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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交汇 ...

  •   午夜梦回,陆清源睁开双眼,他又梦见那个熟悉的梦——他在金色的舞台中央弹着钢琴,随着曲子慢慢推进,自己渐渐变得虚化,最后,当他按下最后一个琴键的时候,金色的音符冲破他的身体飞涌而出……在接下来就是满地红得刺眼的鲜血。
      他竭尽全力让自己翻了个身,侧身躺着会让他腰好受一些,可是这么简单一个动作就让他气喘吁吁。他在黑暗中无奈地扯出一个笑容,想着自己真的是什么都做不了。
      夜晚总是让人思绪连篇,他回忆起自己第一次看见钢琴的情形,简单质朴的黑白键居然能发出无比美妙的声音,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随母亲去听音乐会,通体漆黑的琴身在金碧辉煌的舞台上显得那么典雅。气势磅礴的交响曲令他醉心不已……
      回忆像潮水般拥住他,第一次到汉诺威音乐学院……第一次见到格里齐教授……第一次登台演出……在肖邦国际钢琴大赛中获奖的情形……母亲离世的时候……自己出车祸的那一刻……意识到自己永远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余生的瞬间……这些欢乐的、美好的、忧郁的、悲伤的、灰暗的回忆一并袭来,几乎让他窒息。
      刹那间他觉得身边没有一个人能理解他对音乐的热爱,他们只是知道音乐是他的生命,但他们并不了解其中的原因,更谈不上理解他的痛苦。没人能理解他对钢琴、对音乐深深的热爱,也许从母亲离开他之后,就没有人能理解他了。这个念头仿佛一把钝刀,强劲而又缓慢地刺进他的心脏,他脸上的肌肉剧烈的拧在一起,更不凑巧的是他的腿开始痉挛,而他对这种疼痛再熟悉不过,现在更令他难受的是孤独,不被人所理解的寂寞……
      是的,就在今晚之前他从未奢求过旁人的理解,他唯一的倾诉对象是钢琴。但现在他放弃了它,不仅导致他的情绪无处宣泄,而且还让钢琴成为他心中不可触碰的存在。
      他努力将双腿拉过来,然后缓慢地将双腿抱住,他把脸埋在膝盖里,希望生命之初的姿势能给自己带来一丝暖……虽然他的腿冷得像冰块,自己的腹部什么也感觉不到,但他依旧保持这个姿势。他期待着,希望在某时某刻能遇见能与自己产生感情共鸣的人。
      睡觉时保持一个姿势带来的后果就是,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陆清源的全身的肌肉僵硬并且疼到爆炸。
      孙姨进来的时候,陆清源还没完全清醒,他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脑子里思考着昨晚的想法,他觉得确实可以试一试,就算失败了也没什么,何况他并没有对那个女人抱多大希望。
      孙姨在陆清源床边轻轻说:“先生,起床了。”
      孙姨熟悉的声音让陆清源恍惚又回到了小时候,但背上传来的疼痛提醒着他早已不是当初的小孩子。他微睁开眼睛,皱着眉头说:“嗯……我浑身疼得厉害,孙姨您帮我揉一下吧……”
      孙姨应了声,随后走到床边开始帮他活动腿脚,她发现他腿僵直得掰都掰不动,于是问:“先生,你昨天没翻身吗?”
      他已经习惯这桎梏的感觉,寐寤着回答道:“有大半晚没动……”
      孙姨听了后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是昨晚那事让陆清源不快了,她也不再说什么,多说无益,何况她也相信他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我今天不想起来。”陆清源轻声说。
      “行。”
      “哦,对了,您去找个调琴师,隔壁的钢琴很久没用了。”
      听到这句话孙姨心里知道,陆清源将要从阴霾里走出来了,声音里带着一丝喜悦地回答道:“行。”
      陆清源沉吟片刻,接着说:“您还把昨天那个女生找过来,就说家里缺个……唔……钢琴练习生,待遇不变。”
      虽然孙姨不知道陆清源态度转变的个中原因,但她心里却止不住的高兴,便一口答应下来。
      转眼到了晌午,陆清源半躺在床上,他脑子里回荡着《命运交响曲》,他在思考自己的命运,自己将何去何从,他不可能,也不愿意就这么荒废一辈子的时间。恍惚间,他听见门锁响了一声,便抬起头,就看见孙姨端着午饭进来,他微微皱了下眉,不禁在心底问自己,他到底该怎么做?
      满脑子的想法让陆清源略微有些头痛,他揉了揉太阳穴,问:“孙姨,你联系那个女生了吗?”
