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乔廿

7、Chapter 4

　　（注：本章时间线在Chapter 3之前）

　　高三开学的前一周，高三学生进行了一场摸底考。
　　幸村精市合上笔盖，揪了揪发梢。看了看斜前方的柚木清，她喝了点水，收拾好书包就准备走。
　　终于在一个班了。
　　现在离平常的放学时间还有些时候，按幸村的了解，一到大考，柚木多半会在每场考试后到图书馆自习到放学时间才走。
　　不赶紧的话，等一下就没位置了。
　　“真田，你们要去图书馆自习吗？”幸村走到真田的位置旁低声问。
　　“好。”
　　“那我先过去占位置。”
　　“拜托你了。”

　　虽然以书信的方式有过许多交流，但在现实生活里幸村跟柚木至今一句话也没说过，偏偏又是在高三这么关键的时期。
　　稍微有点棘手啊。
　　幸村歪了歪头，他们这一桌周围的桌子差不多坐满了人，女生居多。
　　柚木一直戴着耳机，笔没停过，多半是在刷题，自己成了一个世界。她旁边的女生时不时会问她一些知识点，柚木总是一一解答，没有不耐烦的样子。
　　果然认真的女孩子最漂亮了。
　　幸村在心里笑了笑，正好放学时间也到了。柚木似乎是被什么难题难住的样子，迟迟无法下笔。
　　“幸村。”
　　幸村转身：“佐藤啊。”
　　“想请教一下早上的一道数学题，幸村大人赏不赏脸呢？”
　　“呀，真是抬举我了。哪一题？”
　　仁王在幸村身后“puri”了一声。
　　“仁王，下午考完打一场吧。”
　　“……”
　　队友们多半抱着看好戏的心态一一道别离开，幸村有些无奈，不是看不出佐藤的心思，但是就相处起来的感觉而言，佐藤是一个让人感觉很舒服的人。
　　如果因为不能成为恋人而不能成为朋友，那么也太小家子气了。
　　虽然佐藤至今也没戳破那层纸，幸村也就装作不知道。
　　毕竟是两年的前后桌，今后也不在一个班了。
　　“最后把K算出来就好了。”
　　“谢谢……还有，之前的两年也是，麻烦你了。”佐藤很认真地道谢。
　　幸村愣了一下：“不用客气。”
　　“……那就，再见了。”
　　“再见。”想了想，幸村又补上一句，“高三加油。”他至今都没忘记少女曾经豪言壮志要考东大时眼睛闪闪发光的样子。
　　努力追求梦想的人是值得尊敬的。
　　从那以后幸村再也没收到任何佐藤发的消息。
　　安安静静地来，又潇洒利落地离开。这就是幸村最欣赏佐藤的地方。
　　果然，解决完佐藤的数学题后，柚木清早已离开了座位。
　　不过没关系，反正以后每天都能见面的。

　　幸村以校考数学第一的成绩被数学老师钦点为数学课代表，班主任知道的时候还打趣数学老师把他预备好的班级宣传委员给抢走了。
　　“那就柚木来吧，之前你编的舞台剧可是全国一等奖呢。”
　　柚木起身鞠躬：“是。”
　　于是幸村每天多了一项事情——发作业。每次发到柚木的时候她都会道谢，幸村总是微笑着回应“不客气”。
　　虽然只是客套话，但幸村却因此感到高兴。
　　通过Line加了柚木为好友，幸村以一种很官方的形式打招呼：
　　「这里是幸村精市，请多指教」
　　「这里是柚木清，请多指教」
　　噗。
　　幸村在心里笑出声。
　　——还真是……
　　明明两个人已经是频繁书信来往的笔友了，现在这样“重新认识”实在是有趣。
　　不过柚木大概还不知道他的身份，所以……姑且保持点神秘感吧。
　　因此，书信来往虽然没有间断，Line上却始终静悄悄。

