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情书第八页 ...
-
沈清如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房间,在床上忍到第二天早上,就准备和小姨说自己的要回去。
到楼下时,沈玫正在吃早餐。
她坐姿很好看,白葱般的纤长的手指握着银勺,将海鲜粥慢慢送入到嘴中,唇边不沾染一点水渍,优雅地像是电视剧中演的场面。
看见她过来,沈玫像是赌气一样,用勺子挖了慢慢一大勺吞下去,将碗往旁边一推。
“心情不好吗?”沈清如在她旁边坐下,没有一会,家里的阿姨就过来问早上想要吃点什么。
沈清如要了海鲜粥和三鲜包子,阿姨将食物送上来之后就先离开了。
等餐厅里只剩她们两个人的时候,沈玫才开口,“这段时间陆远州住在这里,老陆回来的次数也多了,我们只好在一起吃饭。谁知道他们吃饭那么多讲究,在家里都不消停。都是把东西吃到嘴里,有什么区别。”
沈清如没说话,她知道陆远州的讲究不是装出来的,而是从小用金钱堆砌起来的矜贵,几乎就是将教养刻在骨子里。
她记得他们第一次出去逛逛,她那时候就是没什么见识的人,觉得年轻人稍微高档一点的就是去金拱门。
陆远州知道之后,很自然地应下来,然后让她在座位上等着,自己一个人去排队。
那天排队的人很多,他就穿了一套简单的运动衣,却依旧在队伍中熠熠闪着光,让人难以忽视。
有胆大的女孩子上前去搭话,他一直没有任何不耐烦的神色,只是朝着她这边看了一眼,颔首道:“不好意思,我的朋友不喜欢我加别人的联系方式。”
她那时候真的太年轻了,年轻到因为这么一句话就脸红心跳起来,在后面吃东西的时候都手脚不协调。相反,陆远州吃相很是斯文,沉稳当中带着游刃有余的感觉。
炸鸡被炸到酥的面衣掉了一身,在喜欢的男孩子面前,她弯着腰怕被注意到,窘迫地抬不起头来。
而他只是说:“听说他家的甜筒还可以,我去买些来。”
那时她才松了一口气,在他离开时候快速将衣服清理干净。
他再回来时,将甜筒塞到她手里,温和地笑着:“你尝尝看。”
她尝了一口,是草莓味道的,让她的整个青春都短暂甜了起来。
沈清如没想到多年前的事情,自己依旧记得清楚,有片刻的失神。
沈玫推了推她,“在想什么,刚好今天家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等会吃完了陪我出去逛逛。”
知道陆远州不在,她也就放心答应下来。
到了商场之后,沈玫直接带着她去了泳衣店,挑了好几件衣服让她进去试试。
衣服都是上下式的,上衣只有一根细细的带子,纯情中又带着说不出的诱惑。
她捏着衣服的一角,脸直接红了,拒绝道:“我最近不去游泳,用不上这些。”
“秦家开了一个温泉度假酒店,送了两张卡到我这里,你和谢宴去玩玩。”沈玫又挑中了一件,放在她旁边比划了一下,推着她往试衣间走,嫌弃地说:“到时候穿得好看点,别整天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沈清如被推到试衣间之后,对着几套泳衣发呆。她知道自己拗不过小姨,所以从中间选了一套相对来说保守一点的泳衣。泳衣是浅白色,边缘的地方点缀了一圈鹅黄色的小花,看上去很清新自然。
沈玫也很是满意,向她传授自己的心得,“男人也就这么回事,多数时候都是用下面思考。你平时包裹得严严实实,突然来这么一会,他就会更在意你一点。”
说完之后,她微微眯着眼睛,自己都觉得讽刺,“都是喜欢贪新鲜的。”
她这句话像是在说陆修成,结婚之后,陆修成在外面的莺莺燕燕都没有断过。甚至有胆子大的,直接找到小姨这里,有的还是小姨出面摆平的。
沈清如也曾问过小姨,为什么这样都不离婚。
那时候沈玫坐在海景房的宽阔阳台上,白嫩的指尖夹着一根细长的女士烟,深吸了一口之后回过头,轻蔑一笑,“你知道什么。”
她其实知道,小姨爱钱,只要还是陆太太,她就能一直过着优越的生活。
但小姨从来没有要求过她也找一个有钱人,只希望她能找个家里条件好点、没有乱七八糟事情的人。
小姨为她算了所有能算的。
她想了想之后,最后伸手拿了那件黑色的带着繁复蕾丝花纹的泳衣。
到了约定的那天,谢宴是开车过来接她的。
她还有点不好意思,上了车之后还在说,“其实我可以自己过去的。”
“那这不是少了一个让我表现的机会。”谢宴笑着伸过手,握住她的左手,“你是我的未婚妻,其实也可以试着多依赖我一点的。”
沈清如之前都在剧组,两个人聚少离多,再加上她有一点心理障碍,更习惯一个人。两个人与其说是未婚夫妻,不如说是相处得很好的朋友。
但是这样不对,她既然已经决定要结婚,就应该试着和谢宴有更多的相处。
她反握住男人的手,“你不是这段时间医院来了一个奇怪的病人吗,我也只是不想你太累。那个病人的事情解决了吗?”
