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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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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重又围坐于火堆前,竹青痕看着窜升的火苗有些许的失神,继而道:“远二少,我这辈子最怕的是欠人情,你救了我一命又照顾了我月余,这样吧,我为你做三件事!”
“我不需要,只要你好好的!”
“我没有欠人恩惠的习惯,”他伸出三指道,“日后不管我竹青痕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只要你一句话我便马上为你赶过来!”
“我也不需要你为我做事!”拨了拨火堆,火花哧哧乱蹦,远离邪将身子移远了些却无意间更靠近竹青痕。
一直懒洋洋斜靠着石碑的竹青痕忽地肃了神色,正襟危坐:“你这是瞧不起我了?”他勃然作色,“还是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远离邪被他这般一逼倒也不好再推拒便也肃然道:“我要你为自己活一次,竹兄弟。”他柔软了神色叫他,竹青痕怔忡的望着他,这算是什么事?
“这是我要你做的第一件事!”远离邪并不给他发难的机会接着道,“当然,做不做在于你。”
竹青痕暗暗咬牙,这算什么要求?这个人是故意的,只是这样做对他有何好处?半晌才悠悠叹道:“你又何必如此?”
“
远离邪苦笑,施恩不望报,可是,看到他这么坚持的活下来时却未必是因为自己时,他心疼,所以,只企盼死里逃生的他能待自己好一些。
“睡吧!”他道,“你身子不好,山上夜寒露重,靠着我会不那么冷了!”说着伸臂揽住他的肩,不着痕迹的将身上的披风盖在了他身上。
竹青痕身子一僵,远离邪的气息扑面而来,和山上的草木雾露的湿润气息混合一起,有些清冷与凛冽,他不由瑟缩一下,这种气息跟平日的不同似带着秋意的肃杀。遂避开身子道:“不必了,这点寒气我还受得住!”
“我担心!”本是夏末秋初,山上的温差又大,远离邪也不放手,“我可不想再照顾你一个月,虽然现在我好象得心应手了!”
他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调侃道,竹青痕却殊无笑意,他素来不爱与人亲近,而且,这样的怀抱让他想起以往的一些不愉快。
“我小的时候身子骨不好,大夫说要养,这养可就名堂多了,这第一啊就是不能受寒……”
竹青痕抬眸看了眼他,高大俊朗,腰圆膀粗,怎么也不象体弱之人,不由接口道:“我怎么都没听人说过?”
“没吗?”远离邪睁大眼作吃惊状,继而又作恍然状,“因为大夫都嘱咐我了,他说我们是一伙的,当然是要嘱咐我这照顾人的人了!”
灯火在他眉眼流过泛着一抹活泼泼的金色,竹青痕心中无端的一松,便睇了他一眼不开口,身子反斜斜的往石壁上一靠,脑袋倦倦的耷拉着,发簌簌垂下,在脸上投一道阴影。
远离邪也随着他的样子往石壁上一靠道:“我小的时候三不五时就得病,我爹娘四处延医求药,取名离邪也不过希望我能驱邪避魔远离顽疾健健康康成长。不过,我身子虽弱,性子却顽劣,没让家人少操心,闯的祸事数不胜数,我爹一向严厉对我却也睁只眼闭只眼,直到罗圣手这我去除痼疾后方变本加厉的严肃起来,我想他是将这些年荒废的教育一股脑儿加在我身上,恨不能一夕间教出个第二个大哥来。可惜,我始终不成器!”原来远离邪在母体中曾出过意外几乎小产,出生时又折腾得母亲辛苦,几乎一尸两命,所以出生后一家人自然是万分小心十分珍爱,当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只可惜越是小心这孩子的身子骨越是弱。远离邪在这种溺爱下成长,身子渐渐调养好了,可随之而来个性也越顽劣,远简望自小宠爱他惯了,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只当他年幼无知,想他长大后再教育不迟。
那远简望乃武林泰斗,一代宗师,德高望重,御人驭下亦十分严谨,对小儿子的一时溺爱造成今日这般放纵自是愧疚不已,所以,远离邪身子骨一好,他便紧抓着教育,恨不能一朝一夕间让他脱胎换骨成为第二个远明浩,有口皆碑,然而,却不料,远离邪的混世魔王的诨名已在江湖上远扬,远简望亦无奈,只得长叹一声孽子。
“你爹娘疼你,自当好好珍惜!”
