦，又是黑剑，终是摸在胸前。
　　伸手一扯，张明心站起走近白清瑶，将手中物事伸过女子身旁。
　　“这是我最重要之物，你予我幻光，我放它在你这。我回之时，再与你换回。”
　　白清瑶淡淡侧目，少年手上，却是一块平平无奇的白镜。不想再多言，伸手拿过，走入屋内，却不要柳飞絮扶着。
　　对着柳飞絮，张明心脸上明朗笑起。
　　“神龙麒麟，我虽然愚笨，也是听过，虽是害怕，也要去取。
　　便是要那神仙之血，我纵然命也没了，那魂魄，也会将血送回。
　　幻光为证。
　　不得龙麟之血，
　　我身我肉，我魂我魄，
　　永世，不回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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