“还没有,但是我已经转给其他医生了。”谢宴抿唇,又说了一些医院里发生的有趣的事。
温泉度假村离得很远,他眼角余光看见女孩神情疲倦,便开口让她先睡上一会,等到了之后就会叫她。
沈清如确实有点累,就睡了起来。
到了度假村已经是半下午的事,他们先在外面简单吃了点东西,才去办理入住。他们之前定好的是一间带着小温泉的套间,不知道出了什么意外,套间已经没有了。
前台的小姑娘应该是刚毕业没多久,吓得一直给他们鞠躬道歉。
谢宴和她都不强求要有一个小温泉,重新换了一个差不多的套间。
在等着前台处理时,大厅中突然来了一群人。
秦骁用食指刮下墨镜,仔细往这边看过来,转过头问了下走在后面的陆远州,“这不是你的妹妹两口子吗?”
陆远州才下了飞机,简单冲洗之后就出来了。他一只手插在兜里,松松垮垮地站着,背部却依旧挺拔。
听到秦骁的话,他漫不经心转过头,看到两个人牵着的手时,眸光变深了几分,笑了出来,“是我的妹妹。”
至于两口子吗,那远远谈不上。
沈清如整个背部都开始僵硬,不敢转过身看向身后。她不理解,不是说国外有个案子需要陆远州在场坐镇,怎么就突然回来了。
谢宴和秦骁一群人也认识的,他们走过来,也就寒暄了一两句。
沈清如始终站在谢宴的身边,盯着地面上的花纹没有开口。
秦骁邀请,“我们要去打高尔夫,既然碰见了,我们一起去玩玩?正好人多也热闹。”
谢宴没有立刻答应,反而是看向身边的女孩,低声询问着,“你要去玩玩吗?”
“当然去了,说起来我们都还是一个学校出来的,就当是校友会好了。”秦骁凑过来,大大咧咧地看向沈清如,“之前在电视上看到你,我还在和我妈说,你和高中的时候没有一点变化。不过,你高中时候经常扎着马尾,我老是能……”
沈清如的笑容有几分僵硬,秦骁和陆远州高中关系就很不错。她那时候还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就是单纯地想看到陆远州。所以每次她都选择陆远州喜欢走的路线,然后提心吊胆地期待每一次相遇。
她自以为是自己隐藏起来的秘密,没有任何人发现,结果连秦骁都发现了。
那么陆远州呢,他也知道吗?