“天下父母心啊!”远离邪点头道,“以前是我不懂事了。”
“天下父母并不一般心!”竹青痕冷冷淡淡的道,“我从小在大户人家长大,我娘却出身寒门。她的父亲用十两银子将她卖到镇上的大户,说是为妾实是连婢女也不如。大户爱好二八芳华正茂的女子,娘生下我后被弃。大娘善妒,娘日日受折磨,在我五岁那年便含恨而去。从此,我成了府上的小厮。后来,我遇到一个人,他为我报了仇,问我愿不愿意跟他走。我答应了,不过,我要求他放过大户一家性命,寻常人以为我心存孝念,却不知我是存心报复。”
“如我所愿,大户一家落魄潦倒,互相指责谩骂,不过几天功夫,他那两个至孝儿子就对他大打出手,更别说他往日坏事做绝,一朝失势自然如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后来大户横死街头,大娘被儿子所杀,那两个儿子沦为小偷,惨死在乱棒下,死后被曝尸荒野!”竹青痕嘴角冷冷勾起,眼角生戾,“我不过要他们偿还当年我娘所受屈苦之万一分而已,可惜,他们娇生惯养受不了多久便一命呜呼!”
“竹兄弟!”远离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却见他挑眉浅浅淡淡的一笑,灯火氤氲在眉间有些恍惚的温柔,远离邪却看得心口发凉只听他继续道:“那个人说有些事其实不必一个人扛着,我还有他!我便认了他做大哥,我对自己说除了他,谁也没有资格夺去我这条命,哪怕是我自己!”
恍然,原来当初支撑他活下去的是这个原因,远离邪不知是释然还是怅然,半晌才道:“他可真幸福!”
“为什么这么说?”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他救你一次,你一生为报,又何止是涌泉相报?”
“我喜欢他。”竹青痕笑道,“他帮我的时候我就喜欢了他,虽然我从未说过。”
远离邪身躯猛地一震,脑中混沌一片只怔怔的看着竹青痕,说不出一句话来,竹青痕便又笑:“我跟你不同,远二少即使觉得自己再混也是江湖正道的表率,便是偶有出格行为,人们也要赞一声真性情。我却是真正异类,罔顾人伦道德,只求一朝欢娱……”
“你不是!”远离邪发现自己开始嫉妒那个“大哥”,心中隐隐觉得不妥,然而,妒意来得如此强烈,情绪开始失控,他抓住竹青痕的胳膊道,“不许妄自菲薄!”
竹青痕哈哈笑道:“远离邪,你果然与寻常的正道人物不同,我现在倒有些可惜了你为什么是不二庄的二少?”
“有什么不对吗?”远离邪不知他为何这么说,呐呐问道。
“当然。”他板了脸道,“你若是有一天同他们一般,我会很遗憾!”那还不如一开始便不曾有过不同。
“我成不了他们!”远离邪指了指胸口,“这里已经不一样了!”不管是玉二还是竹青痕,无论是前者的惊鸿一瞥还是后者的短暂相处皆大大颠覆了他二十多年来所受的正邪是非观念。
竹青痕淡淡瞥了他一眼,缓缓阖上眼,神情倦怠。
远离邪便也不再开口,倚着石壁望天,月正当空,风清,月白,云雾在山峰林间环绕,如同笼着一层流水轻纱般,无端的温柔,安谧而宁静。他将身子侧过去,露出整个背部挨着竹青痕。
竹青痕鼻息浅淡,似已倦极入眠,那浅淡的呼吸响在耳侧如同林间云雾般,远离邪的心也禁不住一再的柔软下来,继而迷迷糊糊的想那个所谓的大哥也许就是让竹青痕受重创的人吧?他是否会想念竹青痕?然后又想起玉二,他的心中应该也有这么一个人,可以为之出生入死的人……
