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簪》语秋

26、无奈表白

　　“王副尉，请你解释一下。”孟养浩望向王秋翎。
　　王秋翎恼怒地瞪了英湛儿一眼，走到孟养浩面前跪下说：“回将军，小人并不认识这位姑娘。”
　　这厢英湛儿已经控制住情绪，也走过去在王秋翎身边跪了下来，王秋翎皱了皱眉，身体往一边侧了一下。英湛儿叹口气，明白自己弄得一团糟。可是她就是不明白，人类怎么这么麻烦呢？
　　“回将军，他的确不认识我。”英湛儿说。
　　孟养浩脸上的疑色更重了。

　　“是这样的。”英湛儿慢慢解释。“湛儿的确出生在瑶山边，只是湛儿小时候爹娘便去世了。爹娘死后，当地人说湛儿是外姓人，想将湛儿赶走。有一户人家看湛儿长得漂亮，愿意收留湛儿，其实是想湛儿长大后许配给他们家的傻子做媳妇。湛儿长大一些，懂事了，便逃走了。在逃的过程中遇见商山子师傅，当然湛儿并不知道他是谁。他说与湛儿有缘，传了湛儿一套剑法防身。湛儿无亲无故，不知该去哪里，遇见一个四处周游的杂耍班子，便加入进去。”
　　孟养浩暗自点头，郑国并无英姓，一开始英湛儿说自己是郑国人他便有些怀疑，如此说来可信度还大些。

　　英湛儿接着说：“楚都被破后，到处乱糟糟的，也没人看杂耍。我们老板周游列国见多识广，他说只怕后面还有很多战争，大家还是散了各自躲避。我无处可去，便继续在楚都游荡，直到有一日遇见他。”英湛儿看了一眼身边的王秋翎。“他救了我。”
　　“我何时救过你？你不是说我没有见过你？”王秋翎反问。

　　“那些天城里很乱，有些为非作歹之人趁机作乱。我一个孤身女子被坏人盯上了。有几个人闯进我的屋子想要非礼于我，虽然我有些武艺，但一拳难敌四手，我拼命喊救命，你带人过来，那些恶人听见动静都跑了，而我觉得羞辱，没敢出门，只是透过窗缝看到你，听到你身边的人叫你秋翎。”
　　那段时间郑军专门派人维持楚都秩序，这样的事情王秋翎做过不少。英湛儿一直相伴，自然知道，随便说了一个。王秋翎似乎有印象，便点点头。

　　“我本是独自一人四处漂泊，那日见到你，立刻明白你就是我四处漂泊寻寻觅觅想要找到的那人，是～～是我从小到大梦中的那个人。那梦是老天冥冥中给我的指引，他要我寻找你，然后跟你在一起。秋翎，请让他跟着你，哪怕做使唤丫头服侍你。”英湛儿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只是对着王秋翎诉说。
　　王秋翎拘谨不安地听着，脸涨得通红。

　　“我一直偷偷跟着大军，但是你根本不认识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演了那么一出救命戏。我听人家讲故事，英雄对落难的弱女子会生出怜惜之情，会带她回家。所以～～所以～～”
　　英湛儿说到这里，不再看王秋翎，而是跪着移动到孟养浩身前。“将军大人，请你不要责罚秋翎，是湛儿任性妄为。湛儿以为找到生命的归宿，没想到他这么讨厌我！湛儿活在这世上本就是多余的人，一个亲人也没有，没人疼没人管～～”英湛儿说着说着又哭泣起来。
　　哭了几声，英湛儿仰脸看着孟养浩，无比哀楚地说：“你们也不用赶我走，我这就走！”说完擦干眼泪，猛地站起来，转身便走。

　　“你～～天那么黑，外面又那么冷，你要走到哪里？”王秋翎不忍心地问到。
　　英湛儿的泪又流了下来。“你又何必管我！你跟我素不相识，你就当我是个疯子！”
　　“那个～～英湛儿姑娘！”孟养浩发话了。方才这小姑娘那么可怜兮兮地望了他一眼，他突然觉得很心疼。这么可怜的女孩子，虽然做事有些荒唐，但从小没人教养，也怪不得她。而且这女孩子身上有一种特别吸引人的璞真的感觉，让人觉得她做的事情虽然不合礼仪，但并惹人生厌。
　　“英湛儿姑娘，此刻夜色已深，你还是暂且在军中歇息。明日～～你的事情明日再说如何？王副尉，你去给英湛儿姑娘安置个营帐。”
　　“我？”王秋翎迟疑地点点头。“小人这就去。”

