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个午觉就穿越了》深处夜行人

19、【第十九章】

　　谢晚情觉得自己拿的不是炮灰剧本，而是正正经经的修炼升级剧本。
　　因为——
　　自谢晚情把脑中的各种黑化主角小说、升级流修仙小说、玛丽苏言情小说统统挥出去之后，就发现，自家师尊真的是啥都不干，专门盯自己修炼来了。

　　肆色树叶子转白，红白交接处只剩空枝，青紫色的果子早已落地入泥，放置在角落的花瓣已然枯萎，但是却散发着阵阵清香。
　　“莪檩接你去眷灵峰之后回了一趟这儿，把这篮花瓣拿了过去，烘烤成了花茶，昨天刚刚才送回问剑峰的。”顾城雪道。
　　谢晚情本已经忘了自己摘花想做花茶这事了，想起来时觉得花估计毁了也就没再记挂着，没想到莪檩居然帮他制成了。
　　“那我下次见到莪檩哥哥得好好谢谢他。”谢晚情有些惊喜地回答道，赶忙跑过去抓起花篮拈上几片花瓣轻嗅。
　　花香带着药味扑鼻而入，让谢晚情有一瞬间的恍然。
　　顾城雪见他天真烂漫之态，上前轻按他肩膀，与其同坐地板上：“九天宗内会制茶叶的人不在少数，尤其是木溯长老，而制花茶能入木溯眼的，只有莪檩一个。”
　　“嗯？为什么呢？”谢晚情被勾起了好奇心。
　　“初入门时，莪檩方才九岁，沉默寡言，除了打坐修炼就是入山林中寻些花草捣鼓。而后被霖江收为徒弟，为师便闭关修炼了，待到出关时只见他提着罐茶叶前来祝贺，起初并未认出是他，直到他自报家门才想起来。后来又从各处听说他成为丹修之后便将花瓣置入炉鼎之中炼制，研究多年，终得正果。将茶叶置于水中一泡，传言果然当真。”
　　“那现在可以泡吗？”谢晚情问道。
　　顾城雪起身，拿过桌上杯具，将花瓣捻起，坠入杯中，用小勺随意一搅，便将杯递了过来。
　　谢晚情接过，顾城雪示意道：“可以喝了。”
　　谢晚情不敢相信地盯着这透明的一杯清水，足足过了三秒才慢慢地喝了下去。
　　“味道如何？”顾城雪问道。
　　“无味。”谢晚情如实回答。
　　“再喝。”顾城雪又倒了一杯给他。
　　这次谢晚情喝得更慢了，顾城雪在一旁帮他把篮子里的花瓣收入罐里，足等了一刻钟才问他：“感觉如何？”
　　“唇齿留香，若有似无。”谢晚情答道。
　　顾城雪微微一笑，道：“所以说茶要慢饮，方能窥见真味。人生虽短暂一瞬，却也应缓缓立下根基，才能有所成，达高境界。”
　　谢晚情听得身形一振，赶忙坐正听教，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顾城雪一下子从品茶模式变成了人生导师模式。但师尊的教导，还是要认真听的。
　　“却儿，你想不想练剑，成为一名剑修？”顾城雪终于打出了他的最后一张牌。
　　谢晚情想着呢，这牌得赶紧接啊，不然走不了剧情回不了家啊!
　　“嗯，我想的。”谢晚情坚定地点了点头。
　　“那好，从明日开始，为师亲自陪你修炼学习，待今年冬至第一场雪落，教你练剑。”顾城雪已站起了身，语气中带了笑意，摸了摸谢晚情的头道。

　　翌日晨时，谢晚情刚醒不久就听到了敲门声，起来开门，眼睛还未全睁，只觉入目皆为白茫茫一片。
　　“却儿，该去上早课了。”顾城雪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上早课？
　　谢晚情一下子清醒了，赶紧收拾收拾出来站定：“师尊，我准备好啦。”
　　“嗯，为师带你去眷灵峰。”说着，顾城雪便拉着谢晚情，右手打开了流仙秋意图。

　　授课室门前，顾城雪半蹲着对谢晚情说：“却儿，为师就送你到门口了，等会儿进去跟莪檩坐一块就行，他会帮你的。”
　　谢晚情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个即将进入学校的小学生，而顾城雪就是在背后操心的父母，此情此景，此比喻真是太恰当不过了。
　　不过思及自己是个大人的灵魂，所以并不会像一些小孩那样哭着不让大人走，谢晚情不知怎的，又有些黯然。
　　所以也只是轻轻应下，转头便走了进去。

