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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长安月·危机 ...

  •   小庭花
      第圆三章长安月·危机

      残阳如血,红霞似帐。
      绾月回藏斓苑时,花奴正撅着臀在花园的灌木里翻找荷包。见绾月才出去没多久便回来了,花奴奇道:“小姐,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绾月平静道:“花奴,我知道你的荷包在哪。”

      花奴微微怔了怔,还没来得及发表自己的惊讶感言,便见绾月从袖中掏出一个桃红色的小物件来递给她。

      花奴愣愣地接过那荷包,将它翻过面来,看见内里歪歪扭扭绣着的“花奴”两个小字,这才有了失而复得的实感。

      她语无伦次道:“这这这、是我那个的荷包?!小姐,您这么快回来,是因为捡到了我的荷包吗?怪不得我找遍了藏斓苑上下都没有找到,原来是上次挖野菜的时候落在外面了!?”

      绾月尚不知欣喜之余,花奴又将荷包翻了一遍,才终于察觉出有哪里不对来。

      这荷包上干干净净,一点土都不沾,实在不像是曝尸荒野好几日的模样!

      她抬头看着绾月,问:“小姐,这荷包……”

      绾月已经冷静了下来,淡淡道:“不是我在山上捡的,是从出常禄那拿回来的。”

      花奴闻言瞠目结舌:“常公子?我的荷包怎么会在他手上呢?不对、他怎么会到山上来?”

      绾月犹豫再三,还是把常禄上山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花奴,花奴听后义愤填膺,口中开始不住地对常禄进行“亲切地”问候。

      须臾,花奴忽然拍了拍脑袋,似是想起了什么,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口中念念有词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

      绾月追问:“怪不得什么?”

      花奴道:“怪不得前几日我和伍一那木头人一起做饭的时候,他忽问起我的荷包!我就说他平时那么闷的一个人怎么忽就会自己找话茬了,原来是肚子里揣着坏水儿!亏我当时还得意洋洋地跟他显摆荷包是小姐送我的!”

      “伍一?”绾月脑中闪过少年每每看向自己之时那阴郁森然的目光,若有所思。

      花奴依旧愤愤不平,撅着小嘴控诉道:“这些日子宁安侯待小姐很好,又是送东西、又是教授武艺的,我还当是他转性了,是真心待小姐您,没成想背地里竟是存着这样的坏心思呢!”

      花奴本就是混迹街头出来的,泼妇骂街的本事看多了也全都学了回来,“宁安侯这是把小姐的名声当成什么了!戚老夫人寿辰那日后,全京城的人谁不知道皇上给您和他指了婚!他自己是个不爱惜名声的人就算了,还真当所有人都和自己一样什么都不在乎吗?”

      绾月苦笑了一下。

      花奴撇撇嘴,气愤地说:“我还真没见过有谁是把自己的心上人往外推的!”

      她此刻终于想起了离家之时姜老爷嘱托自己的事情,做了一回真正的拱火人,拉住绾月的手,无比真诚道:“小姐,您还记得我偷听到老爷和侯爷说的话吗?”

      绾月微微皱了皱眉头。花奴见她有所动容,趁热打铁道:“现在看来,侯爷他就是想利用你啊!小姐,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告诉您……”

      绾月眉头紧锁,随口问道:“什么事?”

      花奴眼神有些闪躲,欲言又止,奈何方才嘴快,话已经说出了口,已经无法会最后还是把话说出了口。

      “我听老爷说,皇上安排你和宁安侯一起上山,是因老爷一直上书反对你们这门婚事,但皇上还想着撮合撮合你们,便给了你们二人一个月的时间相处。”

      花奴顿了顿,继续道:“双方各退一步,您与宁安侯这桩婚事成是不成,最后都看小姐您自己的意思!”

      绾月的眼睛微微睁大,暗叹道:“竟有此事?”

      花奴扒拉着绾月的手眼神真挚,满脸写着小姐这男人不能要!她本觉得,自己这番火上浇油,绾月听罢应会生气,谁料却听绾月问:“所以你先前故意在我面前说他的坏话,也是我爹让你做的?”

      花奴没想到绾月注意到的重点竟然是这个,抿嘴点头承认,弯下身子慌张道:“小姐,我并非是有意要瞒着您的,实在是老爷的命令我不敢违抗……”

      花奴偷摸着抬头默默打量着绾月的脸色。

      绾月心中虽有介怀,但也知道花奴一个小丫头断不可能违背一家之主的命令。

      花奴见绾月没因自己私下里有事瞒着她而生气,再接再厉苦劝道:“小姐,宁安侯本事通天,我想这事他不可能不知道。他先前如此那般哄着你,想必都只是为了博取你的欢心,好像现在这般利用你吧!”

