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nderwater》啊咩啾

2、洗尘宴

　　酒店暖黄的灯光衬托出端庄的味道。中国人的聚会总是设上几张桌子，熟悉的人聚在一起，吃吃喝喝，随后主家来时再敬酒，说上两句话。
　　林九军虽说也穿上了西装，但是他也是当年□□那个混乱的时代长大的人。他的骨子里就是带着“传统”二字，办的事儿自然也按照传统来。
　　林尔思是这宴的主角，却也是这群参宴的人的晚辈，于是不敢到晚，早早便到了。可又轮不上她接客，便落座在主桌上，在林九军身侧，而她的身后照旧是以前的保镖。
　　林尔思身边的两个保镖都是看着她长大的老人，打从她出国开始就跟在她身边的，既是保镖又是秘书。两人差不多高，差不多的体型，容貌是那种扔在人群里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的人，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但一个话多一点，一个话少一些。
　　话多的那个叫阿原，话少的那个叫哨子。
　　阿原弯腰挨个给林尔思介绍人：“刚进来的是钱局长，随后进来的是郭副局，身边那个是他的正牌夫人王女士……”
　　林尔思面上不动声色，眼睛一扫便记了下来，快得叫人都感觉不到有目光注视过。
　　林九军手里摆弄着一对铁球子，半阖着眼，看上去好像在假寐，实际上在听着林尔思和阿原说话，心里掂量得可清楚了。
　　突然之间，一个熟悉的人影落在了林尔思眼里。只是一下，林尔思的眼睛就转不开了，再也没法像别的人似的扫一眼就过去。
　　那是个雌雄莫辨的女人，中性的短发，用发蜡抓起了发型，帅的扎眼。生了一对天生带情的桃花眼，薄唇微微抿着，明明是一副多情相却偏生的叫她活成了个无情样。
　　她认识她，所以她看见她的一瞬间能确定这是个女人。
　　太熟悉了，这个人。
　　白驹。
　　“白驹，四道街警察局第一大队队长，深得肖局长信任，父母是官员，不出意外今年就应该升职了……大小姐？”
　　林尔思的目光紧紧地黏在白驹身上，她的头随着她的走动而转动，眼里是波涛翻涌。
　　林九军手中的铁球“咔哒”一声碰在一起，惊回了林尔思的神。她看向林九军，眼里的悲伤还没来得及收起来，颤着声音唤了一声：“爸……”
　　林九军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装作什么也没发现的样子，“嗯？”
　　林尔思：“……”
　　你个糟老头子装的挺像啊。
　　林尔思也拿起茶杯，装模作样的刮了刮茶叶，贼兮兮的靠过去，“爸，别说你不知道，我不信。”
　　给她的洗尘宴来的什么人你林二爷能不知道？这人肯定是这个糟老头子给插进来的，否则一个小警员再怎么得上面重视还能参加这种场合？
　　“闲出屁来了？我还一个一个查人？都下面定的。”林九军一口咬死不知道，知道也不知道。
　　林尔思向天翻个白眼，放下刮了半天的茶杯，又把身子撤了回去，也没什么兴趣再认人了，挥手叫阿原歇着去。自己则拿起手机，低头看微博，点开就是那个熟悉的id：奶姐头号小粉丝
　　林尔思因为上维密从来不笑又销量高，所以被人戏称维密一口毒奶。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届粉丝脑回路清奇得很，不叫毒姐反倒是叫奶姐。于是林尔思和众多超模一样都有自己的外号，江湖人称：奶姐。
　　【奶姐头号小粉丝】奶姐！你回国后我们就在同一所城市啦！我们会不会见面啊嘿嘿嘿……
　　林尔思挑了挑眉，唇角不自觉的挑了起来，似笑非笑的模样登时看直了好几个男人的眼，
　　【林尔思】会啊，我长期定居这里了。
　　没想到这个人回的这么快，好像长期守在手机面前专门等她似的。
　　【奶姐头号小粉丝】真的吗！！那也太开心了吧！
　　林尔思愣了一下，被秒回的感觉叫她感觉很熟悉。她下意识的抬头找白驹，却只见她正在和她的上司说话，并没有拿手机。
