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变上司》雷神躁动

7、第七章

　　相对于晋骁然而言，因为工作的原因，江篱跟封毅便难免接触得更多了，甚至就连午餐的时候都会坐在一起。
　　小圈子内的社交就是这样，一旦达到了某种平衡，便没有人愿意轻易打破，就连一个简简单单的就餐位置也是如此。
　　因此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更不知其他人是有意还是无意，渐渐的，江篱发现自己身边的位子就总是空着一个，并且成为了封毅的专属。

　　说实话，在工作上，封毅对她的指点和帮助真的很大，甚至还会试着将一些略带挑战性的任务逐步交给她，慢慢引导她进步，而这正是她所看重的，对此，她的心里多多少少也有些感激。
　　可如果他们两个的互动仅限于工作当中，江篱会感到更自在些。
　　她真是希望自己再一次想多了，因为封毅对她的态度总是让她捉摸不透。

　　午餐时间，他会坐在她身旁，兴致盎然地寻找合适的话题，逗引她多说几句，同时还会记下她的口味偏好，甚至与当年的口味进行对比，引来同事们的一阵起哄；
　　公司难得组织出去玩一次，路途中，江篱身边的座位又是属于封毅的了，他会细心地帮她放好行李，为她拿取瓶装水，甚至瓶盖都要先帮她拧开再递到她手里；
　　她感冒生病的时候，封毅如果看到她办公桌上有药片，也要跑来关心两句，结果却不小心把她桌上的水杯碰到了地上。

　　这本是小事，杯子也无非是掉一块漆而已，可第二天，一只崭新的杯子竟凭空出现在了江篱的办公桌上。
　　这只金属杯子的造型十分简单，杯身圆润，带有些许暗纹花样，连个盖子也没有，似乎并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可即便如此，江篱还是不敢动。
　　午休时间，趁着封毅一个人在露台上的吸烟区抽烟的时候，她不得不专门跑去询问。

　　“封毅，那只杯子是你放在我桌上的吗？”
　　私底下，她还是习惯直呼对方的名字。
　　封毅手中夹着一支细长的香烟，见是她，回过身笑了笑：“还用得惯吗？”
　　江篱有些不好意思：“我还没有用呢。我之前的水杯也没有坏，你也太客气了，真的不用往心里去。那只杯子你还是留着用吧。”
　　听到她这么说，封毅倒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反而又好整以暇地吞云吐雾了一会。
　　明明他的嘴角带着一贯的微笑，可隔着薄薄的烟雾，那双浓黑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江篱的脸，仿佛黑夜中被迷雾遮盖的深海，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正当江篱有点打退堂鼓的时候，男人才移开视线，心不在焉地眺望着远处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将香烟缓缓按灭。
　　“你之前的杯子都用旧了。这个也不过是工作上朋友送我的，我那的杯子多得数不清，都能拿去开店了。你如果不嫌弃，就拿着凑合用吧。”
　　察觉到江篱又要开口推脱，男人压根不肯给她机会了，“一个杯子而已，你还要跟我客气？刚才遇到打扫卫生的阿姨，我已经让她把你的旧水杯拿去回收了。”
　　“什么……”江篱一时有些吃惊。
　　“那个杯子对你来说有什么特殊意义？”封毅挑眉。
　　“没这回事……只是……”
　　“那就好。”封毅满意地点点头，掏出一支精致的扁平金属小盒，从中又取出一支香烟，用手指夹住，熟练地叼在口中。
　　可在点燃之前，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竟又把烟从唇间拿回了指尖上，并向着江篱递过来，“不试试看吗？”
　　江篱一愣，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他是在开玩笑吗？他明明知道她从不吸烟的。
　　可如果他是在开玩笑，为什么脸上的表情却又不像是开玩笑的模样？
　　眼看着那支烟已经送到自己嘴边了，江篱下意识地别开了头：“不用了……我，我不喜欢烟味。”
　　“是了，你那时也说不喜欢……”封毅的声音轻得好似自言自语，伸出去的手凝在半空中，并未收回。
　　那时？他是指在一起时吗？江篱的神情僵硬起来。
　　或许她真的有提到过吧，毕竟她确实一向不大喜欢香烟的味道，可她已经全然没有印象了。
　　问题在于，封毅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何要突然提起以前的事呢？