      “还没呢,我担心她早上有课,准备过了吃午饭的点再问。”
      “行吧,要不现在问吧。”说完,他将枕边的手机递过去。他似乎有些心急,但与其说是着急,还不如说是由对接下来的事感到不确定而引起的恐慌。
      孙姨放下手中的饭菜,将纸条接过,然后按照李希琛昨晚留下的纸条上的号码拨了过去。
      “你好……我是孙姨,昨晚我们见过……嗯……是这样的,我们家缺一个钢琴练习生……这个你得问陆先生……报酬不变……”
      陆清源听着孙姨讲电话,所以吃得慢了些。他怎么会不想要一个同类呢?尽管他已经做好被拒绝的打算,但他依旧不死心地抱有一丝希望。他实在是想知道答案,于是停下碗筷,佯装平静地问:“来吗。”
      孙姨点了点头,在电话里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接着说:“嗯,好,你需要我派人去接你吗……好……行,地址是澜水岸1号。”
      “她怎么说?”
      “她说下午就能过来。”
      “那我起床吧,孙姨您先出去吧。”他说着便放下碗筷。
      孙姨见着他只吃了小半碗,关切地问了句:“先生,您不吃了吗?”
      “嗯。”陆清源淡淡应道,想了想,他又说道:“帮我拿身衣服来。”
      挂了电话,姚知珣心情复杂,她皱着眉头想:钢琴练习生?这是什么鬼啊……看来那家伙不仅身体有病,脑子也不太好使,不过去试试总是没问题,他又不会把自己吃了。钢琴练习生,唔,应该能摸到那架斯坦威吧,想到这她眼睛闪闪发光。还有高得离谱的时薪,怎么想都是一笔划算的买卖,她暗喜不已。
      澜湖位于燕京的三环与四环的交界线,湖面开阔。天气晴朗的时候,着眼望去,湖面波光粼粼,对岸的青山明媚。若是前一晚下过了雨,第二天早上起来便会发现,朦胧的水雾笼罩着湖面,雾气大的时候恍若仙境;雾气略薄些,便如轻纱,最妙的是风一过,搅得雾气弥漫翻腾,再看那对岸的山,倒有几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娇羞感。
      澜水岸便坐落在澜湖的一处湖湾处。不过说起来,澜水岸算是陆家早期的一处地产。当初陆清源的母亲,看中这地方便买了下来,并建成澜水岸,自然,在风景最好的地方给自己留了栋别墅,再后来几经修葺便成了现在这模样。
      陆宅在澜水岸最里的一个角落,从陆宅到澜水岸门口,走得快则需要二十分钟,走得慢少说也要两刻钟。陆宅前面有一条路,宽两车道,两旁种的是三球悬铃木。这些树长了快20年,遮天蔽日,每到秋天,树上果实便纷纷扬扬的落下绒毛,倒有几分浪漫。
      这座房子外面带的花园,一些蔷薇属的灌木沿着铁栅栏向上攀生,前院内还零零落落种着些毛茛、百合和洋桔梗等等。除此之外,还有些二乔玉兰、梨树和文竹之类景观花木,但最好看的还是一株长了多年的西府海棠。后院里有稀稀疏疏的几颗梅树,品种繁多,基本上整个冬天院内都会飘着一股淡淡的梅香。
      书房正对着澜湖,唱片机里正放着《热情奏鸣曲》。陆清源坐在落地窗前发着呆,他不知道自己地决定是否正确,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在他脑子里搅得天翻地覆。
      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他划着轮椅过去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钢琴练习生”。他看了眼,又算了算时间,心里大概明白她打给自己的缘故了。
      “你好。”陆清源说道。
      “唔……抱歉打错了……”对面语气有点慌张,下一秒就迅速挂了电话。
      “真是笨蛋。”陆清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完又打了过去。
      姚知珣在澜水岸的门口被保安拦下来了,保安要求她给1号户主打个电话才放她进去。她第一次被别人拦下来,一瞬间慌张和紧张一起涌上心头,她告诉自己要冷静,她掏出找到之前的那个号码拨了过去,哪知道是个男声,想也没想就挂掉了。她心情不禁又紧张了几分,她在手机里仔细地翻着通话记录,难道通话记录被自己删掉了?还是手机出了问题?种种疑问在她脑海里浮现,但她越来越慌张。突然那个熟悉的号码又打了过来,她有点生气,“真是无聊……”她嘟囔一句,直接挂断了。
      陆清源被挂了电话之后一口气堵在胸口,他骂了句脏话,把手机扔在桌上,谁愿意管那个傻子,他想到。他又不忍那个傻瓜一直被堵在外面,何况外面天气有些阴沉,过一会说不定要下雨了,于是他又保安处打了电话。
      电话那边传来一声:“您好。”
      “我是1号的户主陆清源。”
      “哦哦,是陆先生啊,有什么事吗?”
