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墙？不允许！》悬三

34、小王子和玫瑰花

　　宋冉冉作为民间退堂鼓一级表演艺术家，认为人尴尬的时候逃避是最好的办法，于是宋同学不负所望地撒腿就跑，比兔子还快。钻回自己的兔子窝后还生怕无颜接电话面对江东父老，于是努力催眠自己，在宿舍床上两眼一闭，却完全睡不着，她脑袋里都是姚灿那个绵长的，重重的吻，这会儿都成了360度慢动作影像，不断地重复播放。

　　您咋还自动回味上了啊？宋冉冉欲哭无泪，狠狠拍了拍自己不争气的脑瓜，可她脑袋里确实什么也没有了，只有姚灿的脸，姚灿的声音，还有小朋友软绵绵的嘴巴。

　　这个画面看起来，就还是有点变态。

　　手机在不停地震动，将近深夜，对面的人还是锲而不舍，宋冉冉不知道这个坚持不懈的朋友究竟是谁，也不敢看手机——振了半小时后手机终于安静，随后却听到罗嘉雯的床上响起一声迷迷糊糊的“喂？”

　　“姚灿？”罗嘉雯迷迷糊糊地拉开自己的床帘，冲宋冉冉挥了挥手机，“冉冉，你手机坏了吗？姚灿让你接他电话。”

　　……宋冉冉往被子里一钻，“我睡了。”

　　罗嘉雯有些懵，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宋冉冉，“姚灿说你要是不接电话的话他就上宿舍楼找你了，你想不想看他明天登上八组热议榜？”

　　这确实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好嘛，上了黑话题还不是要我去净化，你倒是会威胁人！宋冉冉觉得自己好不争气，纠结了没三秒就爬出被窝，“我知道了，我明天去公司找他。”

　　罗嘉雯“哦”了一声，“他要你现在就去公司。”

　　宋冉冉觉得实在有些莫名其妙，姚灿打给罗嘉雯的通电话似乎已经挂断了，她刚拿起手机，果不其然转到了她的手机上，总逃避也不是办法，宋冉冉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听起来很正常才敢接听：“姚灿你是周扒皮吗？地主家的农民晚上都得睡……”

　　“对不起。”那头小朋友的声音格外低沉，“下楼，姐姐，我在楼下。”

　　……宋冉冉就觉得她真的很没骨气，只要姚灿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她就说不出一个不字。

　　丢人。

　　两分钟后的罗嘉雯看到头发还乱糟糟，穿着睡衣的宋冉冉蹑手蹑脚地推开宿舍的门，探出脑袋好八卦：“大半夜的去哪儿？”

　　宋冉冉叹气：“加班。”

　　姚灿果然等在楼下，但他这次没有开那辆张扬的法拉利，只开了一辆黑色的小轿车，整个人藏在帽子和口罩里，看起来不像艺人，倒像个小偷。宋冉冉既尴尬又沉默地坐上车，姚灿也始终没有说话，车子平稳得开出了很远，宋冉冉才忍不住问：“去……去哪？”

　　姚灿没有回答。

　　宋冉冉其实并不喜欢这样的气氛，在她的意识里，有些事情是可以藏着掖着的，有些事情却必须说明白，两个人不明不白地吻了一回，这样的事情并不能打着哈哈就当玩笑一样过去，可她想不出要怎么问……不然她看起来实在像个猥亵爱豆的变态。

　　车子里安静了太久，连收音机都没有开，只有像节拍器一样的时钟在滴答滴答地走，姚灿走了一条宋冉冉并不认识的路，这条路很长，深夜的道路上已经没有几辆车。

　　不知开了多久，也不知沉默了多久，宋冉冉终于两眼一闭，决心开口：“那个，我……”

　　“宋冉冉。”

　　车突然一个急刹，宋冉冉被安全带勒得脑袋一沉，后半句话咽回了嘴里，姚灿便顺势打断她的话，车停在一片商业区里，这个时间商业区连个鬼也没有。

　　路灯也都关了，但姚灿的眼睛很亮，亮得像宋冉冉在微博里经常夸大的那样，像天上坠落人间的一颗星星，这颗星星直直地看着宋冉冉，认真地，一字一顿地念着她的名字。

　　“宋冉冉，”他又念了一次，然后说，“我喜欢你。”

　　并没有五雷轰顶，也没有惊讶，甚至于都没有那个吻来的冲击大，宋冉冉就只是陷在副驾驶座椅，手紧紧地攥着安全带，平常地听完这句话，像在听一句工作安排。

　　然后她回答，“我知道。”

　　姚灿看着她，似乎没有想到自己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宋冉冉垂下眼睛，又说，“我其实没有那么傻白甜，我比你大三岁，一直都很清楚你做的这些事情代表什么，我从一开始我就知道。”

　　姚灿看起来有些委屈，“你知道……那你呢？姐姐，你不喜欢我。”

