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个梦给你》我杯茶不苦

2、第2章：回忆1

　　初中玩玩闹闹了三年，中考前江抒努力学习了一把，拼死拼活勉强够上a中实验班的门槛。开学第一天，江抒还跟初中时一样，拖拉到上课铃响的前一刻才跨进教室。万万没想到啊，教室早已黑压压一片，她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原来这就是高中啊！江抒向来自来熟，很快找了个空位就和周围几个同学打成了一片。
　　“江抒，你悄悄看一眼你右边那排正对过去那个男生！...喂喂喂别看那么明显啊啊啊会被发现的！”同桌的女生张倩倩小声的说。“是不是很帅啊！我一来就看了我们班男生一圈，就他长的最帅！”
　　江抒顺着张倩倩的视线又悄悄瞥了一眼，“帅...吗？？”张倩倩顿时恼火了，满眼都写着你居然质疑我的审美这几个字，“那你说，谁帅？你说的帅的我看看！”江抒嘿嘿笑了一下，连忙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本子，神秘的打开，指着第一页她从周刊上裁剪下来的周杰伦照片说：“他帅，我觉得他最帅。”
　　“你有没有搞错啊江抒？周杰伦也能叫帅？！”
　　或许是过于震惊，张倩倩没有控制好音量，周围的同学纷纷转过来盯着他们俩。江抒连忙低下头拉张倩倩，“喂你小声点，周杰伦的魅力你不懂！”感谢张倩倩，开学第一天，全班就知道了江抒——以周杰伦迷妹的身份。
　　进入高中第一天的兴奋劲儿还没缓下来，一戴着眼镜儿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把书在讲台上反复敲了几下，“安静！没听到上课铃啊？”原本闹哄哄的教室顿时噤了声。他环视了一圈，寻了只粉笔在黑板上刷刷写下“王元帅”三个大字，江抒再也没忍住笑。王元帅，这名字也太逗了点儿吧。
　　教室里窸窣的笑声响起来，元帅皱了皱眉，大声说道：“我是你们的班主任，这三年我对你们的要求就是，好好学习，成绩给我提上去。我们高一一班，从进校开始就作为理科实验班培养。等到高二分科了，我们就是王牌理科班，所以大家务必在高一就给我打好基础。还有很重要的一点，男女生相处，一定给我注意尺度！”
　　一群高一的孩子都还处于对男女同学关系很敏感的时期，听到元帅的话，好多人又开始笑了起来。“给我安静！我来点个名。大家相互认识一下。”“赵子阳！”“到！”“潘尧！”“到！”...“陈之砚！”“到。”
　　张倩倩立刻用笔戳了戳江抒，“就是他就是他！陈之砚啊啊啊啊，他名字真好听！”江抒摇了摇头，妖孽啊！多少无知少女因为一张脸动了凡心。而我——只看才华！江抒直直的盯着文具盒上贴的满满当当的周杰伦贴纸，心情也莫名好了起来。
　　江抒天真的以为，高中和初中一样，不用怎么努力，考试前抱抱佛脚就好了。是以她还保持着初中的学习状态，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放学就混迹于学校旁的周边店、音像店。此时的江抒还并不知道，高中有种可怕的东西叫摸底考试。非常天真的江抒遇上了并不天真的摸底考试，被打的就差没跪下投降了。当残忍的排名被赤裸裸的贴在教室后方的墙上时，江抒甚至连上前看的勇气都没有。当然，江抒并不需要上前看，因为她的同桌张倩倩，比她想的还要没有眼力见儿。
　　“江抒我帮你看了你班上倒数诶，年级665名诶！可是我们学校全年级就只有1200多人啊...我妈说要想过线至少得300名...”
