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不见王》百鬼雾林

13、第十三章

　　“很美味呢！”他又“讲话”了，这个声音有股难以摆脱的诱惑障力……

　　他保持着单手支腮的姿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他的脖子上，那道禁锢利器——镌刻铭文的项圈是有的，他的确是被禁锢的状态！一时间我也想不出到底哪里不对，总之，这个人……不寻常！这种针对性极强的“沟通方式”，他绝对不是要跟我交流感情！

　　这个事情有点……

　　“是谁浪费食物？”

　　突然咆哮质问，打断了我的思路，那个猪一样正在大口吞咽冰淇凌的狱官，鼓着腮帮，一副被打搅的不悦，用挖冰淇凌的小勺儿，一指我们队伍里的大个子，混合着咀嚼、吞咽食物的声音嘟囔道：“你……捡起……来……吃了！”

　　队里这个足有三米高的大个子，应该是出自巨人族，跟个小铁塔似的，咚咚就挤了过来，沿路的人被他撞得七扭八翻，我下意识躲开，这粗腿大-屁-股的再一下给我整骨折了。在他快要冲撞到我跟前，宽大的肩胛骨要顶飞我的一瞬间，我整个人突然被一股大力朝后拽了过去。仰面向后栽倒，却没撞翻桌凳……灯光亮的刺眼，我伸手遮住光，光影虚晃间，我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脖颈和下巴……

　　我——坐在了一个男人的大腿上！

　　真是让人尴尬的姿势呢！

　　我赶紧站起身，而那个捡起面包团毫不犹豫扔进嘴里的傻大个，正好也起身……恐怖的力量无情得把我又撞了回来，我重重跌坐到了人家的大腿上，如果没有及时抓住这人的后衣领子，强大的冲击力，我会从他大腿上再翻下去。这时，一直在啃苹果的男人，低下了头……他注意到我了……

　　头发很黑，半长不短的，没什么型，把眼睛都遮住了，只露出下半张脸，他歪着头……他在看我。对视三秒，他把啃得只剩下小半个的苹果，慢慢地递到了我的嘴边……

　　不不不，大哥你误会了！我不是这意思！我没想瓜分你的苹果。

　　我偏过头躲开，但是那拿着苹果的手，却再次跟了过来，不依不饶的，以这样一个近乎半搂坐大腿暧昧姿势，接受同惺的喂食，这画面有毒。

　　不行，我得走！

　　就当我的脑子传达出远离的指令，变故丛生，突然被袭击，我后腰上的一块肉，好像被啥夹住了，又疼又痒，我一看是他在掐我！拉拉扯扯的时候一嘴亲到了眼跟前儿红艳艳的苹果上，我看到这个人，嘴咧了一下。这……不吃也得吃了，硬着脑瓜皮，我啃了一小口，别样的甘甜立刻在口腔荡开。

　　别说……还挺好吃！

　　这人也没再跟我过不去……撒开了我。

　　“老子让你坐着了吗！”一声暴喝。

　　我抬头就瞅看见，那个吃肉排满嘴流酱汁的痘坑脸，要杀-人似的搁俩大眼珠子瞪着我呢，对视一瞬间，他手中的餐刀朝我飞了过来，银光擦着我的脸颊，带飞几滴血珠后，当啷掉到了地上，破相了！赶在狱官再次出招前，我飞速站起身。却发现自己刚坐过的大腿已经不见了，那位置空空也，口中那股甘甜尚有余味。

　　这跑路的也太快了！怕被飞刀误伤吗？

　　陆陆续续已经有人吃完离开，直到最后一波囚犯离开饭厅，满脸痘坑的狱官，打着饱嗝站起身，手一挥，“去……嗝……把桌椅、地面全都打扫干净！我要求地面能当镜子照！”