      绾月几乎就要信了,但仔细想想却觉此事尚有蹊跷之处,事实恐非是花奴猜测的那般。

      若是萧瑯想要利用她,哄着她亲自绣一个荷包送给他,岂不是更高明的手段?费心去偷花奴一个小丫鬟日日待在身上的东西,反倒是会打草惊蛇。他既是肯花一年半载装成一个嚣张跋扈的浪荡子去掩人耳目的人,这般沉不住气之事,实在太不像是他一贯的风格了。

      那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花奴的碎碎念还在耳边回荡,绾月的思绪却早已不知飞到何处去了。重新回忆过近来萧瑯和常家有关的事情,她终于理络出一个事情的大概来。

      ***

      膳房里传出一阵咚咚的响声。
      绾月把荠菜洗了,和猎户送来的肉一起剁碎,拌成馅子。这些日子跟萧瑯学习,防卫的本事长没长她不知道,但力气明显见长,剁肉剁得更加顺手了。

      拌好馅子等着醒面的时候,山中隐约传来一声狼嚎,绾月手上的动作一滞,心里不由得发起紧来。

      这会子,常禄那家伙已经在下山的路上了吧?

      来拂岳山也半月有余了,夜中鬼哭狼嚎的动静她本已经见怪不怪。但今日惦记着常禄这个不速之客,心里尤为敏感。

      下午她碰见常禄之时匆匆扫过他几眼,常禄身上似乎不只是手指有伤。当时她虽神经紧绷,很多细枝末节不太能注意到,但也闻到了常禄身上的血腥味,觑

      现日已西移,正是山中豺狼虎豹出来觅食的好时候。常禄若是还没下山,他身上的血腥味简直是在告诉那些猛兽:这里有块肥美的好肉,快点来吃!

      花奴打水回来,看见绾月在发呆,便神神秘秘向绾月道 :“小姐,我今日在听府中的时候听门口的守卫大哥说了一件蹊跷事。”

      绾月转向花奴问道,漫不经心问:“什么蹊跷事?”

      花奴压低了声音,表情严肃道:“昨日巡山的守卫在山的东边儿发现了一具男尸!”

      “男尸?”

      绾月的果然一下子就提起了精神,注意力全被吸引了过去。

      这山上不是戒备森严,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吗?怎么几日之内不光是常禄上了山,还有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无名男尸?

      花奴见绾月来了兴致,继续道:“更让人吃惊的是,这男人的身份可不一般,看着打扮和随身的器具,那像是个盗墓贼!”

      绾月惊讶道:“盗墓贼?”

      花奴眨巴眨巴眼睛点点头:“我听得可真切了,说是尸体附近还有洛阳铲和被狼啃剩下的黑驴蹄子,千真万确是个盗墓贼。”

      绾月闻言皱了皱眉。

      若说是盗贼,尚能解释的通。毕竟是皇帝行宫,藏斓苑中有价值连城之物一眼望去数不胜数。可此人是盗墓贼,绾月就有点想不明白了。

      虽说拂岳山现在是皇家地盘,但在以前与一座荒山无异,上山下山的都是些普通老百姓。皇上将这块地圈进自己兜里之后,也只是在山上修缮了别苑,没听说过把哪个皇亲国戚埋进山里了啊?

      这事委实蹊跷得很。

      绾月脑中闪过一个年头,转向花奴问:“这事侯爷知道吗?”

      据花奴所说,那盗墓贼是从山体的东北部偷摸上来的,恰好与常禄在相反方向。想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巡山的守卫们才松懈了对山崖那边的巡防,让常禄有机可乘。这番巧合,让绾月禁不住怀疑这“盗墓贼”也是萧瑯刻意安排的。

      花奴想了想,摇摇头道:“尸体是今天晌午才发现的,那时候……侯爷已经下山了,想必还不知道此事吧。”

      绾月抿了抿嘴,若有所思。

      花奴见自家小姐有些茫然,自己恰巧又对这事知道点什么,兴致勃勃卖弄了起来。

      “小姐您有所不知,关于这拂岳山坊间一直有一个传闻。”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继续道,“我小时候曾听人说,拂岳山上秘密修建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地宫,里面葬着的是皇帝的青梅竹马!传说那地宫中陪葬了很多珍宝作为补偿!”