　　静悄悄的Line在五月底的时候终于不再寂静。
　　某个晚上幸村要躺下去睡的时候看了一眼手机，才发现三小时前居然有一条Line信息。
　　是柚木。
　　糟糕……可能错过什么了。
　　幸村马上坐起来查看消息，是关于六月的校园板报比赛，作为宣传委员的柚木，邀请他帮忙。
　　实在是可惜，居然没能及时回复。
　　「好的。抱歉，一直没看手机，所以没有及时回复。」
　　这个时候多半她已经睡了吧，幸村有些懊恼，抱着等等看的心态，隔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手里还攥着手机。
　　没有回复。
　　“真是罕见……哥哥居然把手机带到餐桌上来。”
　　“班级可能会通知什么事情。嘛……只有今天而已。”
　　“下不为例哦。”幸村妈妈把牛奶递给幸村。
　　“了解。”
　　一直到晨练结束后幸村才收到柚木的回复：
　　「没关系。那么今天下午放学可以留下来开个简短的会议分配一下工作吗？大概十五分钟就好，不会耽误部活。」
　　「好的。」
　　赤也所说的“开心到原地去世”，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以上是我对本次板报的想法，大家还有什么提议吗？”
　　在大家陆陆续续提出了一些改良的意见后，最终分配了工作。
　　“柚木桑。”
　　“？”柚木看向幸村。
　　“因为网球部的训练会比较晚，所以可能我和柳生每天参与的时间会比较晚，如果会耽误其他人，大家先走也没关系。”
　　柚木了然地点点头：“这个不是什么问题。……对了，幸村君，可以拜托真田君写一副毛笔字吗？”
　　“没问题。”
　　“粉笔字就拜托柳生君了。”
　　柳生推了推眼镜：“了解。”
　　“这是我收集的一些资料，希望能帮上忙。”
　　“谢谢柳君。”柚木大致翻了翻，“是一些其他班级的排版呀……这样就能避免重复了。”
　　幸村看着柚木脸上淡淡的微笑，嘴角慢慢扬起。
　　这种时候大家还真是团结。
　　因为柚木是主要负责人，每天总是要留到最后以防某个同学出错。
　　某一天幸村在涂颜料的时候，柚木正在对一些细节的地方稍作修改。从椅子上下来的时候，幸村突然轻笑了一声。
　　“？”柚木歪着脑袋看他。
　　幸村指了指脸上的一个部位：“粉笔灰。”
　　“噢……谢谢。”柚木笑得有些腼腆。
　　——果然本人比信里更可爱啊……
　　那一天的柳生莫名觉得自己很碍眼。
　　从那以后，幸村和柚木多少也成了点头之交的关系。

　　幸村精市自从上了高三就多了一个兴趣爱好——观察柚木清。
　　其实这个爱好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了吧。
　　在没有人注意的时候他的目光总是追随着柚木，小心翼翼又甘之如饴。
　　柚木不太喜欢和人接触，总是自己成为一个小世界。连国文老师都用中国的“岁月静好”来评价她；但是如果别人主动接近她，她也会以温和的态度对待每个人。
　　即使在这个班里没有深交的朋友，柚木的人缘依旧不差。
　　幸村看着远远走来的柚木，目光随之柔和起来。
　　他坐在一张长椅上，柚木总是坐另一张。每次柚木到车站的时候，他们总是互相点头示好，然后各自看书。
　　时间就这样静止也没关系。
　　每每此时，幸村总是这样想。
　　第二学期开学的时候，班主任带着他们到据说是第一届立海高三学生种下的树那里去挂写着心愿的祈福木牌。
　　只是树太高，大部分女孩子需要男生帮忙。
　　柚木拎着木牌抬头看着树，看起来有些疑惑。
　　“需要帮忙吗？”幸村走到她身边。
　　“我只是有些迷茫要不要挂上去……”几秒钟后她又说，“那就麻烦幸村君了。”
　　幸村将两个人的木牌挂在一起，起风的时候两块木牌正好撞在一起发出啪嗒的声音。

　　「岁月静好」
　　「一期一会」

　　11月初的某一天，柚木突然没再出现在教室。

　　【THE TBC】

　　「希望能把那样美丽又坚强的雏菊亲手送给你」
　　落款不再是“Y君”，而是“幸村精市”。
　　落雪无声，远方之信不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