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见世》相思樱

4、第 4 章

　　尚麒追随着那股灵气来到TMX市的国际机场，他在候机大厅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搜索他要寻找的目标。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的身影进入他的眼帘，这是个瘦弱的，眉目清秀，漂亮得好像洋娃娃的小男孩，他的皮肤黝黑，头发是金黄色，棕黑色的眼眸好奇地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乍一看他好似西方人，却分明长着一副东方人的脸孔，而他的妈妈却是黑发黑眸的东方人，令他们看起来不像是亲生母子，而且尚麒清晰地看到这个孩子身上有蓝色的灵气游走，一个凡人怎么会拥有能让他无法忽视的灵气？并且这种感觉竟十分熟悉。
　　尚麒满腹疑惑地跟着他进入了国际航班候机室。
　　男孩和他妈妈一起等待着登机，他似乎是第一次到这里，好奇地用他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四处打量，并不时地用他那清脆的声音唤着她：
　　“妈妈，妈妈，你快看。”男孩指着落地窗外正在缓缓驶进的飞机，兴奋地叫道，“那是我们要乘坐的飞机吗？”
　　“你烦不烦啊？？”谁知他妈妈去粗暴地回应他，令男孩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他只得乖乖地坐在座子上，看着电视。
　　电视中正在播报新闻：
　　“现在报道简讯：在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失踪的旅客杨青松的尸体被救援队找回，请看记者发回的报道。”播音员正用无比沉痛的声音念着最新发回的新闻。
　　电视画面出现了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已经盖上白布的尸体抬上飞机的情形，他们都在为杨青松惋惜，因为在他的前方二十米左右就有一个绿洲。
　　男孩对新闻不感兴趣，他好奇地四下张望，却又怕引他母亲不快，只得乖乖地端坐在位子上，百无聊赖地望着天花板。
　　不远处的尚麒一直注意着男孩和他的妈妈，一些关于他们的画面迅速在他脑中闪过，令他对他们有了一些了解。
　　原来这孩子是昆仑镜转世！难怪在他身上散发出的灵气那么熟悉，可是竟投生在这样的家庭，有这样的母亲，大神，这也是您的刻意安排吗？
　　尚麒冷冷地瞄了男孩的母亲一眼，暗忖：
　　昆仑镜与九藜壶一样，是上古十大神器之一，拥有着操纵时间的能力，这孩子既然是神镜转世，应该多少也保留了这样的能力，说不定这孩子可以帮助我自由地穿梭时空！！大神仁慈，不愿看到自己创造出来的世界又一次被毁灭，如果我能向大神说明，不管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人类的罪只会越来越重，人类生存在这世上一天，就会给这个世界的其他生灵带来无法挽回的灾难的话，或许大神会同意灭世！！
　　尚麒打定主意，决定跟着他们。
　　过了一会儿，候机室传来播音小姐甜美轻柔的声音：
　　“开往非洲的T753号航班就要起飞了，请各位乘客速到V74号登机口登机。”
　　男孩似乎是准备和他妈妈一起去旅行，他们登上了到非洲去的T753号空中客机，尚麒也略施法术，以这班客机乘客的身份坐在了那男孩和他妈妈的旁边。
　　“欢迎乘坐T753号空中客机……”随着空中小姐甜美的声音响起，飞机缓缓驶离跑道，飞向蓝天。
　　男孩似乎是第一次坐飞机，显得格外兴奋：
　　“妈妈，妈妈！你看，我们在滑翔呢！”他兴奋地看着窗外的正在快速倒退的跑道，全然忘了候机室的不快，他一边说一边摇摇旁边的母亲，“妈妈，你说我们能看到彩虹吗？”
　　“你能不能安静点？？”他母亲粗暴地怒喝着他，引得前方几名乘客不禁回头看她。
　　男孩愣愣地望着她，不再说话，眼里闪过一丝悲怆。
　　自从爸爸走后，妈妈就没给他好脸色看过，特别是妈妈有了新的男朋友后，对他的态度更差了，哪怕只是一点小事，她也会把他打得皮开肉绽，有时候他真希望自己没有出生就好了，至少妈妈不会这么恨他。
