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过蔷薇》剧情片

26、知寒的建议

　　凌犀回到鲸海，差不多消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直到白老师打电话给他，叫他去取论文获奖证书。他才又一次出现在智美学校的校园里。白老师给他发了信息，叫他自己去办公室拿。
　　沐阳这阵子很安静，大概是跟商羽相处得很好吧。
　　一纸证书嘛，什么时候拿不行？
　　他走进白老师的办公室，有一瞬间的恍惚。盘腿坐在茶几边的长头发的女孩回过头来，讶异地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
　　她不是商羽。他又发现原来这间很大的办公室里除了坐在茶几边的女孩子之外，还有好几个学生聚集在书柜前查阅，刚刚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被误认的女孩子身上，所以迟了好几秒才意识到其他人的存在。商羽不在，他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庆幸。
　　凌犀从书桌的抽屉里找到一叠证书，从中拿出自己的那一份。在书柜上还有他以往发表过的期刊论文原稿，手写出来的。白老师会替自己的学生保留东西。
　　“你是凌犀学长吗？”
　　刚刚那女孩突然转过头来问他，他点了点头。
　　“哇，见到真神了！刚刚我还说谁可以不敲门就进白老师的办公室。原来是他最宠爱的学生。”
　　凌犀笑了笑，算是回复。
　　“对了，我刚刚听白老师说，你论文拿了全国一等奖，全校就只有你一个，能不能拜读一下？”
　　“网上能搜到吧。”
　　“可是我听说，你有一个习惯，就是手写，对不对？”
　　“对。”
　　“那我要看！”
　　“看手稿？”
　　“对！”
　　“那有什么好看的，内容跟发表的差不多啊！”
　　“可是，我还是想看，我们都想看，我们想看看你修改的痕迹。”那几个学生点头表示同意。搞得凌犀很像某著名作家，别人以看一眼他的手稿为荣。
　　“真的没那个必要啊，字迹很潦草，涂改的地方根本看不清。”
　　“学长-----”那女生拖长了声音，噘嘴撒娇。
　　凌犀赶紧放弃，反正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他举起双手，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然后走到书柜边，从其中一个抽屉里抽出一叠稿纸来。
　　他看着这些早被自己遗忘了的稿纸，身后那些笑闹的声音突然变得遥远又模糊。
　　这是他第二次看到商羽的字迹。
　　那些手稿被凌犀带回了家，他当时就对那些学弟学妹们出尔反尔了，明明是要拿手稿给他们看，结果拿到之后转过身来就对他们笑道：“找不到了。”
　　他在他们狐疑的眼光中将自己的东西塞进书包，道别一声，离开了白老师的办公室。不理会身后懵了一片。
　　随后的一个星期，又因为一些事情来找白老师，一直没有看见商羽身影。白老师也没再提起她。不知道她留在自己稿纸上的问题解决了没有，有没有问老师。
　　风吹进来，床上的稿纸被吹得到处都是。
　　有人敲门，随后她便进来，一只脚正好踩在一张稿纸上，她拾起那张稿纸，凌犀这才转过身子，蹲下去捡那些稿纸。
　　谢忆苏帮他捡起，忍不住好奇地一张张看，问道：“儿子，这是你写的吗？”
　　“对啊。”
　　“妈妈看不懂，这是你的学业？”
　　“算是吧，发表的论文，都是枯燥的数据分析。”
　　“这是什么？”
　　谢忆苏指着其中的一排文字问他，凌犀脸红了红，从妈妈手上“抢”过那张稿纸。谢忆苏仍是莫名其妙。
　　喜欢她儿子的女生很多，干嘛故意问。这一次在纸上表明心迹的显然不是丝桐，他们早就跨过纸上传情，写这些暧昧情书的阶段了。可是儿子的这个反应不对啊。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妈妈很少看到你。”