　　屋外围五十尺亭子里，顾城雪正与略涛河在相对而饮。
　　“师兄，你到底在叹息什么？”略涛河略感疑惑，这师侄也好好的送去听课了，怎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却儿进去时心情不好。我在想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好。”顾城雪在喝下了第八杯茶之后终于说出了他的心中烦闷之事。
　　略涛河听闻此言，慢慢饮下杯中茶，开口道：“师兄，其实我们七人最会带孩子的就是你了，你要相信自己才行。与其担心这些，不如想想午时去接晚情时带他去哪吃饭来的实在。先说一声，今日芳馨得闲，可是做了些点心给晚情的，吃完饭记得来用点心。”
　　“澊月也做了点心，汊蓉也做了，却儿吃不了这么多，谢谢。”顾城雪不禁抚额再度叹息，自送谢晚情进去上课之后，出来先是碰到凝澊月、异汊蓉，而后还见到了平日里身为掌门十分繁忙的略涛河，而他们今天的共同点都是——叫你家却儿放学后来我这吃饭啊。
　　还能不能让我这个初当师尊的好好表现了？!
　　“我决定了，午时却儿直接去御膳司算了。”顾城雪像是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站了起来，轻拂广袖，往御膳司方向而去。
　　没跟上师兄脑回路的略涛河只能跟着站起来，走了过去。

　　谢晚情已多年没有跟一大群人一起上过课了，心里还是蛮紧张的。不过进去之后大家的善意欢迎和比较熟悉的莪檩让他没有拘束。

　　跟许多人打过招呼，谢晚情坐到了莪檩旁边的位置。
　　“小晚情，我就知道你会来的，课本我都给你准备好了!”莪檩边说着边拿出了几本蓝色封皮的书。
　　谢晚情拿过一看，书的名字分别是——《九天宗史记》、《九天宗发展史》、《上古史册》。
　　于是，谢晚情一上午都在听木溯长老讲史，各种事迹被他讲得精彩绝伦，但是听过就忘是木溯长老讲课的唯一缺点。所以整节课，谢晚情负责听，莪檩这个比较认识字的就在记，理成笔记给自家大师兄课后观看。
　　木溯长老身着灰色长衫，头发束冠，挺直站立把一只手背在后头时，模样颇为严肃。
　　直到铃声起，课已将至结尾，木溯长老才缓缓收尾，立定，又是缓缓一声：“课至，可散。”
　　众人才急如一窝蜂般跑了出去。
　　像极了中学时下课后跑去食堂吃饭的自己，谢晚情心想。
　　“去御膳司吃饭吗，大师兄？今天听说有今年最后一顿秋莲汤呢，你看他们都去抢了。”说着还扬了扬手上的笔记簿，接着道：“看!我记完了。”
　　“谢谢莪檩哥哥!”自从莪檩对他的称呼从大师兄变成小晚情放飞自我随意切换来叫之后，谢晚情也开始叫莪檩哥哥了，且叫的一点都不含糊，声音脆脆的，可甜了!
　　就在莪檩想带着谢晚情去御膳司时，木溯长老慢慢踱步而来，道：“你就是谢师侄吧，入宗多日未见，今日天朗气清，可愿往书斋一聚，同入午膳？”
　　这，一起吃饭的邀请都这么明显了，能不答应么？
　　当然是不能，于是谢晚情选择了跟着老师走。

　　另一边，顾城雪本来就叮嘱了莪檩课后带谢晚情来亭子找他，没想到等了一刻钟都未见人来，终于远远见到人影，却只有莪檩一个，当即有些不淡定了，开口传音道：“阿檩，却儿呢？”
　　“哎呀，师伯，大师兄他被木溯长老拐走啦！我跟你说，他肯定是见大师兄资质太好所以才想拐人去他那的，要知道平时他的书斋可是一点烟火气都没有的，可今天他居然吩咐人做饭了!”莪檩说着已快走到亭子，可不过一瞬间，顾城雪便消失在原地，莪檩秒踩刹车，停下脚步，哀叹道：“嗐，欺负我没有图不能嗖地一下...”
　　“幸好这离书斋不远!”说完就掉头跑了回去。

　　谢晚情跟着木溯长老来到了他口中的书斋。
　　长长的藤蔓绕遍竹篱，推开木门，眼前映入的是间小屋，屋内桌上摆着几盘小菜，几副碗筷。
　　“来，莫拘束。”木溯长老笑眯眯地说，右手摆了个请的姿势。
　　谢晚情还未走近桌边，门再度被打开，顾城雪如飞影般掠了进来。
　　“师尊!”谢晚情有点尴尬，顾城雪的到来让他无比激动。
　　“却儿。”顾城雪点点头，又朝木溯长老道：“师弟，邀我徒弟却不邀我，我可是很伤心的。”
　　顾城雪说这话时神情一本正经，一点都看不出哪里伤心，可偏偏他理直气壮地把话说了出来，一点也不虚。
　　“师兄，我只是第一次见到师侄有些激动而已，并不是不记挂你。既然师兄来了，那就一起入座吧。”木溯说着边走向桌边。
　　顾城雪闻言应了下来，带着谢晚情也走向桌边。
　　谢晚情从他们俩的话语中感觉他们关系应当是不大好的样子，也不敢说话，打算静观其变，于是默默走着。
　　而这边的顾城雪和木溯——