　　江抒恨不得立刻把张倩倩的嘴给堵上。倒数，665。倒数，665。江抒满脑子都是这几个字，以及，完了死定了。班主任元帅兄阴沉着脸走进教室，还没说话压抑的气氛就蔓延了整个教室。江抒连头也不敢抬起来。元帅兄依旧把书往讲台一甩，痛心疾首状：
　　“你看看你们考的什么样？开学跟你们说的话你们全扔给我了？我的学生，从来没有考过这么差！如果这就是你们对待学习的态度，那趁早给我收拾书包滚蛋！”
　　江抒不敢再听了，每一句话都自动对号入座，仿佛元帅就在她耳边狠狠地斥责她有多不上进。
　　“这次成绩都贴在教室后面了，自己去看，好好反思。这几天我也会单独找一些同学谈话，还有，你们这个位置，我这几天也要调一下，那些个爱凑在一起讲话的！别被我抓到！”
　　老班元帅同志轻飘飘的来，带着狂风暴雨走，留下江抒等一众排名靠后的同学暗自紧张，生怕上了元帅同志的黑名单。665名的阴影尚未散去，江抒就接到了传话筒送来元帅邀她办公室一叙的噩耗。深吸一口气，江抒挪动着仿佛体重200斤的步伐艰难的敲开办公室的大门。
　　“坐。”元帅同志人狠话不多。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感包围着江抒。她本能的感受到这是一场焦灼的对谈，在元帅同志接着往下说之前，江抒同学，大胆的决定，先发制人。
　　“王老师，我知道这次考试我考试成绩非常不理想。我深刻认识到我的错误，平时学习不认真，上课不够专注...”首先认错，将自己的“罪行”一条条深刻的阐述。
　　“我以后一定好好学习，不懂的问题及时问，预习复习两手抓...”接着表明自己以后坚决执行老师的一切指令，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元帅同志懵了，他想说的话都被说了，想教育的也被抢先了。“嗯...江抒同学，这个态度...态度还是很好的...嗯...”憋了半天，又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
　　“你现在这个位置，不太好。我逮到你和张倩倩好几次上课说小话了！等会回去你就把位置换了！”
　　“啊？我换哪儿去啊老师？”
　　“换...陈之砚边上吧！正好他旁边也没人，你跟他多学习学习，看看人家的成绩，第一名！看人家平时是怎么学习的。回去就换！”
　　江抒出了办公室都还没缓过来。好不容易跟周围的人打成一片了，转头又要去个新位置，还不知道这个第一名——张倩倩口中的大帅哥到底是哪个路数呢。
　　尴尬，只有尴尬。江抒抱着自己的一大摞“行李”站在陈之砚旁边的座位，寻思着怎么开口。
　　“那个...同学...我...”江抒正在酝酿措词，陈之砚倒是看了她一眼，仿佛心领神会：
　　“你想坐这儿？想坐就坐呗。”
　　“我...不是我想...”
　　江抒想告诉他，不是她想坐这儿，是元帅非要把她安排到这儿。又转念一想，算了，如果再跟他解释自己是因为学习成绩太差所以被遣送到这里近距离跟随大神学习的，也太丢脸了。干脆就这么着吧。江抒点了点头谢了一声，就坐下了。这会张倩倩从外面进来，看着曾经的同桌已经为他人身旁，而且这个他人还是陈之砚，瞬间没法淡定了。她瞪大眼睛企图跟江抒来个灵魂交流，江抒向她摆了摆手，做了个一言难尽的口型。
　　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结果上语文课的时候，她还是收到了张倩倩千辛万苦传递的纸条，上面只有四个字：老实交代！和一连串的感叹号问号。江抒朝着张倩倩的方向看了一眼，准备将她今天的遭遇写下来时，旁边那位大神开口了：
　　“怎么？追到这儿来没跟朋友交待啊？”江抒抖的差点没把笔芯给震断。
　　追...追到这儿？？？什么鬼？？？
　　“什么意思？谁追谁？”
　　“不是你追到我旁边来的吗？这几天班上好多女生都来问过我同桌这个位置了。”陈之砚看了看江抒，眼睛里写满了“花—痴”两个字。
