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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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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河清:“……”
陆河清心情复杂,表情纠结,欲言又止:“你……”
陶画双眼一亮。
——嘿,这个小模样儿摆明了是态度松懈的表现啊,纠结肯定是在纠结待会儿该怎么帮我捡虫草。啊,这个不用担心,妹妹自有办法。现在只要再接再厉,让哥哥下定决心就行!
心思一转,她扬起一抹更甜蜜的笑容,疯狂抛媚眼道:“怎么了,陆哥哥?”
“你……眼睛和嗓子出了什么问题?”
陶画笑容一僵,媚眼抽搐。
“噗,”他突然轻笑出声,脸上装出来的纠结再也憋不住,都化作了明朗的笑意,揶揄道:“你放心,我自然会陪你一起去找。”
僵硬的脸部神经稍微松动,她还没得及红个脸,松口气,又听他道:“不过——找到后的事儿就交给你自己了。”
“……”就是找到后捡虫草的事儿需要你来干啊,不然要你何用?
陶画:“可——”
男人声音温柔又不容拒绝:“没得商量。”
淦,个说话大喘气的臭直男!
她瞬间变了脸,气哼哼地扭头快速走出去了三大步,与这个臭直男拉开了距离。
身后,男人眼中满是恶劣的笑意。
怎么办,逗这个人好像真的会上瘾,完全忍不住啊……
他闲庭信步似的,却很快就跟上了陶画的步伐。
看着眼前落下的人影,她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大跨步出去三步,架势夸张地像在参加三级跳比赛。
然而两秒后,人影又追上来了。
“这脚速就对了,”男人语气悠悠:“陶兄腿短,平日里总得放缓速度,稍不留神就走快了。”
“那还真是多谢您的细心体贴啊!”
“应该的。”
陶画:啊啊啊,真是气炸了洒家的心肝肺,挫碎了口中牙!
两人一路唇枪舌战,你追我赶,终于找到一家药铺。
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怒火,“和善”地对药铺掌柜的说出自己想要买的药材及份量。
“虫草?这个我们这儿没有。”掌柜的道。
意料之中,陶画点点头:“成,你帮我把别的药材各抓五份。”
“要不要再来副去火气,养脾肺的?”陆河清在一旁问。
陶画昂着脖子不回头:“不必,还去什么火气,我直接气死了不是正合你的意?你也好走的洒脱!”
“你……”他一愣,心脏处突然像被猫爪子轻轻挠了挠,又麻又痒。
这人原来是在气这个呐,怪不得像个一点就燃的小炮仗,炸了一路。
他丝毫没有自觉自己点了一路炮仗捻子的行径,欣慰地像个老父亲,抬手在她头上揉了揉,直把陶画齐整的发髻揉成了一颗仙人球。
仿佛一场春雨降落,燃得轰轰烈烈的战火渐渐平息下来,春风吹过,就此了无痕迹。
太阳挂上中天,家家户户烟囱里飘起了炊烟。
他们先回府衙伙房吃了午饭,又借了把火钳和小篮子,正式出发前往最近的竹林。
竹林在郊外,四周人烟稀少,入眼之处全是碗口粗的翠竹,鲜活的竹叶在头顶织成遮天大网,枯黄的则掉落在地铺了一层又一层。
陶画一路上扭着半句话都没跟陆河清说,此时踩着沙沙的枯叶,手里握着火钳,蒙头就往竹子脚上找。
所谓的虫草是竹子上的蝉死后掉落在地,经过一段时间后,身上长出的真菌。
火钳轻轻拨过竹子脚边的枯叶,一只黑色的甲壳虫突然原地弹起。
“啊——”
尖叫声划破天际,林间飞鸟被惊地哗啦啦飞起一片。
陶画脸色惨白,连蜜色的粉底膏都遮挡不住,回过神来时已经像只无尾熊似的牢牢挂在陆河清身上了。
