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瓦尔登湖》 ...
-
龙吟声渐停的时候，我走到了中也先生打碎的玻璃窗边。
大概是十分美妙的巧合，在我配合中也先生解除异能水晶的时候，异能消失时的微茫融入了初升的日光之中，闪闪发亮，又充满了生机。
涩泽龙彦死在了众人眼皮底下。
亲眼看到涩泽龙彦化身为龙，又被中也先生击败消失的异能特务科，想来今日之后便会将他档案上的“生死不明”改为“身死”吧。而森先生那边有中也先生的确认，也不会猜到涩泽龙彦的去处。至于知道涩泽龙彦“死亡”真相的，除了华国的众人以及太宰，再无他人——我相信，太宰不会说出去。
“总算解决了，不是吗？”我因为这样的结果露出些许笑颜，看着骸塞外的众人因为雾的散去，露出劫后重生、亦或者什么别的表情。
“是。”站在我身后几步的西格玛乖巧地应道，“都是姐姐料事如神。”
“这么说就太夸张了。”我因为他的回答忍不住转过身，踮起脚伸手拍了拍他的发顶，颇为无奈，“能有这样的结果，多亏了西格玛你还有其他人的努力……哪里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西格玛没有反驳，只是微微弯腰让我更容易完成这个动作。
“剩下的就是组合……”我很快收回手，略有所思地重新望向窗外，“不过经历这场雾，他们也损失了不少精力。后续，交给侦探社就足够了。”
“侦探社？”西格玛偏头，露出同样的思考表情，“是敦君就任的那个侦探社？”
我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话。
组合几乎是毫无准备地被雾卷入，可以说因此被折腾得不轻。
在这样的前提下，如果侦探社还不能将他们彻底打败，那就别提守护横滨的“黄昏”了。
西格玛好歹是特意过来帮我的，我也不至于做完了事就赶人回去。
于是在征询了他本人的意见后，我趁所有人的注意都集中在死去的涩泽龙彦身上，偷偷地带着西格玛离开了现场，率先帮他找了个临时住处，以便等事情彻底了结再和我一道回国。
很快，两天后。
骸塞的事情了结，组合的来袭也被解决。
直到异能特务科光速处理完涩泽龙彦的事，我也没有被他们请去“喝茶”，显然太宰没有拆穿我做的事情。
因此放心的我，花了一天的时间带西格玛逛了逛横滨，第二天则悠闲地溜达去了侦探社，找到了同样空闲的乱步先生。
我好奇地想问组合被击溃的具体消息，可乱步先生愣是没说出多少内情。
要是一般人可能就放弃了，但我想到昨天逛到一半，亲眼看到差点儿坠落横滨的白鲸，自然不甘心地继续试探，企图从乱步先生嘴里套出昨天侦探社大战组合的具体情况。
——但收效甚微。
“好过分~！老师真是太过分了！”
和乱步先生一样待在侦探社，而没和其他人一起外出购买食材、庆祝解决白雾、打败组合的太宰，突然甩开了手里捧着的书，一个猝不及防便朝我扑了过来，顺便打断了我对乱步先生的追问。
“老师那天居然丢下我、让我和小矮人待在一起，自己和其他人偷偷溜走……简直太过分了！要是我被森先生抓走怎么办？！”
一旁的西格玛因为他的举动，露出有些恼怒却又有几分羡慕的奇怪表情。
在他“快放开姐姐！”的呐喊声中，我淡定地伸手把他扒开，“瞎说什么大实话。比起你，森先生当然会优先带回中也先生。更何况……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天的事情。真要说和谁走，那也是你和赶过来的阿敦，扔下了快昏迷的中也先生先走了吧？”
如果不是追着太宰来的芥川，中也先生怕不是要在毁掉的骸塞睡一天。
“我不管——”太宰因为我把中也先生和他放在一起比喻，有些不满，“老师答应了要帮我治疗，结果留下我跑了是事实！”
“……我说的难道不是找医疗队帮你治疗？”我见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了然地开口，“好吧，那你想怎么办？”
他露出故作的得意。
“那当然是——”
“——我们回来了！”
他的话被买东西回来的众人打断。
“诶？”
被太宰犀利的眼神盯着，刚刚开口说话的阿敦直觉地感受到了自己似乎做了什么惹太宰不高兴的事情。他有些茫然地道，“太宰先生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是我做了什么让太宰先生不满的事情吗？”
“不，完全没有。”我微笑着接话。
“对。”西格玛也在一旁帮腔，他给阿敦一个认可的眼神，“敦君你回来得正好。”
阿敦因为我们的反应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不等他有机会细想，他就被身后的众人簇拥着推进了房间。
