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九九八十一》卞九欢

6、走到西天

　　我曾经说过，这世上的人做了烦人的事情，若是别人打他不过，就会退而求其次，和他讲道理。

　　我一向不和人讲道理，我是见面就打架，打到对方服气了为止。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我手里没棍子，对方脸又不错，我舍不得抓花他的脸蛋，省得观音姐姐知道了，说我暴殄天物。

　　于是，我退而求其次，和他讲起了道理。

　　我说道：“这位小朋友，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不问自取是为偷，你吃我师父的马，他没有答应，你就是在偷东西，明白吗？”

　　其实说真的，若是这白龙好好讲话，问玄奘那马可不可以吃，不给他吃他就会饿死，那玄奘宁肯走路上西天，也是要把马给他吃的。

　　然而他没问，直接吃了，那情况就不太一样了。

　　面前的小少爷伸手挠了挠脸蛋，用他那双俏丽的眼睛不屑地看着我，说道：“可是我很饿啊，笨蛋。”

　　我发现他们龙族普遍有个问题，就是没家教。

　　他说着，打了个嗝儿，说道：“啊，好难吃，果然是乡下来的人，马和人一样难吃。”

　　？

　　你这小混蛋不想活了是吧？

　　我虽然想和他打架，但是说到底我现在是佛门弟子，看在观音姐姐的面子上，我有耐着脾气跟他讲道理：“这样吧，你去找我师父道个歉，他是个出家人，定然会原谅你，只要你道了歉，我们就当无事发生过，如何？”

　　那小少爷凌风站在空中，看着我和他讲道理，颇为傲慢地耸了耸肩，说道：“罢了，我看你可怜，把你的马还给你好了。”

　　那小屁孩竟然当着我的面，反口一呕，跟猫吐毛球似的吐了个白骨脑袋出来，远远地丢给我，冷笑道：“你若是想要，就拿回去也罢！”

　　？？？

　　我看你这熊孩子就是欠打。

　　他吐了骨头还没来得及得瑟，就被我一把抓住龙角，掐着脖子狠狠砸到了地上，摔得眼冒金星，厉声惨叫：“救命啊！”

　　我掐着熊孩子的脖子往地上狠狠砸了几下，直到把悬崖边儿上的石头都砸裂了，才问道：“知错了吗？”

　　小白龙起初以为我是一直单纯的猴子，万万没想到我打起架来这么厉害，吓得直哆嗦，连声说道：“知错了知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大哥哥。”

　　我还是气不过，又掐着他狠狠砸了几下之后，说道：“阿弥陀佛。”

　　小白龙被我砸得鼻青脸肿，险些连人形都维持不住，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你干什么欺负我嘛！我就只是很饿，真的就是很饿啊！”

　　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索性往地上一赖，撒起泼来：“没天理啦，活活饿死人啦，吃口饭都要被打，啊！我好苦啊！”

　　果然，熊孩子惹事之前都是威风八面，惹了事就在地上哭闹耍赖。

　　见我掐着他的龙脖子不撒手，小白龙索性大叫一声：“救命啊！杀龙啦！放火啦！”

　　满山一片寂静，没人乐意理他。

　　他撒了一会儿泼之后，见没有用，又被我砸进去吃土，索性脸也不要了，大喊一声：“啊！非礼了，强|奸了！救命啊！”

　　？？？

　　你这小子不要脸的高度超出了我的想象。

　　他这一喊，满山的山神，登时窜出来好几个看热闹。

　　本来么，我名气比较大，这边的土地山神都知道我厉害，看着我揍小白龙，谁也不敢上来管闲事。

　　但是他这么一叫，好几个不敢管闲事的，都冒出来看热闹。

　　我被他栽赃，百口莫辩，立刻松开手，对几位山神说道：“我什么都没干。一来我是公的，他是雄的，我对他没兴趣；二来我俩都不是一个种族的，我真的没那个意思。”

　　我一松手，小白龙看准时机，跟条泥鳅似的刺溜一声就跑了，一瞬之间躲入冰川，再找不见他了。

　　见小白龙跑了，那几个看热闹的山神面面相觑，走也不是，留着也不是，分外尴尬。

　　终于，有一个土地清了清嗓子，说道：“大圣，其实呢，这小白龙乃是被天帝贬下来的。当初他因为在自家闹事，被父母搞了忤逆，是要上诛仙台斩首的。”

　　另一个土地也说道：“是啊，这小子惯来耍赖无礼，连他父母也管不住他，若不是当年观音菩萨怜他年少懵懂，留了他一条命在，他怕是早已魂飞魄散，如今也不会来烦大圣了。”

　　我本想着，抓到这条小混蛋，就把他抽筋剥皮，让他感受感受社会的毒打，知道这世上不是人人都是他爸妈，做错了事还惯着他，可如今我知道他的命是观世音留下来的，我就不忍心了。

