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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33 ...

  •   三十三

      雪半空一生爱美,有洁癖对白有莫名其妙的执着,而黑却是白的对立,是他最无法忍受的颜色,御龙尊者偏偏就在颜色上犯了他的忌,是以,当初玉二有规定御龙浮屠不相往来时,他心中可是大大的松了口气,至少不用见那遮头藏尾的暗黑之王了。可是,如今这暗黑之王却偏偏在夜深人好眠之际非但擅闯浮屠门还大摇大摆的坐在他房中连带着身后灰袍面具者一名,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也!

      那一刻他几乎要拍案而起却最终只是慢吞吞的摇着扇子冷眼看着那主仆二人。

      “龙行天,你既然来了,还是请你自理门户,雪半空没有闲心也没闲情扫他人瓦上霜。”雪半空没好气的答道,“当然,你也别弄脏了我的地方!”
      “雪门主客气了!”黑袍微动那人伸手一指御龙使者斥道,“还不谢过雪门主手下留情!”
      御龙使者只觉得一股暖流钻入劳宫穴沿着经脉上行,再转向全身,顿时寒意遍消,遂揉了揉依然有些僵硬的肢体,恨恨的瞪了雪半空一眼却也不敢违拗龙行天,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到雪半空面前屈膝行了一礼。
      “免了,你这一礼我受着难受!”雪半空眼也不抬嗤道,“龙行天,你家那天上有地上无的军师我也见过了,你还有何事?”
      “谈你我皆有兴趣之事!”
      “我与你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将扇子一挥毫不留情的拒绝。
      “有时候,殊途同归!”
      “我与你,不可能!”雪半空睨了他一眼,黑呼呼一团仿佛终日不见阳光再戴着一副白惨惨的面具真是有够乏味,雪半空撇撇嘴,他若是有叶飞花一半美貌也可堪一谈,又或者象二公子一样能色不迷人人自迷……
      雪半空忽然用力的摇着扇子,当年他见到二公子就是因着一点色心反被拐,想来今日俗务缠身不得安宁亦全是拜他所赐,而那人却在他后院高枕软棉,一想起来,雪半空便郁闷得只想拿个枕头闷死自个儿算了。

      “你与我是同类人,雪门主!”那人依然是毫无平仄起伏的声音道,可越是这样越发显出他说的便是真理,令人毫无反驳,便象雪半空所说即使他只是一坨黑影却有着常人无法及的威严。
      “我对欺师灭祖的事毫无兴趣!”雪半空反唇相讥,“你那套说辞也毫无根据,你的属下确实能干,但要合作,绝无可能!”
      “听说你最近与叶家五少来往密切,倒染得一身正气凛然了。”
      雪半空脸色一沉继而嗤道:“那东西我没兴趣!我有我的行事原则,龙行天!”
      “你有你的原则,我有我的目的,合则双赢,分则两败俱伤,雪门主,你可还要逞意气之争?”灯火跳动了下黯淡下来,雪半空以扇半遮面,露出的眼睛冷冷看着龙行天。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灯火落在他眼中仿佛是天际最绚烂的星火,他的眼光却很冷。
      雪半空一向翩翩然有美玉之姿,此时这般欲抱琵琶半遮面的样子在灯下倒凭添了一分魅惑之色。龙行天藏在帽檐下的眼微微一闪有些微的失神,继而想到扇面后那人的心中此时不知在转着什么念头想什么对策来应付自己,不由暗啐自己,雪半空又岂是可以掉以轻心之人,顿时对自己的失神大感恼怒,周身的阴戾之气又盛了三分。
      “这只是合作!”
      那人阴鸷的目光如利箭般射过来,明明是低垂着头黑帽密密遮着,雪半空却仍是觉得那目光如芒刺在背,顿时遍体生寒,心中却慢慢生出一恚怒,他扇柄撑颔,沉凝不语。
      房中顿时又静寂下来,终于,雪半空叹气道:“好吧,既然是双赢局面我没理由拒绝,我也不废话,你只要回答我先前问你家军师的那个问题我便应允你!”他说得慨然,心中则早已转过千百个念头,不就是互相利用吗,他雪半空敢称第二,难道他龙行天还逞了第一不成?

      “你放心,只要二公子回到玉阙宫的一天,龙行天便永远称臣。”龙行天没想到他会执着于先前的称呼问题,看来他对玉二真的是死心塌地,心中不由冷笑任你雪半空再刁钻难缠只要有了弱点还不得乖乖就范,虽是这样想口上却也打蛇随棒上当即跟着做了保证道,“当年我输于他心悦诚服,除非我堂堂正正的赢回来,这点骨气我龙行天还是有的!”
      雪半空唰地合扇道:“虽然我对玉二看人的眼光一向保留看法,但是,你既然这般说了,我暂且一信,难道浮屠门还怕了你御龙坛我雪半空还会怕你龙行天不成!”

