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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四十二章 ...

  •   蜜月的体验很好,但她不知道为什么,克里斯蒂亚诺今天心情不佳。

      他从昨晚开始似乎就有些闷闷不乐了,而芳妮反复思索回忆,也找不出症结所在。她昨晚读了一会儿哲学导论——是赫尔南德斯教授发给她的,克里斯蒂亚诺为此给了他点脸色看,但她为表忠心当着他的面删除了文件,花样百出才好不容易博得美人一笑,他们都结婚了,他总不至于吃干醋到这份上吧?

      “你不开心吗,克里斯?”她问,停止下笔。

      克里斯蒂亚诺一边做仰卧起坐,一边平静地应道:“你从哪儿看出来的?我很好。”

      芳妮纳闷地挠了挠头,犹豫再三,不知道是该追问下去,还是让他安静自处一会儿,最后还是低下头,继续奋笔疾书。
      他过一会儿出门见了阳光就会没事了吧?她想。

      然而,克里斯蒂亚诺完成了晨练,从地上起身,脸色看起来却更阴沉了,仿佛酝酿着一场雷雨。

      “好了,我们可以出门了。”他扯起一个淡笑,却藏不住阴郁。

      她加快动笔的速度:“再等我一分钟。”

      克里斯蒂亚诺却毫无耐心,顿时不悦地皱起眉。

      “你为什么要这么无聊?”

      芳妮微微一怔,莫名其妙:“什么?”

      他朝她的本子瞟了一眼,伸手一指,语气烦躁:“你就不能做些别的事吗?”

      平白无故被他教训,她原本不太高兴,然而瞥见他脸上异样的红晕,她瞬间明白了过来——

      昨天,他们正要出门,就发现楼下大堂里挤满了闻风而来的球迷和围观群众,蔚为壮观——显然,CR7人气太高,他俩又实在不够低调,以至于上海当地粉丝很快众志成城,查出了他们暂住的酒店。
      没有一个助理在侧,群情鼎沸,动手动脚,场面逐渐失控,保安的帮助杯水车薪,克里斯蒂亚诺满足了几个粉丝的请求,便彻底招架无力,只好拉着她逃跑——然而,半途中,她却起了色心,看准时机,冷不防地拉着他进了厕所,锁上大门,然后把他拽进其中一个隔间。

      被她一推,克里斯蒂亚诺坐倒在马桶盖上,懵懵地睁大眼睛。“你干什么?”

      她坐上他的腿,笑得狡猾极了,眼神像盯着一块美味的肉。“只是躲一会儿。等大部分人都散了,我们再出去。”

      “只是这样?”

      芳妮一脸无辜地点点头。“当然。”

      克里斯蒂亚诺面无表情地低下头,眉头一皱。

      “那你为什么要脱我的裤子?”

      她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却还在继续解皮带——上次如果不是前男友突然冒出来捣乱,她早该体验一下了。

      “光干等太无聊,就顺便研究一下你的身体构造。”她嬉笑说。

      他赶忙按住她的手:“你不是每晚都在研究么?”

      “可我还没得出结果,所以随时要继续。”她理直气壮,“也许我很快会写一篇论文——关于你为何具有如此不可抵挡的魅力。这里是个很好的实验室,而我的感官就是最佳器械。”

      说着,她忽然凑近他面前,调皮地舔舔他的嘴。“现象一,美人的嘴唇很甜。”

      克里斯蒂亚诺不由脸红了,猛推了她一把。“够了,不行,停下!”

      她沉默了一会儿,撇着嘴,用委屈的眼神瞪着他,

      “明明说以后我想做什么都可以直接去做,结果,后门不可以,研究你也不可以——到底还有多少例外?”

      他嘴巴一张一合,眼神无比委屈,似乎要羞哭了,却说不出什么话,结果最后,他可耻地屈服了。

      得到他的默认,芳妮当然毫不客气,得意地一笑,立即扑上去吻他的耳根。

      葡萄牙人害羞地别开脸,却忍不住轻笑,睫毛颤动,情来不自禁。“轻点儿,别这么激动。”

      “现象二,美人很放荡,很容易兴奋——”

      从相识以来,他们已有过无数次美好的体验,但芳妮每一次都能从中感到比上一次更新奇更强烈的刺激——他的身体可真是个比黑洞还值得探究的课题。

      因此,数十分钟后,趁着克里斯蒂亚诺整理衣裤,她变魔术似的掏出了笔记本和一支水笔,在研究报告第一页落笔。

      “你写什么?”他奇怪地问。一眼瞥见了几个不可描述的词,他那依然绯红的俊脸立即就烧起来了。

      “傻逼!”他字正腔圆地骂道,伸手去夺本子。

      芳妮慌忙举高手躲避。“我正在进行我一生的事业,你怎么能阻挠我?”

      “无聊,下流!”

      ————————————————

      在那之后,她就一直随身携带着那本笔记本。
      她回想着葡萄牙人当时欲拒还迎的姿态,突然忍不住噗嗤一笑。

      克里斯蒂亚诺登时斥责道:“笑什么?”

      她回神,向他做了个鬼脸,冷哼道:“我就喜欢做这种事,我就是这么无聊、下流、奇怪,你第一天知道吗?谁叫你那么迷人呢?你光是靠美貌和性感,就能为人提供无尽的乐趣了。”

      芳妮并不以为他会真正动怒,毕竟他口头上嫌她猥琐好色,深心处却一向得意于自己的吸引力,然而,不知怎的,他这回却偏偏从中听出了令他不快的含义。

      “我真不知道你把我当老公还是取乐的玩具。”他冷冷地扭过头,“我只有好看,没别的用处,是吗?而你——你也好不到哪儿去,你都十八岁了,还只学会做一件事,就是以我取乐。”

      她怔怔地瞪着他发呆,不知所措,而他越说越有火,冲她做了个催促的手势。

      “一分钟过去了,你到底是想继续写那个无聊的东西,还是想出去玩?”

