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有枝甜海棠》橙心橙意

4、第四章

　　“宣威沙漠，驰誉丹青，九州禹迹，百郡秦并…………”清晨的和乐院中，传来孩童朗朗的读书声，引得窗外海棠树上的鸟鸣声与之应和。

　　罗氏正一边点着账一边检查小女儿的功课，忽见采薇抱着一捧栀子花打了帘子进了房中:“请夫人，姑娘安。夫人，绸缎铺子的掌柜已经到了，管家安排他在前院候着了。”

　　罗氏颔首:“先上些茶点，我这就过去。”，见阮欣棠已跑了到栀子花前嗅起花香，又起身对小女儿道:“今日的检查就到这里了，不过可不要松懈啊。娘去前院理些事务，你便在此继续读书吧。”

　　一身浅绿春衫的小姑娘抱着栀子花转过身来，撒娇道:“娘亲，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怎能不出去看一看呀？”

　　罗氏被她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打败，上前牵住她，一同跨出屋门:“你记性倒是好，只是可知这两句话的出处？”

　　阮欣棠歪了歪头，看向母亲:“我听哥哥念过的，不过我只记得这两句啦。”

　　罗氏摇了摇头，牵她到秋千上坐下，俯身点了点她的额头:“这句话出自“书圣”王羲之的《兰亭集序》。你呀，小聪明一大把，就是不往该用的地方用。”

　　阮欣棠嘻嘻笑着抱住了罗氏，罗氏温柔的拍拍她的肩:“今日便允你尽情享受春光，只是切莫忘了，明日你可就要入学了，若是入学后因贪玩疏忽了学业，不仅夫子要批评你，同窗也该笑话你了。那样的话，娘可不会再心软，许你偷懒了。”

　　自从三岁时那个跟着父兄一起去书院的愿望在心底扎根，阮欣棠便开始不断为此努力，先是跟着母亲学了《三字经》，如今又读起了《千字文》了，好不容易磨得爹娘心软，同意她女扮男装入书院学习。

　　阮欣棠连忙从母亲怀里钻出来，乖乖在秋千上坐直:“娘亲，棠儿肯定会好好读书的。”

　　罗氏也难得严肃起来:“如今世道，对女子极为苛刻，爹娘送你入学，并非盼望你学业有成成为，而是希望你能修身明理，勿忘本心，更重要的，是让你知晓，不管世道如何，女子都要给自己留一方天地；不管世人如何看待，爹娘兄长永远是你的依靠。”

　　早晨的阳光透过不算繁密的柳叶照在罗氏脸庞，她的话语和这幅宁静的画面也让阮欣棠一生难忘。

　　铺子事务繁杂，罗氏忙碌一天，刚将掌柜送走便见阮晏平带着阮容康回了府。

　　给母亲请了安后，阮容康便去找妹妹阮欣棠，一来是不想打扰父母的交谈，二来是他每日都会辅导妹妹一二，这三来嘛，便是受人之托了。

　　阮欣棠五岁生辰时便从罗氏的和乐院搬到了瑶光轩，和阮容康的景星轩分别位于和乐院的两侧。

　　阮容康跨进小院内，院里并没有人，他便大步走向正屋，正巧阮欣棠的贴身丫鬟织锦打了帘子出来:“请少爷安。”阮容康点点头，直接进了屋:“棠儿做什么呢？今日有没有听娘的话啊。”

　　见到哥哥，阮欣棠丢下手里的活:“棠儿是大孩子了，当然听话了。”

　　阮容康走到桌前，随手拿起一本书，被妹妹拍了手背也不恼:“明日就要去书院了，这是在‘临时抱佛脚’呢。”

　　阮欣棠不高兴地将要带的书收拾起来，不让哥哥碰，鼓着嘴反驳:“棠儿是在收拾东西呢，哥哥什么都不知道，哼。”

　　阮容康见惹毛了妹妹，连忙顺毛道:“是哥哥没看出来，棠儿‘大人有大量’，不与哥哥计较好不好？”见妹妹捂着耳朵不听不听，便拿出一个盒子:“怀信今日还让我带了东西给某人，只可惜她不肯与我说话，这东西只好我自己手下了。”说着，便叹了口气，转身假装要离开。

　　“别走别走，”阮欣棠从坐椅上滑下来，抓住盒子，:“我原凉哥哥啦。”

　　见小姑娘一脸谄媚，阮容康挑了挑眉，坐到坐椅上:“这肩膀不知为何有些酸痛啊。”

　　阮欣棠“忍辱负重”地走到哥哥身后，用尽力气捶起肩来，阮容康忍住笑意，清了清嗓子，把盒子放到桌上:“放在这儿了，自己看吧。”

　　阮欣棠欢呼一声，正欲打开盒子一探究竟，织锦却恰好端着茶从门外进来:“少爷，姑娘，和乐院传膳了，夫人遣人来请二位。”

　　阮容康戳了戳妹妹的脸:“先去用膳吧，回来再看也不迟。”阮欣棠恋恋不舍地摸了摸盒子，再三嘱咐织锦:“收好盒子，我回来就打开看，千万别弄坏弄丢了。”

　　织锦放下原本为兄妹二人准备的茶，拿起盒子保证道:“姑娘放心吧，织锦一定保护好它。”阮欣赏无奈地点点头，随哥哥出门了。

　　晚膳过后，一家人又在和乐院中聊了许久，城中事件，书院生活，子女学业，铺子经营…………

　　待到月光慢慢爬到远山之上，罗氏才安排采薇送兄妹二人回各自的院落，此时的阮欣棠已有些困倦，她左手牵着哥哥，右手揉着眼睛，慢慢跟在提着灯笼的采薇身后。

　　回到院中，她又和织锦一起清点了明日要带的东西，最后在奶娘的催促下打着哈欠沐浴去了。

　　沐浴后的阮欣棠爬上了自己的小床，窗外的月光在竹影间摇曳，在阮欣棠面前的地面上铺上一层轻纱，阮欣棠抬头看了看窗外的月亮，迷迷糊糊间想起了那个盒子，但困倦终究战胜了好奇，她最终枕着月光，带着对盒子里的东西的一个又一个幻想和猜测进入了梦乡。

　　而此时，盒子原本的主人凌怀信正安静地坐在书桌前，长长的睫毛低垂，遮住了眼中的光彩，他端详着桌上的字，仿佛沉浸在这春夜的月光里。

　　面前的宣纸上是几行《诗经》里的句子，行书已显出几分凌厉，停笔前的那句:“总角之宴，言笑晏晏。”油墨还未干透。

---

作者有话要说：　　补6月15的那一更
不知道有没有人看啊，不管怎样我肯定会坚持的
就把他当做自己的爱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