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倾城依山尽》立夏小骞

8、第 8 章

　　被皇子研唤作小翠的宫女带着她们走了出去，许一一一直低头看着手里的书若有所思，经过厅堂的门口时和一个正往里进来的男子碰到了一起，结果同他手臂相撞，她‘啊’了一声，书从手上掉落了下来。
　　可不能把这些弄坏弄脏了，她赶紧蹲下身拾捡，绿茶也蹲下来帮她，等她们再站起来，发现那男子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她们，没有帮忙也没有道歉的意思，冷酷的视线让人有些退缩，一看就是个难相处的人。
　　“随公子，皇子在里面。”
　　小翠对他行礼说道。那人一副对她们不感兴趣的模样点点头，移开了视线迈开大步子走了。
　　“绿茶？”她们二人从来时的路往回走着，一一问道：“皇子研在皇子中排行老几？为何你们称呼白风砇二皇子，白风硉三皇子，白风碤四皇子，那皇子研呢，他总不会比白风碤更小，难道他是大皇子？”
　　绿茶忙拉了拉她的衣袖，谨慎地朝周围看了一下，“公主可别这么大声，大皇子可是太子殿下，让别人听到您这话，不光您要倒霉，皇子研只怕也要被连累。”
　　额，这么严重？
　　绿茶小声地跟她解释着：“公主有所不知，皇子研出身低微，她的母亲不是宫里的任何一位娘娘，好像是哪个部落的女子，所以……”
　　“可是不管怎么他也是皇室血脉，难道连一个尊称都没有。”
　　绿茶难为情地说了句，“因为，因为四年前皇上才把皇子研接回宫中，并昭告天下还有这么一个皇子的，那时候其他皇子们都不小了，这称呼还怎么改的过来。”
　　她明白过来了，“绿茶，其他皇子都住在什么地方？”
　　绿茶思索了下，“二皇子和四皇子住在宝珅宫的琅玕轩和瑶琰轩，三皇子住在永和宫的肃雍轩，太子殿下么，自然是储英宫。”
　　私生子，在现代都会是藏着掖着的事情，若是一个女人未婚生子，那得承受社会上多少流言蜚语，在现代都这样何况是在古代呢，更遑论他们是在皇宫了，最重视血统和礼教的地方。
　　一一沉默了，四年前皇子研也不小了吧，那些包含复杂意义的目光都能看懂了，怪不得他住在跟她差不多偏僻的地方，还有那几个下人们的态度，原本她还以为是针对她，现在看来，一个不受重视的皇子，底下当奴才的也就肆无忌惮。想着想着心中酸涩了起来，他这个皇子同她这个公主一样，形式大于本质。
　　不过还好，还好他同她一样坚强，从他的笑容中她能感觉到，那种越是处于逆境越是要笑着走下去的信念。想着她又紧了紧怀中抱着的书，皇子研给她的第一印象鲜明地留在了她的脑海里。
　　“喝茶看书，你倒是自得其乐。”随傏随手拿起覆在塌上的书看了一眼，飞快地扔到一边，“你是真病还是假病？”
　　“不想去太学院，没什么意思。”白风研收拾起被扔掉的书，抚平书页，合上放好在书堆上。
　　随傏翻了下眼睛，表示了我就知道是这么回事的意思。
　　“刚才出去的那个女人，好像是那个小周国来的质子吧，她来干什么。”
　　“你能来，她就不能来？”
　　随傏眯起了眼睛，“你几个意思。”
　　白风研浅笑着，右手手指在左袖中磨娑着那块玉佩，“我的意思是她挺有意思的。”
　　随傏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我不希望节外生枝。”
　　白风研端起矮几上的汤药走到窗前，手伸到外面缓缓倒了下去，“怎么会，你看这些竹子不是长得好好的么。”
　　随傏斜睨一眼，他已经习惯了这人顾左右而言他的说话方式，他不想多说的再问也无用。至于那小周国公主，小脸黄黄，身材平平，一副先天不足发育不良的样子，白风研不会真的有兴趣的。
　　二人无言地望着窗外，窗外是看似温暖的早春阳光，同样看似温暖的那双眼睛，忽地冰冷了下来，“帮我把这个小翠换了。”
　　“嗯。”随傏听而不动，了然地答应了一声。