      芳妮揉了揉额头,深呼吸了几次,努力保持冷静——好吧,他心情真的不太好。

      她举高本子,在他面前摊开展示:“首先,我刚刚是在计算金星的自转速度,不是在写你的硬度长度频率。”
      然后,她顿了顿,从桌边取来另一份封皮相同的笔记本:“这个才是。”

      他愣住,定睛一看,发觉那一页纸上写满了数学公式和计算草稿,登时羞愧地涨红了脸。

      “噢,对不起。”他嚅嚅地说,“我没睡醒,状态不太对劲儿。”

      “还有——”她放下本子,用无比和善的眼神看着他,“亲爱的,有不开心的事就说出来,这样我们才像夫妻。”

      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沉默不语,双眸掩映在长睫毛投下的阴影中,难辨心情。

      良久,克里斯蒂亚诺终于张了张嘴,预备开口,然而却被手机铃响打断。他对着来电显示不耐烦地皱了皱眉,然后,这一通电话解决了她所有的困惑。

      “豪尔赫,如果弗洛伦蒂诺下次再要管我在什么时候结婚或者我是不是同性恋之类的,直接告诉他:去死吧。还有,婚礼,我想什么时候办就什么时候办——巴萨赢了决赛又怎么样?难道没有冠军,教练下课,巴萨欧冠夺冠,球迷不开心,我就必须天天哀悼哭丧来证明我对球队的忠诚吗?我再说一次,我正在度蜜月,什么也不关心。
      至于协议,最后一次,没门!就是爸爸的幽灵来劝我也不行。再见!”

      气冲冲地挂断了电话,克里斯蒂亚诺把手机搁到一边,嘴里骂骂咧咧。

      噢。难怪。
      她两天不上网了,更懒得关心欧冠决赛,而克里斯蒂亚诺……虽说也有不少人乐意看他们秀恩爱,然而野蛮球迷的口诛笔伐只怕也不曾断绝。他的家人也还没有原谅他擅自结婚,还有梅西……

      结了婚,终身既定,她一心为美人儿倾倒,为幸福癫狂,万物都罩上一层爱的薄雾,一切都显得高尚,美丽,奇妙,没有喧闹,没有冲突,没有烦恼,然而克里斯蒂亚诺却不可避免地持续承受着琐事困扰。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便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他面前,默默抱住他的腰,在寂静中体会他的心情。他的心跳声很快,胸中显然有百般的烦闷冲撞奔突。

      他抬手回抱着她,轻声说:“真的没什么,别在意。我不在乎无聊的人说的无聊话。至于协议什么的,我也说过了,时间会解决一切。”

      她苦笑了一下,无奈地低语道:“我们结婚,对于我,无论哪方面都是最大的幸运。但对于你——麻烦比较多。”

      克里斯蒂亚诺立即摇了摇头,握紧她的手,郑重地强调说:“不,这对我也一样是最大的幸运,我也从没后悔过——我只后悔我没再早一点娶你。”

      她抿着嘴,甜甜地笑了,毫不怀疑他的心迹。

      下一秒,她平静下来,缓缓抬起头,探究地问:“那么,今天到底是哪样最让你烦呢?婚内协议,无聊的舆论,还是——梅西会得到今年的金球奖?”

      他微微一怔,双手突然松开她,神态冷淡了下来。

      “你真觉得我那么在乎梅西吗?”他漠然反问道,“就因为他金球比我多?”

      从他的反应中,芳妮确定了答案。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克里斯蒂亚诺及时控制住了情绪,安抚地搂了搂她的肩膀,笑道:“我知道很多人都这么想。”

      她低下头,贴上他的胸口,无声地与他相拥取暖,感受彼此的爱意,然后勾住他的手臂温言细语。

      “你是最好的你,任何人都不是你需要超越或者追赶的对象。你本身就是光,无需外人的界定。”她强调说,“不过——这么一个足够出色的对手,也总能激励你做得比原来还要更好,对吧?无论1:4,3:4,3:5都只是暂时的。”

      他沉默了一阵,两只小鹿般的大眼睛瞅着她,温柔地笑了笑,透出破晓的阳光。

      “是的。我知道,你知道,了解我的人都知道。”他低声说,垂首轻吻着她的嘴巴和鼻尖,“我现在不烦恼这些事,我只想安静地享受我的蜜月。”

      她轻笑着抬起头,勾住他的脖子,和他搂抱在一起热烈地亲吻,如醉如狂的欢乐,便在身体里沸腾。在他的怀抱中,她觉得她脱离了躯体的束缚,站在生命之巅,与天地同寿。

      然后,她亲亲他的脸颊,微笑道:“很好,这几天,你只要陪我尽情地玩,什么都不想。”

      “当然。”他愉快地点点头。

      ————————————————

      悠哉、自由、胡闹……克里斯蒂亚诺很难给他的蜜月旅行一个具体的形容,但它确实足以忘忧。

      芳妮做的第一件事,是带他去一间废弃荒僻的凶宅探险。

      据闻那间破屋曾经发生过一起骇人听闻的杀妻案,女主人死于家暴,自此以后,那栋屋宇便废弃至今,成了蛇虫鼠蚁、枯藤幽灵的栖身之所。
      克里斯蒂亚诺自问不怕鬼,不胆小,可呆在这种阴森森的破屋里也不免浑身不自在,风吹草动都叫他一惊一乍。

      听到空瓶子滚落的声音,他猛地一回头。“什么?”

      “只是一只可爱的小老鼠。”她拍拍他的肩膀。

      他有点搞不懂她对可爱的定义,搓了搓胳膊。“你还想找什么?我们什么时候走?”

      芳妮显然觉得刺激有趣,连荷尔蒙都比平时更旺盛了,扭过头,不怀好意地打量着他,越看他缩手缩脚的胆怯模样越觉得兴奋,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你害怕?”

      他拒不承认:“不,我只是觉得无聊。”

      她坏笑了一下,上前勾住他窄窄的腰:“我帮你放松一下。”

      “……你又要干什么?不要,停下。”

      “很好,我绝不会停下的。”

      “不,我说的是,让你停下!”

      “别反抗了,宝贝——让我丰富一下我的研究报告吧。”

      他半推半就,两眼雾蒙蒙。“该死,为什么非要在这里?”

      “根据上次的报告,初步推断,越特殊的场合,美人会越兴奋,越诱惑,表情都会变得特别勾人,像夏娃递来的禁果。”

      “才不是这回事,唔——轻点。”

      “你为了梅西对我发脾气,我嫉妒,我要罚你。”

      就在最动情的时刻,克里斯蒂亚诺余光瞥见了屋主的一张泛黄的旧照片,总觉得那个不幸的女人在对他冷笑。于是,他突然浑身一个激灵,比平时更早失陷了——还没穿好衣服,她就马上掏出了那万恶的研究报告,把这一点如实记录在了本子上。

      “你干什么?!”他急忙从地上爬起来,“拿来!”