　　“写毕业论文，白老师在搞一个课题，人数不够，他让我也加入了。对了，他问我要不要出国读书，我暂时没有这个想法。”
　　“我知道，你想帮妈妈对不对。”
　　“一方面是这样，另外读书也不必非要集中在这几年，以后也可以读。我读得已经够久了，有时候很想实践一下自己的想法。”凌犀一直都很有主张，这一点谢忆苏很欣赏。
　　“妈妈对你一直都支持你的决定。对了，上一次我们在宴会上遇见的那个女孩子，你们认识多久了？”
　　“没多久，几个星期吧。”
　　“哦，我看你们很有默契，还以为早就熟悉。”
　　“哦你说的是-------？”
　　“就是那个高个女孩啊，我还以为她是你女朋友。”
　　丝桐-------丝桐当然是他的女朋友，去富安之前他还跟她见了一面，回来后因为一些事情，已经爽约了好几次。见凌犀的表情有些不对劲，谢忆苏道：“妈妈不反对你交女朋友的，什么时候约回来见个面。”
　　“妈妈你是认真的？”凌犀惊诧问道。
　　“我干嘛不认真，挺不错的女孩子啊，看起来很阳光又有教养，再说，我还不相信你的眼光吗？”
　　“不要了吧，我也没有见过丝桐的父母，大家在长辈面前都会不自然。”
　　“说什么话？以后娶媳妇，难道我还不能见？”
　　“不是这么回事，还没有到那一步啊。”
　　“没到那一步？所以她还会在纸上给你写那样的诗？不是还在追你吧？”谢忆苏笑道。
　　妈妈张冠李戴，凌犀又不好解释，只好敷衍道：“人家大学还没毕业呢！再说她还准备出国，总要等人家准备好吧。”
　　“嗯---，那也行，不过妈妈告诉你，我准备好了哦！”
　　“好啦，妈妈，谢谢理解！现在我要把这些论文收拾好，然后还要出门去见一个朋友。”
　　“不是张家的那个小子吧。”
　　“不是他。”今天妈妈突然过度干涉他的事情，以往从来没有这样过。
　　“我也不反对你交朋友，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妈妈太敏感，张家的那个小子眼神有些不对劲。”
　　这哪里是敏感，简直太明显了好吗？
　　“他只是有些内向自闭，人很重情重义的。”
　　“有时候，太过重情义不是好事，他有一个那样的家庭，性格方面自然会有些不同寻常，这种人最怕他钻牛角尖。”谢忆苏看人很准，张沐阳执着起来的确相当的可怕。
　　“你从小跟他玩，妈妈都没有反对，可是你也要小心，那天在宴会上，他实在是弄得他父母下不来台。”
　　“这也不全是他的原因。”
　　“什么时候都显露情绪，不管不顾，这可不是好事。”
　　凌犀点了点头。
　　谢忆苏有些担心的看着凌犀，最近她常常有这种心态，不知道从何而来。儿子对人对事一直都很淡，可是刚刚对待那张稿纸的态度，却有些不寻常。
　　诗，不是丝桐写的，那是那个女孩写的吗？
　　第一次参加宴会，紧张怯懦得不行，看到凌犀后整个人都发生了化学反应般的变化，仰头看着凌犀说话的时候，眼神如同喝醉一般。
　　她很美，可是不行！她跟陆原那种人一起来的，母亲原来在酒吧驻唱过。就算抛开他不入流的出身，她那种楚楚可怜的小女儿情态也绝不行！
　　她何尝不是早就知道凌犀有女友，现在才去挑明，是想要试探儿子真正的态度。
　　丝桐的爸爸已经来找过自己多次，当然不是儿女的事情，而是生意上的一些事情，他大概也是从宴会当中得知了自己的女儿跟凌犀之间的关系，因此才来跟自己套近乎。
　　谢忆苏对丝桐的爸爸客气有加，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也未尝不能给他一点好处。可是这绝不是基于凌犀跟丝桐的关系。正如凌犀所言，一切还早着呢。可是，谢忆苏也不希望有人插足他们之间。丝桐没有什么威胁，可是那女孩——说不好。
　　凌犀将稿纸塞进抽屉，跟妈妈道了别就下楼离去。
　　谢忆苏在他走后，生平第一次翻阅儿子的东西，除了那首诗以外，还有一些东西，学术上的问题，以及很多个凌犀的名字。她没有找到那女孩的名字。
　　凌犀去找知寒喝酒，说成是买醉也可以，当然，地点并不在知寒那栋一到晚上就声色犬马的荒郊别墅。