　　这正是封毅的奇怪之处。在他们两人独处的过程中，他似乎三不五时就会做出一些令人费解的举动，这些举动往往转瞬即逝，事后便像从未发生过一般，不给江篱留下多想的机会。
　　可今天……
　　“如果没有别的事，那我……”
　　江篱有一种不舒服的预感，再在这待下去，她不知道男人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封毅却将她的话头打断了：
　　“小篱，你不记得了，是吗？可是你当年说过的每一句话，我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他自嘲地一笑，将手中的香烟拈到眼前，仿佛第一次见到一般地细细打量，“就因为你一句不喜欢烟味，分开之后，我就学会抽烟了。凡是你不喜欢的，我都要去试一试。或许也只有在那个年龄，人才能那么任性和幼稚吧？”

　　江篱哑然。
　　封毅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只是单纯地在感慨往事吗？还是说，对于这些陈年旧事他还在耿耿于怀？那他平日里又何必对她百般关照呢？
　　她无措地试图从对方的神情中读出些什么，却什么都看不明白。
　　眼前的这个男人虽然仍对她笑着，却突然变得前所未有的陌生。
　　他既不是当年那个目光清澈的少年同窗，也不是人前那个温文尔雅的封总了。这种陌生感让她无所适从，不由自主地想要逃离。

　　封毅却对她神色中的不自然毫不在意，仍顾自道：
　　“人都是会变的。当初不喜欢的事情，后来未必便会不喜欢。当初奉为圭臬的道理，之后也未必不会弃如敝履……”说着，他将尚未点燃的香烟在掌心折断，一点一点地捻碎，任凭碎屑跌落在地上。
　　随后，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江篱身上，身子也向她倾过来：“这些年里我变了很多。现如今，我已经离不开烟这个东西了。小篱，你呢？难道你竟然一点都没变吗？”
　　高大的男人越靠越近，空间逐渐被掠夺，江篱不禁后退一步，迟钝的大脑正努力搜寻借口逃开时，忽然听到身后一片说说笑笑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传来。

　　“哟，封毅，江篱，你们在这呢。”
　　他们两人同时回头，只见晋骁然和另外一男一女两个同事一齐出现在露台门口，看样子也是上来抽烟的。
　　虽说江篱也并不想在这种情况下遇见晋骁然，但还是因为他们的出现而暗暗松了口气。

　　其中那个女同事一见到他们在一起，笑容立刻变得耐人寻味起来：“封总，打扰到你们说话了吧？要不然我们还是……”边说着，边努力向晋骁然等使眼色，示意他们和自己一同撤离。
　　江篱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心，又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所幸晋骁然并未理会女同事的暗示，反而步伐闲散地走了过来：“你们聊什么呢？”又转而问江篱，“对了，我记得你不抽烟吧？”
　　江篱摇了摇头，并将视线移开，装作在看外面的风景。
　　刚刚封毅给她递烟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此时又被问到这个问题，她心里不禁有些抵触。
　　“今天难得天气这么好，一点雾霾也看不见，还不准我们在这透透气吗？”封毅的语气一如平时的轻快柔和，正如这不见丝毫阴翳的碧空一般，“骁然，你跟的那个项目到底进展怎么样了？”

　　他怎么好像会变脸似的？倒好像刚才的诡异气氛都是她一个人的妄想罢了……
　　即使心里气闷，江篱却不敢也不想去观察封毅的脸色。并且她尤其不喜欢“我们”这个词从他嘴里说出来。

　　晋骁然对此却毫无察觉。他大大地舒展了一下手臂，叹道：“还能怎么样？走一步看一步吧……”
　　“别啊，我们部门可都还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呢。”
　　“这么说来，为了给我们xx部鼓舞士气，封总是要请客了？”
　　那个男同事也是晋骁然部门的，闻言赶紧起哄道：“是啊封总！你看看我们天天加班加得面黄肌瘦的，多可怜啊～”
　　“少来这一套。你这能叫面黄肌瘦吗？公司都快被你吃穷了！”
　　几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调侃了起来。
　　趁着他们说说笑笑，江篱总算是找了个借口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