      “不行。”她拔腿就逃,“你是对的,我就是这么无聊。”

      “喂——!这次不算!你不该记录时间!”

      “不,这不符合科学精神。”

      “去你的科学!”

      他受够了凶宅和荒废的游乐场,于是接下来,她很温柔地选择带他去佘山郊游踏青,顺便在岩层上挖掘化石。
      不过,她差点凿穿了岩壁,也没有挖出化石,倒是引来了一条红黑色的大蛇。

      克里斯蒂亚诺吓了一大跳,而芳妮盯着它看了一会儿,仔细辨认出品种,就不怎么害怕了,甚至想去揪它的尾巴。

      “你疯了?”他慌忙制止她,“你都不记得你上次差点被蛇咬死么?”

      “这只是没有毒的,脾气也很好。”她安抚道,眼睛逐渐发亮,“把它带回去养好不好?反正我们家够大。”

      他立刻连连摆手。“不。我们家也已经有够多的宠物了。”

      芳妮不高兴地垂下头,仿佛故意赌气一般,试探了一阵以后,突然抓起这条蛇,轻轻缠在了手臂上。“那至少让我和它玩一会儿。”

      “啊——!”

      克里斯蒂亚诺三魂不见七魄,惊恐地惨叫了一声,赶忙抓住蛇头,把这条倒霉的蛇远远地扔进草丛里。

      她怔怔地眨了眨眼,然后马上被他狠狠敲头教训。

      “你真是白痴吗?做这种危险的事?!”他恼火地瞪着她说,“克里斯蒂亚诺可比你懂事多了,你还怎么当他妈妈?你未来又怎么为我养更多孩子?”

      她捂着脑袋,小声说:“我说了它没毒了。”

      “没有毒,细菌呢?”他冷哼说,“够了,快走吧。”

      “等等,等等——是黄斑鬼蛛,我要看看。”

      克里斯蒂亚诺眼前一黑,直接拽住她的手,二话不说地把她扛在了肩膀上,奔向安全地带。

      “放我下来!”她抗议道。

      “不行!”

      “它们根本没有危险,你不能只看外表!”

      “我不许你碰那种动物。”

      “那我就只能碰你了。”

      “你想干什么——喂!你的手又摸到哪儿去了?”

      “美人的应许之地。”

      就算不玩蛇,不碰蜘蛛,芳妮也能制造一点刺激出来。

      白茫茫的天空下,一片微风吹掠云影掩映的麦田,潮湿的泥土味混合着淡淡的花香迎面而来,她和他搂在一起漫步乡野,心情大好,滔滔不绝地吟诗作对或者说胡言乱语,惹得他连声发笑。

      “你为什么如此美丽?”她陶醉地感叹。

      他转了转眼睛:“你不腻吗?我不会为了无聊的夸奖而高兴的。”

      “我从不是在夸你,我只是在说实话——可光是想做到这一点都很难,语言和修辞不及你自身。你不是普通的漂亮,你是美的巅峰,世上不知有多少为你沦陷的安东尼,阿尔芒,我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员。”

      他忍俊不禁,往她脑袋上推了一把:“闭嘴,我有鸡皮疙瘩了!”

      “好吧,那我只好为你献上鲜花、宝石、王冠了。”

      此时,他们正途经一座果园,她刚一说完,便直接跳起来,利落地爬过围栏,从树上摘下了一个早熟的桃子。

      “小心!”他慌忙上前扶住她,让她平安落地。

      芳妮站稳身形,拿矿泉水冲洗了一下桃子,便笑盈盈地把递到他面前。“给你。”

      他哑然失笑,白了她一眼,刚刚伸手想接,却突然顿住。

      “这个能直接摘吗?”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一名满头大汗的果农便突然从拐角处窜了出来,扛着锄头朝他们冲了过去。

      “唉!那边那两个人!”

      她大叫一声,拽着克里斯蒂亚诺夺路狂奔,他也只得条件反射地快速逃跑,如风般掠过田野小径,跑赢了两条野狗,三次差点儿跌进泥里,才算摆脱了农民伯伯的追杀。

      克里斯蒂亚诺大喘着气,既感觉到痛快舒畅,又觉得难堪,不禁用控诉的眼神瞪向了她。

      她顺了顺气,马上举手示意无辜。

      “别这么看着我,我刚刚爬墙的时候已经放钱了——买下一筐桃子都够了。”

      他松了口气的同时更是莫名其妙,奇怪地问:“那我们干嘛还要逃跑?”

      她轻快地回答:“因为好玩。”

      他愣了愣,哭笑不得:“好玩?”

      “不好玩么?”她奇怪地反问道,马上自顾自地哈哈大笑起来,眼睛里放射出活力和光彩。

      克里斯蒂亚诺茫然地眨了眨眼,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这么有趣,但她的笑声像音乐钻进他的胸腔,在血液里奔流,于是最后,他也不知不觉开始跟着她一起狂笑。

      然后,他安静下来,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突然感到宽慰——她和他记忆中最初的模样有所不同了——依然单纯甜美,不染纤尘,但却像是对着阳光舒展了枝叶,色彩鲜艳明朗起来,不再是一株半枯不死的植物。

      她奇怪地挠了挠脸:“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他挑起眉,愉快地笑道:“你比满山的鲜花还要美。”

      她愣住,竟觉得不好意思,不自在地摆了摆手。“少来了。”
      然后,她跳起来擦了擦他额上的汗,笑着把桃子塞到他手里:“解渴。”

      他微笑着搭上她的肩膀,一边啃桃子,一边在蓝天下悠然漫游。
      果子其实还未熟透,酸溜溜的,但他照旧吃得香甜,细嚼慢咽,好像一口口细细品尝幸福的味道。

      “待会儿想吃什么?”他体贴地问,用袖子擦擦嘴。

      芳妮想都不想便回答:“油炸恐龙。”

      他呆愣了几秒,便明白她在说炸鸡,顿时扳起了脸:“你答应过我什么?”

