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见世》相思樱

3、第 3 章

　　塔克拉玛干大沙漠的某处
　　好渴！水，哪里有水？一个衣衫褛烂的旅人在诺大的沙漠里挣扎着爬行，他的全身被晒得黝黑，眼窝深陷，嘴唇也暴开，可见他有很长时间没有进食进水了。
　　我不要，我不要死！我一定要活着回去！只要，只要给我水，只要让我活下去，我什么都可以舍弃！！只要让我活下去！！旅人在心里呐喊着，晕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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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过了多久，旅人又一次睁开了眼，却发现自己躺在一间三十平米的房间里，周围全是古色古香的家具，没有一丝现代化的气息，若不是屋子里飘着阵阵奶香味，他真觉得自己回到了古代。
　　这是哪里？我应该在沙漠才对，难道这里是天堂？我真的死了？？旅人翻身坐起，环视着四周，映入眼帘的只有诺大的屏风、黄梨木制的八仙桌和放满了布丁的书柜。
　　布丁？旅人揉揉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这里怎么会有布丁？
　　“您醒了。”一名美得连女子都会嫉妒的男子从里屋走出，他的手里拿着一个散发着五彩光芒的琉璃壶。
　　“你是谁？死神吗？”旅人的声音有些颤抖。
　　“不。”尚麒笑着回答。
　　“我得救了吗？我得救了吗？”旅人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着，“是你救了我吗？谢谢！谢谢！！你真是我的再生父母，我……”
　　“您误会了，您并没有得救，”尚麒打断了旅人的话，“能救您的只有您自己，”他说着把九藜壶递给他，“在下把这个壶送给您，它会帮您渡过难关，不过您千万要记住，绝对不能打开它，否则您得到的一切就会像海市蜃楼般消失。”
　　“真的吗？”旅人对尚麒的话半信半疑，但在他望向九藜壶的那一瞬间就被它的美深深地吸引住了，他迫不及待地接过九藜壶。
　　“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可以打开它，请切记。”尚麒再次提醒他。
　　“是是！”当旅人想向尚麒说谢谢的时候，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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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旅人缓缓睁开眼，却只看到在空中耀眼夺目的太阳。
　　刚刚只是在做梦？旅人忆起梦中的场景，是那么真实，真实得不像话，可是现在他又回到了残酷的现实，这让旅人无比失望。
　　就在旅人失望得近乎绝望之际，他感觉到右手有触感，似乎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可是他清楚地记得自己的包袱等物品在那场沙尘暴中已经了然无踪了，那会是……
　　旅人挣扎着坐起身，当他看清楚手中的物件时，张大嘴，竟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在他手中握着的竟是与他梦中一模一样的琉璃壶！！他虽然无从判断它出自哪个年代，却不难看出它绝对出自名家之手。
　　琉璃壶呈六角形，壶身泛着五彩的奇异光芒，做工精雕细琢，竟看不出一点瑕疵，每一处图纹都雕刻得一丝不苟，图纹描绘的似乎是轩辕黄帝大战蚩尤的情景，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旅人也似乎置身于上古时代黄帝与蚩尤浴血奋战的壮观场面。
　　就在旅人越看越喜欢，全然忘了自己还徘徊在生死之间时，他的身后竟传来了树叶摇动、磨擦的“哗哗”声以及水流动的潺潺声，但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晕倒的时候，周围只有一望无际的黄沙。
　　难道是错觉？旅人转过头，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在他的前方十数米处竟是一个绿洲！！
　　棕榕树、椰树等热带树木高耸矗立，上面结满了果实，周围是一米多高的杂草丛，有绿洲就一定有水源！！他有救了！！
