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乐之门――夜郎诱惑》烟灰之舞

64、第二章 相亲

　　出院以后，还没等我找婚介所理论，他们先打电话来了。
　　“秦小姐，不好意思，那么久没有联系你，是因为我们一直在寻找符合你要求的人选，刚好最近加入了一个会员，他的资料与你的要求符合率为95%，并且本人愿意与你见面。资料已经发到你的□□邮箱了，请你看一下，如果满意的话就安排你们周末见面。”
　　我愣了一下，忽然记起我当初写的择偶要求：28－35岁，身高1.75米以上，视力1.0以上，学历大学以上，不吸烟不喝酒，月收入高于3000元低于2万元，牙齿整齐，不能染发，不是秃头，会做饭，睡觉不会打鼾，爱整洁，不留胡子，舍得为女友花钱。
　　看到我写的这些，吓跑的，嗤之以鼻的人甚众吧。嘿嘿，当初写的这么挑剔，本来就存心吓退一帮寻找贤妻良母的男士。没想到，还是有人愿意见我，是好奇心居多？
　　打开资料。陈恒之，30岁，作家，担任过《南唐侠女》的编剧，咦，这不是老妈拍过的一部电视剧吗？
　　照片上的陈恒之一副文人气质，五官棱角分明，我有些疑惑，这么好的条件，怎么会看上我？
　　看来不见都不行了。我一定要知道我哪里吸引他。
　　答应见面后，婚介所回复我，约会地点在市中心商业街的咖啡馆，6号桌。
　　第二天我睡了个懒觉，被空中飘来的一阵清香味给谗醒了，抬表一看，已经11点多。老妈端着一锅色香味俱全的粥从厨房出来，宠溺地对我笑笑。
　　“快去洗脸，这是你最爱吃的什锦粥。”
　　我欢呼了一声，引来老妈开心的笑声。
　　“对了，老妈，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陈恒之的作家？他人怎么样？”
　　“陈恒之，认识呀，他是你陈伯伯的侄子，我的好几部电视剧都是他写的剧本。怎么，你认识他？”
　　“什么？”他是陈伯伯的侄子？我闻言差点将牙膏咽下肚去。世上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吧？
　　老妈一脸兴奋地凑到我跟前。“这个小伙子不错啊，我本来还打算介绍你们认识的，怎么，他追求你？”
　　我擦擦脸，看着镜中宛如姐妹，却差之千里的两张脸，叹了口气。“老妈，是婚介所介绍的。”
　　我的脸瘦了，下巴有些尖尖的，脸色苍白，没有血色。
　　见我没有信心，老妈摸摸我的头发。“相信老妈，我的女儿是世上最美，最善解人意，最有才华的女子，一定会找到一个疼你，爱你，和你共度一生的优秀男子。”
　　我呵呵直笑。“说到天下第一，唯老妈也。我怎么也只轮到个天下第二。不过，天下第二也不错啦，对吧？”
　　老妈嗔我一眼，目光中浮起一层担忧。“妈妈明天就要回剧组去了，你一个人能行吗？”
　　“放心吧，我答应你一定按时吃东西。你要实在不放心，干脆让陈伯伯给我个角色演好了，那样我就能天天和你一起吃陈伯伯开的小灶了，怎么样？”
　　老妈的俏脸一红，伸手就来掐我。“没大没小的孩子，竟然敢取笑你妈！”
　　我收起笑脸，正经地说：“老妈，你不会真的要等我结婚你才会答应陈伯伯的求婚吧？”
　　“我和你陈伯伯是不可能的。”老妈垂下眼睑，没有看我。
　　“为什么？”我惊讶老妈的态度。
　　“总之一言难尽。妈妈只想看到你幸福的嫁人，就心满意足了。”
　　到底有什么样的隐情，让老妈如此断然地拒绝？可是我分明在老妈的眼中看到了无奈和忧伤。
　　“妈，真的要等到出嫁的那一天你才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嗯。只有到那个时候，我才有勇气告诉你。”
　　究竟是怎样沉重的过去，让老妈如此难以放下？我暗下决心，一定要尽快把自己嫁出去。为了能让老妈放下心里的包袱，去追求自己的幸福，我一定要这么做。
　　在家里休养了两天，终于到了周末。
　　我选了一条藕色的长裙，往苍白的脸上扑了一点腮红，看着镜中的自己，还算优雅大方。
　　临走前忽然在房间的角落里看到了那支从古玩市场上淘来的银簪，蝴蝶的翅膀似在微微颤动。我拾起它，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伤感。
　　将头发绾起来，戴上银簪，我有一刹那的恍神。为什么一戴上这支银簪，我就感觉到自己变得不一样了？还是那样平凡的五官，可是眉间妩媚流动，眼中波光盈盈，整张脸温润有致，光彩照人。难道只是我的错觉？