      她撇撇嘴,老实认怂:“开个玩笑嘛。待会儿到城隍庙去玩,顺便吃水饺——你肯定喜欢。”

      克里斯蒂亚诺满意地点点头:“很好。”
      紧接着,他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这次,你跟在我后面,规矩点,别再做奇怪的事了。”

      “我有多奇怪?”

      “最奇怪的就是你。”

      “瞎说!”

      ————————————

      正值假日,外地游客蜂拥而来,豫园客流量极大,而克里斯蒂亚诺戴着鸭舌帽和墨镜,又打了把遮阳伞,至今还没有谁特别留意他们,道路基本自由畅通。
      吃完了一顿水饺,他们搂抱着走遍庙宇老街、小吃广场、园林景区,乐而忘返,开怀大笑——没有保镖和围观群众前呼后拥,和爱人像一对普通的情侣一样,无所顾忌地在人群里逛街玩乐,完全做回自己,自由快乐,对克里斯蒂亚诺显然像是一个梦。而她觉得自己活到了真正的童年时代,精力无穷,身心元气充沛,快乐地飘浮在天际间。

      一家卖冰糖葫芦的摊位生意相当红火,克里斯蒂亚诺自然没吃过这东西,但眼见那一颗颗亮晶晶的红色糖球串在一起,看起来煞是有趣,便忍不住买了一串拿在手里把玩,还怎么都不舍得吃下去。

      芳妮戏谑地笑道:“太可爱了,下不了口?”

      他脸上一红,冷哼着咬下一颗糖球,然后马上就皱眉了。

      “不好吃?”

      克里斯蒂亚诺苦着脸咽下去。“太甜了——不,太酸了——呃,总之,有点奇怪。”

      “那别吃了,光看看就好了。”她认真地说。

      他听出她话中的揶揄,甚为羞恼,当即把糖葫芦串扔进了垃圾桶。
      “你早点告诉我这是甜食,我就不会买了。”他面无表情地说,擦掉嘴上的糖渣。

      她转了转眼睛,不置可否,而克里斯蒂亚诺很快伸手指向前方,转移注意力。

      “前面是卖什么的?”

      “鱼饵料。可以喂锦鲤。”

      “你想要吗?我帮你买一盒。”

      “好啊。”

      很不幸的是,九曲桥前此刻挤满了游客,乃至组成了人墙,芳妮只能以高抛物线盲投鱼饵料,却看不清水池里锦鲤夺食的场面,再怎么跳高踮脚都会被挡住视线。

      葡萄牙人身材高大,鹤立鸡群,却没有这样的烦恼,懒洋洋地交叉着手臂,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头俯视水池,还用悠闲的语气不断发出评语刺激她。

      “这真有趣,我从来都没见过那么多,那么大的鱼挤在一起抢东西吃。”他不断点头赞叹,“它们都浮出水面了,还有那条鱼好胖——你看见了吗 ?”

      芳妮默不作声,一脸阴沉地怒视着他。

      “噢,你看不见。”他好像这才恍然大悟,用慈爱的态度摸了摸她的头,“这可真遗憾。不过别灰心,有我在,你再多做一点运动,少吃垃圾食品,也许还能长高两公分。”

      被戳中痛点,她立刻发作,狠狠打开他的手。

      “滚!”她怒骂道,转身背对他。

      克里斯蒂亚诺失声大笑起来,然后慌忙拽住她的手,把她拉到了怀里。“好了,别生气,别生气。”

      她回以怒目,而他则宠溺地笑笑,忽然转过身子,在她面前蹲下。
      “来吧,公主殿下。”他指指自己的后背。

      芳妮愣愣地眨了眨眼,这下顿时转怒为喜,窃笑着爬上他的背,紧紧勾住他的脖子,视野瞬间拔高,体会到了一览众山小的感觉,鲤鱼翻腾的景象也一目了然。

      “看清楚了吗?”他柔声问。

      “嗯。”她高兴地连连点头,向池子里尽情抛洒鱼饵,激得鲤鱼争相跃出水面。
      然后,她低下头,望向他精致的侧脸,神摇意荡,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不用跳芭蕾或者得颈椎病就能亲他的感觉真好。

      克里斯蒂亚诺痒得咯咯直笑,身形都不太稳定了。“停,停,你还要不要喂鱼了?”

      她顿了顿,调整节奏,抛一次鱼饵,就往他脸上吻一下,循环往复。

      “你有完没完?我要把你扔进池里去了。”他又笑又躲,终于转过脸,迎着她的嘴唇一吻,“笨蛋。”

      她露齿一笑,继续亲他的嘴,亲密得像一对比目鱼,以至于旁人终于不得不予以侧目。

      “你看看人家。”一个年轻女孩拉了拉她的男朋友。

      芳妮吓了一跳,以为克里斯蒂亚诺又被认出来了,好在虚惊一场。

      “别搞,看你的鲤鱼,我在收集材料。”女孩的男友不耐烦地摆摆手,专注于手机游戏。

      “我看不见啊!”女孩说,努力施加暗示。

      “那就别看了。”青年人头也不抬。

      女孩气得踹了他一脚,转而将羡慕的眼神投向芳妮。

      “你男朋友真好。”女孩说,望着克里斯蒂亚诺感叹不已,“又高又帅又体贴——他是哪个国家的?”

      芳妮不禁窃喜,甜甜地一笑,纠正道:“我们结婚了,他是我老公。葡萄牙人。”

      女孩十分惊讶:“结婚了?你看上去还小啊,这么早结婚。”

      “这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们是注定要过一辈子的。”

      女孩向她竖起大拇指,感慨道:“跨国恋都修成正果了,是真爱——不过这种男朋友,换了我,我也马上嫁。”

      芳妮愉快极了,顺口又吻了他一下。“当然,他可是稀世奇珍。”她得意洋洋,“他长得还很像C罗,是不是?”

      “球星?”女孩怔了怔,又仔细打量了他一会儿,马上吃惊地点点头,“唉!真的蛮像的。不过我觉得你老公更帅。”

      她差点爆笑出声,尽量保持淡定:“对,我老公更帅,身材也更好。”

      女孩将目光投向茫然懵懂的克里斯蒂亚诺,而后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表示认同。他虽然戴了帽子和墨镜遮挡容貌,但清晰俊美的轮廓骨相仍旧动人心弦,修长挺拔的身材更是宛如雕塑。

      克里斯蒂亚诺虽然听不懂对话,却看得懂异性的眼神,不禁露出一抹迷人的浅笑,令那姑娘瞬间不好意思地红了红脸。

      这下女孩的男友可彻底受不了了,终于放下了手机,把女友的身子扳了过来,正对自己。

      “看个屁啊看!没见过外国人啊?”青年怒斥道。

      “你凶什么!人家老公长得像C罗,你没别人高又帅,连体贴都不如,继续玩你的方舟啊!”