      “说吧,你能为我做什么,又要我为你做什么?”
      “我帮你对付应天阙,你帮我对付卧龙堡!”
      “我只能答应你我会在你对付卧龙堡时牵制不二庄,还有,你帮我对付的不仅仅是应天阙,而是整个玉阙宫!”他以扇指着龙行天道,“事成契约生效,否则一切免谈!”
      “哈,果然是雪上加霜,半点也吃不得亏!”龙行天哼道,起身一甩袖袍,“告辞!”
      “慢!”雪半空也跟着站起身。
      “还有何事?”
      “两个选择!”雪半空竖起两根手指,“一,你把你自己的人带走;二,我派人送他们回去,不过,我手下下手不知轻重怕在半路拆了他们哪块骨头也说不定,或许就是那脑袋瓜子。”
      龙行天嘴角微撇依稀做出个笑的表情,但衬着凛冽的面具白光只显得森冷而诡异:“雪门主,你既然有闲情逸致那就陪他们玩玩吧,若真被拆了哪块骨头,也是他们学艺不精与人无尤!”他明白雪半空的意思,叫他把在浮屠门的细作悉数带回去那么此事便不再追究,不然,那便休怪他辣手无情。他们皆是聪明人,经此一事,浮屠门有御龙坛的细作一事只怕已暴露,只是,能在雪半空的眼皮底下混进浮屠门,他当年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又岂肯半途而废?再说他就不信御龙坛没有浮屠门的细作,否则雪半空对他又何以如此了解!不过是彼此手段而已,接下去怎么样各凭本事罢了!

      雪半空唇角忽地一勾道声:“那就得罪了!”说着扇子唰地一开化作千万道扇影朝他全身各处要穴攻去。
      龙行天双手一错格开:“雪半空你干什么?”
      “礼尚往来!”雪半空一击不中立即变招,“你不请自来,我先礼后兵,怎么,不妥吗?”
      龙行天生性残忍阴鸷,此时闻他所言却油然升起一种无力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气,世人传言雪半空性多悭吝却从来不知原来他竟如此锱铢必较,真是……孩子气!这样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忽然窜进脑海,龙行天自己也觉得甚是荒谬!
      “就算你半点亏也不吃,但刚一结盟便对盟友下毒手,雪门主,岂不贻笑大方!”
      “一桩归一桩!”说话间两人已交了十数招,雪半空依然抢攻为上,“而且,我与你非盟友!”
      “雪半空!”龙行天看他身随扇走,一身雪衣雪影翩跹处扇影缤纷,如同花逐蝶般端得华美瑰丽令人眼花缭乱,当即心中一荡,恍惚间竟有些摸不清哪些是影子哪个是真身。
      高手相争岂容闪神,雪半空眼中精芒闪,腕一转扇疾点他胁下笑穴笑道:“陪罪倒不必了,你给爷陪笑一个!”
      话音刚落便有一道气墙无声逼近,无形无状却漫天皆是,雪半空扇子便在触及龙行天衣服时停滞不前,却也不馁收扇笑道:“龙行天,好功夫!”

      龙行天暗暗叫苦,怎么也没想到传言中与自己齐名的雪半空竟是如此小孩心性,如此难缠,若比狠比手段他自有千条计万般手段,然而,对于雪半空这个刚刚结盟蛮不讲理的盟友,他不由发愁似乎左右为难,束手无措,这真的是那个与他齐名的雪上加霜吗?
      好在雪半空不知道他此刻的心思非暴发不可,试问江湖上谁敢说雪上加霜孩子气?虽然难缠是真的。
      雪半空一向是做不赔本生意的,见他守得滴水不漏,自己连番快攻却占不得丝毫便宜,心中不由亦微微发怒:“没想到龙行天你倒深谙墨家精髓!”
      “啊?”龙行天见他语出突然不由接口道,“怎么说?”
      “墨守成规!”雪半空笑道,“你就这点本事吗?”说着身子猛地一转白衣飞袂扇疾来如同泼雪般压顶而下。
      这一招来得极快极猛,龙行天只觉得泼天雪光兜天而下如同雪浪翻滚寒气触肤便砭骨,如同无数小冰剑在体内钻动,他原本因着合作关系而有所忍耐此时也经不住雪半空一逼再逼当即戾气大作,冷声道:“那就请教了!”
      雪半空正等着他这句话喝道:“让你瞧瞧真正的墨守成规!”他身虽在空中仍是立直了身子右手执扇左手单手于胸前作揖,“请!”话音未落脚往空中一踏,身再次跃起,左手已化掌劈出,右手扇子翻浪随之而来,只见一掌一扇如同白龙翻浪势如破竹。
      龙行天眼中一鸷一手取了腰间剑,剑却未出鞘,他举起隔空一击不闪不避迎头击上。轰地一声巨响,两人身影立止,衣发无风自动,在空中簌簌而响,窗框亦在身侧咣当作响。
      龙行天的黑袍高高的鼓起,兜帽下露出一缕黑发飞起,目光森冷如刃。“好功夫!”他伸指一弹,正好弹去藏于扇后飞来的万点墨滴,却是雪半空什么时候竟已将那满砚台的墨倾泄而出化作雨点疾射而来,龙行天岂容有失,指飞处便听得滴答声错落响起那化作箭雨的墨点皆尽数落于地上,嘈嘈切切好一阵墨雨,在静寂的房间甚是突兀却也热闹的闹腾了一阵。两人飞起的衣袍却不染点滴,倒是身后的御龙使者溅了一身的墨,颇为狼狈。

