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魄玄心》醉颜月

51、第五十章：魄散人终

　　玄清也不看下方景象，光剑一松，回首，百丈巨剑挥起，切向血妖。
　　吸血老妖怪叫御着血妖双爪抵挡。
　　那血妖双爪，一触光剑，烟消云散，连血气均未留下。
　　老妖惊愕，立时御着血妖后退，向下张嘴吸附精血。
　　那地上两三千魔宗弟子，此时死得大半，正是血气充盈。
　　只是，血妖张嘴吸时，千剑百器随之吸来射来。
　　吸血老妖急停，脸色却是死般难看。
　　血妖停下，千剑百器依然自来，而玄清，也挚着巨剑，直刺而来。
　　吸血老妖怪叫数声，双爪向着脚下血妖头颅一撕，钻进血妖头内。
　　血妖对着玄清，大口喷出无数血骷髅，妖头忽而炸开，无数血气、血骷髅四散，顿时，天上一片猩红。
　　一道人影，在血雾中逃去。
　　玄清冷笑，却是不追，向着下方一片血骷髅头，擎剑横扫。
　　一声怪叫，一颗骷髅头疾飞而走，玄清一剑刺下，光剑笼罩骷髅头，向地上直直伸至地下。
　　那不过比人头大些的血骷髅头，瞬时爆裂，吸血老妖枯瘦得只余皮骨的身形立现，在光剑中挣扎怪叫。
　　“这不是剑气，这是，这是魄……”吸血老妖骨肉在光剑中飞速消逝，竟是化为虚无。
　　玄清双目，却不看吸血老妖，担忧地看着另外一处。
　　那一边，七玄精英弟子、长者早已冲出，冲向残余受伤的魔宗人群厮杀。
　　人群中，玄清两名弟子，莫惊尘与秦书语一马当先，直入人群。
　　玄清手一扬，千剑百器便向魔宗人群齐齐射去。
　　那云宗百影百剑，早围着魔宗人群，防止其有人逃去。
　　忽而，玄清心中一跳，祭剑一闪，背后，一个数十丈高大的血妖张爪向自己扑来，玄清空着的手一旋，一道巨大蓝色八卦立现，一挡之下，却被血爪撕破。
　　“师尊，我来助你！”
　　一人自后掠空而来，却是莫惊尘声音，玄清一窒，忽而一声怒喝，正欲抽剑而去，一剑自后肩，刺入玄清身体。
　　“师尊！”远处，莫惊尘与秦书语惊叫，便想冲来，两人，却被身上多处负伤的蚀心长老等人拦住。
　　玄清无法，抽剑连扫，将身后之人与血妖荡开，闪向一边。
　　吸血老妖身上只余骨头内脏，身影一闪，没入血妖体内。
　　那后袭之人，那人讥笑着，撕去脸上一层易容面皮，玄清看着，心中一悲。
　　“全通！”
　　全通躲藏半日，却是戴上一名七玄弟子面皮，混于七玄弟子之中。
　　“好，很好，那面皮，是你律宗弟子的……”玄清悲怒。
　　“不过一名弟子，哼，未想，你已能御着归宗剑阵，却是我最大失策。”
　　“你竟连自己弟子都不放过！我今日，斩妖屠魔，更要为师父诛杀邪徒！”
　　全通冷哼一声，便是闪身后退。
　　玄清祭剑欲追，一道血爪袭来，玄清横剑扫去，却被血爪捉住。
　　一个血肉巨人，一头六爪，身上肉须万千，却已非血妖，血肉皆全。
　　“七玄小儿，竟走不得，拼了性命，我亦要毁了你护宗神法，仙剑神器！”巨人头颅，却是吸血老妖破败只余骨头血筋的头颅，也不知是用了什么妖法，吸血老妖竟与血妖，合为一体，生肉长臂。
　　玄清侧目见全通早已远去隐匿，浑然大怒，祭剑，便与吸血老妖战在一起，剑扬，云宗白影齐齐飞来，围着吸血老妖厮杀。
　　玄清当先，百丈光剑对着吸血老妖头颅直刺。