      “哎哟我去!人家妹子还长得像C罗老婆呢,你也没别人漂亮胸大屁股翘啊!要求还那么高?”

      “你说啥?!你再说一遍!”

      眼看着这对情侣当众争执了起来,场面比锦鲤池还鸡飞狗跳,克里斯蒂亚诺不禁咂了咂舌,朝后退了一步。

      “他们干嘛要吵架?”他小声问了她一句。

      “因为你。”她戏谑地回答。

      克里斯蒂亚诺回以白眼,却也觉得心虚——那青年人刚刚向他投去了仇恨的目光。

      “我们能走了吗?”

      “走吧。”她微笑说,把脸颊贴上他的后背,“不过,我想继续在你背上一会儿。”

      闻言,克里斯蒂亚诺不解地扭过头:“为什么?”

      她凑到他颊边,轻快地笑道:“因为,这样吻你更轻松。”

      他哑然失笑,斜着眼说:“但我很累,你很重。”

      芳妮只是微笑,二话不说地低头吻他的脸——口头上嫌弃她重,他却还是背着她迈开了步伐。

      越过九曲桥,进入园林景点,人群稀疏了些,环境变得清幽静谧起来。
      她伏在他背上,随心所欲地亲近他,渐渐被他带到假山后的翠色的竹林。傍晚的阴影逐渐展开,树叶在微风中摆动,发出一片波涛声。她聆听着虫鸣鸟语,心旌摇摇,感到异样的快乐,很想要说话,但最后能做的事还是只有吻他。

      克里斯蒂亚诺偶尔回吻她一下,脸上笑盈盈,嘴里埋怨不休。

      “你老是这样分散我的注意力,我真的会把你摔在地上的。”

      芳妮充耳不闻,尽情享受这种难得的视角,津津有味地仔细欣赏他的容貌,亲吻不止。

      “你的睫毛为什么那么长,那么翘?”她忽生感叹,用指尖轻触他眼睑上浓密的软毛,“是不是挂得住牙签?”

      他失笑道:“我也不知道。”

      她却马上就想实验,从口袋里取出一根牙签。

      “别动,我试试看。”她说,把牙签往他眼睛上摆放。

      克里斯蒂亚诺好笑地撇撇嘴,乖乖停下配合。

      “头别抖,别眨眼——啊,掉下来了,叫你别动了。”

      “这是眼睫毛,又不是刷子。”

      “我就快成功了,别说话——也别看来看去,会抖的。”

      他终于闭嘴,努力保持静止,圆溜溜的棕眸一转也不转,小心翼翼地盯着那根牙签。

      这回,他的长睫毛总算挂住了牙签。

      “成功了,成功了!”她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啧啧赞叹不已,“你真是天仙下凡吗?”

      他噗嗤的笑了,牙签也抖落在地。

      “不。”他调皮地抛了个媚眼,“我只是世界第一美人。”

      芳妮粲然一笑,抚上他的脸庞,拼命热吻,感情澎湃。然后,她默默收紧手臂,贴着他温暖的脸颊,在他耳边呢喃低语。

      “我好爱你啊。”

      他轻笑一声:“我也爱你。”

      她闭上眼睛,内心在梦幻中飘飘然,几乎忘了时间和地点,只觉得这一刻温情洋溢,直抵永恒。

      克里斯蒂亚诺继续像梦游症一样慢悠悠地背着她散步,内心世界和爱人渗透交织,整个人也开始陶醉了,一切的烦忧——事业上可耻的挫折失利,至亲至爱的不理解,无聊人的恶意攻击和无理批评,还有万般功利琐屑,这一刻都已彻底离他远去。
      他和最爱的人结了婚,心心相印,共享此生。他背着她,感觉自己好像背起了整个世界,仿佛可以就这样一直走到地球的尽头,步入上帝的国度。

      ——正当他这样想的时候,夺命电话又响了。

      美好的静谧被打破,克里斯蒂亚诺停下脚步,满脸暴躁。

      芳妮无奈地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放我下来吧。”

      克里斯蒂亚诺只好将她放下,掏出手机,两眼盯着来电显示,好不容易才忍住一肚子火,按下接听键。

      “又怎么了,豪尔赫?”

      听了没一会儿,他就叫起了救命。

      “你就不能放过我吗?”他几乎用上了哭腔,“我一辈子只结那么一次婚,也就只有那么几天蜜月而已!”

      芳妮好奇地盯着他发怔,然而,克里斯蒂亚诺埋怨了半天,最后还是屈服了。

      “好吧,你赢了,我恨你。”他没好气地说,挂断电话。

      “怎么了?”

      他长叹一声,有气无力地回答:“中国足协的一位官员知道我在上海,想为我举办一个招待晚宴。豪尔赫说耽误不了多久,我只需要给点面子。”

      她听了就讨厌,立即拉长了脸。

      见了她的脸色,克里斯蒂亚诺更是无奈——她极端内向又清高,比神仙还不食人间烟火,这种场合能要了她的命。
      他真怕她会为此恼恨他,因为她本来是不必面对这些事的。

      于是,他歉意地握住她的手,小声说:“你可以不用去,我说你身体不舒服就行了。”

      她立即摇头,态度坚决:“不,我当然要陪你一起。”

      “你确定?”

      “你怎么能丢下你的太太?”她反问道,“你怕我给你丢脸么?”