      “雪半空,礼也还了,兵也见了,那么,告辞了!”
      龙行天收手袖袍一甩拂去雪半空的力道同时脚下连踏几个方位以御去加诸身上的剩余力道看起来衣袂飘飘似闲庭信步,“再会!”说完带着使者跃窗而去。

      雪半空也未制止只冷眼看着,眼中若有所思,龙行天的武功深不可测,他一番快攻抢尽先机仍不能逼他出剑,看来,日后的日子精彩了!应天阙,你可要小心了,你有我这个对手已是寝枕难安,现在又加上一个龙行天,看来是天要灭你了,应天阙!
      正想着忽听得廊下传来呼喝声,顿时刀戈声大作,便知是龙行天两人暴露了行踪,不由哈哈一笑,龙行天,你忘了我说的出的去才是真本事吗?
      龙行天,让我看看你的诚意与本事吧!
      唇角勾起的笑便带了几分幸灾乐祸,以龙行天及使者两人的武功要出来不难可是要不伤及浮屠门众的情况下全身而退却也非易事了。他若伤了浮屠门上下倒也是授人话柄了,这般一想雪半空不觉有些得意,但也没维持多久,他神情一肃,忽然想起玉二所住的回风阁与此不远,怕是会听到响动,想着也无暇再去观望龙行天主仆的窘状,抄了件外袍披上便往回风阁行去。
      “少主!”闵氏兄弟见他推门而出微吃了一惊,雪半空摆摆手让他们守院径自去了。

      流雪院与回风阁仅一水之隔,然而水上无桥,绕过整座秋池方能去得回风阁走起来颇费时间,雪半空隔水望对岸灯火,透过扶疏的花木依稀辩出一盏正是玉二房中透出来的,果然是惊动他了。当下也不循路而去,提身而起竟是踏水而行。却说那水中种着菡萏,正是秋深花褪残红时,满池绿叶依稀浓碧,雪半空足踏碧叶雪衣兜风在灯火流萤中疾去,当真有“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门主!”守院的看到雪半空踏水而来颇为讶异,一边忙躬身行礼,“参见门主!”
      雪半空正要出声却惊讶的发现竹青痕房中的灯火熄了,不由微讶,他一路上已想好措词,此时被这一搅心下倒生出一丝猜疑。示意那些守卫各就其位后放轻脚步穿廊行去,行到房前轻扣门,唤一声玉二。
      房内沉默一下便听得竹青痕一声低应。
      “看来还是挠到你了?”
      “没什么!”竹青痕的声音颇为低沉,似刻意压着嗓音般,“半空,我无碍,你去忙自己的吧!”
      “玉!”雪半空道,“开下门!”
      又是一阵沉默,竹青痕方开口:“半空,知道什么人擅闯浮屠门吗?”
      “可能是踩盘子来的?”
      “好象武功不俗,知道是什么来历吗?”竹青痕又问,雪半空侧耳听了下房内没有一丝动静,心里不由一动,这安静有些不寻常。
      “查了就知道了!”
      “那你去忙吧!”竹青痕道,“阁中有守卫,你不必担心这边情况!”他一连说了两个你去忙吧,雪半空也只得应一声好,道:“你也早点休息,我明日一早来看你!”
      “嗯!”竹青痕从鼻中低低应一声道,“你小心点!”

      听着雪半空的脚步声远去,竹青痕方真正松了口气,转首看向纱帐内,看到白色的纱帐上映出一个模糊的黑影他才放下的心便又提了起来,顿了顿才问道:“你,都听到了?”

      房中竟有另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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