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chapter.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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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祁怀悠应下了，表示晚点会过去，沈鹤也忙得脚不沾地，没再说什么，挂断了电话。
下午五点的时候，她买了一些菜去到了江教授家里。
江教授比以往更温柔了，瞧着祁怀悠像瞧亲生女儿似的，让祁怀悠有些许不自在。
她帮了些小忙，弄好了一桌菜。
晚上八点过，沈鹤回到了家里。
一直到十点，江教授才放祁怀悠回去，她和沈鹤今晚上一次都没有对祁怀悠说过谢谢。
说谢谢会显得生分，这顿饭虽然是为了感谢，但一家人，不说这些见外的话。
她们彻底把祁怀悠划为了“家人”。
沈鹤也没有对其他人说这件事，对同事只是一句“凑巧带上了，运气好”便揭过。
他干了这么多年刑警，也遇到过一些离奇的事件，隐隐约约的，心里也明白一些东西。
有些事情，不需要想的太清楚。
*
这件事之后，祁怀悠仿佛又回到了以往的日子，每天早起，上课，遛狗，时不时受到邀请，去江教授家里吃饭。
而她的手也在渐渐的好起来，从一开始的僵硬疼痛，到慢慢的可以用一点力。
沈鹤经历了那次事情之后，升为了副局长，跑案子的频率逐渐降了下来，或许是明白了什么，陪江教授的时间变得多了一些。
日子就这么平淡无奇的过着，一晃眼，六月份就来临了。
天气热了起来，街上的人都换上了单衣，江州的监狱大门在最为炎热的午后缓缓打开，警服端正的两位警官领着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走了出来，在门外停住，一位警官热得满脸汗水，却依旧严肃，他打开了男人的手铐，说道：“走吧，好好生活，不要犯事儿了。”
男人剃着干净的寸头，抬起来的脸瘦削，看起来约莫四十多岁的模样，那双眸子深陷进眼窝，他老实的应下，“肯定的肯定的，我已经改过自新了，谢谢两位警官。”
他说完，转头离开，垂下头时，干枯的双眸满是阴翳。
*
六月下旬，今天是周四，祁怀悠听完江教授的课回到了家，她的右手已经痊愈，穿着纯白的薄衬衣，下身是一条修身的九分裤，露出精致小巧的脚踝。
她窝在书房一直忙到晚上七点才去厨房给自己随便煮了碗面，正吃着的时候，两个多月没有联系的沈忱澜突然给她打来了电话。
她指尖微顿，拿过手机，接通。
“怀悠，你在家吗？”沈忱澜刚练完舞洗了澡，打算带着工作人员去吃顿好的。
她在路上的时候接到江教授的电话，告诉了她两个月前沈鹤的事情。
江教授两口子担心影响她，拖到现在才说。
沈忱澜自然是生气了，但想到祁怀悠，心中感激，到了吃饭的地方之后便借口去洗手间，给她打了这个电话。
“嗯。”祁怀悠已经快忘了那件事，现下便不知道这人要做什么，出于良好的教养，她搁下了筷子，专心和她讲话。
“我……嗯……”沈忱澜本来气势高昂，向祁怀悠道歉也有个好几次了，怎么道谢的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来，“就是之前我爸的那个……就，嗯，你有吃饭吗？我现在……”
她怎么都说不出谢谢，自己念叨了好久，才发现电话那边没了声音，她迟疑道：“……怀悠？”
“沈老师，我在听。”祁怀悠走到了窗边，看着外头的烈日，唇角竟虚虚的挂了笑意。
“咳，没注意就说了这么久，他们叫我吃饭了。”沈忱澜时隔两月再次听到这句冷柔磁性的‘沈老师’，耳根又有些泛红，匆匆说了一句“怀悠你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微信告诉我，再有半个月我就回国了，给你带过来，我先去吃饭了。”就挂了电话。
她捂着脸平复了一下才出去，唇角却扬了起来。
要命，这小孩儿怎么喊人那么苏，跟唤情人似的，受不住。
感情我不止颜控，还声控来着。
她确信自己干干净净，也很好的接受了自己控一个小辈的颜值和声音的事实，再没有想其他的。
而那边的祁怀悠则是很淡然的收起了手机，坐回餐桌前，吃完了已经有些坨掉的面。
八点多的时候，她突然有些犯懒，退出保存了稿子，走出书房去客厅沙发上坐着休息。
上个月她在江教授的指导下安装了微博，注册了一个账号，她想不出什么好ID，便取了一个“逐光”。
她被江教授盯着，无奈地关注了沈忱澜，现在她一点开微博，首页就跳出来那人最新发布的微博，是工作人员的大合照，还有满桌子的好吃的。
她盯着照片上那人明媚的笑容，眸光微漾，突然，她猛地捏紧了手机，眉心蹙起。
眼前快速的闪过了几幅画面，是阴翳的双眼，疯狂的笑容，还有车祸、监狱和……坠楼？
她没办法看到太多，画面便消失了，她猛地站了起来，快步走回了书房。