      “当然不是。”他讪笑着否认道,然而,回忆起她应对人群的狼狈,他又不免有所不安。“但你不会习惯的。”

      她按住他的肩膀,认真保证道:“我死不了,放心。”

      克里斯蒂亚诺凝视着她年轻稚嫩的脸庞,心头纠结万分,又恼又急,只希望刚刚那个电话只是幻觉,或者能装作什么也没听到,他们就可以继续单纯的二人世界——然而这不可能。

      良久,他终于叹息着点点头。

      “那好吧。”

      欢迎罗纳尔多夫妇到沪的晚宴在市中心一家五星级饭店举行,那位足协官员以自己的面子宴请了不少名流和中超球星,席间氛围热烈,珍馐佳肴琳琅满目,算是尽足了地主之谊。

      晚宴上,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一身西装革履,双钻石耳钉映衬着无可挑剔的英俊容貌,仪表出众,风度翩翩,尽显巨星风采,而他那十八岁的东方妻子将头发高绾成髻,穿一件黑绒露背晚装,颈上一串坦桑石项链,竟也显出超越年龄的美貌大方,俨然一对金童玉女。
      席间,这对年轻夫妻又总会亲密忘情,不时凑在一起耳鬓厮磨,专注地凝望彼此,恩爱情深溢于言表,羡煞旁人。

      这次宴会可以说是单纯的欢迎贵客结交友谊,但当然也意味着一定的好处。那名肚满肠肥的官员挂着虚假的微笑,秉持中式饭局特色,用教科书式的死板英语和克里斯蒂亚诺不断兜圈拉关系套近乎,十句话里藏着一句带有真实意图,叫人烦不胜烦。克里斯蒂亚诺虽然全程在言行中保持风度,到底是个藏不住情绪的直脾气,面容里的疲惫不耐也没有逃过众人的眼睛,而且几乎没动过几次筷子——菜式纵然名贵,却不符合他对清淡和健康的需求。

      一切比他想象中还糟糕。
      唯一让他松一口气的是,他的小龙不但是晚宴中最美丽的女人,也不再像过去那样畏畏缩缩,战战兢兢了。她不喜欢这种场合,也不喜欢这里的每一个人,便选择高傲自持,只向他微笑,而以冷淡的礼貌面具回绝不必要的交际,姿态从容得体。

      后来,她明显被那个愚蠢的官僚主义者弄得昏昏欲睡,捂着嘴巴小幅度打了个哈欠——若非顾及丈夫的面子,他相信她会直接离席而去或者当面嘲讽挖苦。
      半梦半醒中,她勉强睁大眼睛,忍不住拉拉他的手,悄声问了一句:“这家伙那么多废话,到底想干什么?”

      “快结束了。”他安抚了一句,“我待会儿再告诉你。”

      她无奈地撇撇嘴,恼恨那王八蛋破坏了他们的二人时光,忍不住飞了个眼刀,还在桌子底下偷偷比中指。

      克里斯蒂亚诺好笑地摇了摇头,转头却也差点控制不住怒目而视——如果有的选择,他自然也更乐意陪她在荒野里光脚奔跑,同花草动物竟日嬉戏,或是啃着一颗桃子,和她手牵手走到天涯海角,地老天荒,而不是被迫在蜜月中被拉到野心与利益的舞台,看小丑如何表演台前言笑晏晏衣香鬓影,背后百般计算蝇营狗苟,惹人讨厌。

      宴会结束后,他们乘车回到借住的别墅酒店。芳妮显得比爬山涉水抓蛇挖石头还要累,迫不及待地脱掉了高跟鞋和礼服,直接换上睡衣,便往床上一倒。

      “先洗澡,小龙。”他拽了她一把,满脸嫌弃,“这样很臭,不舒服——老天,你把床都弄脏了。”

      她摆了摆手,抱着枕头,含糊不清地说:“让我休息一会儿,你先去洗。”

      他无奈地站在原地瞪了她一会儿,见她毫无起身的打算,只好妥协。

      “我洗完你就要洗哦。”

      “知道了。”

      浴室里热气氤氲,克里斯蒂亚诺长吁了一口气,在热流中蒸腾出一身的倦意。
      也难怪她累得不想动弹。他本想和她过一个单纯快乐的蜜月,轻轻松松自由自在,没有粉丝,没有记者,没有名利负累,到头来一举一动却还是逃不脱全网热搜,还为了些蠢事儿白白浪费了珍贵的私人时间。

      他想,如果有的选择,她会像华兹华斯、黑塞那样过隐居的纯精神的生活,甚至真的飞到太空去冒险,不过和他在一起,她就总免不了凡尘琐事的束缚了。
      她懊恼吗?他想是的。她后悔吗?他想不会,因为她不顾一切地爱着他。他希望自己真是她的缪斯,能给予她理想的源头和生活的动力,她也能越来越好。

      洗完澡换上浴衣,克里斯蒂亚诺用毛巾擦拭着头发,一步步踏出了浴室,却发觉芳妮不见踪影。

      “小龙?”他在房间转了一圈,“嗨,你不是为了不洗澡躲起来了吧?”

      叫了半天也没人应答,想要打电话却发觉她的手机就在床上,克里斯蒂亚诺有些焦急了,咬着指头思索了一阵,不知如何是好。然后,发现阳台门开了道缝,他稍稍定下了心,趿着拖鞋走到了屋外。

      夜渐深,明月如盘,凉风飒飒,窗外的常绿灌木中夹着一条笔直的青石板路,由阳台通向院落深处。四周阒寂无声,不见人影。

      克里斯蒂亚诺正感忧心,刚要开口呼唤,便听到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那边那位帅哥,今晚月色正好,过来与我探讨人生,谈情说爱如何?”

      他惊讶地抬起头,这才看到她爬到了一株高大的乔木上,离地几米,手里拿着笔记本和一支笔,还用绳子把手电筒绑在树枝上当台灯,两只脚在空中悠哉晃荡。

      “你在干什么?”

      她耸耸肩。“没有灵感,只好爬高点找感觉。”

      克里斯蒂亚诺啼笑皆非,叉着腰在原地瞪了她一会儿,终于上前两步,抓住树干,开始向上攀爬。这棵树挺滑,表面缺乏凸起,并不太好爬,他都不知道现在到底该叫她小龙还是小猴子。

      “小心。”她伸手抓住他,让了半截树干给他坐。

      他坐到她身边,找准支撑点,往后一靠,终于浑身放松下来。

      然后,他搂住她的肩膀,悠然问:“那么,你现在算出金星的自转速度了吗。”

      “我现在没在做题。”她说,顺势靠上他的胸口,“我正在写诗。”

      “是吗?”他讶异地挑挑眉,看向她的笔记本,“什么诗?”

