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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味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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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觉得自己一定是来错了星球,才会找不到家,才会找不到亲人,朋友,恋人,要不然怎么会连这么普通的,别人一定会拥有的,在自己这里,却是一无所有。
而自己的年龄也一定是假的,怎么可能只是活了二十几岁呢,那么漫长的日子,一定是活了几百年,几千年,才会在胸口积压了这么多的伤痛,那么沉重。要不然,一生那么久,那么空虚,要怎么一个人继续走下去。
“等等我,我送你回家。”
也不知道到底是跟了自己有多久,已经离开了那么远,可是他却还是追了过来。
盛夏终还是仰起头,与那真诚的目光四目相对,她安静的看着那目光,似乎连一层的灰暗也不曾笼罩过。
“到底,到底是在怎样的家庭里长大的,才会活得如此的自在潇洒。才会如此的开朗,单纯。才会在做任何事情的时候都如此的理直气壮。”
不由得开始羡慕眼前的这个男人,羡慕他的一切,家人,朋友,亲人,所有他所拥有的一切。
盛夏用力的甩开了紧紧地拉着她的双手,突然在心头涌上了一阵的邪恶,想要告诉眼前的男人,这个世界远不像他眼中所看到的那般绚丽多彩,温暖祥和。他所看到的那一切,不过全都是假象罢了。
“你想要什么?”盛夏的眼里充满了不屑,她盯着他的目光,紧紧的。
李诺一像是愣在了那里,他有些发愣着看着盛夏,好半天才说道:
“我只是,只是想对你好。”
“哼。”盛夏的眼神突然变得冷酷与讥讽的说道:
“那你一定是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些,不,你想要我给你什么。”
“我只是想要对你好。”李诺一又重复道,他的目光不曾改变,还是那样的真诚与善良,可是不知道为何,盛夏就是讨厌,讨厌着那目光。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
李诺一的心里突然一阵的颤抖,
“难道,是你还记得我吗,难道已经认出了我吗?”
盛夏突然察觉到了他眼中的忧伤,对那份忧伤,她感到喜悦与痛快,
“没错,那就是我想要的,想要看到的,深深的刺痛,刺痛眼前的男人。”
“想要再伤害我一次吗?”
听到这话时,李诺一竟然是兴奋的,
“你真的是想起我了吗,一星半点也好,就算是无比的痛恨着也罢,至少记起了我,我们就不再是陌生人,我们······。”
“想要给予过后,再痛快的拿走。”
李诺一的心沉沉地坠着,无止无境般。
“终究啊,终究,你还是忆不起我的一丝一缕。”
“没错,我就是这样邪恶的存在体,就是你眼中的异类,我就是你世界里都不曾出现过的晦暗。怎么,伤心了吧,那就再也不要靠近我。”盛夏在看到李诺一忧伤的眼神的时候,心里莫明的叫嚣着。
“告诉你,收好你的伪善,我是不会再上当的,对于你那莫名的施舍,只会更加厌恶罢了。”
李诺一不再说话,只是愣愣地看着她。
盛夏不自觉得低下头,转身,默默的说道:
“觉得伤心,就走开吧,远远的逃开。”
今晚的夜空看起来更加的幽深,连鸟儿都在远处悲鸣,歌唱着一曲又一曲的伤春悲秋。风里夹杂着恼人的芳香,那袭来的阵阵凉意,在诉说着,没错,这就是秋天,这就是万物凋零的季节。
推开那扇吱呀乱响的玻璃门,迎面袭来的就是久违的味道,是属于这里的,特有的味道,寂寞孤单却安静淡然。
走到熟悉的货架上,看着那一瓶瓶摆放着的只有这里才独有的酒瓶,伸出手,拿出一瓶,不知为何,在今天这样的夜里,尤为想念这味道。
“啊,是你啊!”老人那用力却依然沉闷的嗓音,却是如此的令人安心,
“可是许久都不曾来过了。”
盛夏看着老人,不自觉得笑了起来,回道:
“是啊。”
她年事已高,那苍老的看不清的面容,被一层层的硕大的褶皱覆盖着,她步履蹒跚,可是却依旧的坚韧刚强。她瞳孔浑浊,但目光依旧灼灼明亮。
接过那酒,老人看了看,不知为何却嗤笑起来。
“怎么,今天又想起我这酒来了。”
“是啊。”盛夏想道:
“尤其是在这样的寒夜里,想要用它来驱散阴冷。”
“奶奶,我可以坐在那张桌子边上喝吗?”
