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夜谈》许以文

5、第五章

　　“今天星期几？”简南走着走着突然问了句。
　　“刚刚旅馆门口的木板上写了，星期六。”封铭说。
　　“怎么了？”
　　“星期六，爱米丽有大概率会出门吧，”简南看了看不远处的小楼，“如果那个荷默伯隆真的是她的暧昧对象的话。”
　　“对啊。”陆思思点头。
　　“那这样，我去找找有没有什么武器，你带着他们在这等着，看看爱米丽今天有没有出门。九点半我回来找你。”封铭对简南说。
　　“武器？”简南有点疑惑，“你去哪找？要不我们两个一起去吧？”
　　“不用，我一个人就可以。”封铭摆摆手，转身一个人走了。
　　“要是在现实里，封铭这种肯定很多追吧，”简南低估了一句。
　　“不不不，”陆思思摇头，“实际上女孩子们更倾向于找你这样的，封大哥……感觉……有点高岭之花，有点严肃。”
　　“那我为什么单身到现在，”简南叹了口气，“假如我命该单身？”
　　“……”
　　过了一会儿，爱米丽家的门果然打开了。一辆马车从街口缓缓驶来，马背上坐着一个男人，手里拿着马鞭。
　　车在小楼前停了下来。
　　爱米丽小姐从屋里走了出来。和昨天晚上他们看到的僵硬不同，她今天看上去至少有了点人气，只是一头铁灰色的头发显得有些怪异。
　　她坐上了车。
　　“荷默伯隆。”简南轻声说。
　　“哪个？马背上那个？”杨绮问，“不会吧……不是说他是渣男吗，怎么看着像爱米丽的仆人似的？”
　　“因为他是个‘北方佬’，”简南说，“在这里注定得不到平等与尊重。不管他身份是什么，是不是有钱……都不行。”
　　所有人沉默了。
　　“我们跟上去看看。”简南说。
　　“不在这里等吗？”陆思思提醒他，“现在已经九点二十了，封大哥不是九点半来找你？”
　　“……我忘了。”简南扶额，“那你们跟去看看，最好看仔细点，但别被发现了，一会儿中午回旅馆和我们会和。”
　　“尤其注意看看爱米丽有没有送他什么东西。”他补了一句。
　　陆思思比了个“ok”的手势：“好的，那我们先去了。”
　　简南点点头。
　　封铭从一个小巷子里钻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走吧。”
　　简南吓了一跳：“你从哪跑出来的？你这手里拿的什么……”
　　“匕首归你，”封铭把一把短匕首递给他，“这个没有大范围的杀伤力，只能自保，我看你应该……也不太会打。”
　　“……”简南看着他，“这就是你找了根铁棍的原因？我觉得老板看到了会想要正当防卫。”
　　“我当然不会拿在手里，”封铭看了他一眼，“我放在旅馆门背后，万一要用直接拿就行。”
　　“那么请问你现在要用一种什么样的姿势来低调地把这玩意带到旅馆门口？”简南礼貌地问，“变成一根针塞耳朵里？”
　　封铭的目光落在了他宽大的卫衣上。
　　简南：“……喂。”
　　“你说句话啊，你这样我很慌啊，”简南戳了他一下，“你想干嘛？”
　　封铭把铁棍递给他：“我看你这儿空间挺大的，你塞衣服里，稍微遮一下。”
　　“我拒绝。”
　　一分钟后。
　　“我上次这个姿势还是我高中里偷渡课外书进教室的时候，”简南一只手轻轻环在肚子上，“太猥琐了。”
　　“没事，看不出来。”封铭拍拍他，“万一有人问起来你就说你四个月了。”
　　“……”简南面无表情，“我给你两百万，带着你的倒霉儿子离开我。”
　　“那不行，我们的身家性命都在这儿呢，”封铭笑了，“这可是我们的共、同、财、产。”
　　简南头也不回地走了。
　　封铭跟在他身后，两个人一前一后到了旅馆。简南四处看了看，确定没人之后，以一种考试传小抄、上课递纸条的速度抽出了武器，塞在了门口的木板后面。
　　“动作很熟练。”封铭评论，“经验丰富。”
　　“……”简南花了两秒钟说服自己不要反手把铁棍敲在他脑阔上。
　　“进去吧，时间快到了。”封铭说。
　　两个人走进旅馆，老板正坐在一张木桌子前。看到他们两进来，他露出了一个笑容：“你们来啦。”
　　“嗯。”封铭冷淡地答应了一声。
　　“稍微等一会儿，”老板说，“马上就可以开始准备啦。”
　　简南找了个位置坐下，抬头看向老板：“爱米丽小姐——”
　　话音未落他就被老板打断了：“我不知道，我不会透露任何与她有关的信息，我不知道。”
　　这反应就有点奇怪了。简南和封铭对视一眼，没再提起爱米丽，而是重新问了一句：“你一直住在这个小镇上？”
　　老板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对啊，我一直……一直住在这里。”
　　“好多人来了又走，我也见过很多旅客呢。”他抬起头微笑着说，“想你们一样的有很多。”
　　什么叫“想你们一样的”？！是说……有很多人，也像他们一样莫名其妙地来到这里完成这个任务吗？
　　“那些人，都去哪了？”封铭问。
　　“不知道啊，”老板回答，脸上还是微笑着的，“有的走了……也有的没走。我们这里其实很好，没走的也有很多。”
　　“没走的人，住在这里定居了吗？”简南看着他。
　　“不知道，不知道啊……”老板轻轻地说。
　　一时间没有人讲话了。一股寒气慢慢侵袭，简南表情少有的很严肃。
　　老板站起来：“我要去后厨拿食材啦，今天我们就在这里准备午餐吧，稍等一下哦。”
　　说着他蹒跚地走向了后厨。
　　“所以……那些和我们一样的人，很多都没有完成任务？”简南压低了声音问。
　　“应该是这样。”封铭回答，“大多数人被强行留在这里了，但我们在镇上并看到的大多是当地人……那他们去哪了”
　　“死了吧。”简南喃喃道。
　　“所以昨天晚上在我们门上按手印的是那些没完成任务的人？”封铭说，“没完成任务就会死，他们被留在这里，可是也并不活着。”
　　“老板在窗户上，其实是在看他们吧？”简南问，“可是老板……”
　　老板的脚步声响了起来，简南立刻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