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变上司》雷神躁动

11、第十一章

　　在回家的出租车上，路子焕一路无语，只是顾自滑动着手机。
　　对于这么安静的路子焕，江篱还挺不适应的。
　　不过很快她便明白过来了——她差点给忘了，现在是出门在外，路子焕可不一直都是这副“冷酷无情”的帅哥形象吗？
　　所以江篱干脆也不打扰他了，路上短短的几分钟，她还闭着眼睛眯了一会。车停到楼下以后，路子焕才把她摇醒。

　　“你这人怎么睡相这么差，哈喇子都快流我肩上了。”一下车，路子焕就开始数落她。
　　不知为什么，江篱总觉得今天晚上他心情不大好。
　　“别胡说……”江篱摸摸嘴角，明明是干的，“真弄脏了我给你洗，成不？”
　　路子焕哼了一声，率先爬上楼梯。

　　跟在他后边往楼上走的时候，隔着楼道的窗子，隐约能听到楼下花丛里的虫鸣声。
　　此时此刻，这个偌大的城市也显得如此静谧。夜已这么深了，江篱想到路子焕竟然还专门跑去接她回来，心底再次泛起一层柔软的涟漪。
　　“子焕，累坏了吧？”跟在路子焕屁股后头，她挺不好意思地说，“明天是周末了，我请你吃冰激凌。”
　　“明天我还得上班呢。”路子焕不冷不热地回了她一句。
　　“那等你下班了我去接你。”江篱拽住他的胳膊晃了两晃，“好不？”
　　路子焕又哼了一声，不过这次的气焰似乎下去了大半截。

　　进了家门以后，历史再次重演——江篱又被路子焕堵在玄关了。
　　男生利用身高上的显著优势，将窄小的走道堵得密不透风，而关上防盗门后，江篱的背不得不靠着门，来尽量拉远两个人的距离，否则按她的身高，恐怕也只能看到对方的下巴了。
　　“小篱子，你说说你，你到底长没长心眼儿？”
　　江篱算是发现了，每次这小子打算兴师问罪的时候，就会先摆出这个架势来。而且这次一开口就这么冲，看来这些话他一路上已经憋了很久了。
　　江篱笑道：“你这不是变相骂我缺心眼吗？”
　　“少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你反省一下今儿晚上到底错在哪了。”路子焕的口气简直像在训自家小孩似的，有那么一瞬间，江篱感到自己的地位已然降到和“闺女”一个水平上了。
　　头顶的老式吊灯洒下昏黄的光，在男生凌厉的眉骨下投下一片阴影。从这个角度看，光影将他下巴的线条切割得格外利落，毫无笑意的嘴角显得莫名冷峻而强势。

　　江篱险些被他的气势给镇住了，半天才回过味儿来——不对呀，她比他大那么多，这到底该谁管教谁啊？怎么就反过来了呢？
　　更何况，她究竟错在哪了呢？错在挂他电话，没礼貌？不至于吧……这小子一直心挺宽的啊……
　　难道他今天被领导骂了，又因为她的事耽误了睡觉，所以憋着火呢？

