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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阴谋 ...

  •   杨原拱手道:“宗主愿意赐教,晚辈感激不尽。”说着重新拔出剑。廉贞本想劝阻,但一想她是个劝不动的,无需浪费口舌。

      李钝广袖一挥,一名人宗弟子的佩剑便飞入他手中,淡淡道:“杨少主请。”

      杨原长剑递出,使出了一招“月下独酌”,剑尖刺出时不断颤动,教人瞧不定剑尖到底攻向何处。这一套“却愁剑法”乃是杨凌风伤情时所创,只教过杨原,也未曾再他人面前展露过,饶是李钝见多识广,一时也有些迷惑,但他一眼看出此招厉害之处,杨原身形看似踉跄,宛如醉酒,脚下步法却甚为精妙,暂时只作闪避,还想瞧瞧她有何后招。

      未等招式用老,杨原旋剑回刺,这次是一招“欲说还休”,瞻之在前,忽焉在后,飘忽不定,剑意连绵,还带着一股黏劲。李钝心中暗赞这剑法不仅招式高明,而且隽永多姿,尤其杨原武功不俗,身姿观之如芝兰玉树,风流秀美,令人心醉。他力透长剑,接下杨原这一击,若是此招犹杨凌风使出,说不定能令李钝长剑脱手,可是杨原年岁尚小,功力不足,与李钝相比好似小溪与大海的区别,轻易地就被荡开,虎口被震得隐隐发麻。

      李钝心道:这少年天赋卓绝,再成长十年,必将成为武林大敌。

      杨原又连使了三招,她的武功在同辈人之中自然是难逢敌手,可是在李钝这样的宗师面前却稍显稚嫩,因此李钝每每只是四两拨千斤地巧妙避开,并不真正应对。

      杨原问:“李宗主,既是较量,为何如此敷衍?”

      李钝微微一笑:“那少主接下来须得小心了。”说话之时,他转守为攻,剑势陡然变得凌厉,一扫之前的淡然散漫,卷出一片虚影,锐利劲气迫面而来,杨原顿时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这一招乃是“梦入神机”中的“照耀入荒”,讲究得是剑气合一,内力愈深厚,使出来威力愈大。《梦入神机》本是象棋古谱,记录了诸多残局棋势,白帝一门先祖裴原从中有所领悟,将之提炼成一套剑法。裴原乃白帝舒羽然的师弟,又是云瑶宫之主,武功独步当时,年岁渐长,格物悟道多有所得,天下万物皆可入武,所创武学甚多,只可惜后来白帝一脉分为三家,不少武功秘籍因此失传,但这套剑法好在流传了下来,由人宗一脉继承。

      杨原撤剑横在胸前,这一招本是掌法,她用快雪使出,挡下了李钝这一招,李钝见她变招机敏,反应迅捷,赞了一声:“好。”杨原面色如常,实际上却不如外表看上去那么平静,李钝内力深广,方才并没有尽全力,却仍旧使她气血一阵翻腾。她内里还未平息,剑光又至,疾点她下盘,杨原连连闪避,可是李钝的速度快得超出她想像,犹如风驰电掣,她因此退避得手忙脚乱,颇显狼狈。若是依杨原本来的意思,要是看对方武功远超于自己,不如顺水推舟赶紧认输回去,交差完事,可是她素日有些痴劲,眼下见李钝剑法玄妙,倒起了探究好胜之心,也想再多欣赏一下人宗的武学精粹,倒把原先的打算抛之脑后。料想李钝即将变招,她想着趁此机会使出“一晌贪欢”,说不定能占先机。连李钝的变招她都推想好了,可是没想到李钝根本不如她揣测那般行动,眼皮都不抬,长剑出乎意料地扬起,顺着快雪的剑脊直掠而上,要不是杨原缩回得及时,几根手指便要被削下来了。

      惊险之下保住了右手,杨原仍旧心有余悸,转念一琢磨却又十分惊叹。寻常人使剑,像这般剑尖过低,上身便空门大露,留给了对手机会,待剑势近竭,只有转换身法再出剑方是万全之策,如方才李钝那样,要不是他出剑速度远超常人,时机拿捏到位,对方一剑过来,非死即残;但也恰恰因为大多数人都是这么认为的,谁能想到编出此招的人如此胆大自负,敢把自己置身险地而出奇制胜,绝境之后仍有后手?这一招李钝使得高明,可是想出此招的人才是真正的疏狂恣肆,睥睨天下。杨原敬佩又好奇地问:“这招叫什么?”李钝笑道:“这一招叫做‘困鲤跃池’。” 杨原道:“贵派武功果然博大精深。”

      李钝趁机问:“杨少主并没有见过这套剑法?”

      杨原连接数剑,才有空暇回答:“没有。”

      李钝道:“你且再看几招。”他出剑的风格忽变,由冷峭转变为和煦绵柔,杨原低低“啊”了一声,李钝追问:“你认得?”

