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chapter.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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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好的局长，我知道，嗯。”沈鹤挂断了电话，撩开雨衣的下摆把手机塞进裤兜，坐到了等待区正在哭泣的两位老人旁边，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欲言又止，手里的雨伞被他捏得作响。
祁怀悠打量着沈鹤，确定雨衣和雨伞上的血都不是他的之后，便移开了视线，冲着苏以然和年瑾淡淡的一颔首，魂体穿过第一间急救室的大门，进去了。
苏以然无奈的叹了口气，勾着年瑾的手晃了晃，“年老师，小悠这性子可怎么办啊。”
年瑾笑望她，扫了一眼沈鹤身上的雨衣和手里的雨伞，勾唇道：“性子善良、坚毅、温柔，挺好的。”
苏以然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楞了一下，拿出身上的本子，翻到今天的那一页，果然，有个名字消失了，还有一个淡得都快透明了。
这个小朋友。
她撇了撇嘴，说：“可……可她小时候笑起来多甜啊，现在跟个木头似的，怎么能讨到老婆呢……”说着，她突然沉默，叹了口气，“算了，也不能怪她。”
“她还小，不急着找老婆。”
“不小了，都二十五了……还是小时候可爱，跟狼崽子似的，长大了怎么就是个闷葫芦呢，唉……”
年瑾觑着她，俯身在她额头落下一吻，牵着失落的小人儿转身消失在了原地。
而进到手术室的祁怀悠并不知道自己的两位前辈在担心自己找不到老婆的事情，她正站在手术台旁边，看着身旁一身警服的年轻男人，翻开了手里的本子。
年轻的刑警好像很清楚自己目前的状况，他飘在手术台边上，下半身的魂还和身体连在一起，证明他还没有真正死亡。
他看着病床上的自己，没有慌乱也没有恐惧，对突然出现的祁怀悠，很是好奇，他问：“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你可以替我转达遗言吗？”
“我想请你转告我师父沈鹤，是徒儿学艺不精，不是他的错。”
祁怀悠抬眸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也没有念本子上的记录，垂眸看了眼时间。
十点四十七。
时间到了。
她却依旧没有动作。
周遭的声音开始焦急和吵闹起来。
“血袋呢！还够用吗！”
“子弹取出来了，先止血！病人生命体征正在下降！！”
“主任，病人心跳停止！”
“除颤仪呢！给我！”
医生两手抓着除颤仪压在病人的胸口，汗水滑过眼角，他咬牙抬起，“给我回来，给我回来……”
祁怀悠看着本子上逐渐淡化的姓名，在护士激动得喊出“回来了！回来了！”时，看了眼时间。
十点四十八。
她走出手术室，抬头看向墙上的时钟，上面的时间是——十点四十七。
这是地府和医生间不成文的约定。
医院的时钟永远比他们的时间要慢一分钟，这一分钟，是他们拼尽全力从使者手里抢人的最后机会。
祁怀悠走到沈鹤旁边，等着最后一个逝者的时间到来。
急救室的门打开了，沈鹤立马冲到了医生面前，焦急的问道：“医生怎么样？”
医生摘下口罩，微微一笑，“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再观察一晚上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说着，他又问道：“谁是谢小驹的家属？”
“我们是，我们是。”跟着沈鹤过来的两位老人热泪盈眶，握着医生的手不放，“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医生笑道：“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沈鹤终于松开了手里的雨伞，一个一米八，五十多岁的男人，靠着墙捂着脸泣不成声，“太好了，太好了……”
“还好那颗子弹没有打中心脏，偏了几厘米。”后面出来的副手也很感慨，和主刀医生一起安抚着老人，领着他们去办手续。
沈鹤听到了那句话，抹了抹眼泪，捡起地上的雨伞跟了上去。
被死死抓着的黑伞后面，断裂的伞柄上的口子，像极了一个弹痕。
等到沈鹤帮着谢小驹的爷爷奶奶办完了手续回到手术室外面时，祁怀悠正好押着最后一个逝者灵魂从第二间急救室里出来。
这个人的待遇和陈麟的完全相反，他手脚都被镣铐锁着，被祁怀悠押着直接丢进了暗红色的大门里。
陈麟一生无过，且爱妻爱女，孝义有德，应去生门，走灯路，到忘川河畔，过奈何桥，喝孟婆汤，轮回转世。
这个人是沈鹤此次追捕的犯人，前科累累，撞人逃逸，贩卖DU品等等，身上的血债太多，他要去的是死门。
这类人死后是不能喝孟婆汤的，死门里的黑暗和折磨会使他痛苦，令他后悔，但他又无法忘记，便只能永远在痛苦和悔恨中挣扎。