　　江篱打了个半真半假的哈欠：“哎呦，好困啊……子焕，你还不困吗？你明天不是还有兼职要做？”
　　她推着路子焕往前走，她的鼻尖都快撞上对方的胸口了，可对方仍然纹丝不动。
　　“我问你话呢，错在哪儿了？”
　　路子焕的口气还是挺冲。
　　江篱抬脸，笑嘻嘻地捏了他脸蛋子一下：“你别生气啦，生气会长皱纹的。”手感好比剥了壳的鸡蛋，令江篱不禁在心中感叹：年轻就是好啊。
　　没想到路子焕毫无所动，反而把她的手甩开了：“少在这嬉皮笑脸的，我不吃这一套。江篱，我告诉你，你根本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江篱一看这招都不好使，就知道路子焕这次是真的跟她闹别扭了。只要问题不得到解决，他没那么轻易原谅她。
　　“好好好，我承认错误，真诚地向你致歉，可以了吧？”江篱好声好气地安抚他，“那个情况你也看到了，我当时手忙脚乱，确实没顾上接你的电话。后来发消息也总是发不成功，让你担心了，抱歉抱歉。路子焕是天下第一大好人，人美心善，绝对不会为这点事就……”
　　起初路子焕还一边听一边点着头，后来越听越不对劲，在江篱为他戴了好几顶高帽子之后，忍无可忍将对方打断了：“你说完了没？这就是你的反省？”
　　江篱一愣：“对啊……”
　　“你以为，我生气就是因为你没接我电话？”路子焕愕然地瞪着她。
　　“对、对啊……那不然呢？”
　　眼看着路子焕的嘴角抽搐了两下，江篱感觉她还能挽救一下，赶紧补充道：“我知道，你当然不会介意这种小事啦。主要是我让你担心了，害得你大半夜的也没能好好休息，反而白跑了一趟……子焕，明天去了冰激凌店，你想吃几个球就吃几个球，想吃什么口味就吃什么口味，我保证……”
　　“保证什么？保证胖死我吗？”路子焕都气乐了。
　　他伸手在江篱脑门上点了点，语气颇为无奈：“小篱子，有句话你倒是没说错——我看你真是有点缺心眼儿。”
　　“你……你怎么说话呢？”江篱不服气。
　　路子焕两手在胸前一抱，回忆道：“倒也是，从第一次认识你的时候起，你就有这个苗头。你一个小姑娘家的，问也不问一句，大半夜就敢给陌生男的开门。你是吃什么长大的，心能这么宽？小学生的防范意识都比你强！”
　　江篱一听这口气，就知道路子焕又要开启念叨人的老阿姨模式了。
　　根据她以往的经验，这种情况下千万不要顶嘴，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说就行了。
　　于是江篱道：“我那不是睡迷糊了吗……其实后来我也挺后怕的。不过幸亏遇到的是你，又不是什么坏人。”她适时地“谄媚”一笑。
　　路子焕一听，更来劲了：“呦，你那时候还知道后怕呐？那今天晚上呢？今天晚上怎么没见你害怕？”
　　“今天……”江篱想不通了，“今天有什么好怕的？我不是提前给你发消息了，说我今晚要陪客户吃饭吗？”
　　“你……唉！”路子焕急得都叹气了。他抓耳挠腮半天，似乎在纠结该怎么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江篱看他憋了这么久却说不出话来，都替他觉得难受。

　　末了，路子焕终于组织好语言了。
　　他扶着江篱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语重心长地说道：
　　“小傻蛋，你可记住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江篱大概静了有三秒，然后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路子焕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你笑什么你？”
　　江篱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边笑还边满怀爱怜地打量着路子焕，仿佛他才是那个“小傻蛋”。
　　在笑的间隙，她勉强问道：“你……你想说的，就是这个？”又一阵“哈哈哈哈”过后，才道，“子焕，你说说你的脑袋里面都在想什么啊？‘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那岂不是把你自己也算进去了？”
　　“我当然不算在内了！”路子焕不耐烦道。
　　说完见江篱笑得更开心了，他才发现不对劲。
　　“哎，不是！老子是男人中的男人，但绝不是那种男人！……算了算了，忠言逆耳，我看你根本就听不去。白让我苦口婆心地在这跟你磨叽……”
　　江篱克制住笑意，宽慰他道：“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呀，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啊？我跟着自己公司的领导去见客户，又不是独自一个人去的。地点是公共场合，人家连酒都没有劝我。你是不是电影看太多，担心过头了？”
　　“得了吧，他带谁不行，偏偏带你去？”
　　“你是说封毅吗？”
　　江篱反应了一两秒，才明白过来路子焕指的是谁。

　　说实话，怀疑谁她也怀疑不到封毅头上。
　　他们曾经太熟悉了，后来又撕破了脸，反目成仇。如今多年后重逢，彼此间的关系只有尴尬而已。
　　虽说有时候封毅会表现得比较殷勤，但也绝没有超出普通领导同事的关系。这或许恰恰表明，封毅比她更加放得下吧。
　　可这些是不需要路子焕知道的。