      杨原点头,李钝道:“难怪……”他方才使出的是几招天宗的剑式,如此看来,果然是晏星河曾经……“啊。”李钝忽觉异样,立在原地不动,长剑坠落在地,惊疑不定地望着杨原,“你……你……”

      杨原诧异地问:“李宗主,你怎样了?”她还想上前搀扶李钝,李钝无力地推开她,怒视着廉贞等人:“你们……你们……”

      “父亲!”李淳上前想要救助他,可是刚一迈步也发觉不对,四肢绵软无力,头脑发昏,晃悠悠地快要晕倒,赶紧扶住几案坐下。

      席上众人中有的刚才在两人打斗之时便有此症状,可是刚才只顾瞧大厅中的比武,也没多想,只当是酒的后劲,没想到是不知不觉地中招了。

      李钝坐下调息,不仅没有好转,只要一催动真气,症状反而更加严重,他强撑着厉声问杨原:“杨少主,我以诚待你,你这是何意?”

      杨原手足无措,结结巴巴道:“我……我没有……”她立刻意识到是谁主使的,又急又气地问廉贞:“你这是做什么?”

      廉贞单膝跪下:“少主恕罪。教主早知道少主或许会节外生枝,不令此事促成,出发前曾嘱咐我到时便宜行事,观少主方才的表现,教主的担心不无道理,还望少主原谅属下擅自做主。”

      杨原咬牙道:“这是什么药?立时会要命吗?”

      一个柔婉的声音回答:“这不是催命的毒药,只是暂时会让人四肢麻痹,意识昏沉,一时半刻要不了命,可是若三个时辰内不服下解药,轻则半身不遂,重则性命难保。”那声音清脆妩媚,妖冶动人,恰似魅惑人心的音乐。杨原循声望去,说话的人乃是方才服侍在李钝身边的一名人宗弟子,容貌平平,微笑着出口的竟是女子声音,搭配着诡异极了。

      杨原困惑道:“你是谁?”

      “哎哟,忘了摘面具了,失礼失礼。”她抬手一抹,手上多了一张轻薄如纸的东西,面容也恢复成清秀的女子样貌。她长得并不倾国倾城,但是言谈举止自有一股妖娆风情,杨原觉得红檀的容貌胜过她不少,可是这股子娇柔的女人味却远远不及她了。

      女子盈盈一拜,笑道:“文曲见过少主。”右边的弟子也接下面具,面具之下是一张冷硬的脸,一道狰狞伤疤右眼尾部贯穿鼻梁,绵延到左边嘴角,十分可怕。

      文曲笑道:“他不爱说话,属下也一并介绍了,这是贪狼。”

      杨原冷冷地问:“七星都来了?”

      文曲笑道:“也不必那么多,只有四个。”

      杨原回头望去,跟随而来的众人中一人冲她微微颔首,淡淡道:“破军。”

      李钝皱眉问道:“我那两名弟子哪里去了?”

      文曲笑道:“李宗主放心,两人正在假山的洞口里呼呼大睡,我们未曾加害。”

      席间有人叫道:“妖女,快把解药交出来!若我等今日殒命在此,来日武林同道必定要踏破你魔教!”

      文曲挑着一绺鬓发咯咯笑道:“我方才说过了,这药一时半刻要不了命,再者,不是一门之首,敝教还不稀罕抓去。”

      杨原忽而对廉贞冷冷道:“方才在山下,你拉我去逛街,便是好让他们偷偷上来,对吗?说是不等他们,实际上是怕露出破绽,对吗?”

      廉贞垂头不语,算是默认了。

      杨原愤恨地掷下快雪,怒道:“既然如此,还要我来做什么?直接让七星出马不就得了?”她怒气滔天,同时夹杂着一丝委屈,她从未想过用下药这种卑鄙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周围人的谴责而轻蔑的目光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想辩解,可是她是孤云教的少主,这种事她又怎么可能剥离关系。

      文曲疑惑地一挑眉,看看一言不发的廉贞,又看看气得发抖的杨原,她还是首次和杨原接触,不清楚她的脾气,对于她的负面情绪感到不解:“少主,此事难道你不知道吗?我还当……”

      “文曲。”廉贞皱眉制止了她,她耸耸肩,终止了这个话题。

      李钝颇为狐疑地望着他们,起先他还以为是对方一唱一和,对于杨原伪装的震惊十分恼火,可是这番对话下来,杨原的反应不似作伪,她似乎是真的不知道孤云教其他人的计划。

      廉贞捡起快雪剑,交到杨原的手里,杨原倔脾气上来,犟着不肯接,廉贞扳着她肩膀低声严厉道:“少主,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有事待会回程再说,莫要在他人面前内讧。”杨原耻辱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不情不愿地接下剑,廉贞没奈何,低声像哄小孩子似的劝解她。

      文曲讶异地望着两人的交流,她觉得这个少主也太奇怪了,哪有这样的,不就是偷偷用了点药吗,何至于生气。她望了眼贪狼,想知道他的想法,但他始终是一副冰山模样,眼神也仿佛被冻住了,没有一丝波动,她只得转过头继续自己琢磨。

      廉贞拱手道:“诸位,我等并无恶意,只想请各派掌门去敝教一叙。”

      柳月筠寒声道:“你们不要忘了,门外还有诸派的弟子,你们真能那么容易脱身?”

      廉贞微笑道:“诸派弟子若是不怕本派掌门身陨,自然可以阻拦,不过此药要配置解药最快也要三个月,何况诸位恐怕连自己如何接触的此药都不知道,遑论配出解药呢?”

      柳月筠皱眉:“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廉贞谦恭道:“只是请诸位掌门一叙。”

      杨原还想说什么,可是她忽然觉得四肢百骸一阵酥麻,睡意像潮水一般慢慢淹没了她,她的背部急速坠向大地,坠入了一个柔软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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