　　知寒眼看着凌犀将度数不低的酒灌进自己的胃，虽然一直都知道他酒量很好，但是这么喝的时候还是少的。
　　“真是难得！凌公子也会有借酒浇愁的一天。”
　　“少废话。”不知道灌了多少杯的凌犀，此刻说话依然清醒。
　　“我说，你找我，是找对了；但是你找我喝酒，那又是错了，你知道我酒量不行，我家里的藏酒，都是为了你们这些VIP准备的。”
　　凌犀朝他举了举酒杯，一饮而尽。
　　“我说，你怎么不学学沐阳呢？”
　　“学他？他有什么好学的。”
　　“沐阳的确是事事都比不上你，但是，人家也有人家的优点。”
　　“说说看。”凌犀没有急着谦虚。
　　“就比如说，他想要的东西，大概没有人能跟他抢，因为他会跟人玩命。”
　　玩命？是的，他会。
　　“还有呢，就是想不开的话就去找别的办法，无论什么法子试一试，试过那么几次就想开了。喝酒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看，我给沐阳找的那个女孩子，很不错不是？一来二去，沐阳想通了，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去我那里了。你是不是也可以试一试？”
　　凌犀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可是知寒并不害怕，依旧嘻嘻哈哈地看着凌犀。
　　就算只是长得像，那也该死！
　　“我就惨了，平白无故失去这么一位贵宾。”
　　沐阳跟商羽，一起玩起了消失。
　　知寒突然坐近一点，语气暧昧：“也是她，对不对？”
　　凌犀仍然面无表情，但是那酒杯的手不由自主的用力。
　　知寒能看出来并不奇怪。这家伙对于男人对女人的那点心思，早就观察透彻。而凌犀本来也不打算瞒着他。
　　“怎么办呢？是你死党。”他的语气竟然十分为难，只是那一直笑嘻嘻的表情十分欠揍，“这就是你来找我喝酒的原因，说真的，我要是你的话-------”知寒故意卖关子。
　　凌犀盯着他，一直到他求饶：“好，我说就是，我要是你的话，先要搞搞清楚那男男女女之外的事情。”
　　凌犀是个通透的人，知寒所指，他当然考虑过，所以他问：“所以呢？”
　　“你搞清楚了？以她那种出身背景，跟你是完全没有希望，我觉得你妈妈宁愿杀了你也不会同意吧。”
　　“所以你是要我去成人之美？”
　　“就看你们兄弟情分有没有那么牢固了。”
　　凌犀微微冷笑，说实话，这一点他考虑过，可是这不是什么关键因素。
　　“啧啧啧，这个时候才知道你凌犀有多无情无义，我有点怕你。”知寒看得出凌犀对于什么兄弟情分基本上是无动于衷的。
　　“我退出，这算什么？大家就都很开心？我是那种为了别人活着的人吗？”
　　“丝桐也不在你考虑范围之内？”
　　“这种事情我只能替自己考虑，忠于自己，替别人考虑毫无意义。”
　　“佩服！就喜欢你这么拎得清的人。”
　　不知道知寒是真佩服还是讽刺，他又道：“那你顾忌什么？”
　　凌犀不作声，只是灌下了又一杯酒。
　　“你真是不厚道，明明是你问我意见，却偏偏要我帮你说出来。”
　　“你之前说你是提供服务的，现在猜我的心思，这也算是一种服务吧。”凌犀竟然像是被他的态度感染，也变得玩世不恭起来。
　　“亏你说得出口！我不能给你意见，你会像沐阳一样跑掉，那样的话我又失去一位VIP。”
　　“你这么聪明，难道就不能想一点不那么low的手段留住人？”
　　“不那么low？”知寒自嘲地笑了笑，“大概也是可以的，但是这种最省力气啊，想开了都一样。”
　　知寒大概是凌犀所认识的最颓废的二世祖了，他父母双亡，如今守着一家不死不活的网络开发公司，心思全在结交人脉上，对于做事，半分兴趣也没有。
　　不得不说，他那个俱乐部确实起到一些作用，起码现在还能维持他在鲸海自立。
　　“你把她带过来怎么样？一剂猛药，对谁都有都交代了。”知寒仍然在笑，可是声音里有说不出的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