　　进入那间装修别致的咖啡馆，空间中弥漫着优美柔和的音乐。6号桌靠窗，已经坐着一位身穿白衬衣的男士，正在低头翻看自己的手机。我缓缓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
　　“你好，我是秦红衣。请问你是陈恒之吗？”
　　我保持着一个礼貌的微笑，看到他抬起头来，目光中突然涌现出惊艳。
　　他微微无措地站起来，手机从手里滑到沙发上。
　　“我，我是陈恒之。秦小姐，请坐。”
　　我抿嘴一笑，坐了下来。
　　他面前的咖啡已经喝了一半，看来他来了一会儿了。
　　我要了一杯果汁，看到他拾起掉落在沙发上的手机，轻轻放在桌上。
　　“陈恒之，”我连名带姓的叫他，陈先生这种称呼我叫不出口。“我想请问，那么多人选里面，为什么挑中我？”
　　他稳定了一下情绪，目光平视着我。“我觉得你很实在，不虚伪，而且看得出来，是真的想找一个人过日子。”
　　他的手轻轻扶在咖啡杯的边缘，手指修长，指甲白净。
　　“谢谢。不过我很好奇，你的条件这么好，应该是有一堆女孩子对你一呼百应才对，怎么会想要到婚介所来挂号 ？”
　　他有些腼腆地一笑。“其实我有些内向，朋友圈子有限，所以只好求助于这种方式了。”顿了一顿，他的目光轻轻掠过我扶住杯子的手。“我也正想问你相同的问题。”
　　我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中指，那里有因为长期握笔而磨出的老茧。“比起你，我的条件差很多吧。我几乎没有什么朋友，靠码字挣稿费为生。无非是为一些杂志、网站一类写一些小说，不象你这么有名气。”
　　虽然我的话听起来有些落寞，其实这样的生活谁又知道我是乐在其中呢。
　　“只有做这一行的人才会理解，码字是多么辛苦却又快乐的事。”陈恒之看着我，眼神清亮。“名气那是社会给的，我并不在乎。我只是写着自己喜欢的东西而已。”
　　我淡淡一笑，端起果汁细细啜饮。落地窗外是热闹繁华的商业街，在这个城市的中心。
　　他的声音很干净，一如他的人。他有清秀的眉眼，温文尔雅的气质。假以时日，他也会如同陈伯伯一样，成为体贴入微，从容大气的成熟男子吧。
　　他穿白色的衬衫，领口整洁平整，头发妥帖顺直，身上没有香水味，而是淡淡的柠檬香味。
　　他几乎和我曾经理想中的男人一模一样。
　　可是就在这一刻，我脑海中还是想起了另外的一张脸。超越了男人和女人审美标准的一张脸。那是一张我曾经视为魔鬼与天使合二为一的脸。
　　那是自我从医院醒来之后，再也回不去的一个梦境。
　　“秦小姐……”对面的人似乎有些懊恼。
　　“啊？”我回过神来，看着他紧抿的嘴角。“陈恒之，我们去看电影吧。我想看你写的那部言情片。”我对他嫣然一笑，目光充满了期待。
　　“啊？”他愣住。
　　“怎么，不愿意？”看来他真的没有什么恋爱经验，我轻叹。“陈恒之，我这是第一次邀请男士，如果你要拒绝和我交往，也请你等到看完电影之后，再和我说再见。”
　　“不不，我愿意，应该我邀请你才对。”他忙不迭地说道。
　　我站起身，心下偷笑。“那我们走吧。这里你买单，等一下看电影，我请。”
　　“好的。”他的眉眼弯起来，嘴角微微上扬。
　　无可否认，电影很好看。讲的是一个生长在农村的女孩，在大城市里上学、工作，爱上了一个高干子弟，最后迫于对方父母的压力，不得不放弃爱情回到农村，照顾身患重病的父母。就在她决定嫁给村长的儿子时，她以为已经背叛自己的恋人出现在她的面前，两人前嫌尽释，有情人终成眷属。
　　不知道在昏暗的电影院里，陈恒之是怎么发现我在流泪的。我从小到大，都只会无声地流泪，然后悄悄用手抹去泪水，不让别人看见。
　　他递给我一方有着柠檬香味的手帕，目光温柔。
　　我轻轻捏在手里，却没有用。
　　“陈恒之，做我的男朋友吧。”
　　我的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半天没有回音，我转过头来看他。
　　黑暗中他的眼睛特别亮。
　　“秦红衣，”他绽开一个戏谑的笑容，露出雪白的牙齿。“为什么每次我想说的话，都被你捷足先登了。”
　　他犹似不甘心地问了一句：“秦红衣，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我没有回答他，低低地笑起来，眼中，晃动的泪水却还未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