      花奴向绾月靠近了几步,附在绾月耳边轻声说:“皇上耗时耗力重修了藏斓苑却鲜少来此处,可能啊,就是因为此处阴气太重了,待久了有损龙体!”

      绾月听罢困惑地皱了皱眉,回想起初来藏斓苑时,苑中那森森的阴寒气,不由得倒抽了口气。

      拂岳山上的往事,戚思瑜之前跟他讲过。但戚思瑜讲的故事里,让皇上劳民伤财重新捯饬别苑的女主角可是他共患难的表妹戚思珞,花奴口中这粒命薄的小青梅可是查无此人啊!

      不过这种皇家密辛,绾月估摸着戚思瑜也不可能会尽数告诉自己。坊间这种流言就算是捕风捉影的,也应是又这个“风”有这个“影”。

      难不成……
      绾月脑中冒出一个念头。

      戚思瑜曾说戚大小姐下山后大病了一场。难道花奴说的青梅其实就是她,只不过流言蜚语将事实变得面目全非,重病硬生生给传成了病故?

      “我本也以为这些话是大人编出来吓唬小孩子的,今个亲耳听到真的有人来盗墓,才又想起来曾听过这么一回事,”花奴继续道,“听说那盗墓贼东躲西藏躲过了山上巡守偷溜进了山里,没想到竟送命在了那些野狼的口中。尸体被发现时已经残缺不全,五脏六腑俱被狼吃去了!”

      花奴说罢摇摇头,轻声嘀咕了句:“小姐,你说他干什么不好,非得干这种挖人家祖坟的缺德营生,这都是报应啊,报应。”

      绾月从皇帝与青梅竹马的幻想中抽离出来,脑海中浮现的全是常禄曝尸荒野、肉不附骨、开膛破肚,五脏六腑全被掏空吃抹干净的样子。

      面前剁碎的肉馅的存在感就变得异常强烈,绾月忍不住一阵干呕。

      她越想心里越慌张。
      看常禄那体力透支的样儿,不会真的还没下山就被狼给吃了吧?

      有时候,多管闲事就像是成了人身体的一部分一样。绾月分明知道此事和她无甚关系,甚至她自己可能都是蒙在这场谎言里的受害者。

      但这事叫她知了晓了,她就是觉得若是自己袖手旁观任由常禄被狼吃了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再者,萧瑯想把常禄弄到山上来应该也只是想问他和那位楚大人的事情,也并非是想要常禄的命。而她就这样将常禄赶下山去,万一常禄在路上真的喂了狼,反倒是害了常禄的性命了。

      绾月越想越觉得自己下午之时实在是有些任性了,心里越来越慌。
      好巧不巧,外面正好传来一声狼嚎。

      此刻天已经上了黑影,正是这些禽兽们出来活动的时候。绾月心里打着鼓,净手接下了围裙,用布将菜刀缠好握在手里,空出来的另一只手去摸灶台上的火折子。

      她的手白皙修长,十指纤纤,本该执笔持卷,与笨重的菜刀实在不相配。

      花奴掀了饽饽篦子看面醒得如何了,转头却见绾月往外面走,疑惑道:“小姐,面已经醒好了,现在不包吗?”

      绾月神色匆惶,“我要出去一趟。”

      “小姐,天色这么晚了,外面不安全。您该不会是还想着去找常禄少爷吧?”花奴紧张道。

      绾月也不隐瞒,点点头说:“山上有狼,他下午时已然筋疲力竭,我怕他一个人待在山上会有危险。”

      花奴拦道:“可是、可是若常公子真的碰上了野狼,就算您过去了,受伤的也只会从一人变成两人啊!”

      方才有身强体壮的盗墓贼被狼吃了,她家小姐这般娇娇弱弱怎么可能是狼的对手。若是真遇上了,只怕连骨头也不剩了。

      话说的委婉,但绾月听明白了。

      花奴苦劝:“小姐,要么您再等等,常公子在既然是侯爷想法子请上山的,他应该就快回来了吧。您要是实在不放心,就和他一起去!”

      花奴虽对萧瑯无甚好感,但对比起常禄来,萧瑯简直好了不是一点两点,起码萧瑯能保护绾月,但常禄总叫绾月遇险。

      绾月先是一愣,想了想觉得花奴说得也有些道理,撂下了菜刀准备等萧瑯自己处置。两人趁着空档,心事重重地团了面,擀了皮,将饺子给包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日头已经完全落下了,萧瑯却迟迟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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