　　旅人费力地站起身，原本快脱水而死的他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抱着琉璃壶一步步往绿洲走去。
　　进入绿洲，在树荫的僻护中，旅人明显感觉到气温下降了十度，四周也不再是会令人发狂的炽热，他拔开杂草丛费力地往前走。
　　绿洲比旅人想像的还大，他在穿过了一片丛林后，总算来到一个较开阔的地方，一个蓝色的湖泊被满目的绿意环绕着，好似镶嵌在沙漠中央的蓝宝石。
　　“水！水！！”旅人发疯似地冲进湖里，将清澈的湖水大口大口地捧到嘴里，拂在身上，尽情地享受着清爽无比的感觉。
　　渐渐的，旅人动作停了下来，他的目光落到了下方，透过晶莹透亮的湖水，他清晰地看到了湖里泛着金光，这金光并不是映射着当空的太阳，而是……
　　旅人俯下身，将水底的物体拾起来，当他看到与水里的泥沙一起捧在手心之物时，惊得合不拢嘴，他忙不跌地拿了一颗放在嘴里，狠狠地咬下。
　　“哎哟！”旅人的牙差点没被磕掉，在疼痛之余，他的心里充斥着满腹的惊愕与狂喜。
　　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东西不是别的，正是砂金！！
　　“哈哈哈！哈哈哈！！”旅人发着狂笑，发疯似地拍打着水花，惊得四周正在喝水的动物纷纷逃离。
　　我要将它们都带走！！旅人意识到这些砂金是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他开始将湖底的砂金一个个拾起来，不到一会儿，湖岸上就有了百来颗大小不一的砂金粒，这些少说也值一百多万吧？而且湖里还有很多！！
　　就在旅人一边从湖边捞着砂金，一边幻想着自己将要迎来的富豪生活时，一个略有些沙哑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幻想：
　　“煮收！！”
　　旅人没想到这里还会有别人出现，被对方一喝，他心虚地震了震，却发现对面的湖岸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十几名穿着异服的人，为首的是一名四十来岁，脸上却皱巴巴的男子，他的衣着与其他人不一样，似乎地位较高。
　　“你们是……”旅人看着他们，想起自助旅行手册上写着这附近还居住着一些古老的部落，看样子他们就生活在这片绿洲里，“我，我没有恶意的，我是从外面来的，我迷路了。”旅人有点慌了，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为首的男子向身后的一名男子嘀咕了几句，那名男子点点头离开了，待他离开后，为首的男子向旅人说着生硬的国语：
　　“偶闷灰隔泥裸头和湿物，塔灰爸泥代倒狐近滴陈真，遮羊泥豆刻意灰倒泥机机滴假鸟。”
　　旅人吃力地听着他的话，终于在半猜半蒙中弄懂了他的意思，对方竟然答应给他骆驼和食物！！
　　“真的吗？谢谢你们！！”旅人欣喜若狂，他没想到这些土著如此纯朴热情，他指着身后的砂金，哀求道，“这些东西能够给我吗？反正它们又不能吃，又不能用，不如你们好人做到底，就送给我吧？”
　　“爸兴，爸兴！”为首的男子摇着头说，“遮系偶闷香哥泰羊升滴机平，钥匙泥爸它闷拉周，泰羊升灰趁发偶闷滴！”
　　他的意思，这些都是献给太阳神的祭品，若是旅人把它们拿走，太阳神会惩罚他们。
　　这时刚刚离开的那名男子又回来了，他牵着一头骆驼，骆驼的两边分别挂着水壶和一些干粮，这是给旅人在路上吃的。
　　听了他的话，旅人失望极了，若不是他们会提供骆驼和食物给他，他才懒得理会他们，不过旅人也不是笨蛋，他眼珠一转，想到一个权宜之计：
　　“现在天色晚了，能不能让我在这里住一个晚上？我明天一早就离开。”他用乞求的眼神看着他们。
　　“棵衣，纸要泥爸拉周遮系机平。”为首的男子同意了，他们都生活在没有纷争的世外桃源，性格都纯朴忠厚，哪里想得到旅人心怀鬼胎？
　　“谢谢，谢谢。”旅人感激涕零，心中却暗喜不已。
　　当晚，夜半三分，旅人悄然起身，在洁白月光的照耀下，开始打捞湖里的砂金。
　　不到一会儿，被土著们放回湖里的砂金又被旅人捞了不少上来，他看着岸边成堆的金子面露喜色，可是新的问题又来了，他要怎么带走呢？
　　骆驼上放着食物和水，是万万不能换下来的，而他又衣衫褴烂，根本没地方放啊！！
　　就在旅人对着那么多金子发愁的时候，他的目光突然落到了绑在骆驼身上的琉璃壶上。
　　有了！壶里不是可以装吗？旅人大喜，将尚麒告诫他的话全然抛到了脑后。
