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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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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雪半空无视那人瞬间施加的压力,转过身落坐,铺了白色皮毛的贵妃椅是他平时小憩时用的,此时,他亦懒洋洋的靠着,似乎完全忘了一旁有个从空而降的不速之客虎视眈眈。
房中死亡一般寂静,透着夜的深沉,风在窗棱上打着转嗤嗤作响似有谁用爪子挠着般。那御龙使者嚣张的气焰渐萎靡,这样的雪半空无形中自有股令人不敢逼视的威严,虽然,他并未作出厉声疾色模样,果然是个厉害的角色。
雪半空取起被闵家兄弟收拾在盘子里扇子,徐徐展开,脸便半笼在扇面后,冷冷淡淡的看着那个从突兀出现的闯入者。
“你夜闯浮屠门是何意?”
那人眼光倏地一暗,扫视了周围一眼道:“找到这里还真是颇费了我一番功夫,不愧是浮屠门,果然内有机巧非同小可!”他这话似赞实讽,雪半空却也不恼,反笑道:“倒是让使者见笑了,不过,我这浮屠门三关六卡的本事我也无须向外人张扬,浮屠门怎么样我心中自有分数,外人无权置喙,阁下即能到得这里也算是有几分本事的人,只是……”他慢条斯理的摇着扇子笑道,“来浮屠门,出的去的才是真本事!”
“哈,雪门主的杀气好重!”御龙使者露出的目光微闪,细细的眼尾有些飞扬之姿,若不是眼光太过阴鸷倒也不失为一双美目。
雪半空微微挑眉:“是吗,我觉得我的涵养真够好了!”
“看来真的是不高兴了!”
“哈,改天我让人去御龙坛踩踩你家尊主的瓦顶,希望能得到他倒履相迎!”
御龙使者轻哼一声眼中一片冷戾:“果然是雪上加霜,半点吃不得亏!”
雪半空将扇子一摆:“不要提江湖上人尽皆知的事!”说着睨了御龙使者一眼,“久闻龙行天有个军师,通天地人和,晓五行八卦之术,更兼巧言善辩,三寸不烂之舌能气死阎王活转死人,是个不世出的奇才,龙行天事事依赖于他,却原来是你!”
“正是不才!”
雪半空轻笑一声:“你是谁我没兴趣知道,你若再说废话浪费我时间的话恐怕龙行天亲自来,也救不了你!”
御龙眼中一沉,这雪半空倒比传闻中的更见狂妄,遂道:“雪门主放心,你有说废话的时间,我恐怕也没有听的时间。”
雪半空将身子一展半躺在椅子上一边嗤笑道:“龙行天素来藏头藏尾,我与他不是一路人,再说,御龙坛与浮屠门从来不往来!”
御龙使者决定直接忽略他前半句对尊主的不敬之言道:“这是二公子的小心却也是他的疏忽!”
雪半空忽地眼一睁看向御龙使者,使者心中一寒但觉一般寒气无声无息漫延过来,顿时尤如处身冰天雪地,心中不由暗暗叫苦,却听得雪半空冷声道:“就凭你也配说二公子?”
御龙使者慌忙暗中运功抵御寒气一面道:“这是事实,雪门主何必动怒?”
雪半空眼中戾气大作却在瞬间倏地收敛,缓缓直起身,嘴角挑开一抹笑意:“你倒说说看!”
“御龙坛与浮屠门说是属于玉阙宫实际上是二公子的势力,二公子令我们不相交不来往,便是日常行事亦是泾渭分明,其实是怕南北纵合,玉阙宫危矣!可是,不管是御龙坛还是浮屠门又岂是坐困愁城的泛泛之辈,南北纵合当可纵横天下,二公子当初恐怕也没料到御龙坛与浮屠门今日的坐大吧!”御龙使者道,“御龙坛与浮屠门一南一北行事分明,不相交便无纷争,无纷争便有合作的可能,如今你我二门皆有共同的敌人,共同的利益,也是时候打破御龙浮屠不来往的惯例了!”
“我算明白了,你家尊主让你来当说客的。”雪半空一副稀奇了的神情以扇点了点他道,“你且说,你我有何共同的敌人又有何共同的利益?”