除了即将面临截稿日，没能及时过来的织田先生，侦探社全员到齐。
“既然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侦探社内唯一的治疗，与谢野晶子提起手中装着各色食物的塑料袋，露出纯粹的笑意，“为了庆祝击溃组合，也为了庆祝侦探社的新成员——派对开始了！”
虽然不是侦探社的成员，但念在过去三年和福泽社长的交情，以及乱步先生的默认，我和西格玛还是得以留下，同他们一起分享胜利的喜悦。
“干杯！”
福泽社长从办公室走了出来，现在随着他们的话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即便是太宰，这时候也不免露出一丝不明显的笑意，举起了手中的酒，远远地对着他们做了一个干杯的姿势。
我也举起了手中的果汁，抿了一口。
随即便看向侦探社的新成员，即站在人群最后的小姑娘。
她望向侦探社成员的表情十分冷静，可在这份冷静下，是潜藏于眼中的希冀。
听说她原本是港口Mafia的杀手，但昨天也是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小姑娘操纵着直升机、主动撞向了白鲸，这才让瞄准横滨的白鲸偏离轨道，成功坠毁在海面。
也因为她的舍己为人，侦探社认可了她的存在，并让异能特务科洗白了她的档案，最终成功加入侦探社。
——又是一个追逐光明的人。
不过也没什么不好，人总是向往光明的。
这种过往我并不好奇，我会注意她的原因是……听说她十分信赖阿敦，甚至也是因为他才下决心离开港口Mafia，来到侦探社的。
似乎是注意到我的打量，敏锐的小姑娘顿时抬头望了过来，对上了我的视线。
看到是我在看她，她微微一愣，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些拘谨地点头示意，又很快低下头去，脸边浮上一抹红霞。
——害羞了？还真可爱。
我心下感慨，思考着她未来到底会成为我的“妹妹”，亦或者“弟妹”。
年轻真好啊。
侦探社成员相互谈笑，打闹，时间的流逝都变得模糊不清。
原本沉静又干练的侦探社成员，现在变得活泼。站在我的角度，能轻易看出这份嬉笑之中蕴含的信任，以及这份信任衍生出的、那种不能用语言形容的幸福感。
“侦探社还真热闹。”我抓了把零食，便默默退到了外围，置身事外地评价道，“就是太热闹了一点。”
没看到几分钟前，福泽社长望着这些闹腾的人，无奈地先一步回了自己房间吗？
“只是偶尔而已，偶尔。”乱步先生这话没掩饰的敷衍。
他刚刚给新人投喂完，现在和我一样，抱着喜欢的零食远离了混乱中心，显然早就料到现在的场景，这才一副有条不紊的模样，“而且……明明桐你更会惹麻烦吧？”
他的语气略带一丝嫌弃，但不知为何偏要装作平淡，“我倒是无所谓……不过现在是休战期，这种麻烦事还是你自己解决得好。”
“……哈？”
我完全摸不着头脑，心里想着我最近应该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见我这副样子，乱步先生似乎有些生气，但最后他还是朝窗户那看了一眼，算作对我的提示。而后他转身背对着我，俨然一副不想再沟通的态度。
我虽然不明所以，但本着对乱步先生的信任，还是走到了窗边，探头往外看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我也能清楚地看到楼下的几个身影。
“桐——姐——姐——”
走在最前面的，是喊我的久作。
他一手抱着我原来送给他的那个玩偶熊，一手朝我的方向猛地挥手。他满脸高兴，特别是看到我的时候，眼睛都亮了一分。
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特别是看清久作身边的人，分别是中也先生和芥川之后。
“……他们怎么会来？”
我忍不住喃喃，甚至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逃避也没用。”
一旁的乱步先生扔了片薯片在口中，他用含糊不清却看透了一切的口吻，朝我说道，“与其考虑怎么溜走，不如想想……如果他们打起来，桐你需要给侦探社赔多少钱？”
他的话让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个是和太宰不对付、但把太宰的难搞学得十成十的久作，另一个是一出手就是惊天动地的中也先生，再加上一碰到太宰就石乐志、宛如大杀器的芥川。
侦探社的建筑，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吗？
……我觉得我的小金库正岌岌可危。