　　[阿雪，你收的这个徒弟跟你当年一样可爱啊。]
　　[却儿当然可爱，还用你说？话说，你上次又跑出去干什么了，居然连你师侄的面都不见就跑走了？]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等下次却儿及冠礼，凌禅大师也会来，到时你可以跟他好好探讨佛法。]

　　…………

　　传音间已走到了桌前，两人暂停传音，与谢晚情一齐落座。

　　这是谢晚情这几个月来吃的最拘谨的一顿饭——因为自家师尊和木溯长老一顿饭下来话都没开口说多少句，连眼神交流都没有。
　　用膳过后，顾城雪领着谢晚情告辞，谢晚情才觉得气氛变好了许多。

　　[下次再带你家小徒弟来啊。]木溯传音道。
　　[看我徒弟心情。]顾城雪高冷传音回复。

　　谢晚情发现，九天宗里的外门弟子是隔三天上一天课的，而内门弟子则是隔两天上一天课，而他自己所上的课，都是师尊给他挑的，一般是七天上一次。
　　而其他不上课的时间，也不能随意出问剑峰玩了，要修炼。

　　先是学扫地。

　　这天，早起雾蒙，天地未泛白，顾城雪就带着谢晚情进了问剑阁的书房，不知从何处角落找出了把小笤帚，递给谢晚情说：“却儿，人之生于天地间，需得修行，才能精进，以立身于事。而我们身具灵根之人聚天下灵气修炼，初始炼身，而后缓缓炼心。是以今日你学扫屋，以此锻炼身心。”
　　谢晚情没想到修仙世界的锻炼身心方法居然是扫地，虽然有些懵，但不妨碍他照做，因为他听着听着觉得师尊说的非常有道理。

　　秋去冬来，雪落了。
　　肆色树余留枯枝，覆盖着薄雪，远望去，如树生银枝，线紫色花儿悄然绽放，紫色在整套白中亮起，风还不大，吹得紫影微微摇晃。
　　谢晚情开始学握剑和挥剑了。
　　原因是他偶而提了一句想学，顾城雪第二日就开始教他。
　　雪花纷飞，谢晚情依然站在门前空阔处挥剑，时不时甩甩发酸的双手和纠正自己握剑的姿势。
　　顾城雪大部分时候都陪在旁边指导。

　　这一日，谢晚情又和往常一样甩了甩右手，顾城雪问道：“跟昨天比，今天如何，可有昨天这么累？”
　　“更累了，师尊。”谢晚情如实回答。
　　“那你过来休息会儿。”顾城雪让他放下剑，去旁边坐下休息。
　　谢晚情赶忙放下小剑，跑到师尊身旁去坐下。
　　而这时顾城雪却站了起来，说道：“为师练一次给你看。”
　　顾城雪立于雪地中央，银光轻闪剑即来，翻了个剑花便舞了起来。
　　整套演练完毕，动作流畅自然，谢晚情看的很清楚。顾城雪收回剑，坐回谢晚情身旁。
　　“却儿，练剑辛苦，可想过修过其他术法？”
　　“我是师尊的徒弟，我自然是跟着师尊练术法，我挺喜欢拿剑的。”
　　“那却儿想不想拥有一把自己的剑？”
　　“想。”谢晚情不假思索地点头。

　　“师尊，你的剑叫什么名字啊？”雪似乎落大了，过不了一会儿该回去了。
　　“祈雪。为师的剑名祈雪。祈祷的祈，此时身边所下的雪。”
　　谢晚情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顾城雪不知何时又站了起来，不知何时拿出了管浅碧色的笛子，在漫天飞雪中吹着。
　　笛声传入谢晚情耳，谢晚情只觉寒冷慢慢被驱除，心情渐沉，听着听着竟想倒在雪地上睡一大觉。
　　一曲终了，顾城雪收了笛子，准备带着昏昏欲睡的谢晚情回屋，边走边对他说：“吹笛子有吹笛子的乐趣，练剑有练剑的乐趣，世间万物各有其美好之处，需日日精进琢磨，方能体会。不过却儿你还小，好好打基础、吃饭、睡觉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