　　本来很高兴的男孩心情一落千丈，妈妈说带他去旅游，原以为妈妈又重新喜欢他了，一切会渐渐好转，但看到妈妈的样子，似乎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
　　男孩偷偷望向他的妈妈，却发现她正用带有恨意的眼神瞪着他，好像要把他生吞了似的。有时候他真怀疑自己不是她的儿子，而是她的仇人。
　　男孩心里难过得厉害，把目光从妈妈的脸上移开，不经意间他注意到坐在邻座的尚麒。
　　金眸？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眼睛。男孩上下打量着他，当男孩看到尚麒也望向自己这边时有些不好意思地把眼睛移开了。
　　机舱里开始播报飞行安全须知，男孩一点也听不进去，他望向窗外，和之前相比显得格外安静。
　　就在飞机刚刚起飞不久，正在低空飞行时，突然，机身开始剧烈摇晃起来，坐在窗边的乘客看到窗外有大量迁徙的鸟儿向飞机直冲而来，驾驶室里更是一阵慌乱：
　　“快，快！避开它们！”
　　“不行啊！距离太近了！”
　　“哇啊！撞上来了！”
　　“啪啦啦！”一声声巨响，鸽子般大小的不知名的鸟儿以极快的速度撞在了飞机的玻璃窗上，变成一团模糊的血肉，螺旋浆也发出如同搅拌机一样“咕咕”的声音，飞机开始巨烈颠簸。
　　“怎么回事？”机舱中，旅客们惊慌失措。
　　“大家不要紧张，飞机只是遇到一股较强的气流，请大家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系好安全带。”乘务员急忙稳定乘客们的情绪。
　　“哇啊——！”随着一个女声的尖叫，大家注意到飞机的舷窗外布满了血迹和鸟的羽毛，他们知道最坏的情况被他们遇到了。
　　整个机舱中顿时慌作一团，人们尖叫着，相互抱在一起，他们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这可是在空中啊！
　　男孩害怕地靠向他妈妈，想抓住她的手却被她狠狠地打开：
　　“肯定是你！肯定是你！你这个扫把星！！”男孩的妈妈歇斯底里地叫喊起来。
　　“我？”男孩愣住了，他不知道飞机出事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都是因为你！我没把你生下来就好了！”他妈妈用带有恨意的眼神瞪着男孩，“我为什么会生了你这样的怪胎？我上辈子究竟欠了你什么？你说啊，你说啊！”她尖叫着，撕扯着男孩的金发，抓得他生生地痛。
　　“妈妈！”男孩愣愣地望着自己的母亲。
　　“你这怪物！如果没有你就好了，如果没有你就好了！”在颠簸中她掐住了男孩的脖子，从喉咙深处发出极为怨恨的声音。
　　虽然知道妈妈不喜欢自己，但男孩似乎没想到她竟恨不得想杀了自己。
　　“就因为你这怪胎，你爸爸才抛弃了我，他根本不相信你是他的孩子！”她的脸变得狰狞，这么多年来对男孩的怨恨在最后的生死时刻都爆发了出来，“天知道，天知道我有多爱他！都是因为你，他才抛弃我和别的女人走的！”泪水从她的眼里滑落，也不知道她是在哭自己的命运还是男孩的命运。
　　不，不是！男孩想说话，但喉咙怎么也发不出声，他的脖子被他亲生母亲掐得死死的，好像被掐住的水管，只有微乎其微的空气供他呼吸，他拼命地喘着气，不想这么快就从这个世界消逝。
　　“我本想这样就算了，谁让你是我生下来的呢？一年前我与张斌相遇了，他是我生命中第二道阳光，他在我最痛苦的时候安慰我，照顾我，可是为什么你的怪能力早不用晚不用，偏偏在他准备和我结婚的时候你突然消失在他的面前，又突然出现！我永远，永远都记得他当时看着我的表情，那种表情，就好像见鬼似的，为什么？为什么？我究竟造了什么孽，竟然生下你这种妖怪！”她的声音凄厉起来，但很快被机舱里的尖叫声所覆盖。
　　对，对不起，妈妈，我，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种能力，对不起！泪水不断从男孩的眼眶里浸出，滴在他母亲的手背上。
　　“本想把你扔到非洲某个地方，让你自生自灭，谁知道就算这样你也不打算放过我！难道你是我这辈子的克星，就是死也要拉上我吗？”男孩的妈妈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她也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不，不是，我，我比世上的任何人，都希望妈妈，都希望妈妈能幸福啊！男孩的意识已经渐渐模糊了，他只觉得眼前的一切正逐渐离他远去，现在他开始希望自己能早点离开这个世界，即使很不舍，但至少他的妈妈就不会再痛苦了。虽然这么想，但男孩的泪水还是止不住从眼里滚落。
