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野犬」白发染尽千堆雪》有栖川平藏子

40、苍色

　　我并没有回去，而是窝在办公室一直写任务报告直至天明。
　　天边才刚刚微亮时我打开了门，打算到走廊上透透气，结果在走廊尽头看到了正在抽烟的立原道造。
　　好巧，我微微挑眉和他打了声招呼。
　　“北田？你一直在办公室啊！”立原却左顾右盼了下，踩熄了烟头然后压低声音道，“你们昨天干什么去了，给你打电话都不接的，芥川当然也不会回我消息，我还以为……boss没难为你们吧？”
　　“啊，boss他……”就是因为昨天晚上森鸥外的奇怪举动，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才决定通宵工作的。我揉了揉严重睡眠不足的眼睛，这一大早就接到立原这种“问候”，我头都大了。“没什么大事，训了一顿，按流程来而已。”我敷衍道。
　　“那就好，樋口担心得不得了呢，也是她托我来问芥川君的情况。”立原叹了口气，“小姑娘一进来就被芥川迷得七荤八素的，对那个瘟犬动心，这不是找死吗？”
　　樋口什么时候和黑蜥蜴关系这么好了，没想到我倒是小看了她。“你们关系不错？”我问。
　　立原的表情变了变，纠结着说出了一句话，“我自然还是不服气的，广津先生和银也是，让这么一个刚调来的小姑娘骑到我们头上！不过这可是红叶大姐的任命，樋口是芥川的副手，大家都敬佩芥川的异能力，自然平时也让着她。但是……”
　　但是在港口黑手党里，终究还是实力取胜。我默默在心里补上下一句。口袋里传来了轻微的震动，是部下打来的，我看了立原一眼，然后转个弯接起了电话。
　　光是听电话那边的背景杂音就知道情况不怎么好，几次停顿我才理清了事件的大概，说是在横滨西边一个隶属于港口黑手党的仓库被不知名敌人炸毁了，有大量军火损失。另外由于火药的加持使爆炸威力过大，造成了不少平民死伤，军警及异能特务科已经开始注意到了这件事。
　　我一下子头就大了。
　　开上车急匆匆地几乎横跨了整个横滨，赶到事故现场时远远看去就已经聚集了一群黑手党成员，而干部中原中也也已经在那里了。
　　“中也君。”我和他点了点头就算是招呼，“情况怎样？”
　　旁边的部下递给我几张粗粗写成的现场勘察报告，我随便翻了翻。
　　“这帮混蛋炸了黑手党半个月收成的军火，我刚刚才把那群军警打发回去，要是让我抓到他们……要他们好看！”中原中也气得牙痒痒。
　　“敌人留下了战书。”一个部下跑过来，递给我张边角泛黄残缺不全的纸，边指了指还在滚滚冒烟的废墟，“从那里飘出来的，北田大人。”
　　我点点头，把它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只有寥寥几句嚣张得不行的话大概因为烟熏变得不甚清晰了，唯一引起我注意的是右下角那个落款。
　　“苍之使徒？”这个称呼有点熟悉，我不禁拧起了眉头。是在哪里听过类似的自称呢，我愣愣地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毫无头绪。
　　手机轻微震动了一下，我有些意外，打开来看才发现是森鸥外给我发的邮件，一张……草莓蛋糕的照片？后面还文字附带了店家的地址。
　　好吧这一看就又是把我当成给小爱丽丝跑腿的了。我扶额，但是现在实在是有要紧的工作走不开，我随便找了个部下把这活儿派给了他，叫他回港口Mafia总部和森先生好好交差。
　　这个人哟……突然想到了森鸥外，我不禁有点头疼，就着手机向下翻了翻，不知道怎么最近这几个月和他的联系是越发频繁了，大多数还是私下无关紧要的事之类，真不知道他这个首领天天都在做什么，难道就认为我如此之闲吗？
　　不想了不想了，我把手机揣回兜里，然后抬头远远地就看到中也在向我招手，“北田，过来一下！”
　　中原中也手里拿着一摞资料，我接过来翻了几下。苍之王，四年前在横滨引起巨大爆炸的恐怖分子，就职于政府机构苍色旗，那人一生生活在理想中，纯粹想创造一个没有犯罪的世界，但自己的双手却为此沾满鲜血，通过犯罪自行制裁逍遥法外的恶人……
　　我想起来了。
　　四年前，国木田君所在的武装侦探社调查的爆炸案嫌疑人就是苍之王，他曾经只言片语和我提过，只是事件还没有得到结果，我们就分道扬镳。之后我从报纸上看到报道，似乎是苍之王在一座废弃大楼引爆炸弹和数名警察一起身亡，我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这次的苍之使徒，恐怕就是苍之王的余党，只是武装侦探社，还有他，还会介入吗？
　　“区区一个恐怖分子的余党，为什么要挑衅港口黑手党？”我不解。
　　“不，没有这么简单。港口黑手党的军火库周围都有严密的监控，仓库的外墙用的是精密防爆钢材，不可能从外边引爆的。但是进入仓库需要三层密码，只有专门负责这个地区的十夫长才知晓，外人绝对不可能轻易混进去！”中原中也沉吟道。
　　“你的意思是……”我和他对视了一眼，“港口黑手党，有内鬼？”
　　负责此仓库的十夫长以及他全部的部下、西区的行动队长和成员，大大小小上百号人全部被送进审讯室，等待他们的是一一审问。
　　红叶大姐作为干部还有其他的工作要做，中原中也在傍晚突然因为紧急事件被森鸥外派去西方镇压叛乱了，森鸥外把事情全权委托给了我，审讯工作非我莫属，这下事情可麻烦了。
　　与此同时，樋口一叶为了给“不战而退”的芥川前辈“报仇”，私自调动指挥了黑蜥蜴袭击武装侦探社，结果全军覆没。
　　樋口新来的不懂事，没想到广津先生、立原道造和银，他们居然也跟着这么冲动。我不禁腹诽，对于黑手党来说被弄得颜面扫地而敌人居然还没有死，那就是对他们最大的侮辱，黑蜥蜴那群人要郁闷一段时间了。
　　又要加班了啊，我叹气，握紧手中的日本刀推开门进了审讯室，窗外明月高悬正是午夜。
　　真是流年不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