　　观世音想必很喜欢他，才去救他。

　　我本来正伤心，可是我忽然又想到，那观音姐姐肯定也很喜欢我，才来救我。

　　哼，那么问题来了，她是喜欢我多一点，还是喜欢这小畜生多一点？

　　我这么可爱，又是齐天大圣，还会翻跟头，肯定是喜欢我多一点。

　　可是万一她就喜欢那臭小子懵懂无知的德行呢？

　　我立刻有了私心，心想，要是我今天把这条龙自己收拾了，那观音姐姐兴许以后还要可怜他被我揍，不行。

　　万一到了观音面前，他又恶人先告状，那我有口也说不清。

　　就得让观音姐姐亲眼见见这小混蛋不要脸的德行，她才会知道，到底是我好，还是小混蛋好。

　　我也不抓妖怪了，灰溜溜跑回到我师父面前去，说道：“师父，那小白龙耍无赖，我没找到他。”

　　玄奘不懂了：“徒弟，你昔日里说你自己火眼金睛，怎么会那么大一条龙找不到呢？”

　　我把手藏在身后，生怕他闻到龙身上的腥气，撒谎说道：“我比较擅长打架，小的时候没跟人玩过捉迷藏，就找不到。”

　　见他不信，我又说道：“再说了，我没有棍子，我打不过那条龙。”

　　玄奘愈发奇怪地看着我，说道：“你要有棍子才能打得过他？那到底是你厉害，还是你的棍子厉害？”

　　我生怕他发现我在说谎，立刻说道：“我也厉害，棍子也厉害，我们俩在一块最厉害。反正我就是打不过，你请观音姐姐来帮我。”

　　玄奘看着我的样子，愈发迷惑起来：“那你是真的打不过，还是你假装打不过，想让我叫观音来，这样你好见她？”

　　我气得大喊一声：“问这问那，你自己去打妖怪好了！你以为大妖怪是打鱼啊！”

　　玄奘被我吓的一缩脖子，却依旧要问道：“你打得过十万天兵天将，下得西海抢神针，四海龙王加在一起都打你不过，今天你竟打不过一条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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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事已至此，我抛却老脸不要，往地上一躺，说道：“我打不过，我头疼。”

　　玄奘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好动念寻经，求观世音来此救他的马。

　　他这一求，南海观音有求必应，果然不多时就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仰着头，看着我的观音姐姐。

　　啊，她可真好看。

　　容貌秀丽见不乏清冷之气，高高在上却又心怀慈悲，果然是我心里喜欢的观音姐姐。

　　观世音问道：“玄奘，今日你求我来此，所为何事？”

　　我以为我师父和我同仇敌忾，沆瀣一气，会一致对外，说有个不要脸的妖怪，抢了他的马，还打我。

　　但是我万万没想到，我师父指着我，说道：“菩萨，我徒弟说他打不过那个妖怪，我有点担心他最近状态不好。毕竟前一阵子睡觉，我还听见他做梦在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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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奘你这个死和尚……

　　我狠狠地瞪着玄奘。

　　玄奘说道：“徒弟，出家人不打诳语，你瞪我，我也是要说实话的。”

　　观音转向我，看着我，笑了起来：“今天是怎么了，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齐天大圣，竟然也有打不过的妖怪了吗？”

　　我心里有私心，怕她看穿我的私心，只好说道：“那白龙是你救的，我怕失手打死了，你不开心。”

　　玄奘在我旁边说道：“阿弥陀佛，悟空，若是你当初打死那几个强盗的时候有今天的觉悟，我们当初也就不用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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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观音见我对那妖怪手下留情，倒是颇为欣赏我的点点头，说道：“一贯动手前从不犹豫我悟空，今天竟然学会手下留情的。我这些日子没见到你，不曾想你进步这么快。”

　　我见她夸我，心里有点高兴，决定等这事儿过去了，问问她为什么声音听起来有点像男的那件事。

　　我还没来得及多想，就听见观音对我说道：“你不打他是好事。因为这小白龙是我当日特地救下，来给你师父当坐骑的。本来他本性泼烈，我怕他与你不和，一路上惹出诸多事端来。可如今见你已经有了长进，以慈悲之心对他，我也就放心了。”

　　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还有点高兴。

　　可是过了一会儿，我猛地惊醒：“什么叫给我师父做坐骑？”

　　观世音说道：“西天路远，寻常马匹如何才能走到？我替你寻了一头白龙来，以龙为马，助你师徒二人一路顺遂。”

　　我登时傻了。

　　那个三句话不和就赖在地上撒泼的小无赖……

　　吃了东西还要吐骨头气人的混账崽子……

　　要跟着我走一路？？？？

　　走到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