　　他毫不犹豫地将琉璃壶解下，就在他打开壶帽的那一瞬间，一道奇异的光芒从壶里溢出，将旅人笼罩在五色彩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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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渴！水，哪里有水？喉咙如同火烧一般……，我就要死了吗？等，等一下，我，明明是在绿洲里，怎么又回到沙漠里来了？我还记得自己正在打开琉璃壶，那时候有五彩光射出，难道这全是幻觉？是我在做梦吗？？不！不可能的！！旅人努力回想着。
　　“在下不是叮嘱过您万万不能打开此壶吗？”不知何时尚麒出现在旅人旁边，虽然他的话语依旧谦恭，却令旅人心里阵阵发寒。
　　“求求你，再，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一定不会打开那壶了，求求你——！”旅人哀求着尚麒，他用出吃奶的劲将手伸向他，却没有发现尚麒右腕戴的镯子上有一颗雪白的玉珠发着隐隐的黑光，正在逐渐变成黑色。
　　“在下可不这么认为，不管在下给您多少次机会，您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尚麒俯视着旅人，脸上充满了嘲讽，“这就是人类独有的贪欲。”他语毕渐渐消失。
　　“救我，救我——”旅人喃喃着，但严重缺水令他几近晕迷，在他迷迷糊糊的时候，他似乎又听到了叮叮咚咚的水声，旅人艰难地抬起头，发现他的前方竟出现了一片新的绿洲，他好像又看到了动物们戏水的模样、嗅到了植物散发出的清香味，看到了那镶嵌在沙漠中的蓝宝石湖泊。
　　耀眼的阳光照耀在湖中后又反射在旅人脸上的光线令他又充满了求生的本能，他缓缓向前爬行，口中喃喃道：
　　“水，水……”
　　配合着旅人缓慢的爬行动作，水发出悦耳的“叮咚”声，似乎在为他演奏着悲曲。

　　逍遥岛，麒麟居
　　“这次放出的是蜃吗？”回到麒麟居，尚麒摩娑着九藜壶晶莹的壶身，喃喃道。
　　蜃的样子很像蛟龙，头上有像鹿一样分叉的角，脖子到背上都生着红色的鬃毛，身上的鳞片呈暗土色，从腰往后的鳞片都是向前逆生的，蜃是擅长制造幻影的妖怪，它吐出气幻化成幻影，引诱人或动物进到自己嘴里，因此被视为妖物，在上古时期便被封印在九藜壶中。
　　“尚麒，我来了，”青龙的声音从麒麟居门前响起，他穿着一身时尚得体的衣服，看起来格外英气逼人，他一边走进正堂一边叫唤着，“怎么样怎么样？我换上人类的衣服了！人长得帅果然是穿什么都好看啊！哈哈哈！”
　　尚麒没有理会他，只是轻轻将九藜壶一送，它便自己飞升起来，等九藜壶稳稳地落到神龛上，尚麒才转身向青龙笑道：
　　“青龙，你来得正好，来看看我的作品。”他说着就将青龙引向左边的书柜。
　　“布丁？”青龙看着满柜的布丁，不禁咽了咽口水。
　　尚麒伸手拿了一个底层是粉红色，上面是淡黄色的樱桃口味的布丁，布丁轻轻晃了晃，像是在抗议尚麒的无礼。
　　青龙看着这个表面光滑透亮，清香朴鼻，令人垂涎三尺，却又不忍下口的布丁，问尚麒：
　　“给我了吗？”他说着便伸手去拿。
　　“这可不是吃的。”尚麒急忙缩手，躲开了青龙的魔爪，“可别玷污了它！”
　　“不是吃的？”青龙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
　　“单是这样看着，也会觉得很完美吧？”尚麒看着手中的布丁，痴痴地说，那眼神好似就见到了他所治理的最理想的人间界。
　　“吃了就更完美了！”青龙嘟哝着，然后吁了口气，道，“看来你已经差不多习惯了人间界的生活了呢。”
　　“全是托你的福。”尚麒浅笑着将布丁放回书柜。
　　“看到你这样我也放心了。”青龙原本是因为放心不下尚麒才来看看，见他如此沉迷人间之物，也松了口气。
　　若是与人间界的东西产生感情，尚麒心中的伤痛也会渐渐淡去吧？对了，他是仁兽，那样的事应该不会放在心上才是。
　　想到这些，青龙暗暗敲了一下自己头，怪自己先前在大神面前说了不该说的话。
　　“青龙，我要我的世界也像这个布丁一样完美无暇，”尚麒轻声宣布道。
　　“一定会的啦！”青龙大咧咧地拍着尚麒的肩，“大神也希望你能够放下对人类成见，好好治世，看到你这样，我也放心了！好啦，我不打扰你了，要回去向大神复命咯！”
　　“恕不远送。”尚麒微微笑道。
　　“哈哈，老朋友就别客气啦！”青龙摆摆手，身体开始被淡青色的光芒笼罩着，慢慢变得虚无起来。
　　在青龙离开后，尚麒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转而变得阴冷：
　　听青龙的意思，大神也并不希望灭世，看来要说服他，必须收集到更多人类无法抹灭的罪行！！
　　尚麒打定主意，就在他刚刚走出麒麟居，突然感觉到天际像被风吹皱了的水面，传来一波肉眼凡胎所看不见的灵气，他暗觉奇怪，忍不住往这股灵气拂来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