　　“浮屠门徒子徒孙，还不快走，师尊我拖着，走得了多少是多少，记着这仇，让你们门主立下血誓必报！”吸血老妖仰天打叫，身上无数肉须暴涨，卷住玄清光剑、云宗百影。
　　“师祖！”“师尊！”
　　浮屠门人，悲痛叫着，却是寻机离去。
　　那魔宗人群之中，地上忽而一抹红色突出，一卷朱绫破开土石，卷得尘土飞扬。
　　“时机，速走，我先走！”
　　女子叫声传出，一抹朱红影子，冲飞数十把空中的千剑百器，片刻便飞出宗去。
　　朱影身后，跟着数百千羽楼、浮屠门弟子、长者，不顾性命，运尽全身招数，蜂拥冲出。
　　七玄宗弟子、千剑百器虽是杀得一些，终是无玄清归宗剑指引，终是被众人逃得多数。
　　便是终围着一些魔宗弟子，多是已被击伤之人，无力再逃去。
　　七玄宗弟子，均是咬牙切齿，依附千剑百器助着，紧紧围着，不再让一人逃出。
　　魔宗长者，不是逃去，便是已死在千剑百器之下。
　　唯有一人，不逃不走，似是决死之心，与莫惊尘战着。
　　死战，蚀心长老。
　　血指与游龙剑，在半空之中，异色交错。
　　这边，吸血老妖漫天肉须，被玄清御着云宗百影，割尽切光。
　　吸血老妖怪叫狂笑，嘴中喷出血雾，罩住玄清与云宗百影。隐于血雾之中，六臂利爪，在血雾中伸缩，齐齐向玄清抓来。
　　老妖的桀桀笑声，贯入天际，七玄宗人与魔道之人听得，皆是毛骨悚然，心中尽是死之悲凉。
　　“我被你七玄足足困了二百三十六年，二百三十六年！我记得清楚，连水都无得喝，别说血肉茶米！你七玄宗行的事，比之我等魔道，更是凶残！”吸血老妖一臂一臂被砍下，又再长出，脸上虽无血肉，却是痛苦扭曲可见，“七玄小儿，你今日又杀了多少人，喋了多少血！成仙？成神？你身之血腥，比我这老妖还重！”
　　吸血老妖终是似血肉耗尽，只余双脚身躯头颅，“若非我法器被你七玄老鬼毁去，又残破之身，你这小儿，便是有这逆天召魄之阵，你也莫奈我何！我浮屠门弟子，在我庇荫之下，怎会被你几欲屠尽！”
　　“七玄小儿，来吧，送你妖爷一程，死去的鬼魄，怎配杀活着的老妖！”
　　玄清一剑，直直穿过吸血老妖头颅，归宗光剑，直至老妖头颅连飞灰皆无，玄清才以剑向下扫去，欲将老妖血肉尽数焚尽，以免妖异再生。
　　忽而，吸血老妖身躯一下炸裂，化作无数肉刺，四散射出。玄清惊退，手中光剑急旋，化尽多数肉刺，终是被几道肉刺射中身体，那肉刺尾部抖动，竟是想钻入。
　　玄清单手凝出八卦，往身上狠狠一拍，身体一震，一口鲜血吐出，那几道肉刺生生被玄清自伤震出，掉于地下抖动。
　　“师尊！” 远处，蚀心老人悲怒一叫，又接一声惨叫，再无声息。
　　玄清立着，急急喘气，御身飞起，对着地上、半空肉刺，血雾狠狠一剑扫过，见得清净，凝目冷眉，向魔道人群冲来，到得人群上空，剑一扬，御空而立。
　　“魔道弟子，废去修为，逐出我七玄宗内，魔道长老，死战者，弑！降着，同样废去修为，囚云牢百年，可放！修为不可废者，永囚！”
　　玄清厉声大喝，千剑百器、云宗百影，齐齐剑吟器鸣。
　　魔道弟子，少数长者，尽弃去剑刃法器，瘫坐、跪于地上。
　　“我不会降，要杀，便杀。你若不动手，我与你这弟子莫惊尘自有恩怨死战，若他杀我，我之幸，若我杀他，我亦自自戕！”
　　玄清冷冷瞪了一身残破的蚀心一眼，又转目看了看莫惊尘。
　　转身，玄清向三清殿飞去，手中归宗剑，光芒一点一点散开，向千剑百器飞去，没入千剑百器中。