　　长得不咋地，要求还挺高！把地面当镜子照？他可真是个人！

　　给别人找完活儿，他自个儿倒是潇洒，去角落的休息区了，此时的休息区，宽敞的真皮沙发上，坐着好几个人在打牌，都是见过的，差不多就是白天那几个狱官。

　　参照饭厅的规划图，食品窗口的侧门，那里有个杂物室。此时，门口坐个头发花白的矮人小老头儿，他放下手中的报纸，抬眼透过镜片不耐地瞥了我们一眼，便扔出了水桶、抹布，指着食品窗口后头，那个秃顶兽耳的男人，道：“去他哪打水。”

　　我们总共也就十来号人，却扛起了“打杂界”的半壁江山。大家分配了一下，那个脸上长着小雀斑的男孩子去打水，剩下的擦地、擦桌子的一半一半。我拿着抹布，擦拭着餐桌，即使一切已看淡，现在也不得不感慨一下——造化弄人！人生际遇，真是无常。谁能想到，我堂堂鬥神学院优秀生、身为帝国第七军团不死羽军团——首领，如此辉煌的人生履历，怎么就沦落到饿着肚子给人擦桌子、还不发脾气的境地？

　　真是……感觉里子、面子全都掉没了。

　　这里也没个看时间的钟表，我感觉这活儿已经干了很久了，可是才擦了一半不到！

　　饭厅太大了，一眼看不到头似的。

　　以前吧，我觉得只有扛着矮人制造的机械、大型重火力枪炮，奔袭百里不停歇，为了布置大魔法阵，几天几夜不合眼，才是累，才是真男人！刷盘子洗碗做饭、打扫的活不算活儿！我错了！这他吗擦桌子擦得腰酸背痛，腿肚子的肉都跟着突突。饭一口没捞着吃，桌子擦了个遍，真他吗火大。那死痘坑脸打完了一圈牌，又绕了回来，坐一边吃着果盘，喝着果汁，简直是在气我！还敢骂骂咧咧的挑刺，这人真是惹人厌恶。

　　就他，脸上的痘坑这辈子都别想好！

　　在那个死痘坑脸反复验收、返工的折磨和摧残下，最后总算合格了。

　　然后，喝完果汁的痘坑脸，更有力量了，嗓门更大了，开始跟我们飙高音。大半夜的就看他一个人吱哇乱叫的，好像精神不正常！

　　又是全体集合！

　　没完了！

　　饭一口没有！看这形式，觉可能也没得睡了！

　　要不说么，好好的人可别犯错误！

　　集合后直奔休息区。此时的休息区，已经有百十号人在哪列队呢，分四排，这些个里头……有几个眼熟的，是跟我同批的“新人”。可刚才打杂，我并没有看到他们！合着都是臭囚犯，我一直在吭哧吭哧的干活，他们待着了？这他吗叫怎么回事？

　　不公平待遇——此刻被发挥的淋漓尽致！

　　这时，走廊里响起了一阵踢踢踏踏的皮靴踩地声，刀疤脸带着几十号狱官，朝这边来了。看到他，我就想起那致命的膝击，然后胃就开始疼！

　　狱官们自动排开两队，在我们队伍的斜对面，整齐而立，帽檐下皆有一双犬耳。

　　痘坑脸殷勤的过来给刀疤脸递烟，刀疤脸只是挥退了他，烟并没有接过，整张脸臭的跟全世界都欠他钱一样，来回地踱步，期间还掏出怀表看了眼时间，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狱官的制服，和军队的军装相差还是很大的，但是这普普通通的制服，却被刀疤脸穿出了军-装的肃穆、庄重之感。高壮的身材，完美的撑起了这身藏青色制服，裤线笔直，长筒靴擦的铮亮，腰带上别着小皮鞭，白色的手套一半掖在裤兜里。领带没有系，衬衫的口子解开了几颗……他绝对在部队当过兵！

　　突然，刀疤脸抬头，我猝不及防，被他狠狠地瞪了一眼。

　　静谧到落针可闻的饭厅，一时间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刀疤脸第三次掏出怀表看，驴脸拉得更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