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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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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小心!”白雨一剑挥出,将一人斩于马下,还没来得及喘息,就看到将军背后有人朝她刺了一剑。一时间,她连称呼都喊回了以前。
薛倾韵即便正在杀敌,也还是警戒着四周的,她听到白雨的喊话之后,立马一剑挑出,将背后刺来的暗剑挡下。
“是你?”薛倾韵皱了皱眉,倒不知道他是谁的人了。
那人被薛倾韵发现,也不再掩饰自己,当即便和薛倾韵缠斗起来。原本和她正在厮杀的白周首领得以喘息,他哈哈大笑,“骠骑将军啊骠骑将军,没想到你们竟然窝里斗起来了!”
本来因为两军首领打斗的原因,周围空出了一片区域,如今他便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看着场中二人厮杀。
薛倾韵懒得理会这人,一心一意先将叛徒拿下。
那白周的将军看着看着渐渐皱起了眉头,他本来是想让这两人先两败俱伤,自己再捡个便宜,如今看来,这人根本不是薛倾韵的对手,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他皱了皱眉,拎起自己的开山斧便冲进了二人中间,和那叛徒心照不宣地合作起来了。
白雨和落珠想来帮她,只是人太多了,敌我难分,实在无能为力,只能时不时担忧地看着她。
薛倾韵挑了挑眉,“一起?”
她本来右手持剑,见这两人一起上了,左手在腰间一抽,一把柔韧如丝的软剑便握在手中。
世人皆知,骠骑将军武艺天下难逢敌手,最厉害的还属那手双剑了!
万晋将军和那人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添了几丝凝重。
单剑的薛倾韵他们都敌不过,双剑一出,他们俩落败只是时间问题了。
就在薛倾韵单方面碾压两人时,从己方军队中,突然射出了一支冷箭。薛倾韵早就感觉到不对劲了,她法决背后有人窥视着她,可是却没机会找出来,如今他倒自己跳了出来!
薛倾韵一个腾空翻身闪过,谁知在刚落地的一瞬间,又一支箭直指胸口。
与此同时,那二人的剑和斧子也都逼到了身前。薛倾韵知道这一箭自己是躲不过了,她发了狠,双剑祭出,瞬间便要了那两人的性命。
在二人倒地的一刹那,因为胸口失守,那一箭也到了她胸前。
箭入体内时,她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她抬头望着这天,望着家的方向,露出了一抹微笑。
“我守了这嘉陵关5年,也算是为了大魏尽我薛家最后一份力了!”
镇国公薛家,世代行军,代代几乎都是单传,并非子嗣上艰难,而是几乎所有成年儿郎都战死在沙场上了。
到了薛倾韵这一代,她的三个哥哥和两个弟弟,全部牺牲于和万晋的战争中,如今,薛家彻底断了血脉。
连爵位都无人继承!
她回想自己这一生,似乎也没有什么舍不下的,不放心的了。
家里祖母去世了,其他长辈,她要么送她们大归,要么也购置了宅子,给的银钱也足够她们富足一生了,倒没什么不放心的。
而白雨、落珠两个,她们打小跟随自己,如今一身的好本事,在这场战争中活下来不算难事。
至于这大魏,镇国公家护了它130年,自己护了它5年,够了,若天要亡魏,她也没有法子。
薛倾韵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耳边除了厮杀声,就是白雨、落珠二人凄厉的喊声,她内心非常平静。
可是忽然她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努力睁开眼睛,望了京城一眼,阿煜,我答应你的终究是没做到啊!
在薛倾韵中箭的一刹那,温煜只觉得心跳加快,他捂住了胸口,看向西北方向,“是你出事了吗?”
“温磬,去给我查,赶紧去查骠骑将军怎么样了?”他一手倚着桌子,才没摔倒,面色难看。
“您不要紧吧?”温磬少见主子这般模样,便不放心地问他。
他挥了挥手,“我没事,快去,我担心她出事了!”
温磬知道,只要是骠骑将军的事情,主子总是冷静不下来的,他默默叹了口气,赶忙下去了。
温煜这一整天都心绪不宁,根本没办法处理公务,好不容易捱过了一晚上,便是精力不济,也有一大堆事等着他去忙。
如今他是这大魏最年轻的首辅,需要他忙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他刚打开一份折子,就见温磬面色煞白地冲了进来,温煜见他这般模样,折子悄悄从手中掉落。
他冲向温磬,不小心打翻了桌上刚研好的墨,白色的衣服上沾满了墨迹。
平时有点洁癖的他根本顾不上这些,他抓着温磬的领口,哑声问他,“是不是,是不是?”
他不忍心说出死那个字,她那么厉害,怎么会死呢?
温磬看着这个样子的主子,忍不住落下泪来,“主子,骠骑将军去了!”
温煜似乎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只觉得耳边有东西在嗡嗡作响,烦人的紧,他皱了皱眉,放开了抓着温磬衣领的手。
他觉得嗓子痒,轻咳了一声,只觉得胸口好闷,便忍不住轻轻拍了拍,谁知越拍胸口越难受,后来竟忍不住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
温磬吓了一跳,忙过来扶住他,没想到温煜竟然一口鲜血喷在了他的胸前!