　　“我每天熬夜替你修图，逃课参加你的活动，替你过生日，送你最贵重的礼物，期盼你大红大紫，想让你开心，怎么样都行，”宋冉冉问，“你觉得我喜不喜欢你？”

　　姚灿摇了摇头，“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种喜欢。”

　　宋冉冉并没有回答，她只是从兜里掏出手机，点到了IDIOO总决赛投票栏的界面，页面上的数字飞快地滚动着，每一秒刷新都在增长，宋冉冉说：“你知道吗，每一个增长数字的背后，都有一个深更半夜不睡觉的女孩在替你投票。”

　　姚灿看着手机，又看了看宋冉冉，抿了抿嘴唇。

　　“其实这样的投票很没有意义，除了浪费时间浪费自己的休息之外，她们什么也得不到，可是每天还是有无数任劳任怨的女孩机械化地重复这样没有意义的动作，归根结底也不过只有‘喜欢’两个字，”宋冉冉叹了口气，她并不想让现在的对话变成一种说教，更多的像是一种特别的告白，“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那么多人可以毫无保留的对一个陌生人好，因为我做了，所以我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很多像我一样的人。姚灿，你站在IDIOO舞台上的每一票，靠的都是这些无条件对你好的人，‘粉丝对姚灿的喜欢’比‘宋冉冉对姚灿的喜欢’重要的多，我喜欢你吗？我当然喜欢，可我不敢喜欢现在的你，你能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明白，”姚灿直勾勾地看着她，“你是喜欢我的。”

　　……你倒是会断章取义，宋冉冉张了张嘴想反驳，姚灿却又说：“我知道这点就够了。”

　　“什么？”

　　“我作为流量艺人，没有谈恋爱的资格，但是我有喜欢一个人的权利，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对你做的一切事情不是小孩子的空穴来风，都是因为喜欢，只是想告诉你这一点而已，”姚灿突然笑了，宋冉冉不适时地想，他还是笑起来好看得多，“我没有想过要你答应我什么，或是在一起，或是别的。现在的我都没有这样的资格，就像你说的这样……我没办法做出对不起粉丝的事情，也不希望我喜欢的女孩被人肉，被私信谩骂，因为我还没有成长到能够保护你的那个高度，所以我说喜欢你，只是想让你知道，哪怕你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也没关系，这不妨碍我喜欢你。”

　　宋冉冉也笑了：“那为什么要让我知道？”

　　姚灿垂下头，“因为今天……我想让你知道，世界上会有很多也许你意想不到的人喜欢你，你特别好，曾经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很好的人，并不是你妈妈嘴里说的那样一无是处，也不需要放下任何东西去喜欢一个像李孜涵那样的人。虽然对于别人来说我很糊，出了微博之外就没人再认识了……”

　　他这么说着，突然两眼亮晶晶地抓住宋冉冉的手：“但我会红的，等到我有足够的能力靠自己站在顶点上，不再需要粉丝为我做什么，而是我能为她们做什么的时候，我要光明正大地喜欢你，追求你，告诉阿姨世界上有个很厉害的人喜欢她的女儿，宋冉冉是一个值得最好的女孩。”

　　宋冉冉一愣，继而不知为什么心口一揪，眼眶不争气地红了一圈，她活这么大老受到各种各样的打压式教育，老师和家人，每个人都告诉她你有不足，你很普通，连微博上的毒鸡汤都一天三次提醒她，要认知自己是个普通人是人生最重要的戒言，于是宋冉冉也就这么接受了，她相信自己只是大千世界里最平凡的一颗尘土，仰着脑袋看着天上的星星，她想，星星挂在天上就很好了。

　　可是星星突然告诉她，你不一样，你是我星球上的一株小玫瑰啊。

　　是有点感动，宋冉冉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丢人，她其实不相信誓言和承诺，这东西太远了，于是她扯了扯嘴角，只是说，“嗯，你一定要红啊。”

　　姚灿释然地笑起来，商业街的路灯看起来也不那么昏暗了，他坐正回到驾驶座上，点了点车载屏幕，这方安静过头的空间里终于有点了音乐，音乐很耳熟，宋冉冉听了几秒钟就想起来，“这是你之前做的新专辑DEMO？”

　　宋冉冉回忆起来，这首歌好像是耀星娱乐和罗嘉雯表哥的K唱片合作的。

　　“我只做了个开头，后面都是作曲家续写的，和我关系不大，不过词都是我自己填的，”姚灿把音乐调响了一点，“公司确定过几天就要发了，在总决赛之前，下周会准备新歌见面会。”

　　宋冉冉“哦”了一声，就看到姚灿清了清嗓子，右手比拳作成小话筒壮，他唱歌虽然算不得多么惊艳，但声音清澈，是少年才会有的温柔，宋冉冉向椅背上一趟，不介意做一回VIP观众。

　　他唱——

　　我站在渺小星球上

　　好多眼睛连成星光

　　不想躲在人间流浪

　　看无谓人潮荧光棒

　　我拼尽全力向上

　　去成为你的曙光

　　小王子的故事开场

　　那么晚安，我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