      “基于我的研究报告。”她斜着眼说,“赞颂你带电的肉-体。”

      他失笑着转了转眼睛,凑上前想看个究竟,然后马上皱眉。

      “为什么用中文写?”他不满地说,“我看不懂。”

      她做了个鬼脸:“不用中文,让你再在儿子面前朗诵么?”

      “你写了还怕羞干什么?”他嗤笑说,“完成之后,翻译出来看看怎么样?”

      “可以啊。”她一副挑衅的表情,“然后,我把它和我的研究报告一起发出去,让全世界都来感受你的魅力如何?”

      葡萄牙人满不在乎地一笑,突然低下头,一边的唇角微微勾起,棕眸妩媚含情,紧紧逼视着她,再度露出那荡人心魄的神态。

      “好啊。”他哑声低语道,“也许,我也应该为你写一份。”

      猝不及防地被美人反调戏,她的心跳怦然加速。“我有什么好写的?”

      “那可太多啦。”他轻柔地拂过她的臂膀,目光轻佻魅惑,“我得从第一天认识你的时候就开始写起——那个温柔的含羞草、小百合,或者说,甜美多汁的软桃子,我想世上任何一个男人见了都想咬一口。”

      她彻底晕眩,无言以对,仍和第一次面对他的引诱时一样手足无措。

      下一秒,克里斯蒂亚诺低头吻上她的颈侧。“而尝一口的感觉——”
      他的双唇缓缓贴到她耳畔,低沉的嗓音刮起一阵电流:“真要大诗人才写的出来呢。”

      柔和的月色使万物更添了一种神幻的情调。芳妮两手发软,几乎拿不稳本子和笔了,而克里斯蒂亚诺忽然将她搂紧,摄人心魄的媚眼向她投去火热的暗示。

      “月光下,大树上,也是个不错的实验场所,对吗?”他低声笑道,“我也想研究你会有怎样可爱的反应。”

      她晕头转向,身子一歪,差点跌到地上,好在克里斯蒂亚诺及时揽住了她。

      “别太激动,亲爱的。”他坏笑道,依然在对她放电,“那么——怎么样?”

      她深吸了一口气,总算稍稍冷静了些,回以一个生硬的假笑。
      “我不介意为了你粉身碎骨。”她说,“不过要是害罗纳尔多摔断了腿,我可承担不起。”

      克里斯蒂亚诺满脸遗憾地耸耸肩,马上面色如常,若无其事地恢复原来的坐姿。

      “好吧。”他重展微笑,再次搭住她的肩膀,“那就规矩点,聊点别的吧。”

      芳妮暗骂他点火不灭火,好不容易调整好心情,懒洋洋地往他身上一躺。

      “今天那个谁到底干嘛找你?”她问,“我基本上睡着了,重点都错过了。”

      “睡着正好,就算重点也是废话。”克里斯蒂亚诺说,“简单总结,他提了三件事。”

      “什么?”

      “第一,试图说服我以后到中超踢球养老——这个,无意冒犯,但我宁愿立刻退役。之前有中超球队开一亿欧元年薪邀请我,我都拒绝了,难道他以为我娶了你就会改变主意吗?”

      “当然不。你永远只会在最顶级的联赛,接受最强的挑战,争夺最高的荣誉,否则不如直接退出。不过——也能理解,毕竟要是你来了,或许中超的关注度立刻都能和五大联赛的齐平了。还有呢?”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第二,请我当什么中国足球特别顾问之类的。我听了半天,也不知道这个职务有什么意义——当然,退役之前,我都不可能去兼顾什么费时费力的工作,所以,他只是想促进中葡友谊吗?我不懂。”

      她也不懂。不过,她似乎开始明白为什么表哥总是问候中国足协祖宗十八代了。“第三呢?”

      “第三,如果我们以后生了儿子,而且也成了职业球员的话,就考虑一下让他加入中国国家队——老天,如果他们那么想要好成绩,为什么不能在更有意义的事上付出努力?”

      她突然呛到了,边笑边咳嗽。

      “认真的?我还以为,球迷才开这种玩笑。”

      克里斯蒂亚诺摊了摊手:“我也以为他在开玩笑,但他非常认真。”

      芳妮揉了揉太阳穴,也第一次认真思索起了这个问题。

      “说真的,因为我们未来真生了一个爱踢球的儿子,我绝对要他做葡萄牙人。”

      他眨眨眼,不好意思地讪笑道:“其实我也这么想,但我怕你不高兴。”

      “不高兴什么?”她烦躁地挥了挥手,“葡萄牙不是夺冠热门,就够让我为你揪心的了,如果换成中国——杀了我吧。我要我爱的人开开心心地踢球。”

      他轻笑了一声,眼底漾起柔波,在她额间轻轻一吻。
      “冷静,别紧张得像是马上要发生了一样。”他揶揄地说,“等我们真的生了儿子再说吧。”

      她窝在他怀里点点头,又问:“那么你怎么回应那家伙的?”

      “我陪他逛花园,一样也没答应,没拒绝。”他吐了吐舌头,“其他无聊的事,以后再说吧。我现在要继续享受我的假期。”

      芳妮微微一笑,吻了吻他的鼻尖,忽然间眉头一皱,越想越有气,愤愤地挥手击打树枝,搅得叶子簌簌作响。

      “那个白痴就这样毁了我们在上海的最后一天。”她懊恼地抱紧手里的本子,“好生气。”

      克里斯蒂亚诺歪了歪脑袋,张臂将她完全环入怀中,在她耳边温言软语。

      “还不舍得离开上海?”他问。

      她低头沉默了一阵,发出一声轻叹,埋头将他抱得紧紧的。
      “也不是。”她闷闷地说,“只是,就像假期结束要开学了的感觉一样。回到马德里,你就好像不再只是属于我的了。”

      他收紧双臂,温柔地拉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这几天,我也很开心,不想它结束。”他低声叹息,很快莞尔一笑。“不过,我一直是完全属于你的。你现在应该是刚刚放暑假的感觉才对。”

      芳妮抬起眼,近距离凝视着他,不禁为之窒息。
      这个美丽的男人是属于她的,往后的人生尽是欢喜和喜悦,而她还如此年轻。

      “我幸福得要——瘫了。”她喃喃自语,又感到了那种迷茫,“真不对劲儿呢。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一个开始。”他抛了个媚眼,“爱和幸福就像宇宙一样无穷无尽。”

      她歪了歪头,好奇地盯着他:“所以,一切还会越升越高,越来越好?”