      “门口是不是有个……”陆清源硬生生将那个“傻”字憋回去,接着说:“女生?”
      “是的。”
      “你让她进来。”
      “好好,马上。”
      “等等,先让我和她说几句话。”
      “那您稍微等等。”
      姚知珣还在焦躁地翻着通话记录,她听见突然有人朝她喊:“小姐,这边有个电话需要你接一下!”这句话听得姚知珣莫名其妙,她也正心烦,气冲冲地过去接了电话,没好气地说:“你好。”
      “我是陆清源。”
      这熟悉的声音让姚知珣明白了一切,接着开始懊恼自己怎么,这……待会怎么见他?
      “你在保安处别乱跑,我让人去接你。”陆清源听那边一直沉默,故意轻笑了一声,接着挪揄道,“下次你记得带脑子出门。”说完他立马挂了电话,然后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一瞬间他意识到,自己很久都没有笑了,心情也从未这么舒畅过,也许自己真找对了人?他从将自己从轮椅上撑起来片刻,又活动了下筋骨,接着准备关掉唱片机,在他关掉唱片机的瞬间,寂静淹没了他,他的内心再次变得空荡。
      对面挂了电话,姚知珣在呆站保安处,为什么?她的脑子呢?她现在怎么这么容易出洋相……?她闭上眼睛,努力使愤怒的内心平静下来,真是气死她了!
      过不了一会,外面开始下起暴雨,这更让姚知珣崩溃,她!并没有带雨伞!正当她懊恼的时候,保安处的门被人推开,她看见昨晚那个熟悉的孙姨。孙姨走过去,递给她一把伞,说:“我们走吧,陆先生等着在。”
      “哦……”
      “陆先生”这三个字真是让姚知珣头疼,自己前19年的人生没遇见一个能让自己丢脸的人,怎么这家伙老是让她出洋相……
      这个孙姨大约年过半百,看倒是和蔼可亲,姚知珣想着她比较好说话,就问了句:“那个,陆先生人怎么样?”
      “人挺好的,只是他心里有点不顺畅。”
      “嗯。”那就是脾气很不好,姚知珣暗暗想到。
      接下来再也没有人开口说话,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于是气氛变得沉默下来。
      现在她与陆清源只隔着一扇门,但姚知珣并没有特别紧张,反而有点期待。当然,期待的不是他,而是那台斯坦威三角钢琴,还有不菲的报酬。之后她敲了门,将书房环视了一遍,接着径直走到陆清源身边,说:“你好,我是姚知珣,很高兴见到你。”
      她身边的这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似乎与昨晚相同,也似乎不同。他亦如昨日般憔悴,但又没有昨晚那般阴郁。
      “你好。”陆清源抬起头,看向姚知珣。与昨天不同,他仔细地端详了她片刻,今天的她并没有将头发散下来,而是将头发扎成一束,她额前的碎发有些乱,应该是外面风大的缘故,她的目光平静,但整个人都散发出朝气蓬勃的感觉。他甚至发觉,她仅仅只是站在哪里,但她的身上的活力和朝气如同阳光一样照亮了整间屋子,令人焕然一新。
      尽管被陆清源注视得有些不舒服,再加上她刚刚干的蠢事,但她依旧努力保持平静。
      见她并不接话,陆清源也懒得开口,于是他从茶几下拿出一个纸盒,从里面拿了一小撮茶叶放进茶壶里,慢悠悠地开始泡茶。
      乘着他泡茶的时候,姚知珣找准空当好好看了眼那架钢琴,斯坦威D274,是演奏专用的型号。她将这两天的事串起来好好捋了一遍,越想越觉得不合理,现在是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之后,一股淡雅的香味让她回过神来,姚知珣才意识到他在故意晾着自己,她颇有些生气地问他:“你让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陆清源慢吞吞地抿了口茶,回答道:“之前在电话里不是说清楚了吗?”
      “也是……”姚知珣又看了眼角落的琴,她内心雀跃不已,可语气还是透露出些许迟疑,“那我可以试试钢琴么?”
      “不可以。”
      姚知珣觉得对方就是在拿她找乐子,转念一想,这人还真是小心眼,她已经有夺门而去的念头了。
      “这琴音不准,而调音师下周才来。”
      已经吃了好几次闭门羹,此刻的姚知珣再也没有好脾气,没好气地朝他说了句:“那你可真是闲得慌啊,我走了,再见。”
      “走了就再也不用来了。”他的语气听起来依旧无比悠闲,甚至还有些惬意。
      真是没出息啊,难道自己就要折在这五斗米上了么?姚知珣默默想到,但还是转过身,无奈地问了句:“你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陆清源抬头看了眼对面的她,非常不悦地皱了下眉头,问她:“你坐下来和我说话可以吗?”