想一会儿玉二又想一会儿竹青痕,思绪渐渐有些混乱起来,不知为何,脑中竟将玉二与竹青痕混淆起来,两个人的身影亦渐渐重叠一处,心中不由大惊,一点朦胧的睡意顿消,忍不住回头去看竹青痕,见他低垂着头,火光在他身上拉下一道金色的光晕,细致的眉眼氤氲其间,苍白的脸似乎也活色生香起来,几缕发丝散在了他鬓角掠过几道细细的阴影,随着风微微晃动,如同涟漪般,却沉沉的落在远离邪的心上,掀起巨澜狂滔。
风在林梢簌簌,竹青痕的鼻息近在耳侧,夜,很静,静得让他心跳失序,远离邪着魔一般的看着竹青痕,却见他瑟缩了下象某种小动物般将身子蜷缩起来,慢慢的挪过来,直到背上一沉,才知道他已靠向自己的背,想来是本能的寻找温暖处。
远离邪心中颇有些感触,这个人还是睡着了比较诚实,想着将身子尽量摊开让他靠着舒服些,然后迷迷糊糊的觉得睡意袭来,火光在眼前幻化成一片金色的云霞,便也偎依着睡去。
柴火劈啪一声溅起几朵火星,倏忽即逝,夜又恢复安静,万籁俱寂。
第二日醒来正是云破日出之际,天地生辉,层林尽染。
远离邪临渊拜了三拜算是与玉二告别,竹青痕在旁双手拢袖懒懒的看着。
“下山吧!”
七
马车停在原地,车轱辘上结了一层白露,照着阳光一层毛茸茸的白。
竹青痕却不上车,反朝他一兜手揖道:“青山常在,绿水长流,你我后会有期!”
“你要走?”远离邪忙跨前一步,走得急几乎将脸撞到他鼻子上。
竹青痕退后一步看他,眼神仍是初见时那种冰冷寂灭:“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可你身子未复原,在江湖上行走岂不危险?”
“我非逞强好勇之辈,远二少你多虑了!”
远离邪想但愿只是我的多虑,可你之前弄得遍体鳞伤险险丢了一命又让我怎能放心的下?嘴上却问道:“你要去找你大哥?”话一出口便见他猛然黯然了神色,心中便有几分了然,“不管怎么样,我不能让你一个人走!”
“远二少,这是我的事!”竹青痕怫然不悦,一揖手,“告辞!”拂袖离去。
“跟我回不二庄,一年后你可自由离去,这是我要你做的第二件事!”
竹青痕猛地顿住脚步,半晌才僵硬的转过身子:“你这又何必呢?”
“你,应不应?”远离邪咄咄逼视着他。
竹青痕负手望天,尖尖的下颌如削,苍白如岩,蓝天白云在眼中浮过,明明灭灭,终于甩袖,弯身钻入马车中。远离邪忙跃上车架一拉缰辔:“驾!”马长嘶一声撒开四蹄疾驰。
“你会后悔的,这么随随便便就用了两件事。”半晌,竹青痕从车内抛出一句话。
“这不是随随便便的事,我又何须悔?”
竹青痕眉头跳了下,心下忍不住有些发恚:“好,你最好一下子用完三件事,这样,你我好互不相欠!”
“我会让你欠着最后一件事的,我跟你啊,”远离邪大笑起来,一鞭甩向马身,马蹄如飞,“我们是死也不休!”
朗朗的笑声随着山风扑进车帘,盈满了整个车厢。竹青痕有些恍惚,纵是能掐会算也未必知道自己与远离邪还有这么一节纠缠,可惜,此番他重创之下已万念俱灰,想着微微叹息,不二庄就不二庄吧。武林正道圣地与他何干,远离邪自己都不在乎。
远离邪确实不在乎竹青痕是邪道中人,即使他未言明亦从言谈举止中观出蛛丝马迹,略一推敲便知道他绝非正道中人。事实上正道若有此人物,不二庄又怎么会毫无知晓,可那又怎么样,只要他认定了可倾心相交便是了。
马车行的飞快,山峦青峰一闪而过,风从车帘中灌入呼呼作响,竹青痕兀自闭着眼斜倚着车壁休憩。
不二庄在清风明月的静湖畔距此何止千里之遥,远离邪不急着赶路,竹青痕更不急,两人一路上晓行夜宿,遇着热闹的地处还会停下来搁上一搁,更别提在风景优美处了,倒也自在,就这样走走停停赶了大半个月才到了江南,此时已是九月中,秋风煞,百花杀。
一路上两人纵使不闻江湖事,亦时不时有消息钻入耳中,玉二一死,江湖正是多事之秋,岂又能平静的了?
