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甘之不如饴

2、开山

　　华山在开天斧一劈之下从中崩碎开缺口，似乎触动了什么禁制，偌大的华山顺裂隙整个从中分开，华山的缺口处顿现五彩华光
　　“五…五色石！”
　　“这是女娲娘娘留下的五色石！”
　　通过十世镜窥视下界的天庭诸神中有眼尖又见识广博的一下子喊了出来。
　　“五彩石？！”
　　“那不是女娲娘娘…”
　　“怎会？!”
　　天庭一下子炸开了锅，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那个上古预言—
　　“五彩石现世，新天条出世！”西王母几乎失神地喃喃出令整个天庭噤若寒蝉的预言。
　　新天条出世所蕴含的意味让整个天庭都打了个寒颤。所有人心里都只有一个想法
　　“万万不可。”
　　玉帝起码也是三界之主，不似王母已经瘫在宝座上。
　　“既然事已至此，那谁让新天条出的世，就让谁去执掌它，传令，封刘沉香为新任司法天神，执掌新天条。杨戬…”
　　“剥除神籍，李天王你即刻出发下界把他捉上天庭，压入天牢！”
　　“陛下，小神无能…”
　　“你李天王的人马居然连一个站都站不起来的…”
　　“陛下，他是杨戬。”
　　“…”
　　他是杨戬，是三界第一战神，是阐教三代首座，所以即使重伤濒死，也足以让整个天庭忌惮。
　　“倾天庭之力下界捉拿”恨恨咬牙“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臣遵旨。”

　　上古十大神器现世，天地为之变色，人间万山随华山而震颤，地面裂开不见底的缝隙，地府十八层地狱震荡，关押的十万恶鬼又一次暴动了，被华光驱散的乌云重新聚拢在山腰，闪电穿插在密匝匝的黑云之间，伴着隆隆雷声以及……隐隐的战鼓声。
　　夔牛皮制成的战鼓，声响可达千里之外，天庭出动必敲此鼓。
　　这样的动静势必会惊动天庭。
　　不过这次来的如此迅速…看来天庭真是对他…恨之入骨了。
　　他轻嘲一声，抬手拭去唇角尚未干涸的血迹。
　　反观自己，发冠被气浪击得尽碎，原本高高挽起的长发从肩头滑落，额发垂下遮了染血的面容，血顺银质铠甲边缘蜿蜒流下，在水中晕染开来，聚成暗红色的一团，将身周河边的土地染得一片暗色。
　　一如千年前的那个雨夜。
　　他的血几乎流尽了，五脏六腑完全错位，肋骨被小玉一掌劈得粉碎，爬都爬不起来。
　　尽管虚弱至此，他却并不狼狈。
　　因为他是杨戬。
　　永不低头。

　　黑云愈压愈低，战鼓声已近在咫尺。
　　杨戬缓缓支撑起残破的身体，重新挺直脊骨，勉强摆出打坐的姿势，尽管此时他全身筋脉已经寸寸碎裂，再无运行气力的办法。
　　黑云翻涌着逼近，云中隐着的正是以李靖为首的满天天将天兵。
　　“呵…舅舅、舅母到真是看的起我这个侄子。”他唇角轻轻勾起笑容，十成十的讽刺。
　　的确，李靖亲自任将军，四大天王领亲兵打头阵…如此阵势千年未用，唯有捉拿孙悟空时用了这阵势，还少了一半人马。

　　“杨戬，你身为司法天神，私藏神器，枉断冤狱，不敬天帝，滥用职权…我奉命将你捉拿归案。”
　　“呵…”他低低垂着目光，头都不抬“谁的命？”
　　李靖托塔拱手“王母娘娘。”
　　“她是个什么东西。”
　　副官大声叱骂“大胆，竟敢公然不敬…”
　　“我连张百忍都不敬”声音轻轻，气势却瞬间压过天去“你又算是什么东西？”
　　“杨戬，你未免太…。”
　　“那又如何？”
　　满天天神哑口无言。
　　那能如何？
　　“杨戬，你可伏罪？”李靖终于开口。
　　“我凭什么伏罪？”
　　是啊…凭什么呢？
　　他是天之骄子，生而耀眼，他仿佛集合了天下的气运…他肉身成圣，身边有梅山六兄弟，他是昆仑阐教第三代首座，在封神一役锋芒毕露，他是玉帝亲侄，他师父是玉鼎真人…
　　但是他碍了上面人的眼。
　　他这几千年经手所有琐事，处理九天至十八层地狱所有案件，摆平九州四海所有暴乱，从无一处纰漏，可谓兢兢业业。
　　此事…确实是天庭对不起他，从一开始就是，杀母、伤妻、散兄弟、囚妹…没有一件事对的起他…但是他们毕竟是天庭，是三界之主。
　　李靖轻轻叹息“…上吧”
　　“我自己来”从铠甲中伸出伸出染血的手
　　“东西”
　　李天王一时惊愣“什么？
　　“李天王是清闲自在久了，连拿人的流程都不记得了？”
　　“你会束手就擒？”
　　“若非如此，单凭你这群乌合之众？”
　　这话倒是不假，天庭里能下来的到都来了个遍，李氏父子，四大天王，二十四星宿都在后面探头探脑，可不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你莫要猖狂！”李将军气红了脸。
　　“既然还猖狂的了，总要狂一狂，下一秒说不定就魂飞魄散了呢。”
　　“你！”李将军张口欲言，却被那人打断了。那人轻飘飘开口，仿佛虚弱得只余一口气息，却盖过了李将军的话
　　“还不动手吗？身为二品武官大腹便便，怕不是沉溺声色久了，连拿人都忘了，呵，难怪天庭年年亏空。”
　　李天王僵硬地打断，面色青红交错，却只是吩咐了副官。
　　“给他。”
　　玄铁重链当空砸下，重重落地，激扬起无数尘埃。
　　这样的锁链，只用作抓捕穷凶极恶之徒，极少出现在这群乌合之众面前。
　　却几乎伴他度过千年，他带着这条锁链伏了多少穷凶极恶的妖魔鬼怪，如今又回到他手上。
　　只不过，这次是给自己戴上。
　　他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抬手卸下被自己的血染红的银铠。
　　手法娴熟地将银钩生生刺入皮肉，动作狠稳准，入肉噗嗤有声，接着是哧哧刺入琵琶骨的声音
　　李靖从未见过这样的行刑，安静无声却甚至让他心惊。
　　勾从蝴蝶骨处穿出，沾了淋漓鲜血。
　　那人身形晃了晃，却只是缓了一缓，就取了第二柄，如前刺入。
　　满天武将静默无声，天地间只有可怖的行刑声。
　　这群乌合之众被吓住了。
　　酝酿已久的乌云被刺眼的白光撕裂，雷声在众人耳边炸裂。
　　这场雨终于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