      “没错。”

      “我们也会永远像这样下去,是不是?”

      他毫不迟疑。“当然。”

      她绽开笑容,一句话也不再说,依偎在他的怀抱中仰望夜空,对未来的幸福悠然神往。克里斯蒂亚诺在她身边,生活有无限新奇的乐趣等待探索,就如漫天星星。

      突然,她埋怨道:“看不到星星,真讨厌。”

      他愣了愣,和颜悦色地说:“马德拉有很美的星星,过几天我带你去看看怎么样?那一定能给你很多诗的灵感。”

      她微抬起头,凝视着他明亮的棕眸:“我现在已经看到了。”

      “我是认真的。”他拍了拍她的脑袋,望月思故乡,脸上浮现美好的憧憬,“我们下个月就在那举办婚礼,你觉得怎么样?”

      他的面容天真灿烂,似乎全然解脱了心底纠缠的困扰,她决定不要追问他家人的态度和那些非议了。

      “好,非常好。”她微笑着应道,顺手在本子上刷刷涂画,勾勒新郎新娘的形象,显得眉飞色舞。“四周都是瀑布一样的鲜花,你穿着礼服,就像王子一样——当然你一向如此,而我就站在你旁边,捧着百合和玫瑰。”

      克里斯蒂亚诺贴在她颊边,含笑注视着那幅速写逐渐成形,突然挠了挠下巴,无情地指出:“你没那么高。除非你想穿二十厘米的高跟鞋。”

      她脸色一沉,恼怒地把笔砸到他身上:“就你长得最高!你别踢足球了,去打NBA好了!”

      他接住笔,得意地挑挑眉,继续刺激她:“还有,这种拖地的裙子也不适合你,会显得你更矮。”

      她气急败坏地推开了他,攀到树干上:“你是超模身材,天生衣架,你了不起,我不配站在你身边!”

      克里斯蒂亚诺赶忙正色,一把将她拉回怀里,不断吻她的头发。

      “不不不,你最可爱,你最漂亮,我喜欢你小小的。”

      她冷哼道:“你嫌我矮。”

      “我要是嫌你矮,又怎么会被你迷倒?”他好声好气地说,“只不过,你发脾气的样子像个小毛球,让人很想戳一戳。”

      她狂喷口水,咬牙切齿地说:“走开,我不要看到你。”

      他马上撅起嘴,眉头微皱,委屈地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仿佛被遗弃的小奶狗。

      “真的?”

      芳妮立刻就软了,干咳着别开眼:“少装可爱了,我不上当。”

      葡萄牙人幽幽地叹了口气,轻抚上她的脸庞,蒲扇般的睫毛急速扇动,媚人的眼色又浮现出来,勾她的魂,迷她的心。

      “别对我这么残忍。”他低低地说,微热的吐息掠过她的嘴唇,几乎就要吻上她,“不然,你可就没有实验材料了。”

      她吞了吞口水,默念清心咒。不,她不可以每次一被美色勾引就中计——

      噢,他真是太迷人了。
      tree sex也不错,她还没从试过呢……

      “已经很晚了。”他意味不明地低语道。

      春宵苦短,愿得连暝不复曙。她默想。

      然而,她正神魂颠倒,闭着眼睛等待接受抚爱时,克里斯蒂亚诺却突然和她拉开了距离。

      接着,她听到他毫无感情的声音。

      “去洗澡。”他一秒变脸,比班主任还凶,“否则今晚别和我睡一张床。”

      她呆呆愣住,感觉自己被耍了一顿,霎时羞恼地憋红了脸,扭头抱着手臂不说话。

      克里斯蒂亚诺自顾自地替她取下树枝上的手电筒,催促道:“快回房间,早点洗澡睡觉。”
      然后,他转身抓住树干,有力的双臂支撑着体重,快速向下攀爬,身手利落,潇洒落地。

      芳妮低下头,默默俯视着离自己几米远的地面,僵持不动,好像整个人生根了一样。

      “怎么了?”他奇怪地看着她,“你不敢下来?”

      她可耻地默认了。

      他啼笑皆非:“那你是怎么上去的?”

      “不知道。”她硬邦邦地回答。

      克里斯蒂亚诺一脸好笑,无奈地摇了摇头,而后上前两步,向她张开手臂。

      “下来吧,我会接住你的。”他鼓励道。

      芳妮两腿发软,还是不敢动。

      “你是想在树上睡一晚上,还是让我找消防员救你,然后第二天上头条?”他好整以暇地问,“勇敢点,你是要征服星辰大海的女人。”

      犹豫再三,她终于把心一横,闭上眼睛,纵身一跳——死不了的,死不了的。

      “哇,不——”

      克里斯蒂亚诺惊呼了一声,手忙脚乱,然后直接被她扑倒在了地上。

      芳妮睁开眼睛,慌张地打量了他一番:“啊,你怎么一碰就倒?有没有受伤?”

      “我是让你爬下来,不是让你直接跳。”他揉了揉后腰,“你是傻瓜吗?”

      她委屈地扁扁嘴:“你又没说清楚。”

      他直翻白眼,没好气地推了她一把:“快起来,我要被你压死了。”

      芳妮却纹丝不动,忽然用手肘撑起下巴,目光灼灼地盯住他。美人的容光罩着朦胧的月色,更是令人心动,怎可辜负?

      “不。我想写一首诗。”她说。

      一对上她的眼神,克里斯蒂亚诺便羞涩地抿嘴一笑,摆手制止。

      “不行,地上脏,我才刚洗澡。”

      “我还没有。”她二话不说地掀起他的上衣——这回说什么也要把他吃到嘴里。“待会儿我们一起洗。”

      “不要——”

      “要。”

  • 作者有话要说:  审核别再发疯了!
    字数还是很良心的是不是。
    我的脑子最近掉了。只会瞎JB随性废话流水日常了,还想到什么就一泻千里,控制不住的好长好长好长……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恢复正常。
    如果还有人就站出来吧_(:з」∠)_有没有长长的,长长的留言……真羡慕QJ的评论系统,逐段逐段的,像弹幕一样实时吐槽,都不用怕写了个萌点却一直没人提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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