　　许一一趁着白日里天光大亮埋头看起书来，这几本虽不是她平时最爱看的那些类型，但聊胜于无，最重要的是她想多了解这个地方，万一有人问她一些问题而她答非所问，那就事情大条了。
　　书本不厚，读起来也浅显易懂，看久了居然觉得挺有意思的。她所在的这个时空很久以前被人们称作含广洲，有一条壮阔的雷江纵贯大地中部，然后有一天就像是真被一道从天而降的霹雳劈过似的，这片大地逐渐分为了四天下，东方：巽国，南方：离国，北方：坎国，而西方，就是她在的地方：乾国。她看着书上象征四国的四个图腾，觉得这不就是传说中的朱雀、青龙、玄武、白虎吗，看来古代人都是信这些神话了，天象了，甚至还用来作为国家的象征。其他诸如春夏秋冬四季，二十四节气跟她所知道的没什么分别，不过节日少了大半，也是，在现代几乎每个月都有节日，人们想着法子想多过节，而这里，重要的就那么几个，但是要注意的是，这些节日都是要举行祭祀活动的，古人真的很崇拜这些原始信仰。
　　她又翻了翻其他几本，基本上写的都是类似的事，关于近一点的历史半字没提，好吧，也是能理解的，毕竟在古代谁敢编排国家大事。通常，历史是由无数鲜血造就的，帝国的背后是杀伐，是尔虞我诈，绝对黑暗的让你想象不到，而这些黑暗的最深处就是掌权者，他们能让你知道他们的秘密吗，想也别想，不然怕是脑袋怎么掉的都不知道。
　　看书看久了，早早用过晚膳便有了困意，一一坐在床上半靠着墙，考虑着该不该这么早就睡觉。
　　“叩叩叩。”门外传来敲门声，“公主，休息了吗？奴婢有事通传。”
　　这里就我俩加张妈三人，能有什么事还需要通传的？
　　“没睡呢，进来吧”
　　话音刚落，绿茶急匆匆推门小跑了进来。
　　“怎么啦，火烧火燎的。”
　　绿茶一副确实大事发生的表情，“公主，国师大人派人来啦，他要见您，就现在，快，让奴婢赶紧给您收拾收拾。”
　　“什么？谁要见我？这个时候？”她朝外面看了看，都快天黑了好吗。
　　绿茶下手如有风，在她已经披散下来的头发上捣鼓了起来，“国师大人，那可是国师大人，公主，答应奴婢，可不能在国师大人面前胡言乱语，无论他说什么，你可不能像对付莯公主那样对他。”
　　“怎么？难道他比白风莯还蛮横？”
　　绿茶摇了摇头，“奴婢不清楚，但是外面都说国师大人有上天入地的本事，皇上很信任他，得罪他的人，会，会……”
　　“嗯？”
　　她哭丧着脸说道：“会被捉去炼丹或者直接用来当炼丹的药引子。”
　　“说的神乎其神的，这还是人吗，难道他有三头六臂不成。”
　　绿茶居然认真的说：“奴婢不知道，奴婢没见过，除了皇上没人见过国师大人真容。”
　　“搞得这么神秘，说不定就是个丑出天际的丑八怪，还上天入地，我怎么这么不信呢。”
　　这下绿茶真的要哭出来了，“我的公主大人，您可别乱说了，奴婢还不想被扔进炼丹炉。”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一一任由绿茶拖着自己小跑到了大门口，四人轿子早已等候在那里。轿夫恭敬有礼，却不说什么，绿茶扶她上了轿子，他们就默默地抬起轿子前行，一路上不发一言诡异的很。
　　“绿茶，来传信的人呢？”她掀开了帘子，询问外面的绿茶。
　　“给我看完了就走了。”
　　“看了？”
　　绿茶擦了擦额头的汗，“侍候国师大人的都是哑巴。”她眼睛瞄了瞄那几个轿夫，意思是他们也是哑巴。
　　我的妈呀，这国师什么癖好，喜欢把人当苦力，或者干脆直接弄死弄残废了，皇宫里都是什么妖魔鬼怪啊，我不去我不去了……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轿子就稳稳地停了下来。
　　绿茶扶着她下了轿子，先看见的就是轿子旁边的一块大石碑，上面笔画加粗写着“国师地界”四个大字。
　　这不摆明了警告别人闲人莫入，后果自负吗，好大的胆子，整个皇宫都是皇帝一人的，居然还有其他人敢在这里划拨土地？这不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