但我的危机感还没来得及产生，罪魁祸首们便已经上来。
不是从楼梯走上来，而是直接飞上来。
没错，中也先生直接控制重力，将他们一起带到了窗户外，就在我的面前。
“你们这是……？”
我拦在他们面前，企图不让窗内的侦探社众人注意到他们的到来。
“我是来接姐姐回港口Mafia的哦~！”久作笑眯眯地开口，他十分自然地用撒娇的语气说道，“本来我是想自己一个人来的，不过我和芥川有任务要一起完成，就顺便带过来了。”
我微微挑眉，看向中也先生，“那中也先生？”
“我没有任务，就来了。”
他回了我一个无可奈何的目光，显然这件事没有他说得那么简单。看着他身边一左一右两个问题学生，我理解了这个目光——中也先生完全是为了看住这两个人，不让他们闹出问题这才亲自过来的吧。
我看他的眼神有些微妙，心想他估计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之前，你不是给首领送了一份‘赔礼’吗？”
我的表情变化被他看在眼里，这使他有些恼羞成怒地啧了一声，“那份赔礼，以及骸塞的事情，让首领从中得到不少收获，这才要我向你传达谢意。”
谈及正事，他又冷静下来，蔚蓝的双眼不偏不倚地看向我，“今晚首领要为事件参与者庆祝，老师你……也在邀请之列。”
“就是这样。”久作做出总结，伸手拉住了我，“桐姐姐，别管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和我一起回去嘛~”
他们来的目的和我想的有些不同，这让我犹豫要不要和他们一起走。
“——不行哦。”
还不等我动摇，原本离我有些距离的太宰走了过来，拉住了我的另一只手。他摆出故意挑衅的态度，主动火上浇油，“比起你们，老师明显更喜欢和我们待在一起……况且老师之前去骸塞，还不是为了救我？”
……我现在承认去骸塞是为了涩泽龙彦这个工具人来不来得及？
我忍了忍，还是没开口说出这个真相。
他的态度果然引起了久作的不满，甚至导致久作故意抱住了我的手臂以示亲密。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修罗场啊？
我的目光逐渐呆滞。
侦探社的其他人也因为这个动静，警惕地聚集过来。
“所以才说是麻烦。”
唯一没有过来的乱步先生，则事不关己地坐在外围，他瞥了眼被两人争抢的我，不满地嘀咕了一句，“……偏偏本人没有自觉。”
被评价没有自觉的我，正双眼无神，试图逃避现实。
但我的沉默，却并不能阻止他们的争论。
“你们该回哪去回哪去，老师才不会跟你们走。”
“即便是太宰先生也——”
“姐姐才不会喜欢你这个绷带怪人！”
“太宰先生不是绷带怪人……”
“芥川你到底是哪边的？！”
“哈，你们内讧都没解决，还想把老师带走？”
“够了！太宰，这是首领的命令，如果你想阻止……”
“怎么？想动手吗？你敢当着老师的面动手？”
原本警惕敌袭的侦探社成员，现在虽然不至于失去警惕心，但在这样的对话下，还是免不了露出几分八卦之心。
他们甚至主动后退了两步，把舞台让给了我们。
被他们的争论声吵得头疼，我终于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都、给、我、放、手！”
我挣脱了他们的手。
也是我的反应，让争执不下的两方同时看过来。
“既然如此，让老师决定好了。”太宰有恃无恐地开口，最先提出了问题的解决办法。
知道他打算的久作瞪了他一眼，与他同时开口。
“老师，你想去哪边？”
“姐姐，你要去哪边？”
我深呼吸了几下，这才得以思考解决问题的方案。
“真是作弊一样的异能。”一向以超推理闻名的乱步先生，比所有人都要早的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还是先避开……”
他偷偷地带着零食，溜进了福泽社长的办公室，并在福泽社长疑惑的目光中锁上了大门，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我没空注意到这些细节，因为我突然想到了我最擅长、且最有效的手段。
“‘人类的历史是很忍耐地等待着被侮辱者的胜利’[1]。”我毫不犹豫地念出诗中的句子。在太宰意识到我要做什么时，我一只手捏碎了异能封印的水晶，另一只则伸手抓住了企图逃跑的他。
“现在想跑？晚了！”
我冷笑一声，发动了自己的异能力。
“你们所有人，都给我朗读并背诵全文！”
那一天，他们记起了学生时代、被教师要求背诵全文的恐惧。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瓦尔登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