然而,渐近江南,武林的争纷倒渐淡薄,似乎江南的好山好水也温柔了人天性中的肃杀之气,一派和谐。
玉二死后,卧龙堡曾率北武林攻上三十六水路却大败而归,三十六水路原来早有准备,更没有随着江湖传说般人心浮动如一盘散沙。
南武林去攻打浮屠门亦占不到一丝便宜。雪半空一身雪衣风流潇洒如散仙,舌战群雄,兵不血刃。
人们期待以久的三十六水路与浮屠门非但没有分崩离析,反而更强势的雄立于南北武林中,玉阙宫稳如泰山。
便有人恍然,难怪当年挥袖间搏得半壁江山的玉二会在朝夕间亡命天涯,玉阙宫应天阙果然雄才大略,深谋远虑,真是不简单!
大悟!
自此,玉二之死渐渐淡出江湖,应天阙时隔三年重挟旧日余威汹涌而来,声势滔天。
正邪对峙的剑拔弩张的气氛亦慢慢松懈下来,一如以往般,各行其事,互相戒备。
远离邪闻言连连冷笑:“倒是便宜了应天阙!”
竹青痕依然沉默,慢慢的呷着茶,神情寂寥。
“他原是将后事算计得如此清楚,果然深谋远虑!”只是为何不为自己谋得方寸之地?
竹青痕专注的喝茶,握着青色茶杯的手指修长,干净,苍白,有些淡淡倦倦的疲。
远离邪说完话便沉默下来,显得周身越发嘈杂起来,他们此时正处一家酒楼中,酒楼茶舍向来是打听消息的好去处,众说纷纭,他们便是放声说话声音亦一会儿便消失在店堂中人头攒动,正午的阳光投进来,被分割成斑驳的碎影。
竹青痕的目光渐渐悠长起来,然后放下茶杯,缓声道:“山雨欲来风满楼!”
三十六水路与浮屠门危难之际谨遵玉二遗训,齐心协力抱成团共度难关。一俟危机度过,松懈下来,人心各异,只要稍一挑拨便无宁日。
那三十六水路原是玉二先前勇挫翻江龙后取得的,人心自然不齐,更何况时日尚短。而浮屠门,原是玉二收服了乌衣教、玉楼门等所得,这些门派原来不过江湖二三流门派,用竹青痕的话就是乌合之众,玉二纵使能化腐朽为神奇,但在他死后未必依然能管束得了,即使是他一向颇为倚重的雪上加霜雪半空。
三十六水路,浮屠门一乱,玉阙宫必受其乱,到时不攻自破。
“一庄一堡在坐等时机!”竹青痕轻描淡写的道,远离邪心头微微一震,他在不二庄长大,父兄的心计智谋自然清楚,便是卧龙堡也是素日来往亲厚的,怎不明白分寸?
