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情报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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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账号的登入记录，以及IP地址的追踪......”档案纸上印有低分辨率的证件照，字号极小的密集数字到叫人一眼看去就不想细读。只是纸张上记录的东西，似乎并不能完全构成答案。将那沓已足够有说服力的调查记录交给委托人，工藤收回手。他搭起手指，若有若无地叹了声。短促的吸气过后，他开口，以言语为对方提供直观易懂的答案。
“就是这个人了。”
“果然是那个混小子......”没有在意外，领带与领带夹目测都很昂贵的委托人径直将那叠档案纸收进公文包里，甚至没有形式性地翻开看上一眼。“那么，”他公事公办般一抬下颌，“我该做些什么？”
“做什么？”工藤很明显地愣了一下，“确认无误后，就可以开始做委托完成的结算。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需要——”
“不不不，我不是问这个，”无端地显露出不耐烦，西装革履的委托人拍了下公文包，“要处理那小子，我该怎么做？”
“这就不在委托的范畴内了，”工藤好脾气地眨了眼，交叉起手指并略微收紧，“通常而言，非法的资金转移是要交给警——”
“交给那帮条子管能有用我会来这？”如同一粒火星落入看似无形的粉尘，有瞬间爆发开来的热充斥了空气，“还是说你们连这点事都解决不了？什么都解决不了还自称是侦探？”
“这位先生，您是不是搞错了我们事务所的性质？”尽管已经跳了眉，工藤依然将态度维持在谦和的水准线之上。签好字的合约书就摆在手边，他将之旋转到委托人可以看到的角度，并用食指推向前方，“合约书里没有包括事件的解决。”
“可——”
“侦探只是负责将委托人需要的情报送达，我们可没有义务为你提供解决问题的方法。”
瞬时爆发的热量散去后，残余的是弥漫了黑雾的沉默。若让交易在这里就结束，事态的后续走向恐怕会跌向无法掌控的范畴。那就有点讨厌了。如同自带对类似氛围免疫的AT立场，平时不会太介入委托收尾阶段的黑羽蓦地想要说些什么。
“抱歉要打断你们的谈话了......”
他轻咳一声，以显示自己的存在感。
“这么说吧，”他比划开右手，另一只手闲适地插在口袋里，“把事件交给条子...啊，我是指警察，你们总是说把事件交给警察解决效率太低，可您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他“啪”地打了个清脆的响指，“缺少证据啊。因为缺乏证据，事件便无法有定论，理应被逮捕的人也无法逮捕。但是现在，”挥过食指，黑羽指向委托人那黑色的皮革公文包，“最关键的‘证据’，已经由我们交付于您。”
他扯开友善而又客气的微笑。
“希望您在做决定前能认真考虑，正确地使用它们。”
“真浪费。”
委托人离开之后，黑羽收起对方那杯原封未动的咖啡。撇开嘴，他将那些冷透了的深色液体尽数倒进了水池。
“......早知道就不给那种人倒咖啡了。”
“基本的礼节还是要有的，”像是松了口气，工藤听起来有些脱力，“嘛，虽然也不希望遇上的都是那种人就是了......”
“我是不太了解啦，”将洗净了的咖啡杯归位放好，黑羽转过头，“之前也是这样吗？”
“......哪样？”工藤没有太明白。
“会遇到超级刁钻的委托人...什么的。”他闭上眼耸了下肩，语气颇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会和往常一样多管闲事插手到底呢。”
“我对那种家族间的财产纷争不是很感兴趣。”
“也就是说感兴趣的事件可能会管到底喽？”
好笑地哼笑出声，工藤认为自己有必要澄清一下立场。
“严格来说，经手调查的事件最后会如何收尾，和侦探基本无关。”他用手指敲打着桌面，“委托人提出问题，而我们将他们需求的答案交予手中——侦探本来就是这样的职业。”
“我懂了，”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听懂，黑羽煞有介事地点了头，“说到底，侦探根本就是情报贩子嘛。”
“情......什么？”
这家伙绝对没懂。工藤刹那间有些哭笑不得。
“委托人为了想要知道的情报付钱，而侦探在调查后为他们提供答案。”将左右食指交叉起来摆出X型，黑羽理所当然地得出结论，“这不就是‘金钱与情报’的交易么。”
不等工藤作出什么评价，说到兴头上的他不迭地说下去。
“而且，”向后比了大拇指，黑羽示意向不久之前新添置的档案柜。起先还空得像是摆设，现在也已渐渐没了收纳空间。“在调查中收集到的信息与接触到的人脉，全都会留存下来成为可用的资源。经手的案子一多，能够掌控的情报与讯息就十分可观了。”他张开双臂，“好好利用的话，不就和情报贩子没什么区——”
“你那是什么天真到家的想法，”没好气地，工藤托着腮喊停他的野心，“合约书上有保密声明的，要是随便就把情报泄出去的话，最先被追究责任的可是我们诶。”
“可是...担心会被泄密的人一般也不会委托侦探吧？”
“每个人都会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再说了，侦探也不是那么有权。”
有些时候，工藤会忘记眼前这个时有会表现出无知（很大程度是装的）的家伙，事实上有熟人在警视厅。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有必要继续解释下去。
“侦探负责的不过是找出真相。如果恰巧接到了报警也不奇怪的恶性事件，进行逮捕的会是警视厅。当然，这也只是开始。如果案子足够幸运会被送到法庭，还需要再走一套程序。”说到这里，工藤摊开双手，“这里面牵扯到的可多了，所以每个侦探都会有那么几个警察或是律师朋友，会认识些检察官甚至狱警也是在所难免。”
“因为总要走诸如此类的流程，一来二去的碰面机会也会增加吗......”渐渐地看到了自己所在的所谓“业内”的全貌，黑羽沉吟着蹙起眉，“唔，就好像漫画家身边的朋友也多会是编辑、原画师或者小说家，只要是在混这个圈子，就不可避免地会经常遇到‘相关人士’。与他们全都打好关系的话......”不知又闪过什么鬼点子，他猛地抬起头，“一条龙服务啊！”
“我想不会有什么人乐意接受这方面的‘一条龙服务’的。”工藤无可奈何地笑开，“再说，待在一起就会经常接触到‘事件’，大概也就只有‘这个圈子’里的人才会享受这种关系吧。”
由“事件”联结起来的关系性，在层出不穷的“危机”中逐渐建立起来的信任与友谊。会沉浸其中的，会为此而着迷的，说好听点，是“正义的伙伴”，说糟糕点，大抵就是“怪物”了。
“‘这个圈子’......啊，”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类似的东西，黑羽很识趣地停止了思维的发散。“等等，照这个逻辑......虽然你一直说有要逮捕我，但事实上也只能将证据交给能够逮捕的人咯？”
根本抑止不住，他没有掩饰地在嘴角扯开欠揍的坏笑。
“换句话说，其实大侦探根本没有逮捕我的权利吧。”
没有想到话题最终会以这样的方式收尾，工藤的瞳孔些许地敛起。
“......啰嗦，”他降下眉，语调慵懒带着胜者的余裕，“不是已经把你关在‘这里’了么。”
身后，是有阳光透过的百叶窗。因阳光角度而略有变形的贴字的投影铺陈于桌面上。
“——在这个‘侦探（重音）事务所’里。”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情报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