另一边，发完微博的沈忱澜开始享受美食。
她这两个月练舞的强度不高，毕竟身上有旧伤，但也累，比来前瘦了好几斤，每次吃到好吃的，都要林琦拦着别吃太饱，怕回去跳不动。
她带来的是自己的团队，从伴舞到乐队都是自己物色的，跟了她好多年，默契很好，关系也亲密。
她和他们一边吃一边聊舞台设计，没注意，时间就过去了两个小时，她停下话头，让林琦去结账，带着团队往租的工作室走，过马路的时候，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以为是祁怀悠给她发微信了，笑眯眯的打开，却是一条短信。
F国现在也是个暖阳天，这里的人追求浪漫，生活节奏很慢很恣意，她们租的工作室不在中心街区，这片人不多，这个天气许多居民都出来散步，晒太阳。
在这样温暖舒适的天气，沈忱澜却如坠冰窖，脸色惨白。
她僵硬在街边，双手死死的抓着手机，仿佛那里面的字露出一丝，都会让她更加恐惧。
——“亲爱的，我来找你了。”
陌生的号码，但她一瞬就猜到了是谁，多年前的恐惧一直都没有散去，只是被她刻意的尘封，现在它被唤醒，化作漆黑的藤蔓，死死的缠绕住了她的身心。
“小沈总？”
“沈姐？”
“沈姐！”
团队的年轻人见沈忱澜突然不动，脸色还不好，喊了她好几声都没反应，不由得担心的凑了上来。
沈忱澜眼前一黑，她猛地回过神后退一步，看着面前一张张难掩担忧的脸，薄T恤被冷汗浸湿。
“怎么了沈姐，身体不舒服吗？”林琦下意识的伸手想去扶她，却被避开了。
沈忱澜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安抚道：“我没事，就是可能吃太急，胃不舒服，今天就不练了，休息，你们不是想逛街买东西么，趁今天去吧，我回酒店睡一会儿。”
“沈姐……”
“我自己一个人回去，你也去逛街吧。”沈忱澜制止了想要跟来的林琦，转身向酒店走去，她尽力让自己的脚步看起来不那么虚浮，却不知道，她每一步都有些踉跄。
她是真的，害怕极了。
酒店不是很大，但胜在舒适，她钻进房间就倒在了床上，满身的冷汗让她不适，却没有力气去洗澡。
躺在床上蜷缩了起来，寒冷的裹紧了被子，迷迷糊糊间竟然真的睡着了。
她睡得不好，紧皱着眉头。
她又梦到了那天。
娇俏可爱的女生娇羞的告白，自己冷怒的脸，汽车尖锐的刹车声，轰鸣的碰撞声。
女生白皙的脸布满了鲜血，双目圆睁着，仿佛在怨恨。
男人的大笑和阴翳的双眼布满了画面……
是她的错，如果她那时能对她笑一笑，她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是她的错，她是个刽子手……
画面一转，变成了自己被浑身是血的女生掐着脖子，女生没了娇羞的笑容，空洞的眼眶里流出了血泪。
她说：“你这个凶手！”
窒息的感觉令她在现实里也挣扎了起来，突然一阵敲门声令她猛地惊醒，她瞪大着双眼，眸光涣散，急促的喘息着。
敲门声还在继续。
她惊恐的坐起身，曲起腿，双手抱住，将头埋进了臂弯，好像这样，她就听不到敲门声了。
过了一阵，敲门声停下了。
她才惨白着脸抬起了头，看向窗外，才发现已经是晚上了，回来的时候还很亮堂，她没有开灯，现在屋内有些暗，她猛地慌了，平日高傲的模样碎了，发丝杂乱的散在脸侧肩上，精致的脸上满是疲惫和恐慌。
她被恐惧击败，狼狈不堪。
她猛地爬过去打开了床头柜上的小台灯，晕黄温暖的颜色亮起，映入她涣散的双瞳。
是光的颜色。
小台灯的光并不亮，只能照亮那一片地方，对沈忱澜来说，却也足够了，她颤抖着靠近那抹光，蜷缩着，以为这样，恐惧就会被光打跑了。
她紧紧的盯着小台灯，忽然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耳畔响起记忆里稚嫩柔软的童声——
“姐姐，我请你吃糖呀。”
“姐姐，今天妈妈只给了我一元钱，只买得起两颗糖，我吃了一颗，这一颗给你，不要告诉妈妈哦。”
“……”
“姐姐你怎么不开灯呀，黑黑的多不好呀，这个是妈妈给我做的哦，送给你。”
“……”
“姐姐我就要回去啦，这是我身上所有的糖，送给你，吃糖的时候记得要笑哦。”
“……姐姐，要开心。”
那是她躲在家中逃避一切，在深渊中绝望无措时，唯一照进来的光明。
她追着那束光站起来，奔跑，却弄丢了她。
她从裤兜里摸出有些润湿的糖果，剥开一颗放进嘴里，想听话的笑一个，却在勾唇时猛地捂住嘴，落了泪。
“对不起……对不起……”
她捂着嘴泣不成声，绝望再次笼罩了她。
她食言了，那她的光还会愿意指引她吗？
你还能……
再救我一次吗？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chapter.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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