      姚知珣立马意识到站着同一个坐着的人说话非常不礼貌,她立马在陆清源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带着歉意说:“对不起。”
      陆清源愣了愣,他没想到她会和自己道歉,这倒让他觉得愧疚,于是问她: “喝茶吗?”
      姚知珣点点头,不想显得过于拘谨。她很少单独和异性相处,所以她对他有点好奇,她偷偷瞄了眼对面的男人,却忽然注意到他已经早早穿上毛衣,她毫无征兆地就问了他一句:“你很怕冷吗?”
      陆清源原来是不怕冷的,可现在他只能苦笑着点点头,顺手将茶递给她,然后轻轻应了声。
      姚知珣一边接过他递过来的茶,一边说:“那你适合在南方生活呢。”
      “你是南方人啊。”
      “是啊,这个时间,我家那边还在过夏天呢。”
      陆清源并不想让话题被她带偏,于是问:“你怎么就接受这份工作了呢?”
      面对这个问题,姚知珣变得手足无措起来,她当然知道答案,可她说不出口。
      陆清源敏锐地察觉出她的窘迫,他不禁疑惑起来,因为怎么看,她也不像是穷人家的孩子。更况且没有殷实的家境作为基础,她是怎么能在音乐这条路上走这么远的?他接着问:“不说这个了,你有什么目标吗?音乐方面的。”
      这个问题让姚知珣变得更加沉默,她曾经的目标是成为钢琴家,可现在她自觉无法实现了,只能撒谎回答道:“教小孩子弹钢琴。”
      陆清源得到的回答令他大失所望,他实在没想到一个正经音乐学院的学生会说出这样的回答,他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懊恼,也许他就不该怀着侥幸心理让她过来,他说:“你可以走了。”
      “难道当老师不可以作为目标吗?”
      “可以啊,但是我觉得不应该是你这种人的目标。”
      这句话狠狠地戳了下姚知珣的痛处,她当然想去追求更远大的梦想,可现实并不允许她这么做。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接着沉默良久,随后神情寂寥地她终于开口说:“也许你并不会遇见现实阻止你实现自我追求的情形吧……”
      这回换做陆清源变得一言不发,他说:“对于我来说不仅仅是阻止,而是直接扼杀了。”
      两人默契地同时低下头,开始在心底里为各自的命运惋惜,气氛变得寂静古怪,空气里漂浮着的清新茶香开始显得多余。
      “你会好起来的,我也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是姚知珣能想到的唯一的一句安慰了。
      “谢谢,”陆清源觉着也许她是有难言之隐,比如家里不支持她走音乐这条路然后断了她了生活费什么的,既然她真的被迫放弃了梦想,自己帮一把她也无妨,毕竟他是深切体会过放弃梦想的痛苦,“每周末的下午过来,没有固定时间,你什么时候方便就什么时候过来,下周开始。”
      “报酬呢?”
      “谁把你带过来的,你就找谁。”
      “不是你找我来的吗?”
      “是李希琛找你来的,所以你应该去找他。”两人相视一笑,仿佛达成某种默契的约定。
      陆清源黑色的眸子里透露出满腹的心事,仿佛世界上所有的悲伤都汇聚于他的瞳孔中。
      姚知珣的视线落在天青色的茶盘上,她说:“从我踏进这间屋子的第一刻,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一定有很多沉重的心事,”她顿了顿,“但我怕伤害到你的情绪,所以我不绝会问你。但假如你想说,我一定洗耳恭听。”
      这番话好似一股暖流,从头到脚的涌遍陆清源全身。他抬起头,视线正好迎上姚知珣的目光。他看见她脸上的淡淡的、温暖的微笑。他一时语塞,尴尬地把头扭过去,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谢……谢。”
      半年来,陆清源的内心从未这么平静过,就好像一切从未发生过,就好像他的生活一直波澜不惊。他们就这样沉默地坐了好久,时间缓慢的在两人之间流逝着。那天下午陆清源硬撑着陪她呆了很久,久到他们在一起喝了三泡茶,他们闲散地聊着那些音乐家的艳情秘史,一起憧憬着孕育出古典乐的文艺复兴时期。
      杯中茶水愈来愈清亮,茶香也逐渐散去,姚知珣扭头看了眼窗外,天已经暗了,这也提醒着姚知珣该走了,她有些不舍,因为陆清源是为数不多能这么快打开她话匣子的人。巧合的是,陆清源此刻只觉得时光过得太快,颇有些懊悔。出了陆清源的书房,姚知珣觉得自己时来运转了,这一切来得不可思议,让她忐忑不安,她害怕只是幻梦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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