　　江抒明白了，敢情这大神脑子里装的是浆糊啊。兄弟还够自恋的！定了定神，她郑重其事的对着陈之砚说：“同学，你想多了。我——只喜欢帅哥，还必须是有才华的帅哥。”
　　这下轮到陈之砚震惊了。
　　？？？？这意思，，，，这意思是，我丑？还是我没才华？？？什么鬼？？？
　　陈之砚本意是想接着问“那你为什么坐我旁边？”结果一开口变成了“那你说谁才是帅哥？”
　　江抒看了看陈之砚，心想，果然是无比在意外表的自恋狂啊，短短几天，已经有两个人针对谁是帅哥的问题向她发问。今天就让本人来拯救你的审美观！江抒顺手撕了一页草稿纸，慎重的写下“周杰伦”三个字，
　　“只有他，才是帅哥。有才华的帅哥。”
　　？？？帅哥？？？Hello？？周杰伦是帅哥？？陈之砚瞬间轻松了，原来不是他不帅，是这姑娘的审美有点问题。
　　陈之砚“哦”了一声，没再搭话。江抒却更生气了，在她看来，沉默是表明，无声的反抗。或者说，是无声的嘲笑。
　　她决定，再也不要理陈之砚了。一个没有审美的人，不值得交流。
　　当然，这份坚持只持续了一节课。因为当江抒惊喜的发现自己今天布置的数学作业只会两道题的时候，她顿悟了。很多事，不能太过执着。比如和陈之砚的恩怨，现在她可以暂时放下。这是大度，不是妥协！这么一想，江抒笑嘻嘻的用笔戳了戳陈之砚，
　　“大神，今天的数学作业做了吗？”
　　妈妈说，当你想要一样东西的时候，不能直接说你想要，而是应该问：这个东西怎么样？这是一种委婉。就像现在，江抒想要“观摩”一下大神的数学作业时，也不应该直接说：大神我想抄你的作业。而是应该说：大神，数学作业做了吗？江抒很好的贯彻了这一理念。可惜，懂得这一理念的并不只是她。
　　陈之砚同样笑嘻嘻的抬头，“想抄数学作业啊？门儿都没有。自己做！”
　　学霸果然是不可理喻的。江抒想，我还不信了一个数学作业还能难倒我？
　　一节自习课之后，江抒明白了，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数学题还在那里，只是和她八字不合而已。江抒决定，抄一篇周杰伦的歌词冷静冷静。将数学题挪到一边之后，江抒从桌洞里拿出自己珍爱的周杰伦歌词本，寻思今天是记录哪首歌更符合她当下的心境。就听见“咚咚”两下，陈之砚正皱着眉敲她的桌子。
　　“干嘛？”
　　“你干嘛？你数学作业不做了啊？”
　　“不会做！我一会再做！”
　　“什么一会再做！作业拿出来，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收进去！”
　　“大神你想通了？要给我抄作业了？”
　　“你想都别想！拿出来，我给你讲！”
　　“.....？？？嗯？？？....哦...”
　　江抒晕晕的，鬼使神差听着指挥，把歌词本收进了书包，数学作业重新占领了她的书桌。陈之砚好像很不耐烦的翻了翻她的作业，眉毛更皱的厉害了。她...究竟在干什么啊？？做了的题错了一堆，没做的题又是一堆。啊自己一定是脑子抽了才大发慈悲给她讲题！今天的工作量巨大！消耗脑细胞数急剧上升！
　　“你这个作业...做的可真是...”
　　“怎么了？错的很多吗？？我都不会...”江抒有点羞愧了。
　　“怎么说呢...可真是...五花八门啊！”陈之砚笑道。
　　江抒本想茬他，无奈他说的还都是对的，想到今天的讲题肯定免不了要被陈之砚好一番打击报复。结果没想到陈之砚倒是比她想象的要耐心许多。本来陈之砚讲过的但是江抒还有疑问的地方她不好意思再问，但是陈之砚好像能发现她的小心思一样，总会多问一句：“这道你会了吗？确定没有不懂了的？”
　　江抒脑里的小人斗争了两秒就决定放下面子，不懂的就接着台阶下：“报告大神！这道我没听懂！”
　　陈之砚马上就又恢复本性：“有事叫大神，无事陈之砚！在下佩服佩服！”
　　然后陈之砚的胳膊上便会出现一道黑色签字笔划的×，以此彰显江抒同学的反抗。
