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是你》魉两

3、幻象

　　“一一啊，你现在下飞机了没有啊，我跟你说啊，你要是这段时间工作不忙的话……”萧涵一刚下飞机没多久，打开手机接到的第一通电话就是来自萧母的，萧涵一有些不耐地揉了揉额头，走到一片空旷的地方，语气有些不耐烦地回道：“妈，我这刚下飞机呢，咱能不讲这些么？我这两天还是先去婧婧那里，等到表哥结婚那天我再回家住两天，还有，我还年轻，请您不要这么着急给我安排相亲对象，我还有事要处理，先挂了。”不等母亲回话萧涵一就自顾自地挂断了电话，看着黑屏的手机，萧涵一忍不住叹了口气，她这才是工作的第二年，在公司的脚后跟也才勉强算是站稳了一些，而她这个不省心的妈就开始念叨着她结婚的事，真是糟透了心。萧涵一转过头看着玻璃外的干净的天空，心里又突然升起了那种要是爸爸还在身边就好了的想法，但是很快她就强迫自己打消了这样的念头，这么多年了，该面对的现实就是要去面对的。萧涵一收回视线，拉着行李箱找到一个空位坐下，拿着手机拨通了一个备注为“Darling”的电话，在“嘟嘟”声响了两三次以后，另一边就接通了电话，一道好听的女声从话筒里传了过来：“嗨，亲爱的，你终于舍得回来看看了。你再不回来，我都要怀疑你在那边是不是有别的狗子了。”萧涵一低声一笑：“我刚回来你就调侃我，你说我还敢回来么？”电话另一边的女生“呵”地笑了一声：“涵姐，你是认真的么？我这算哪门子的调侃啊，让您老都吓得不敢回家了？”萧涵一故作认真地说：“那可不是嘛，你任姐的威名才是真的大呢。”另一边顿了顿：“好了好了，姐不和你逗乐子了，我跟你说啊，我为了你可是特地翘了一下午的班呢，你晚上可得好好请我吃一顿。”萧涵一听着，有些随意地“嗯”了一声算作是对她的回答，萧涵一抬起头想要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便利店，然而在她抬头的瞬间，恍然中似乎看见了一抹有些熟悉的身影，萧涵一“呼”地一下站起身想要跟随那抹身影，然而刚走出几步就因为机场里来来往往的人太多而干扰到了视线，再转眼看去就是再也看不到那抹身影了。
　　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萧涵一神情有些恍惚，她忽然觉得自己刚刚好似是做了一场梦，在梦里她梦见那个人出现在了这里，可是当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什么也没有了，那抹身影好像只是一个凭空出现的幻象罢了。萧涵一心中有些失落，可是无论她再怎么寻找也是不会再有那个人的身影出现了，萧涵一呆呆地走回自己的行李箱边上，神情有些木然。“喂，喂，萧涵一！萧涵一！”萧涵一被手机里传来的声音惊醒，连忙拿起手机，回道：“在呢在呢，喊什么喊。”电话另一边的人有些不满地说道：“你还好意思说我呢，是谁刚刚跟我聊天聊着突然没了声音，害我像个白痴一样，自言自语了半天。哼，不跟你说了，再过一个红绿灯我就到机场了，做好准备迎接我和我的爱车吧，挂了。”说完，不等萧涵一回话另一边就自顾自地挂断了电话，萧涵一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有些发懵，伸出手习惯性地摸了摸额头，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居然还抱着不该有的幻想和期待，好歹也是一个上班人士了，怎么做起事来还是这么地不切实际。萧涵一跺了跺脚，拉着自己的行李箱朝机场大门走去。
　　而此时机场的另一边，一个男人从一家土特产店慢慢走了出来，静静地看着萧涵一一点点远去的身影，然后拿起手机朝另一边的出口走去：“喂，我是顾衍……”
　　机场外的停车场，萧涵一走到一辆红色的小车边，十分自觉地将行李箱塞进了车子的后备箱里，然后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拿着挎包坐了进去。“萧涵一，这么久不见，品味倒是好了不少嘛。”坐在驾驶座上的年轻女子拿下脸上略微有些大的墨镜上下打量着正在拉安全带的萧涵一。萧涵一系好安全带，将原来扎着的头发放了下来，语气有些嫌弃地说：“任婧同志，你就不能好好说人话么？还有这车是怎么回事？”任婧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戴上墨镜轻飘飘地说：“我那车上次和别人的车碰了个瓷，拿去4S店维修了，这车是我妈的。”萧涵一抬头看了看车里的装饰物，点了点头心下了然，看这车的风格确实不像是任婧的风格。任婧因为萧涵一的回归，心情也是大好，歪着头笑了笑，修长的手指转动了一下车钥匙，发动车子，说了一声：“走咯，回家。”