　　看着男孩渐渐闭上了眼睛，男孩的妈妈丝毫没有放松，她口中还喃喃地叫：
　　“没有你就好了，没有你就好了！死吧！！死吧！！”
　　“啪啪啪！”鼓掌的声音从她旁边传来。
　　男孩的妈妈猛然回头，只见邻座那位黑发金眸，俊美无匹的男子正盯着她：
　　“人人都说虎毒不食子，今天在下可算是长见识了。”虽然他的语气谦逊，却透着刺骨的冷。
　　“反正，反正我们都要死了！我这么做有什么关系？只是让他早死一会儿罢了！”她咬牙道。
　　“是吗？”尚麒发笑。
　　“各位乘客请注意，危险已经过去，两小时后我们将在阿联酋机场暂时降落。”空中小姐甜美的声音又从扩音器里传出来。
　　“什么？”男孩的妈妈惊骇不已，她望向男孩，颤抖着用手去拭他的鼻息，她的手放在他的鼻下时，又陡然缩回，男孩双目紧闭，已经没有了声息。
　　“只是早死一会儿吗？”尚麒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我，我，我杀了他？我杀人了吗？我杀了我的孩子？那我的下半生怎么办？会在铁窗里度过吗？周围的人会怎么想我？他们会怎么说我？男孩的妈妈失神地望向自己正不断颤抖的双手，我成杀人犯了？我成杀人犯了？
　　“在下再告诉您一件事好了！”尚麒看着她有些呆滞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您的前夫之所以抛弃您是因为您平日里对他管得甚严，令他根本没有半点私人空间，说您儿子不是他的只是甩掉您的借口而已，因为他早在您儿子出生时就悄悄做过亲子鉴定了；还有您那位叫张斌的新男朋友，呵呵，您似乎只记得他因为这孩子抛弃你，却忘了他向您‘借’了二十万就人间蒸发的事。您那么聪明，已经不用在下详细说明了吧？”他的话语无不透着恭敬，但在她听来却是有说不尽的寒意。
　　男孩的妈妈浑身不住地颤抖，她怒指尚麒：
　　“你胡说，你胡说！他们都是爱我的！全是因为这个怪物才离开我，如果没有他我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她已经没有心绪去思考为什么这位素未平生的男子竟如此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事。
　　“是吗？”尚麒哼笑一声，语调一转，声音透着无比的阴冷，“您心里也知道，只是您所谓的自尊心不允许您承认自己被别人抛弃，所以才将责任全推在您儿子身上！我再告诉您好了，您的儿子，是背负着神的使命降生在这个世界的，您这么对他，神都看见了！”
　　“你，你，你究竟是谁？”男孩的妈妈只觉得头皮发麻，连思考也困难了，她的事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真是，真是神吗？
　　“我吗？”尚麒又恢复了昔日那彬彬有礼的微笑，他缓缓摊开手掌，一只小鸟像变魔术一样从他掌中飞了起来，他向它露出温柔的笑容，轻柔地对小鸟说，“下次不可以再飞进螺旋桨里去了哦。”
　　小鸟像是听懂似地“吱吱”叫着，然后拍着翅膀，身形开始慢慢变得透明，竟生生地消失在男孩妈妈的眼前，而其他旅客竟然都没有看到这只小鸟，也没有注意到男孩的妈妈正逐渐变得煞白的脸色和不住抖动的嘴唇。
　　“啊————！！”整个机舱中回荡着男孩的妈妈歇斯底里的尖叫。

　　男孩缓缓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是哪里？男孩坐起身，环顾着这中古式的屋子，心想，我死了吗？我下地狱了吗？
　　“您醒了？”尚麒充满关切的声音从他左边的屋子响起，他说着走向他。
　　“是你？”男孩惊讶地看着他，认出他就是在飞机上那名黑发金眸的男子，他想起飞机上的事，忙问，“你也死了吗？大家都死了吗？”
　　“没有，谁也没死。”尚麒说着蹲在男孩面前，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想不到您转世为人受了这么多苦！”他说着摸摸他满头的金发，“以后您就住在这里吧！”若不是尚麒动用神力救了他，恐怕他现在已经到另一个世界了。
　　“我妈妈呢？”男孩想起妈妈望向他充满憎恶的目光，想起她伸向他的双手，心中一阵发堵。