　　归宗剑上，黑色，一点一点没入剑中，那剑，又再雪白。
　　落于三清殿，四处并无一人。
　　推门，前走，门自闭上。
　　云海之上，白蛟见玄清入了三清殿，仰头，长长怪吟。
　　玄清走到掌门宗主之位前，一下，便是跪下。
　　“玄清师兄，掌门宗主！”
　　明月几步闪身走来，正欲扶住玄清。
　　玄清伸手阻住，“莫要碰我！”
　　玄清忽而转头，一人，坐于明月常坐位置之上，灵目轻动，身体，却是毫无动弹。
　　“你们出去，回你宗去！”
　　“我……”明月欲言又止，扶起白清瑶，转头看了一眼玄清，方要出门，又听到玄清语。
　　“让他们启了禁空大阵，封禁山门，全宗，全宗不得出外。秦书语，暂掌律宗；明月，掌全宗事。三清殿，不准入！”
　　明月一惊，久久，点头应是，推门而出。
　　玄清抬头，看着宏伟的三清，久久，缓缓改跪为坐，闭目，身体，不时抖动。
　　三清殿外，莫惊尘提着一颗头颅，立在三清殿外，久久，风吹过，须发尽飘，那头颅血迹，早已凝固。
　　葬剑山上。
　　葬剑谷老人坐于醉宗剑冢前，一下，一下地向下倒着酒。偶尔，往嘴中灌入一口。
　　一双脚，慢慢自后走来，立于老人身后。
　　“一壶猫儿醉。”黑衣中年人淡淡说道
　　“荒山野岭，不卖酒！”老人也不转头，大声说道。
　　“哦，那便送你下山，我再说一次？”
　　老人哼了一声，终是说道：“你来这干嘛，缺剑？还是缺我这种老而不死的魂。”
　　“缺酒！路过这宗门，想起你煮的酒好，百年未曾喝过，便来讨点。”
　　老人再冷冷哼一声：“路过？”
　　黑衣中年人在老人旁盘坐而下，伸手拿过老人手中酒罐，连喝数口：“好酒，可惜，不是当年之味道。”
　　缓缓，黑衣中年人又说：“若是我要出手，今日，你这宗门，还能在么？”
　　老人怪笑而语，“是么。”
　　“自是不是。我自会灭了此宗，只是灭时，必是要你这废物，站着、见着，便是你所顾的那几个人，必是在你面前万魂穿心，而死不去。”黑衣中年人淡淡说道。
　　老人笑得更怪；“我无亲无故，只是一煮酒的，那宗门与我何干，那宗内又何有我识之人！”
　　“女儿。”黑衣中年人转过酒罐，那罐中滴下两滴水浆，却是已空。
　　老人面目忽然一冷，老浊双目盯向黑衣中年人。
　　黑衣中年人起身，转身而去。“你便如当年一致，废物无能。我当年仅杀你妻子，留你一命，你应是知，却是为何。”
　　老人叹气，淡淡说道：“你妻儿，非我所害，只是……已是百年，你终不能放下……”
　　“放？不是你杀，你仅仅有份，只是一点。害他们之人，只余了你。”黑衣中年人忽而转身，脸上笑容似冷似讥：“只有如你此类废物，妻死百年，无动于衷，”
　　“而我，必让你受最痛之痛，最苦之苦！你敢死，我便是也让你活过来看着。”
　　黑衣中年人转身离去，只余老人，呆呆坐着，良久，老人起身，却从腰中摸下葫芦，往口中连连灌着酒。
　　“有的是猫儿醉，就不卖你。咦？我怎上来的？要怎下去？老七，老七救师父！师父在山上。”
　　忽而，山上一声闷响，接着，如雨般，连连续续，闷响连连，天上落下千百剑器，插于土中。剑器，慢慢蒙上土尘，似是千年百年，并无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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