她攥紧了手心。
“你今天怎么这么多话。”陆远州截断秦骁的话,从后面走了过来。
他穿了一身灰色的运动装,十分有垂坠感的面料凸显他的宽肩窄腰。袖子被挽到了小臂处,露出一截白色的手臂。手臂上青筋凸起,显得既有力量又十分矜贵。
和谢宴简单握了握手之后,他嘴角噙着笑意,“既然遇到了,那就一起吧。上次沈姨还在说,让我们有时间多聚聚。”
他光是站在那里,就有种压迫感。
谢宴几乎瞬间就察觉到他对自己的敌意,这种敌意来得莫名其妙。但是对方现在名义上还是自己的大舅哥,他也不好再推辞,就答应下来。
沈清如不会玩,和其他几个带过来的女伴一起在旁边看着,顺便聊聊天。
男人那边已经开了场,谢宴先走到这边来,将一顶鹅黄色的帽子带在女孩的头上,再递给她一罐防晒喷雾,交代着,“稍微等我一会,等差不多了,我就和你一起回去。”
感受到旁边人投射过来的目光,她拽了拽帽子的边缘,对他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那万一我输了的话,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
“当然不会,尽力就好。”沈清如笑起来的时候,两只眼睛弯成两枚月牙,单纯又美好。
谢宴没忍住,低下头亲了亲她的额头,“那我努力争取一下。”
这一幕同样落在别人的眼中,秦骁喝了一口柠檬水,嘶了一声。
他咂吧了两下,对着陆远州说:“现在纯纯谈个恋爱还真挺好的,瞧,那边就已经开始腻腻歪歪上了。”
陆远州往旁边看去。
阳光盛烈,他微微眯起眼睛,笑容有点冷,“是吗?”
“你不觉得吗?弄得我都有点想去谈谈恋爱。”秦骁絮絮叨叨说,“你那个继母挑男人的目光还真的毒,谢宴这个人挺不错的,名声一直不错,你妹妹有福气了。”
“呵。”男人发出意味不明的一声轻笑,说着便直接站起来,朝着比赛的地方过去。
因为都是一群认识的人,这高尔夫比赛也没有那么正规。
几个球洞依次打过去,三竿还没有进洞的,就直接下场。
比到了最后,场上就只剩下陆远州和谢宴。
两个优秀的男人一起站在草坪上,看着都很赏心悦目。
谢宴先上场,不过他这次运气不怎么好,三杆都没有进洞,最近的球也离球洞十几公分。
陆远州拿了专门擦拭用的毛巾,擦着高尔夫球杆表面上的浮灰。两手握杆,两脚分开站立,行成一个整体之后,他对着空中试了两下,调整姿势,状似不经意地问起,“你和清如准备什么时候领证。”
谢宴没想到他会问这,愣了一下回答说,“要看清如的意思,我尊重她的意见。”
“那可就要注意了。”他将球杆高高挥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高尔夫球便应声飞了出去。
然后一杆进洞。
外围的人响起欢呼声,秦骁的动作最为夸张,恨不得立即就冲到陆远州的面前说一声“牛哇”。
陆远州淡然将球杆放在一边,看着谢宴,笑意未达眼底。
“那可就要注意了,这世上什么事都说不准。”他说。
谢宴眉心紧了紧,最后同样回了一句,“是啊,什么都说不准。”
沈清如见比赛结束之后,连忙走了过来,给谢宴带了一份干净的毛巾和温水。她摸不准谢宴输了之后,是开心还是高兴,戳了戳他的手臂,“我觉得你已经很厉害了。”
“是吗?那是不是有什么奖励?”谢宴喝了一口水,说话也很放松,显然是没有将刚刚的比赛放在心上。
而沈清如就纠结上了,脸颊微微鼓动,眼神清亮。
谢宴揉了揉她的头,想要说自己就是开玩笑的,就看见对面的女孩白皙的面庞上掺了淡淡的粉色,有些紧张地攥着他的手臂,“等会再给奖励给你,好不好。”
他顿了顿,“当然好了。”
沈清如想起来自己带来的那套泳衣,越想越觉得不自然,准备拉着身边的人离开。
转身时,她远远瞥见陆远州。
男人站在人群中心,如松柏一般挺拔,周围的人兴奋地说着什么。他拿着一瓶水侧过身听着,偶尔点点头,脸上的笑容几乎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
只是那种笑很冷,看向她时就更冷,像是要沁出寒气一般。
她转过头去,跟着谢宴一起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