　　面对着一脸严肃、神情坚决的男生，她只好无奈道：“我是他下属，他不带我去难道还带你去吗？”
　　“你才入职几个月啊，他就只带你一个去见客户？”
　　“喂，不要看不起人好不好，我之前也有过工作经验，能力还是经得起考验的好吗！”江篱佯怒着插起腰，“而且今天客户那边也只去了一个人，根本不是什么正式的场合，带我怎么了？我就撑不起台面吗？”
　　路子焕也学着她的样子，两手插腰质问道：“除了你江篱，你们公司没别人了吗？”只不过凭他的身高摆出这种姿势，气势上不知比她强了多少倍。
　　“你呀，根本不了解情况。”江篱耐着性子跟男生解释道，“我可以向你保证——这是工作需要，不是他由着性子决定的，可以了吧？”如果由着封毅的性子，江篱觉得他恐怕最后才会考虑自己这个前女友。
　　路子焕冷笑：“所以你很了解他的‘性子’喽？”
　　江篱呛他道：“至少比你了解。别的先不说，他是我的直属领导，我天天跟他一个部门相处，他这个人一门心思只在工作上，依我看来，与其说他对我有意思，更不如说是对客户有意思才对。”
　　更何况她都认识他这么多年了，总归是比一般的领导同事更加知根知底一些，真搞不懂路子焕为什么要质疑一个他根本不认识的人。
　　“那他一个大男人，饭局上只这么一个客户在场，他对自己的酒量都没谱吗？好歹也是个小领导了，竟连这种场子都撑不住，还偏偏要你照顾，这说得过去吗？”
　　没想到男生如此不依不饶，竟又说回封毅醉酒的事情上来了。
　　这段无法抹去的尴尬记忆令江篱十分抵触，她也终于不耐烦了：“好啦好啦，你才看人家一眼就认定人家是坏人了？你吃了金丹，练了火眼金睛了吗？”
　　看她急了，路子焕反而放缓了语气，不再像之前那样气势汹汹了。
　　“我说这些你也别嫌烦。小篱子，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真以为你知道别人在想什么吗？”他一脸认真，还真有几分苦口婆心的意思，“现在的人心多复杂啊，只有男人最懂男人，你一个小姑娘家的，当然看谁都是好人了。”
　　江篱正想回嘴，他却没给她这个机会：
　　“你听过小红帽的故事吗？”
　　“……”
　　江篱没敢回答。
　　她的心中敲响了警钟——路子焕的唠叨神功怎么又有长进了，这都快半夜两点了，他难不成还想给她讲故事吗？可她真的很想扑回床上去补觉啊！
　　见她闭口不言，乖乖聆听，路子焕十分欣慰。幸好他没打算真讲童话故事，而是大发慈悲，直接给出了结论：
　　“你如果听过这个故事就会明白，可怕的不是大灰狼，而是你这种想当然的小红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更不可无。像你这样轻信别人的，人家把你卖了你还帮忙数钱呢！”
　　江篱强撑着酸痛的眼皮，有气无力地苦笑道：“有人卖那也得有人肯买啊。我就这么值钱？谁买我啊……”
　　“你……算了，跟你说也说不通。”
　　路子焕摆了摆手，泄了气般地退后两步，总算是把过道让开了。
　　“总之你自己长点心吧。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先把定位发我再出门，别动不动就挂电话。半夜一个人打车，上车前至少也要把车牌号发一个过来吧？这点安全意识都没有，你还没‘我闺女’省心呢……诶，对了，我闺女呢？”
　　眼看着路子焕猫奴的本性被唤醒了，开始满屋子找猫，而不再理会她，江篱大大地松了口气。
　　先是上司醉酒，后是室友上课，这一晚已经够她受的了。

　　此时此刻，只有床能抚慰她困倦的心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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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居然发漏了一段！！已补上了。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