　　有了这一次，江抒同学就将厚脸皮精神发挥到了极致。也不对，江抒同学管这个叫“不耻下问”。一想到老班元帅同志的可怕眼神，江抒同学在面对陈之砚大神惨无人道的人身攻击时，明白到此刻大神得罪不得，老班也得罪不得，只有隐忍才是目前的最佳选择。
　　于是乎，当陈之砚把江抒同学花花绿绿的星周刊尽数收缴的时候，江抒同学选择了“忍”；当陈之砚一次次将江抒偷藏在衣服里顺着袖子放到耳边听歌的耳机扯出来时，江抒同学选择了“忍”；当陈之砚“咚咚”两声敲醒睡梦中正扯着周杰伦衣袖痛哭流涕的自己时，江抒同学选择了“忍”；当陈之砚一道题讲了五遍还是对上江抒迷惑的双眼，终于忍不住开口：
　　“你觉得，世界上，会不会有没有脑子的人呢？”
　　江抒听出话里的嘲讽，没好气的说：“对啊世界上就是有没脑子的人行了吧！”
　　陈之砚摇了摇头，“不，你说的不对。”
　　江抒惊讶的以为陈之砚终于良心发现，自己其实很有脑子。没想到他下一句便是：
　　“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脑子....只是用不用的问题。”
　　江抒终于炸了。
　　“陈！之！砚！你！”
　　“怎么？你叫我一声看我敢不敢答应？我敢啊！诶！”
　　陈之砚的胳膊上这次没有×。
　　这个×，正中脑门。
　　第一次月考很快就要来了。江抒比谁都紧张。月考前江抒再一次有幸莅临元帅同志的办公室，与元帅同志进行了一番深刻会晤。
　　“江抒啊，这段时间学习情况你自己怎么看？月考有信心吗？”
　　“我...我会尽力的老师...”
　　“江抒啊，这是高一的第一次月考，很重要。我把你调去跟第一名同桌，就是想你能好好向别人看齐。你要明白老师的一片苦心啊！”
　　“老师我知道了，谢谢您。我会努力的！”
　　元帅同志听了江抒的一番表决心的话倒是欣慰了不少，殊不知江抒却更加紧张了。长大了才明白，一次月考，就真的只是月考而已。柯景腾不是也说了吗，他打赌十年后连Log是什么都不知道照样会过得很好。但是当下，正在经历痛苦的高中阶段的江抒，每一次的考试，对她都很重要。
　　陈之砚也看出了江抒的紧张，很是体贴的连着几天都没有损她。江抒浑然未觉，只是压抑的情绪没有得到丝毫放松，甚至不用陈之砚没收她的歌词本了。她这些天都没心思再打开。
　　“喂，这只是一次考试。只是考试。”陈之砚看着埋头苦写的江抒，忍不住说。
　　“你学习好自然不放在心上了。这个考试特别重要！第一次月考！万一考不好的话以后成绩更难提上来了！”江抒愈发的着急。
　　“...”
　　“...”
　　“喂，你想不想听歌？破例允许你听一次。”陈之砚掏出耳机和MP3。
　　“嗯？什么歌？”江抒想，陈之砚的脑回路真是千变万化。
　　没等江抒答应，陈之砚就塞了一只耳机到江抒耳朵里。
　　熟悉的声音。
　　“训导处报告 训导处报告 三年二班周杰伦 马上到训导处来”
　　是周杰伦的《三年二班》。
　　江抒疑惑的看着陈之砚，后者没有回应，指了指耳机，示意她接着听。
　　“黑板是吸收知识的地方只是教室的阳光没有操场的自然为何比较漂亮的都是在隔壁班还有考卷的答案我刚好都不会算”
　　“没关系再继续努力”
　　“这第一名到底要多强不用问一定有人向你挑战到底还要过多少关”
　　江抒沉默了。周杰伦一直唱着，他们没有说一句话。江抒却懂了，周杰伦想要说什么，陈之砚又想要说什么。
　　“这真的只是一场考试而已。”曲毕，陈之砚摘下江抒的耳机，认真的说。
　　“嗯。”江抒点点头。
　　“所以不要太在意结果。你努力了，会有结果。如果没有，也没关系。再继续努力。”
　　“嗯。”
　　上课铃响，陈之砚的胳膊被人轻轻撞了撞，一张纸条放在桌旁。
　　“谢谢你~活力满满的江抒又回来啦！”
　　陈之砚笑了，下一秒一笔敲在了江抒脑袋上，
　　“写什么纸条！好好听课！”
　　“是是是大神教育的是！”
　　江抒也笑了，《三年二班》，她最喜欢的一句是：我当自己的裁判。
　　结果不重要，我才是自己的裁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