　　任婧的性子虽然说不上有多沉稳，但是车技却是实打实的好，一路上开得也很是平稳，这让坐了两三个小时飞机已经感到有些疲惫的萧涵一很是受用。任婧用余光看了一眼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发呆的萧涵一，突然想起了什么，动了动涂着口红的嘴唇说道：“一一，你今天……真的不先回家看看阿姨么？”萧涵一依旧是看着窗外，语气有些冷淡：“不用，直接去你那儿就好。”任婧心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过去了，萧涵一心里的结始终都无法打开。而此刻的萧涵一正看着窗外一点点向后移动的景物，在心里默默地感慨，这座慢速发展的小城，在这几年终于还是慢慢发展起来了，而且看起来发展得也还算是不错。当任婧的车子路过一个公园的时候，萧涵一一愣，又想起了在机场里看到的那抹身影，轻轻地对任婧说道：“婧，如果有个人在你生命里消失了很久很久，你们之间的轨道也不再会有交集，可是就在你认为这辈子都不会遇到这个人的时候，他却像个幻象一样出现在了你的视线里，你觉得这个幻象是真实存在的还是……”萧涵一话还未说完，任婧就知道她口中说的那个人是谁了，任婧不由地抿了抿唇，语气有些淡淡地说：“如果不再会有交集了，那就说明两个人在彼此的生命中已经没什么可能了，那就算他是那个他，那也最好当作是自己的幻象，当作是南柯一梦吧，这样就不会抱有任何期待，那么也就不会产生失望了。”萧涵一咬紧了下嘴唇，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任婧的话，可是眼里满是掩饰不住的落寞。
　　而另一边，机场附近的咖啡厅里，顾衍将两条包裹在休闲裤里的腿交叠在了一起，拿起面前的黑咖啡轻轻地抿了一小口，静静地看着窗外。“哎哟，热死了，热死了。”一名穿着一身休闲装，戴着一顶鸭舌帽的男人在顾衍对面坐了下来。顾衍听到声音，转过头，静静地看着他，半晌才开口说：“休息够了我们就走吧。”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嘴角不由一抽，他为了来接他，顶着个大太阳就跑了出来，还想着至少能给他点杯喝的缓一缓，结果他倒好一口气都不给他喘的。“顾衍你个没良心的，小爷我来接你都已经是给了你大面子了的，你居然连杯喝的都不给我点。我不管，我要喝杯果汁再走。”顾衍拿起咖啡，抿了一口，语气淡然：“随你。”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气不打一处来，叫了服务员点了杯果汁，而后就懒洋洋地靠在沙发座上打量着坐在对面的顾衍，语气有些戏谑地说：“衍，半年没见，是不是又交新女友了，你看看你，从头到脚都不像是一个单身汉该有的样子。”顾衍瞥了他一眼，语气淡然地回道：“没有，还有管好你的嘴，我根本就没什么女朋友。”对面的人抖了抖，一脸无所谓。“先生，您点的果汁。”服务员端着盘子走了过来，把果汁轻轻地放在了鸭舌帽男的面前，然后转身端着空盘就走了。鸭舌帽男拿起果汁狠狠地喝了一大口，顾衍看着他喝水的样子，眼神里带着一丝嫌弃，语气有些凉凉地说：“陈同舟，你说要是你现在的粉丝看见你这幅模样，对你的好感度会不会大打折扣呢？”鸭舌帽男听到顾衍的话，猛地咳嗽了一声，擦着嘴瞪着眼睛说：“我说顾衍，你这是想要恩将仇报么？我陈同舟哪里对不起你了。”陈同舟和顾衍大眼瞪大眼的，就像两人年少时那样，才过了几秒陈同舟就绷不住了，吐出一口气，哈哈笑了起来，边笑还边说：“对对对，就是这个样子，我还记得那会儿的时候我俩也是像现在这样，像两个二傻子一样，互相瞪眼来着。”
　　说起陈同舟和顾衍也算是不瞪不相识了，当年军训的时候，陈同舟不小心拿错了水瓶，拿着顾衍的矿泉水二话不说“咕咚咕咚”一口气就把剩下半瓶的矿泉水喝下了肚，然后转眼就看见顾衍站在他边上眼神冰冷地看着他，陈同舟一脸不明就里地回看着他，手里还拿着喝完的空矿泉水瓶。两个人硬是互瞪了半天，直到陈同舟眼睛发酸了才忍不住问他干嘛盯着他看，还特不要脸地说不要因为他好看就可以这样盯着他看这么久，谁知顾衍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看着他，然后指了指他手里的瓶子，吐出了几个字：“那是我的水。”陈同舟看了看地上那瓶瓶子上用水彩笔写了一个大大的“舟”字的矿泉水瓶，又看了看手里的空瓶才反应过来是自己拿错了水，摸着头笑嘻嘻地向顾衍道歉，谁知顾衍看都不看他一眼就走了。于是在那之后，陈同舟天天给顾衍带水以表道歉的诚心，再然后，陈同舟就这样和好学生顾衍混到了一起，还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哥们儿。
　　顾衍看着喝完果汁，一脸满足地靠在沙发上的陈同舟，又忍不住想起了机场里的事，动了动嘴唇，垂下眼帘，静静地说：“同舟，我刚刚，遇到萧涵一了。”陈同舟原本还懒洋洋地靠着沙发，现下听到顾衍说的，一下子就坐直了身体，有些惊讶地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