这一口血咳出,温煜只觉得浑身舒坦多了,他嘴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在温磬惊恐的目光中向后倒去。
薛倾韵倏地睁开了眼,她皱了皱眉,右手握拳抵在太阳穴处,用力地按压了几下。
自己又梦到之前的事情了,可是这次不止是梦到自己死于暗箭之下,竟然还梦到阿煜听说自己的死讯吐血的一幕。
“少年咳血,短命之兆啊!”薛倾韵心里闷闷的,她死的时候,没有什么牵挂,自己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没有对不起别人,哪怕是那个名分上的丈夫,她也没有对不起他,反而让他占尽了自己的便宜。
倒是温煜,也不知自己死了之后,他怎么样了!
因为她到死都留在边关,皇帝即便想要封赏她,也不好做什么,能给自己在骠骑将军的基础上,封了个定国公,已经是难得的赏赐了。
金银珠宝自己也不喜欢,还不如换成粮草,因此他只能通过封赏自己的便宜相公,以示对自己的信任以及看中。
那人自己其实没见过几次,更别提什么感情了,他怕自己怕得紧,也没去边疆看过自己,听说好像在京中已经生出庶子庶女了。
自己虽未尽过妻子的义务,可是却让他享受到了无上的荣耀,对得起他。
其他和自己有关系的人不多,自己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就是温煜,他在自己死的时候,好像还未娶亲吧!
薛倾韵叹了口气,想那么多也没有用了。
她是真的死了,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又回到了自己年轻时候。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死于成康28年,可眼下不过成康20年,她重新回到了8年前,她才20岁!
薛倾韵不是个计较的人,回来了便回来了,自己上一辈子为了大魏献出了自己的一生,这重来一次,倒是想明白了,她也该过过属于自己的生活。
大魏能人辈出,何必要自己强撑着,若是这天下守不住了,也是有他的道理的,自己没必要强求!
她想了一会儿之后,倒笑了起来,然后起床洗漱,打算去看看祖母。
其实要说自己上辈子最大的遗憾,那就是祖母去世的时候,自己都不在她身边吧!
她早年丧夫,中年丧子、丧孙,晚年唯一的亲人也不能陪伴左右,便是她临终,自己都因为战事焦灼不能回来!
想到这里,她更是心里难受,想快点见到祖母了!
如今才四月份,天还凉着呢,水也都冰冰凉的,落珠看着大喇喇地用刚从井里打上来的水擦了两把脸的姑娘欲言又止。
薛倾韵看着落珠皱着眉头不赞同的模样笑了笑,她轻轻捏了捏落珠还带着点儿婴儿肥的脸蛋,笑道,“你又有什么想说的啊?”
她都快忘了,落珠和白雨年轻时是这副样子啊!
他们俩从小跟着自己,比自己小了两岁,落珠活泼,白雨沉稳。
她从小没有玩伴,倒是把他们俩当做自己的亲姐妹了。
她们俩从小跟着自己习武,跟着自己出嫁,跟着自己上战场杀敌,从娇滴滴的闺阁姑娘,蜕变成沙场上的铁血女将军,薛倾韵都看在眼里,她都记着她们的情。
“姑娘,现在天儿还冷,您天天用冷水洗脸可怎么行啊,前几天倒春寒,这井水里都有冰碴子,您一个姑娘家,天天用凉水,以后成亲了,”白雨说着说着倒自己先红了脸。
她是货真价实18 岁的小姑娘,自然不好意思说这些的。
如今这朝代和前朝不同,开国皇帝祖上出过几位名医,都知道女子过早成亲生子,不仅不利于他们自己的身体,对后代孩子也不利,因此将成亲的年龄定于18岁。
但是为了保证生育率,又规定了22岁之前,男女不成亲的,朝廷将会派人随意选了年龄合适的给定下来的。
当初她就是踩着自己22岁的边儿嫁人的。
她笑了笑,“我知道了,那你们以后给我打温水吧!”
她笑得很是温和,与以前的锐气外露不同,整个人更加内敛,看起来很是无害。
白雨和落珠对视一眼,落珠小心打量着薛倾韵的神情,忍不住问她,“姑娘,您这次怎么听我们的了?”
薛倾韵听她们这样倒是觉得有些好笑,她轻拍了拍两人的头,“你们两个小丫头,我不听你们的,你们有话说,我听你们的,你们还是有话说,合着都是我的错处是吗?”
两人红着脸低下了头,说起来,这倒是害羞的。
薛倾韵虽是女子,却生的很是俊朗,眉目疏阔,自有一股别样的魅力。
以前她像是一柄出了鞘的利剑,锐气逼人,看起来便不好惹,在边疆待了两三年之后,更是浑身煞气腾腾,除了身边亲近人,没人敢靠近她。
可是在边疆待得时间久了,人也不知怎的反而沉淀了下来,沉稳了,看起来更可靠了。
如今经历了一回生死,倒是更洒脱了些,提眉一笑,尽是风流。
两个小姑娘虽然跟着薛倾韵同进同出,可是却也少接触男性,哪里受得了这个,倒是被她弄得脸红心跳。
在两人的要求下,薛倾韵又抹了些没有什么味道的面脂。
她看着手中的小瓷罐,忍不住笑了下,自己当初在边关待着的时候,手脚尽是皴裂也没功夫打理,如今倒是越发有个女孩子样子了。
她收拾好之后,便去了祖母的寿康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