祁怀悠关上死门，走到两间急救室的中央，抬手撕下了墙上的一张字符，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秒，锦盛小区家中躺着的人儿猛地睁开了双眼，她坐起身子，呼吸有些急促，双唇苍白。
她的魂不能主动离体，只能被苏以然和年瑾的召唤扯出来，她虽有使者的权限，但本质上和两人是不一样的。
一般不到万不得已，两人是不会叫她的。
她靠着床头缓了好一会儿才平复过来，疲惫的掐了掐眉心，躺下后竟立马就睡着了，呼吸平稳。
看来是累极了。
门外的糯米这才挪了屁股，甩着尾巴回到沙发上趴下，也闭上了眼。
第二天，祁怀悠少见的睡到了十点才醒，面色依旧有些苍白，她左手撑着坐了起来，略显凌乱的发丝遮住了部分眉眼，拧着眉掀开眸子时，竟跑出几丝戾气。
她平日里总是那副斯文淡漠的模样，仿佛不会生气也不会高兴，现在可能是因为身子的虚弱让她的淡漠出现了几丝裂痕。
她死死的藏在深渊的一些东西，终于小心翼翼的冒出了头。
她下床洗漱完，拉开门就看到蹲在门口冲着她直摇尾巴的糯米，她眼里的戾气还没有散尽，掩眸望过去的时候，如利剑般凌冽，吓得糯米猛地趴下，呜咽了一声。
身体的不适让她有些烦躁和生气，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了。
她捏了捏眉心，努力的平复心绪，效果甚微，那股燥意搅得她更加心烦，眉头紧紧的皱着。
【不要总是生气，小悠，要笑。】
脑中突然响起一道温柔的声音，她满腔的燥意突然就平息了，掀开眸子，蹲下身轻轻的拍着糯米的头，眸光疲惫又无奈。
糯米被她摸得开心，尾巴又摇了起来，亲昵的蹭了蹭她的内腕。
“饿了？”她的声音有些无力，却温和了很多，在糯米叫了一声后，去厨房给他喂了狗粮和鸡胸肉，自己却没什么胃口。
等到糯米吃完，她牵着糯米下楼散步，三月的阳光不刺眼，也不热，落在身上暖暖的，走了一会儿，手机响了，她松开牵引绳让糯米自己叼着，摸出手机。
来电：萧前辈。
“小悠，身体还好吗？”萧笙刚处理完昨晚上的事故，赶紧打电话来关心一下祁怀悠。
“还好。”祁怀悠继续往前走，糯米便叼着牵引绳乖巧的跟在她身边。
“房子住的还习惯吗？”
“诶你让我跟小悠说两句……”
“走开，电话给我才对……”
萧笙那边有些吵闹，祁怀悠听出来盛阮和苏以然的声音，眸光微软。
萧笙把电话拿远了一些，冲着两人吼道：“要说话你们自己打去，都不知道多少岁的人了，还没个正行，让孩子听到多不好。还有，苏以然你昨天晚上带着你那口子擅离职守跑去看了小悠的事情，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盛阮：“说得好像你比我们年轻似的。”
苏以然：“就是，再说了，我去看下我家小孩儿怎么了？”
她们经常在郊区的别墅住着，四个人，祁怀悠曾经去待过一段时间，那里不算偏僻，但环境很好。
她不太清楚四人的年纪，但也知道这几人在十几年前是红遍国内外的人，就算是现在，也时不时出现在幕前，娱乐圈里无人不知。
她现在住的地方就是萧笙给她安排的。
“小悠啊，别理她们，奶……前辈跟你说啊，哪里不习惯的就告诉我们，千万别委屈自己。”萧笙夺回了电话的使用权，年轻的脸蛋，好像数十年来都未曾变过。
“我知道，谢谢前辈。”祁怀悠应下。
盛阮和苏以然夺过手机也交代了几句，才依依不舍的挂断电话。
祁怀悠收起手机，重新拿起牵引绳，神情比方才温和了许多。
回到家之后，沈鹤也打来了电话，她知道是为了什么，犹豫了一阵才接起，“叔叔。”
“怀悠啊，你晚上要不要来家里吃饭？”沈鹤还在处理已经死亡的犯人的案子，由于犯人死亡，所以只能尽快结案，本来昨天就想打电话感谢祁怀悠的，但想到时间太晚了，他还要回局里汇报，便等到了上午。
他那天早上其实差点忘记带雨衣和雨伞，临出门的时候，心神有些不安宁，才想起来。
晚上的时候，他和谢小驹找到了男人的藏匿点，驱车追赶的途中，突然下起了暴雨，跟丢了人，但好在没有分叉路，他们把男人堵在了一间废弃工厂里面，等待支援的时候，男人开始朝他们疯狂开枪。
亡命之徒从来不怕死。
他穿着雨衣扣上了帽子下了车，雨衣是黑色的，和夜色几乎融为了一体，很好的替他掩盖了行踪，他悄然的朝着工厂摸过去，谢小驹担心雨水遮盖视线，便用肩膀夹着伞，躲在车后面掩护他。
没想到的是他暴露了，但好在他穿着黑色的雨衣，男人并不能很好的瞄准，好几次子弹都从他旁边擦过去，他找了个掩体，却没发现男人已经换了位置，谢小驹瞧见了，焦急的露出了半边身子，想要提醒，男人一枪打中了他的心脏。
不，应该说本来是会打中的，但夹在肩上斜着被谢小驹抱在怀里的伞柄，替他挡了一下，子弹的轨道微小的偏离了。
这一点偏离，救了谢小驹的命。
他回去救谢小驹时让男人开车跑了，等待救护车的期间局里的支援到了，追了过去，却没想到出了车祸。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chapter.16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