　　“那个女人不配做你的母亲！！”尚麒的声音变得凄厉起来，但很快又变回了以往的音调，“若是您想知道，可以回到过去看看。”
　　“你，你知道我的能力？”男孩一惊。
　　“有那样的神力，您应该自豪才是，”尚麟轻轻握起男孩的手腕，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手臂上被他妈妈鞭打的伤痕，尚麒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躲，并轻轻握住那些伤口。
　　男孩看着尚麒指缝间溢出的金光，张大嘴，说不出话来。
　　只过了一小会儿，尚麒将手移开，男孩惊讶地发现自己手上的伤痕竟消失了，不等他问任何问题，尚麒又道：
　　“您可能还不能太熟练地运用您的能力，就让在下助您一臂之力！”他说着把手放在男孩的肩上，引发了他自身的能力让他回到了自己被他母亲杀死的那一刻。
　　……
　　看到母亲最后被一群警察带走，男孩泪如雨下，虽然妈妈对他不好，但他毕竟不是一个人啊！现在他连家都没有了，一个人孤独地活在这个举目无亲的世界。
　　“在下叫尚麒。”尚麒轻轻替他拭去挂在眼睛上的泪珠，柔声道。
　　“我叫缇雅树，谢谢你救了我。”雅树哽咽着说。
　　“雅树，其实在下是此番治世的圣兽麒麟，大神派在下到人间界搜集人类的罪行，以决定人类是否应该继续生存在这世上。”尚麒将一切合盘托出，然后又道，“雅树，在下需要您的帮助。”
　　“我的帮助？”雅树泪眼婆娑地望着尚麒，他的话令他有些难以置信，可是他自己都拥有着不可思议的能力，这世上还有什么不可能呢？
　　“嗯，在下想借用你的能力向大神证明，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人类都是罪恶的存在，他们只会伤害其它生灵、其他更弱小的人类，您愿意助在下一臂之力吗？”尚麒望着雅树，恳切地说，只是他腕上的善恶镯不知何时又有一颗已然变成了黑色。
　　“可是，我自己也不知道如何运用这个能力。” 雅树红着脸说。
　　“没关系，只要您愿意帮我就行。”尚麒冲雅树露出温柔的笑容。
　　“那，我们试试吧？”虽然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还是错，但雅树愿意相信尚麒，因为他是将自己从地狱中拯救出来的人，雅树停了停，红着脸说，“若是可以，请不要对我再用敬语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能够帮到你，我也很开心。”
　　听了雅树的话，尚麒笑了笑，然后将手抚在他的额际，吟出咒语：
　　“在混沌中沉睡的神镜昆仑，请将您掌控时间之神力借予我，为我开启时空之门吧！！”
　　尚麒话音刚落，雅树全身发出万丈金光，把昏暗的房间照得通明，然后他的整个身体都化成一团光芒，金光的中央现出一面足有两米高的巨大的昆仑镜。
　　昆仑镜呈金色，镜面光可鉴人，镜沿是两条相互追逐着的蟠龙的前躯，龙尾隐于镜背，取神龙见首不见尾之寓意。两龙铭刻风格简约，一条以阳文铭纹视为山龙，一条以阴文雕刻喻为水龙，取山川水脉之意；背面水龙一方是一轮圆月，月下山龙旁一朵三层花瓣的雪莲花；两条龙尾由两侧相对延伸在花月之间，正构成一副太极图。
　　尚麒看着昆仑镜，微微一笑，道：
　　“雅树，我去了。” 随后，他抬脚走进巨大的镜面中。
　　待尚麒的身形消失在镜面中，雅树又在一片金光中变回人形，他只觉得身体好似被抽空了，全身无力地瘫在卧榻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滑过他还显得有些稚嫩的脸颊。
　　虽然身体的每一根神经都被撕扯着，但雅树心里却很甜，他知道自己的命是尚麒救的，能够帮到他，他也很高兴。
　　不知尚麒现在到哪个时代了，我的力量不稳定，应该不会出问题吧？雅树忐忑不安地想。

　　此时，神殿中
　　大神看着彩云中的影像，微叹一口气，向下方的其余五圣兽道：
　　“尚麒找到那孩子了，这孩子与尚麒有不可分割的缘分，他或许可以帮尚麒唤回失去的东西。”
　　“太好了。”听了大神的话，青龙由衷地说，朱雀、白虎和玄武也都松了口气，唯独螣蛇不喜。
　　这怎么行？我可不想在下次轮到我治世的时候还看到有那些没用的生物的存在！螣蛇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