“啊?”老人用那昏黄的手背一撩,慢悠悠地说道:
“去吧,去吧,只要走之前记得收拾,就好。”那是属于老人的苍老的声音。
走到窗户边,外面凄冷一片,刚刚抿了一口,火辣的入肚,只觉得胃里一片的烧灼。
“叭。”一声轻响。
“怎么能只喝酒呢,就拿这个凑合着吃吧。”老人说着,缓慢的坐在了不远处的桌子边,
“唉,要是我还年轻几岁,就陪着你喝上几口,现在不行了,老了,说不定啊,这几口小酒就能要了我这把的老命。”老人说着,便自顾自的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老人所说的苍老,盛夏却觉得尤为羡慕,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明天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迟暮,苍老到看不清这个世界,那么所有的情绪就将不再重要,也没什么可再重要。
“我这酒的味道怎么样?”老人依然明朗的笑着,
“是不是回味无穷啊!”
“是啊,真的是令人记忆犹新。”
“什么忧心,你这丫头,净说胡话。”老人突然说道:
“我这酒是解忧的,喝上一口啊,保准这烦恼之类的,全部一扫而光。”老人竭力的比划着,大声的说着。
“对,是解忧的,这喝上一口啊?”说着,盛夏便又喝了一口,
“全部就给忘了。”
看她这样,老人才开怀的又是大笑起来。
“你这丫头啊,从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知道,你的心冷啊,你的心是凉的,比起那冬天的寒风还要寒凉上百倍。”
盛夏突然止住了笑容,静静的听着。她忍不住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那里坚硬无比,似乎还能用手感到它在努力的跳动着。
“你这周身都是冰块,任谁也是捂不热的,丫头,你的命是苦的,比那从前的苦菜花,还要的苦,你这命里带着富贵,是天生的娇女,可叹就是叹到,命里的小人太多,这小人还是个八字极硬的,你说说,”老人不自觉得摇着头:
“你说说,你一个女人的八字碰上那男人的八字,怎么会不吃亏呢。”
盛夏淡淡一笑,只是又喝了一口酒。
“你再看看他,”说着把手指向盛夏的后背,
“也是可怜,可怜啊。这一路的跟来,终究是要个落个灰飞烟灭的命啊。啧啧啧,恼人啊,着实的恼人。”
盛夏看向身后,心头一凛,回头看去,可终究是空空荡荡,再看看老人,明明喝酒的人是自己,倒像是她喝得酩酊大醉。
说着,老人抓住了盛夏的手,温暖得却布满斑驳。
“你要想改命,就得硬下心肠来,”老人决绝地说道:
“别管什么从前,也甭管什么以后,你就只顾现在,就顾得现在,你只有活着,你们才能有一线生机,懂吗,”说完,又是一阵悠长的叹息:
“我可怜的孩子。”
老人的手才刚刚抚过盛夏的头顶,便身子向后一仰结结实实的靠在了椅背上。
这可吓了盛夏一跳,还好,再细细地听去,便是一阵阵沉闷的呼噜声。
这倒搞得盛夏啼笑皆非,她轻轻的把老人扶在店里的床上,为她盖上被子,收拾好一切,才锁上门离开。
本来就是一身的忧愁,倒是被老人这一折腾,消去了大半,不免得打了一个深深的哈欠,她果然也是累了的,现在的她,只想尽情的躺在床上,如同老人那般,呼呼大睡。
孟非找到李诺一的时候,他像是刚经历过一场撕心裂肺的战争,而那战场上的敌人却只有他自己,他满身疮痍,面目全非,却尚且留着一丝气息,痛得不知可否,可是却无法摆脱,因为他没有那个资格。
“诺一,我们回家。”孟非是跑到他的身旁的,用整个身体架住他那已经憔悴不堪到留有最后一丝气息的身体。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他那早已彷徨的双眼,已经没有了焦点,仿佛即将要融化了一般。
“李诺一,你醒醒,快醒过来。说什么胡话呢,做错事情的一直都不是你,你只是善良的一味的背负着。你这个大傻子,快点给我清醒过来。”孟非坚定的说着。
“不,我错了,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他嗓音低沉又虚弱,
“我想要挽回的,要怎么挽回呢,孟非,你告诉我要怎么挽回呢?”
李诺一知道,没人能给他答案,就像他没有人可以救赎一般。
“活着,只有活着,你才能找到方法,李诺一,你给我撑着,我送你回医院。
没人知道,李诺一能一如既往的走到盛夏的身边,是付出了多少,他忍着伤口的撕裂,支撑着憔悴的身体,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只是因为太过思念,太过思念了,分隔了太久,到了现在,连一丝时间的流失,都会令他惋惜到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