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笔同人——你能不能不受伤》九九归十一

49、朝女

　　　　紫色交领长衫的黑发女人坐在石阶高台之上，虚握权杖的手指收紧，弯眉一皱显出一丝厉色，“你说什么，全失败了？”
　　“是的吾王，那批试药的奴隶全部丧失理智，而且不少人在出现蛇化现象前就已经死亡。”
　　女人闻言神色更冷，幽深的眼睛注视着下面伏地的祭司，平静的声音暗藏危险：“吾予你至高的权利，也该赐你长生之福，社，随吾去祭台。”
　　以头贴地的白袍女子浑身一颤，闭上眼顺从道：“吾王圣明。”
　　比死亡更恐怖的是什么，是意识被放大千万倍之后一点点体会临近死亡的恐惧。体内的冷血东西似在一寸寸啃咬血肉，祭司蜷缩在地面，涣散的瞳孔倒映着女人巨大的青色蛇尾。
　　祭司命大活了下来，自此更加谨慎侍奉女人，可她渐渐发现身体的异常，长生之福在她体内生效了。女人看向她的眼神愈加狂热，为了保命，她引出长生之福制成蛊藏起来。
　　本以为逃过一劫，不想女人将主意打到她的孩子身上。
　　“吾闻朝女天赋异禀，社一位便由她继承，明日带来侍奉吧。”
　　“吾王……”
　　“莫叫吾失了耐心，去吧。”
　　失魂落魄回到族地，一美貌的年轻少女迎上来，“阿家，发生什么事了？你的脸色……”
　　“朝女，阿家害了你啊。”
　　听完母亲转述女人的话，朝女开朗一笑：“阿家不要担心，不过是做社，我有阿家的长生之福庇佑，不会有事的。”
　　朝女去了一个月才得以归来，整个人瘦若枯骨，养了半年才正式接过社一职位。老祭司是最先关注到她的变化，当初哭到半失明的双眼又开始流泪。
　　“社，别瞒着阿家，你是不是也……”
　　“没有。”朝女安抚母亲，“阿家的长生之福庇佑了我，那些东西没敢近身。只是关的太久了，出来有点不习惯。”
　　阴霾的神情被遮掩在下垂的眼皮之内，朝女再睁开眼时一丝波澜也无，“阿家，近日外来者变多了，你通知族人收拾物什做好准备，不要惊动其他氏族。”
　　一场战争悄无声息地展开，朝女在双方混战之际带着族人离开了世代居住的地方，在一望无际的沙漠边缘暂时定居。
　　日子安稳一百多年，随着一个中年男人的到来再度生变，那男人在见到朝女依旧年轻美丽的容颜时吃惊不已。
　　“社一点未变。”
　　“张族长何必如此惊讶，你我心知肚明它们就在我身体之中，有话请直说。”
　　男人这才收敛表情说道：“天门出事了，你也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如果被不怀好意者发现，后果无人能承受。朝女，你无法永远逃避。”
　　最后一句惹怒了朝女，她连连冷笑：“既得了恩泽就该付出相应的代价，可是你们问过我的意愿吗？可笑你们千寻万觅，想要的永生却落到我这个怪物身上！”
　　“为了你的族人，朝女，你必须回不咸山。”
　　时光荏苒，西王母的长生术成了人人皆知的神话故事，连带着周穆王也染上神秘色彩，长白山隐藏的惊天秘密终于在千年后被人窥破一角。
　　巨大的青铜门前，一男一女面无表情相对伫立，男人手中紧握张家先祖流传下来的牛皮卷轴，里面只记载有十二个字，【社朝女，福永生。天意属，地迎开。】
　　现任张家族长最后一次打开卷轴郑重端详每一个字，随后一把火将它烧了个干净。
　　“事情快要脱离我们的掌控，你们打算怎么办？”
　　“找个地方低调过日子。”女人抬头仰望看不见高顶的青铜门，苦笑：“社已经五十年没有回来了，为此牺牲的族人数不胜数，汪藏海迟早会找到这里，白氏绝不能在这里倒下。”
　　“白长老，社……”
　　“张族长无需多问，你只要记住白十朝这个名字，倘若有一日白氏族人以她所求，张起灵可用神谕为由带她入此门。”
　　“白十朝……”
　　“白十朝！”
　　“白十朝！”
　　铺天盖地的呼喊声从四面八方传递到耳中，我一时竟分不出那些声音属于哪些人，苍老的、年轻的、低沉的、尖细的……他们都对这个名字极度盼望，可我明明是朝女，西王母的祭司朝女。
　　“社，你要的东西布达送来了。”
　　糯糯的女声引得我抬眼，门口轻手轻脚进来一人，是个十分年轻的女孩，皮肤偏黑笑起来一口白牙。
　　“社，是放在这里吗？”
　　我的脑子还处在一团浆糊中，右手却摸上女孩的头顶，“阿肖真聪明，去看看仪式用具准备齐全了吗？时辰到了再来提醒我。”
　　红布掩盖着木盘里的陶罐和青铜匕首，我将陶罐中的花嚼碎咽下，一边利落割开左臂伸入罐口。腹部皮肉下突然鼓起半尺长婴儿小指粗的异物，一路爬到伤口处钻了出来。
　　我丢开匕首包好伤口紧盯钻出来的异物，一条鲜红的幼蛇，它长相极为漂亮，血水也不能挡去原本的殷红。
　　小小的倒三角头颅高昂，头顶两侧似角的白点凸起，血红的眼珠一直盯着我看，似乎在确认我的身份。这个小东西看着无害甚至有些喜人，可是如果大意被它蹭一口，人就会立即死去，尸体化为一滩血水。
　　就是这样凶残的东西却是我的长生之福，准确来说是一半，另一半……
　　我瞟了一眼自身平展的肚皮，继续把视线放在幼蛇之上，直到外面大喊社，我才把它捞出来用青铜匕首压住尾巴抱上罐子出门。
　　替刚出生的孩子祈福是氏族长必做一事，因为我完美继承吾王赐予的长生之福，族中便希望我为他们也带去长生。
　　我平静地看着新鲜的血液喂入新生之体，那一瞬间我就像是附身在怪物躯壳上的一只游魂，苦苦挣扎不得解脱。
　　长生之上为永生，都不过是扭曲自然强行改变的怪物。 我绝对不要变成这种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