　　英湛儿随王秋翎离开后，周焘问孟养浩：“将军，您最后那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觉得你有留下那姑娘的意思。”
　　孟养浩解释说：“我想给那姑娘一个机会，你不觉得那姑娘很可爱？”
　　“可爱？”周焘摇摇头。“漂亮是很漂亮，但是太～～怎么说呢？太没规矩了！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能就这样追男人！”
　　孟养浩说：“我倒挺佩服她，敢爱敢做，真性情！象只小山猫，呵呵。”
　　周焘笑着说：“得了，要是这样的女孩子爱上你儿子，你肯让他当儿媳妇吗？”
　　“这个～～”孟养浩无语了。过了一会，他问周焘：“女子真的不能打仗吗？”
　　周焘耸耸肩。“你是主将，你说能，就能！史上又不是没有能攻善战的女将！”

　　英湛儿默默随着王秋翎走着，明白自己可能将事情弄糟了。本来想尽量自然地让王秋翎接受自己，结果还是被逼直接表白了。不管王秋翎能不能接受，至少现在他已经知道，世上有自己这么一个人在爱着他。方才她给孟养浩略施了一点媚心术，让他给自己留了一些余地，而孟养浩也的确给自己创造了一丝机会，可是，怎么利用这个机会呢？枉有千年道行，却不懂得如何为人的英湛儿一筹莫展。

　　王秋翎一直没有理睬英湛儿。她让自己太难堪了，不知道待会儿那些人会怎么嘲笑他呢？王秋翎心里烦烦的。这个女人真是古怪，莫名其妙地就缠上自己了。她喜欢自己难道自己就一定要喜欢她？真是过分！
　　英湛儿读到王秋翎的心，忍不住又流泪了。王秋翎回头看了一眼，脸上显露出一丝厌烦。
　　英湛儿再也忍不住，突然发足疾奔，向大军宿营地外面的旷野跑去。
　　“你干什么？”王秋翎抓了一把，竟然抓了个空。这个女人，跑起来跟个小兔子似的！

　　英湛儿跑了一会，猛地站住，头也不回对王秋翎说：“你别管我了，我没事。让我自己安静安静，好好想想。”
　　王秋翎叹口气说：“我得把你安顿好然后才能交差啊。请你不要再给我添麻烦了。”
　　英湛儿缓缓转过身，盯着王秋翎，也许是因为含着泪水，她的眼睛看起来分外明亮。王秋翎觉得自己的心好像突然不跳了，那一瞬间有窒息的感觉。

　　狂野里风声猎猎作响，王秋翎想起小时候在风地里哭，脸会辣辣的疼。湛儿那么娇嫩的皮肤，站在这里哭了那么久，一定很疼。王秋翎有一种冲上去为她抹干眼泪的冲动。
　　英湛儿读到王秋翎的这份心思，心中漾起温暖的感觉。“我是不是令你很困惑？”英湛儿安静地问。
　　王秋翎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又摇摇头，又点点头。
　　英湛儿盈满泪水的眼睛凝望着他。“对不起！我自己也有些困惑，没处理好，弄得乱七八糟。你不要讨厌我好吗？”
　　王秋翎点点头说：“先跟我回去休息吧。”
　　英湛儿乖顺地跟着，两人一路再未开口。

　　王秋翎安顿好英湛儿，向孟养浩复命后，又特意跟当晚的值守副尉换岗。他有些没心思睡觉，反正也睡不着，不如让别人好好休息。
　　王秋翎如帐前那粗壮的旗杆一般笔直地站立着，但心思却比旗杆上风中呼啦狂摆的旗子更激荡。那个湛儿姑娘，为什么会让自己产生一种熟悉而亲切的感觉？为什么觉得她对自己已经熟识很久，根本不是在楚都才初识？虽然觉得她所说所做有些不知羞耻令人尴尬，但是却并不真的讨厌她。也许男人总是无法对一个喜欢自己的美女产生恶感吧。

　　英湛儿回到簪子里，这样便好像自己又被王秋翎怀拥的感觉。她暗施灵力，让王秋翎不觉得冷、不觉得困倦。她清楚地读到王秋翎纷乱的思绪，心里考虑着要不要借王柳氏的梦来帮助自己达成心愿呢？或者，象那些曾经听过的故事里，诱惑他做下什么，然后他便不得不带自己回家了。
　　英湛儿脑子里胡乱想着，那些曾经见过的香艳场面浮现出来，她与秋翎做着和那些人一样的姿势动作，一种从未有过的如灼烧一般的热感觉让她几乎控制不住灵体想要脱离簪子，那种感觉太具诱惑力，使她恨不得即刻化为人形与秋翎做那样快乐事情。

　　王秋翎依然在想着英湛儿，想着她那含着泪水的美丽眼睛，想着她孤独幽怨的背影，想着她说“我是不是让你很困惑”。的确，他有些困惑，方才想着她的时候，突然觉得身体热起来，那个女孩子身上有一种吸引力，不是因为她美丽，她并不比离妹美丽。啊离妹！王秋翎突然打了个冷战，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怎么能做对不起离妹的事情！
　　英湛儿的思绪也立刻沉静下来，她不能那样做。如果那样，就算他带自己回家他也不会爱自己，她要他爱自己，象爱张离那样爱自己。

作者有话说

　　渐渐抽空开始更这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