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师叔二三事》越冬川

25、秦玉

　　夜空里挂着两轮明月，皎洁如霜雪。
　　寻坐在回廊里，感叹妖界别有一番风景。
　　早些时候他们一行人来到妖界本是为救人，谁知最后那楚荆竟一人将敌人全部击退，之后便迅速与愫涯成了婚。
　　仔细听还能听见妖界特有的琴音从远处传来，看来宾客还在喝酒罢，寻刚从那酒席处出来，最爱热闹的他竟觉有些难熬。
　　想起七月结婚时的情景，幻如隔世。他若永远是那个偷糖吃的孩子该有多好。
　　夜风微凉，寻打了个喷嚏，突然身上一暖，发现身上多了件外衣。回过头，原是繁缕来寻他。
　　繁缕坐到寻的旁边，并不看他，却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
　　“我似乎见过这幅景色。”繁缕喃喃道。
　　“师叔之前来过妖界吗？”寻问道。
　　繁缕回过神，方觉自己说出了心中之言，回道：“并不曾来过。”接着又问寻道：“为什么来这里，我记得你很喜欢人多热闹的事。”
　　“是啊，可能今天累了，便想安静一会儿。”寻说道。
　　“那我可有打扰到你？”繁缕问道。
　　寻听师叔这样说，赶紧回道：“没有没有，一点都没有。”
　　却见繁缕微微笑着，在月色下甚是温和，像极了梦中的那个灵雨，寻的心跳似乎凝滞了，一种异样的感觉浮上心头，脸腾的一下便红了，他没想到师叔竟会与他玩笑。
　　“师叔你......”寻低着头，不想让繁缕看到他的脸。
　　繁缕笑着道：“你师父将你托付给我，并不是叫你整日愁眉苦脸的，师叔知道你长大了，有些事不愿与我说，我想让你知道不管怎么样师叔都会站在你这边。”
　　寻听得那句‘师父将你托付给我’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不知为何。寻抬头定定的看着繁缕，他还是笑得温柔，挑不出一丝不妥。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师父的嘱托。
　　是了，寻便是气繁缕这事。繁缕却没有看出寻的小心思，伸手想给寻盖好外衣，却被寻躲了下。
　　寻也不是有意为之，却也没法解释，只好道了句累了，便回去睡了。
　　繁缕并没有想太多，只当寻是长大了，不想被人过多照顾。
　　“妖界的月色如何？”月见从暗处走来。
　　繁缕觉得这话似乎听过，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在哪里。
　　“说来奇怪，虽然我不觉得我自己是她，却觉得她的家是如此的熟悉，如此的温暖，我也是爱极了这里的月色。”月见口中的她，自然是给她生命的那个姑娘，楚荆的妹妹。
　　“真真假假，不必执着，你觉得是真的，便是真的。”繁缕对月见说道。
　　月见笑笑，说道：“若哪日我找师父找得累了，便回到这里，等他来找我。”
　　说到这，月见顿了顿，又小声说道：“若他早已经死了，我便不等他了。”
　　繁缕看向月见，只见她眼中含泪，却仍在笑着。
　　一片云将一侧的月亮遮住，只剩孤零零的另一个，好生孤独。

　　燥热难耐，秦玉将水壶里的水都喝了干净，却仍是口渴。
　　心中暗暗埋怨那个月老竟衰弱到连人间的气候都适应不了。
　　极目远眺，却看不到一丝人迹。
　　秦玉擦了把汗，却觉眼前模糊不清，本想揉下眼睛，却突然眼前一黑，扑倒在地。
　　再次醒来，却见眼前趴着一只无比巨大的癞蛤蟆。那癞蛤蟆见秦玉醒了，伸长了舌头，作势要舔他的脸。
　　秦玉吓得从床上滚下来，无奈头重脚轻，滚了几滚才找到墙面，勉强扶着站了起来。
　　那癞蛤蟆诡异的呱呱两声，又要扑过来。
　　秦玉赶紧护住了自己的头。屋里的门却被人推开了，一个清脆的嗓音嗔怪道：“师哥你又捣乱！”
　　秦玉没有等到癞蛤蟆扑过来，放开了护在头上的双臂，眼前站着一个大约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正在训话那个巨大的癞蛤蟆。
　　只见那癞蛤蟆渐渐变成一个少年人的模样，被小姑娘训得一点脾气都没有。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那姑娘似乎想起屋里还有秦玉这个人了，终于放过了她的师哥。
　　秦玉瞧着那姑娘向他走了来，内心有些抗拒，没准这姑娘也是癞蛤蟆变的。
　　小姑娘甜甜笑着，将秦玉搀回床上，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冰冰凉凉的触感，让秦玉莫名有些舒服。
　　“都怪你师兄，他好不容易退下去的热，又被你吓出来了。”小姑娘又回头瞪了眼癞蛤蟆变成的少年。
　　“我叫谷雨，那边的是我师哥大寒，他惯是喜欢用幻术吓人，对不住了。”小姑娘脆生生地说道。
　　秦玉知道此二人并非妖邪，暗暗松了口气。
　　“不知我身处何处，为何在此。”秦玉问谷雨。
　　“你中暑昏倒了，要不是师妹执意救你，我才不背你回来。”大寒答道，因秦玉被师妹教训，心中多有不快。
　　“原是二位救了在下性命，不胜感激，只是在下还有急事，不便久留。”说着，秦玉便想站起来，怎料眼前又是一黑，差点昏了过去。
　　“你瞧，人家还不领情呢。”大寒在一旁冷嘲热讽。
　　谷雨又瞪了大寒一眼，说道：“病人脾气都会不太好的，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秦玉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他真的是有急事啊，还有这个姑娘哪里看出他脾气不好的？
　　大寒听谷雨如此说，对着秦玉挑了挑嘴角，一副看戏的模样。
　　“你的热还没退，若就这么走了，怕是走不了多远，不如养好病再走不迟。”谷雨恳切道。
　　秦玉想了想谷雨的话，也觉不错，便点了点头，露出一副融冰消雪的笑，说道：“如此便打扰了。”

　　月老仔细理着手里的红线，每个人的名字后面都连着另一个人的名字，唯他，红线的另一端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浮在天地之外。
　　忽的，他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秦玉。
　　月老的心内说不出的慌张，他颤抖着手顺着秦玉的红线找去，待看到名字时，终是松了口气，随后却被失落埋没，倍感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