　　她突然觉得没了聊天的欲望，关了手机坐在那里发呆。
　　如果林尔思有透视眼，那么她就可以看见白驹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正在盲打：“奶姐，你在哪工作啦，我有新的小礼物给你哦。”
　　白驹的目光偷偷的落在林尔思的身上，嘴角一勾，偷偷露出一个坏坏的笑：林尔思，你终于回来了。而这个笑容转瞬即逝，就连和她聊天的上司都没能发现。
　　洗尘宴上，林尔思随着林九军走了几桌，和上面一些人见了面，正式认识了一下。凭借她认人的能耐成功把一群人哄得团团转，留下了一个好印象。
　　一直到白驹这桌，林尔思拿杯的手都沁出了冷汗，不自觉的舔嘴唇，强撑着扬起笑容，和每个人碰杯，挨个叫了名字。一直到白驹，她躲开了她的目光，生冷的唤她：“白警官。”
　　白驹一如既往的臭着一张脸，手中的杯子和她的杯子相击，两人的手指有意无意的碰在了一起。伴随着这温软的触感一并刺激了林尔思的大脑的还有一句生疏的：“林小姐。”
　　白驹的目光像是要烧了她，烧熟，烧成灰，吞入腹中。
　　林尔思的左手轻轻盖住了她触碰过的地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走向了下一桌。但她知道，白驹在看她，那个目光，如此炽热。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林尔思离席去卫生间。她刚出包厢林九军就看向了白驹，下巴冲着林尔思离开的方向轻轻一扬，白驹一抱拳，也起身离开了原位。
　　林九军身边的一个男人将林九军刚扒给他的虾放入口中，注意到林九军的动作，笑着说道：“俩孩子处对象你倒是挺着急。”
　　“等小三子改口叫你妈的时候你也该跟着着急了。”
　　林尔思被收入林家的族谱，按照林尔思这一代小辈里她行三，上面两个是林九军哥哥家的两个男孩子，所以林尔思在家里都叫小三子。但是林九军手底下的人都喊她大小姐。
　　“哼。”晏零顿了一下，喊住要起身的两个保镖，“干什么去？坐下！”
　　林尔思其实去卫生间就是要抽烟，她随便找个地方，随后熟练的拿出女士香烟，刚点上烟门就被推开，吓得她一激灵。
　　白驹反手将门锁上，一步步向林尔思逼近，“不要抽烟。”
　　林尔思直了直身子，倚在洗手台边上，一说不让抽烟反到是还把烟放到嘴里去了。右手食指和中指夹着两根烟，漂亮的嘴唇一张一合，吐出薄薄的白色烟雾，有着卷卷睫毛的眼睛一垂，那副倔强又柔弱的样子迷死人了。
　　白驹夺手抢过她手里的烟，直接塞到她自己嘴里叼着，顺势一掌拍到她耳侧的墙壁上，将她困在自己的怀中。这她才从嘴里摘下烟，在洗手台上摁灭。
　　一系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帅得林尔思小小的怔了一下。
　　白驹比林尔思高一些，她看她还能俯视，顺便伸手掐住她的下巴，目光危险。
　　“干什么，接下来是不是就要凶我了。”
　　这人啊，就是死鸭子嘴硬，人都堵到面前了还倔。
　　“不凶。”白驹微微靠过去些，趴在她的颈间，还能嗅到她的香水气息——是她一贯爱用的小苍兰。手搭到她的腰间，依旧是瘦的可以摸到骨头。白驹微微闭上了眼睛，就这么靠在僵硬住的林尔思的怀中，而后慢慢的叹了口气，这一口气，叹得好像有十年那么久。
　　白驹干净的味道也充斥了林尔思的整个鼻腔，在白驹看不见的角度，林尔思的眼睛已经红了。
　　“……白驹。”
　　“嗯。”
　　“你抬头。”
　　白驹抬起头，林尔思一把将她拉住，摁着她的头直接吻了下去。林尔思的吻又急又粗，根本不是小姑娘能干出来的事儿。撬开白驹的牙关吮走她口中的空气，逼迫着两人一块窒息，最终当她松开她的时候两人都已经有些气喘吁吁，林尔思更是已经有泪珠挂在了眼角。
　　她们谁都不甘示弱，谁都在将自己的伤口血淋淋的撕裂。
　　最终还是林尔思抽出纸巾丢给白驹，自己转头对着镜子补妆，补完便撂下一句话：“吃完饭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