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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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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我无法卸下伪装
被人如此惦记,姿娆心中有一种强烈的幸福贯穿全身,另外,她自身的窘境又使得她急得好像一只无助的小袋鼠,自卑、忧伤又矛盾着,就像一只失去家族关照和袋鼠妈妈关怀的小袋鼠。九十年代初,单身在外闯荡的女孩并不多,没有属于她的那一类人与之商量,更没有人能帮她拿拿主意,无论是爱情、工作还是未来的道路,都只能依靠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秉性行事。
现在,她就把什么都抛了!为了爱情也好,为了说清楚原因也好,她决定回个电话给许歌,然而,西单邮局的公用电话亭边长长的队伍排到了大街上,急得她站在队伍里跳来跳去。
“叔叔,您好了没有?...喂,阿姨您好了没有?我也要打呀......”
那个时代的北京,还有许多市民家中没有安装电话,比不得最早开放的沿海城市,于是,姿娆想打电话给许歌,排在队伍后面一个劲儿的催。
人家当然不让她,你着急!谁又不着急呢?选择打电话的大多是非打不可的,不像如今一样,只聊天煲电话粥发短信等已经成了司空见惯的事儿,那个时候当然不行,若是在本市之类的大小琐事都会选择亲自跑一趟或是去封信啊什么的。姿娆前面这对五十多岁的老夫妻可能是给远在国外的儿子打越洋电话,说得忘乎所以,激动兴奋时放声大笑,说到什么担心的事儿上了,俩老口就哭老鼻子。完全把后面排队等候的人忘记了,她心里那个慌张啊,就别提了。
从晚上七点多排队,一直排到九点一刻,好不容易前面的人都打完走人了,就剩下这对夫妻,可他们不知说些什么拉碎话,现在已经夜里十点了。她有太多的顾虑,身上只有三十多元钱,太晚了打电话给许歌他还会不会接得到,太晚了没有公交车回不去又怎么办嘛?
“嘿,前面的长话短说嘿!”许是后面的也等不及了,越线上前扯了扯老太太的衣服袖子。被人催是很正常的事情,老太太终于识趣的放下电话,姿娆跨步接手。
关上亭子玻璃门,电话捏在手上还是暖烘烘的,她那颗跳得就像只蛮鹿的心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她捏住话筒,左手放在电话按键上足有三分钟那么漫长。那种感觉就像捏住了奋斗的命脉。
不管电话那头的许歌怎么说,一定要把实际情况告诉他,当他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什么北京人后说不定他就会彻底死了这条心的。
不知为什么,当姿娆鼓起勇气准备拨通电话的那一刻,这个念头突然像一盆冰冷的水兜头而来。
“许歌......”她喊了一声。
“嗨,你是...姿娆吧,我哥在,我哥他在,他在的哦,请你稍等一下,千万别挂电话。”姿娆在心里做好的准备一下子被许歌接电话的妹妹打乱,听她一迭连声的说,她的鼻子猛的一酸刚刚想好的什么东西又被咽回去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过电话线穿越而来,仿佛已经感到千里之外那个诗人的心跳声。姿娆的心就像受到超强的共振,要从嗓子眼蹦出:原来自己是这么在乎一个人,自己的心亦在不知不觉中遗落掉了。
来打这个电话,就不是为了结束而来的。
“娆!娆!是你吗?...”许歌的声音是那么温柔而急促,她仿佛重又看见那双深情而令人融化的眼睛。
“你~好”姿娆的声音竟是发着控制不住的颤抖。
“娆...你的声音?...是不是哭了,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回信呢?”许歌有一些抱怨,抱怨等待虽然令人焦灼,可和心上人来电后的欢愉是不可比喻的。听听:那电话里的人儿正是他日夜盼望的声音。
“哦!呵呵,我没哭,是...是北京这头特冷。”姿娆在电话里破涕而笑。
许歌想:娆能来电话,比什么都好,那牵肠挂肚的滋味真叫人好难受。
“娆,你在哪里打电话给我,姐姐和妈妈都好吗?”
“她们不好,她们都不好!”姿娆脱口而出,她没有妈妈和姐姐的消息,她根本就不知道母亲现在那里?
“我不想提她们,以后你也不要和我提她们。”姿娆想起母亲,心就一阵疼痛,她不想去触摸那块伤心地,以致忘记告诉许歌更重要的事。
“娆,我答应你,只要你不喜欢提,我便不和你提她们,但你一定要答应我多交朋友多读书,多写日记多写信,答应我好吗?”
绵绵细语,只有情人之间才能洞悉那是一曲和谐的音符,姿娆的心仿佛通过电话线被瞬间熨热,泪水便在眼眶泛滥,早先铺陈好的话她不想说了。
“许歌!...”
“我搬出来住了,不要再把信寄到天桥大街,为了就近培训英文,我找到新的工作。日后,你就把信寄往......”
“好,我马上记下你的新地址。娆,好好生活,有机会我去北京看你,我一定会去看你的......请相信我,今天是我最高兴最快乐的一天,我还是会按我们的约定“每日一函”写信给你,对你的心我永远都不会改变。”
姿娆捏住电话,她没有答他,未来的路她依然把握不好。
姿娆把工作和学校本末倒置。对于爱情,她又留下一条斩不断的尾巴给了许歌。
也许,爱情这东西诚如过来人所言,它会令人晕头,会让聪明的人失去敏锐和智慧。
许歌——请原谅我无法卸下伪装。
挂掉电话,姿娆以纸拭泪漫步夜色下正处深冬的北京街头。所幸街上还有回去的车,急急忙忙往回赶,一路祷告:大门千万不要落锁啊!
下了车,站头距离四合院还有二三百米的距离,姿娆一路疯跑,到了四合院外,一对红色的朱漆大门早已关得严丝合缝,不要说她就,是一只苍蝇也休想回去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