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结束 ...
-
吾王带着她的长生和仆民去了远方，只留下战争后的寂寥同重担予我，予张家。
我庆幸自己对吾王瞒下的秘密，但又不得不为此失去自由的代价，永生束缚于天门。通过不断轮回一直活着，这便是我的宿命。
母亲给我取名为朝，意思是如同太阳永远散发勃勃生机，我也如她所希望的那样，长成一枝生意盎然的朝阳花。
所以我这个人，向来不认命。
我体内的蛊虫无法取出，它已融合在我的血液之中，长白山的一种花是它的克星，我将它抑制沉眠，喝下血的每一个孩子都有可能使它重新苏醒。
将‘长生’分给族人，不仅仅是为圆了他们的念想，更是为门后的东西。那扇巨门不能轻易开启，就算我死去，族中承袭者亦可控制。
我知道我放弃永生这个决定对我的族人来说十分自私，无数次想要劝说自己就这般认了命，我的灵魂却不愿。
她想要痛痛快快地活一世，想要无所顾忌地坠入爱河养育自己的孩子，更想要无牵无挂地等待生命的终点。
我与她同求。
几百年了，族人的逝去对于我已经默认为稀疏平常的小事，我深知再活下去自己将变为一只冷血怪物，于是在和张家族长约定的那一天，我向他摊牌了。
“张沉……张起灵，我要自由了。”
他从小和我关系极好，早就清楚我一心想逃离。
“你真的找到办法了？”
“是啊，连后事都安排好了。五年养育之恩，你来做我的起灵人。”
他垂眸不语，多年的历练足够强化他的内心，短短片刻就收敛不舍冲我咧嘴一笑：“你决定的事从来没有回转的余地，朝女，我会为你起灵。”
共生的小赤蛇我叫它福生，它不会长大也不会死去，离开寄宿体太长时间便会团缩硬化，犹如一块漂亮的小石头。那一边多的是这种石头，我是成千上万人中被它选中的倒霉鬼。
它很听话，在我一刀切断了它的尾巴时也只是抬头盯了我一眼。赤蛇断尾毒性就少了一半，但它仍可以使人丧命。
福生的伤口飞速愈合，半尺长的身子短了两寸，看起来十分怪异，它一动旁边的尾巴也在跟着动，一下一下抽打着石桌。
“别不耐烦了，我要离开很长一段时间，你乖乖听话，同你的尾巴安分待在瓶子里。我给你准备了特别漂亮的琉璃。”
福生喜欢琉璃，唰一声钻了进去，我把瓶子束之高台十日后交给了族中长老。我谎称这是同生蛊，又下发一道神谕，做好一切善后进了长白山等死。
没有福生，那些东西就不会怕我，我的血足以蛊惑它们同归于尽。
或许宿命即为宿命，仍我使出万般手段终是要回归于此，我的血脉被一代代传承，也借由重回世间。
我的记忆随着死亡一次次尘封，每一世宛如新生，直到汪家渗透白家。如同张起灵这个名字，我的每一世都被白十朝束缚，这个名字被汪家知晓，索性那一代所有的女孩统为白十朝。
白离若没有极力压制传承到我的身体的蛊，也不至于毒性反弹危及性命，最后求了同生蛊替我续命。
同生的子母蛊并不能将两个人的性命系在一起，张起灵服下的母蛊是福生，它的尾巴则是我体内的子蛊。福生喝了我的血，不会伤害张起灵，只会把它感受的伤痛通过尾巴放大传递给我。
关于我回来之后的种种不舒服，大概是汪家的药引起体内蛊血反弹，再加上福生闹脾气不想要继续待在张起灵那里。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虽然我这个“狗窝”十分嫌弃它。
想到这我忍不住笑出声，这一笑直接把我笑醒了，被角让人紧紧压着，侧头一看是张起灵。
他面朝我枕着胳膊趴在床边，露出的半张脸瞧着比平时苍白几分，我想起了朝女记忆里的张沉，那小孩幼时最喜欢趴在我床边睡觉。
唉。
几不可闻的叹息惊醒了休息的人，他张开如墨的双眼向我看来。张起灵应该是要问我的情况，我率先打断了他：“福生好看吗？”
他怔忡着往自己手臂瞟过一眼，靠近腕骨上方有一道小口，快要结痂了。
“很漂亮，脾气大。”
我顺着看到了那处疤痕，继续问他：“有什么要问的吗？”
“没有。”
一如既往的性子，我笑笑，故意做出大松口气的模样，“没有就好，不然我还得费脑子给你现场编。”
“不用编，对我来说你只是小十。”
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他或多或少知道了什么，在看见福生那刻就已然瞒不住，况且他是张家族长张起灵。
在我昏迷这段日子，吴邪连同吴二白找出了吴家内部叛徒，十一仓被从里到外整顿，胖子打来电话对我连连道歉，说什么也要请我吃饭压惊。
对于这个机会我当然不会放过，不把他吃到破产简直对不起他那一巴掌和一脚。
饭桌上两个男人喝的七扭八歪，一个比一个嗨。
“兄弟抱一下，有泪你就流吧，流尽这些年深埋的酸甜和苦辣！”
好好一句歌词硬生生唱出了山路十八弯的曲折，两人的嚎叫差点刺穿我的耳膜，要不是高级会所一层一个房间，我相信隔壁早就举着酒瓶砸门了。
我喝了一口冰可乐冷静冷静，张起灵正在若无其事地涮肉，不愧是百岁老人。我一琢磨自己的年龄，立马挑了一根鸭肠放进锅里。
魔音搭档还在鬼哭狼嚎，我捞了鸭舌分别夹到他们碗中，一手一个按住兴奋的两人阴测测说：“知道什么样的鸭舌最好吃吗？就是那种生前最喜欢嘎嘎嘎叫个不停的，因为它们的舌头一直在运动，所以嚼起来弹性十足。巧了不是，我认识一种鬼专吃人舌，你们猜为什么？”
“呸呸呸，小十朝你可别吓唬我，这世上哪有……”胖子混沌的眼神登时一眯，盯着色泽诱人的鸭舌一个激灵，“妹妹，真有啊？”
平常的胖爷哪里会被我骗到，就他那个马蜂窝一样多的心眼轻易不上当，但现在一个酒精上头的人……
“当然，你忘了尸洞的白衣女鬼，小哥还让她下跪送你们出去的。我后来灵魂出窍去找她玩，她亲口告诉我的。”
“我艹，难怪那女鬼追着我们不放，感情是看上爷爷的舌头了！”吴邪激动大拍桌子，“胖子，抄家伙，我们去炸了她的坟！”
“走！”
两个酒鬼喊着互搭肩膀就要往外走，两步没到倒插秧似的连环摔地，不一会儿鼾声如雷。
我是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桌上的菜大部分没动，而两个战斗力已经倒下，但凡有两盘花生米，唉。
“小哥，我没带钱。”
我看向张起灵他看向我，“胖子有。”
被念叨的胖子翻了个身，两手一边划拉一边嘟囔：“金子……好多金子……”
我好笑地撇开眼，忽听张起灵问道：“要回长白山看看吗？”
“暂时不用。”
随着汪家覆灭，青铜门后的秘密又在继续沉眠，张家最后一任张起灵完成使命，可我的使命需要多久，我不知道，等我陪完他们再来想这些麻烦的事吧。
眼下，最重要的是一桌子菜，哦，还有地上那两个酒鬼。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