“……”
男人促狭地看着她逐渐变得通红的耳朵,挑眉。
陶画握火钳的手还有点抖,哽了一声默默从他身上下来,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低着头站在原地,也不动弹也不吭声。
两人相顾无言,沉默对峙。
半晌,男人终于罕见地率先败下阵来,拿过了她手中的火钳。
枯叶被拨开,露出底下模样狰狞的虫草。陆河清弓下身体,表情嫌恶地夹起一个扔进陶画放在地上的篮子里,又去寻找下一个。
陶画快速又小声地道了声“谢谢”。
男人轻哼了一声,唯有微扬的尾音显露出了他此刻与外表不符的好心情。
两人翻过一个矮坡,坡下竟然出现了一处竹屋。
一名妇人正坐在不远处的篱笆院里,手里掰扯着几根长竹篾,她的脚边随意地放着几只已经编好的小玩意儿。
陶画打眼一看,觉得那人有点眼熟。走近了再看,嘿,这不是上两天在街上撞到的那个妇女吗?还挺有缘的。
那人正好这时一偏头,朝他们看了过来。
“你好。”陶画扬起笑脸对她挥挥手。
身后陆河清跟上来,表情尚有些疑惑,就听陶画道:“陆兄,我们过去讨杯水喝吧。”
“陆兄?”男人好笑道:“之前不还是陆哥哥吗——陶书贤弟。”
“陆河清!”
两人声音不大,奈何竹林幽静,声音能传开好远。过来开门的妇人闻言,动作一顿,似惊又似喜地看向陶画,不敢置信道:“你……你叫陶书?”
陶画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陶书……陶书。难怪眼熟,原来是故人来访,快进来快进来。”
故人?算不上吧,不就是偶遇一次吗?她满头雾水,被让进了门去。
“你俩先坐着,我去给你们倒茶。”妇人说着,快步进了竹屋。
等她的身影看不见后,陆河清才轻声问道:“怎么回事?故人?”
陶画:“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就之前在街上撞到过一次?难不成她比我还自来熟?”
刚说完,妇人便满脸喜色地端着两杯茶出来。
陶画接过,道了声谢,然后犹豫地问道:“你认识我?”
妇人搬来一把竹椅,在她面前坐下道:“是啊,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哦,这听起来确实是挺熟的,但——
“这位大嫂,你不会是认错人了吧,我是外地来的,刚到青山县没多久,在这里没有亲戚啊。”
“这就对了,我年轻的时候曾在京城陶府做过管事,你叫我陈姨就好。”
陶画尬笑两声:“陈……姨,我想你可能真的是搞错了,我之前也不住京城,住在苏杭。”
就这还是前几天听碧翠说起的。
陈姨眉宇间的笑意终于消散了一些,略带不解地问:“小书你不记得了吗?你们搬去苏杭前,就是京城人士,你父亲陶成武当时还是禁军大统领。”
喝茶的动作一滞,男人眸底划过一抹暗光,又在无人察觉之前便消散无踪。
陶画哪里记得这些,她刚准备开口说自己失忆的那套台词,陈姨先叹了口气:“罢了,你当时还小,忘了也正常,喝茶喝茶。”大概是看出了她并没有一起追忆往昔的意思,她自觉结束了这个话题。
陶画顺势喝了两口,站起身告辞。
回去的路上,陶画一反来时的“负重”状态,一身轻松地背着手往回走,心情也跟着飞扬了几个度。
反而是陆河清一反常态,默不吭声地拎着火钳和篮子跟在后面。
“诶,陆河清!”
“嗯?”男人回过神来,身旁的人不知何时已经停了脚步,正歪着头看他。
陶画无奈:“叫你好几遍了都没听见,在走路你在发什么呆呢?”
“没,怎么了?”
“那个……”陶画突然拉了拉他的衣领,踮起脚尖凑到了他的耳边悄声道:“你有没有发现周围的人好像都在躲着我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