“御龙浮屠皆为中原正道的眼中钉肉中刺,后有玉阙宫虎视眈眈,你我二派若不和则正道庆,玉阙宫喜,异日当如当日的北方三十六水路被分而攻之,灰飞烟灭。然,若南北纵合则可直捣黄龙,莫说玉阙宫便是天下亦如探囊取物!”御龙使者铿然道。
雪半空懒懒哼一声重躺回椅中:“我与龙行天共同执掌武林与别人分鼎而立有何差别,再说龙行者藏头藏尾的模样一点美感也无,实在让我大失胃口,合作机会无!”说着扇子一摇一副免谈的意兴寥寥模样。
“哈,雪门主你救了二公子之事今日应天阙不知明日还会不晓吗?更何况浮屠门这些时日的沉寂只是风雨欲来吧!”他微仰着头神情极傲慢便是应天阙也直呼其名,毫无敬意仿佛玉阙宫已是自己囊中之物般。
雪半空厌恶的皱皱眉他生平最恨别人要挟,偏这个人不知死活捋虎口,想着心中已是极不郁,脸上倒不作色,淡淡一笑道:“哎呀,我这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啊,我若张扬人宫主恐怕会于心不安辗转难眠,我若沉寂,贵尊主又会说风雨欲来,我说使者你倒教教雪半空怎么做?”
“哈,明人不说暗话,雪门主,你谋定而后动,以待时机以期一击而中,可俗话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又有言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凡事皆有意外,你便是有十成的把握也许会有意外之机而一败涂地。你若与御龙坛联合,这成功的把握无疑加上十成十,又何乐而不为呢?再说,南武林不二庄一向为尊对于浮屠门的坐大恐怕也不会坐视不理,到时只要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么,浮屠门恐怕再无反击之力了,你便是灭了玉阙宫也只是为正道人作嫁衣裳也!”御龙使者也不理他的置问,层层剥析加以利诱,“倘若浮屠御龙联合自然不可同日而言,这是万全之策与你与浮屠门有万利而无一弊,雪门主,你是个聪明人,利弊权衡下怎么选择,相信门主心中已有计较!”
御龙使者带着笃定的神情看着雪半空,灯影幢幢下雪半空雪衣簌簌抖开仿如迤了一地的落花,他半眯着眼,神情颇有些捉摸不定的闪烁,御龙使者身上的寒气无形中似乎又重了一层,青铜面具遮着看不出他的脸色,但他的嘴唇却泛出青紫色,灰色长袍亦微微颤抖,无风自动,御龙使者眼中的笃定慢慢的瓦解,破碎。
“说下去!”雪半空淡淡的道,语气中无波亦无澜,御龙使者只得咬牙继续说道:“现在应天阙抱病卧榻,玉阙宫中一切事务说是红莲与四大长老一起执掌实则红莲独揽大权,御龙坛与红莲素无嫌隙,但雪门主你就不同了。”
“哈,你倒说说我与红莲公子有何嫌隙?”雪半空慢吞吞的问道。
“你与他有怨有仇有恨!”御龙使者忽地向前一步提高声音道,一双阴戾的眼也随之紧紧盯向他道,“你与他仇恨皆缘于你的主子!”他眼中波光诡异而急骤的涌动着如同一个黑色的漩涡不停的汹涌着,雪半空望进那眸中一时竟似痴了般,连扇子也忘了摇,咚地一声,扇子掉落地上,雪半空身子一哆嗦似惊了般。
御龙使者眼中闪过一丝懊恼,那该死的扇子!
雪半空似没有察觉异相般从容的俯身拾起扇子笑道:“怎么不继续说下去了?”他笑得温和御龙使者却觉得背脊处陡得串过一阵寒意。果然下一瞬间雪半空已是勃然作色,“我的主子?我的主子是你家主子的主子!我虽不喜你主子但也知他行事一向有分寸,今夜却遣个颠三倒四的人前来真是岂有此理!我且问你,御龙坛是谁做的主,我且问你浮屠门又是谁做的主,既然我的主子在这里,你的主子又在何处?你效忠的是谁,领的又是谁的命?”说着竟似怒极一掌隔空拍去,御龙使者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说风便是雨,待查觉掌风已至面前只得硬接了一掌,然甫一接掌便已知不妙,奇寒煞气沿着他的双掌迅速进入他经脉中,顿时全身如被冰封般,再也动弹不得。
忽听得窗外一声怪笑,灯影微晃,一人已坐于屋中,那人披着一袭长年不变的黑色斗蓬,低垂着头,头上的帽子便盖住了眉眼遮住半边脸,只露出下半边脸,但那半边脸上亦戴着银面具,在灯下泛着冰冷的光芒。
他垂着头,仿佛他一直就坐在屋中从未移动过般,雪半空看过去,只看到偌大的帽檐及檐下露出的一点冰冷银光仿佛能刺伤人的眼,宽大的袍边如同张开的夜的羽翼,他的周身一片黑暗,暗得似乎连灯火也透不进去,阴戾,霸气、无声的张狂,他仿佛天生是黑暗的王者,令人望而生畏。雪半空厌恶的皱皱眉似乎看到他的不快已盖过了他的意外出现带来的震惊。
“手下不懂事,有劳雪门主替我教训了!”那人低低开口,低沉的声音中无喜无怒却自有股迫人的威势。
原来是御龙尊者来临!
雪半空冷笑,看来他对这个御龙使者可着紧的很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