发了一会怔,心头辗转起来,似乎想尽了所有的事又似乎什么都没想,茫然若失。
忽听得“啪”一声醒木拍案震天响,远离邪抬头却是一说书先生,青布褂子,年约五旬,三缕长须青衣瘦骨颇有些道骨仙风之飘逸。却见他拉了个腔调,说的是施毒计,玉二杀翻江龙;丧心狂,水路成血海。
玉二收服北方三十六水路一事是半年前之事,武林中已人尽皆知,此时,说书先生说起仍是义愤填膺,将醒木拍得震天响,胡子亦颤颤然,显然激动至极。
北方乃卧龙堡的地盘,三十六水路是唯一一支可与卧龙堡势力相抗衡的组织,那总瓢子翻江龙更是武功卓绝,当属水上第一英雄,江湖上能称龙的自然是有三把刷子,一双流星锤威风八面,便是卧龙堡堡主龙啸宇也忌惮三分。便是这样江湖上数一数二的人物被玉二公子轻轻松松给做了,三十六水路顿成一盘散沙,逃的逃,降的降,一夕之间血染江面,江成血海,而江湖上已无三十六水路,取而代之的是玉阙宫御龙分坛。
御龙,御龙。
北方只有一条龙,卧龙堡,玉阙宫的目的昭然若揭。其实,只要稍有江湖经验的人便可以从玉阙宫收取三十六水路的事中窥出玉阙宫吞并北方武林的野心,只是这御龙名字一取,无异于在天下武林面前打了卧龙堡一记耳光。这般明目张胆的挑衅,卧龙堡百年来不曾遇着一桩,玉阙宫,玉二公子竟如此嚣张得近乎狂妄。
卧龙堡固然颜面大失,江湖中人亦觉无趣,那御龙分坛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叫的,因此,仍是三十六水路的叫,如今玉二一亡,那御龙坛在初建伊始,三十六水路旧部若有心脱离重建昔日水上霸主的雄姿,自然正是好机会。
是以,卧龙堡率众攻打虽失利,若此隔岸观火未必无获?这也是竹青痕与远离邪刚刚的感叹之处。
却说这说书先生声气十足,话铿然有金石之声,更兼得感情充沛,说到激动处,在座的食客亦已纷纷叫嚷出来,好象玉二那血手恶魔便在眼前般恨不能啖其肉喝其血,一时热血沸腾义愤填膺。
隔着人潮与骂声,竹青痕素来素来淡漠的神情亦变得微妙起来,嘴角斜斜勾起,三分嘲弄三分讥诮三分冷漠还有一分未明的犀利。
远离邪以为他会说些什么,他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冷冷看着,仿佛立于喧嚣的凡尘外,却又不是卓然脱俗,慢慢的嘴角又倦倦的垂下,敛眸,脸上无风也无雨,但远离邪觉得他身上充满了张狂的讥诮,尖锐的呼之欲出,明明是那么平静的表情,真是不可思议。
这个说书先生不简单,在这看似平静的江湖中三言两语便挑起千重浪,三十六水路便被推到了浪巅峰口。接下去,应该会是浮屠门吧,虽然雪上加霜雪半空在江湖上名声甚隆管束着浮屠门看似绰绰有余,只是玉二一死,他的地位也变得微妙起来,浮屠门的问题也颇多。只是,这背后操纵的人是谁?应天阙虽然三年未出现江湖但依他当年的雄风应该不是如此容易挑拨之人,然而那人可以挑拨应天阙与玉二的关系,更能引动整个江湖的追杀趋势,可见手段极其高深,莫测。
这人到底是谁,其目的何在?
玉阙宫纵使死了玉二,其势亦可与一庄一堡相抗衡,若是交锋起来,只会两败俱伤。
两败俱伤!
远离邪心中悚然一惊,莫不是这才是那个人的目的,待正邪两道两败俱伤之际举而攻之,正好可以一举霸占武林,正是好毒的计策,好大的野心!
远离邪顿时冷汗涔涔,却听得竹青痕忽地问道:“听说江湖上除了琅琊公子便唯有远二少见过玉二?你,真见过玉二?”
“见过。”远离邪沉默了会答道,“也没见过。”
“何解?”
“那夜月黑风高,他背着我坐在悬崖上,看不清人,只见其背,后来,他转过身了,我却在悬崖下殊死拼搏,待我抬眼,却发现他是背光而立迎着风只看到发如夜,看不到脸。”
“这样。”竹青痕慢慢的应道,“那便只有琅琊公子了!”
“琅琊公子?”远离邪也慢慢的应道,“听说是玉二唯一的朋友?”
“是的!”
远离邪沉默了,玉二唯一的朋友在他死后毫无表示,人情冷暖当真凉薄如是。
“他不是这样的人!”呷了一口茶,竹青痕象是知道他心中的想法般开口道。
远离邪正要问谁,心下猛然反省过来他说的是琅琊,忍不住问道:“你知道他?”
竹青痕便不说话了,目光浅浅淡淡的掠过仍是激愤中的众人,看向说书先生:“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所为有所不为,玉二是这样的人,他能谈得上的朋友自然也差不多。”
两人自顾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却发觉周围的喧哗声忽地静落下来,竹青痕没在意,远离邪却看到了,目光一闪,惊喜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