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乐之门――夜郎诱惑》烟灰之舞

61、第十四章 王爷之死

　　已是深秋季节，夜晚微凉。
　　我站在窗前，银色的月光透过窗棂，象一层透明的轻纱，覆在我紫色的纱裙上，围了一圈光晕，显得有些梦幻。忽然想起，无际亦是着一身紫衣，他穿紫衣真的很合适，越发显出他与众不同的气质。
　　空气中隐隐传来一股清新的发香，那是沐浴后才会有的香气。楚楠的呼吸有些不稳，我知道他在门口站了很久，看样子他已经找到他想要的东西了，只是我有些疑惑，为什么他现在才来找我。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来？”我转过身，看到楚楠的头发还未干，随意地披散着，让他看起来和平时有一些不一样，多了一种不羁，使得内敛和狂傲这两种完全不同的气质在他身上同时存在着，惊人的协调。
　　他潇洒地一笑，完全没有了刚才情绪的混乱。“我在欣赏一幅月下美人图。”
　　他调侃的语气化解了有些沉闷的气氛，但是却又因为他的这句话，变得有些暧昧起来。他朝我走近，灼热的视线落在我的唇边，我看到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
　　我低下头，伸手去倒茶，想也没想便把茶灌进嘴里。冰冷的茶水刺得我一个激灵，呛得我一下子剧烈地咳起来。一只还带着微温的手掌轻轻地拍着我的背，我抬起头，鼻尖碰到一个软软的，灼热的东西，我刚想惊呼出声，那两片带着侵略性的唇瓣就堵住了我的嘴。我欲伸手去推他，却被他牢牢地抱住，我一使劲，伤口就如裂开般疼痛，我不由得轻哼了一声。
　　然而我的声音被他堵在喉咙里，听起来更象呻吟。他的手臂蓦地收紧，舌尖抵开我的牙齿，有些近乎疯狂地掠夺，辗转吸吮我的每一处柔软。
　　挣扎无用后，我心下一急，使劲咬了一下他的舌头。他吃痛之下，终于离开我的唇，我看到，他的嘴角逸出一丝血迹。
　　“楚楠，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放了夜无际。”我知道他一定把无际关起来了，否则无际不可能不来看我。
　　也许是我的语气有些冷漠，楚楠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红衣，做我的皇后。只要你答应，我就派人送他回夜郎。”
　　我迟疑着，看如今的形势，无际要尽快回夜郎去，才能保住自己和国家的安全。我不能再拖累他了。也许这是个好办法，可以让他斩断一切离开的办法。
　　“你不要忘记，你还没有坐上皇帝的位置。如果你杀了秦宵，我就答应你。还有，在杀死他之前，你必须送走夜无际，否则我会不顾一切地带他走。”我看着他因为愤怒而逐渐握紧的拳头，脸上却绽开一个奇异的笑容。
　　“红衣，在你的心里，他还是比我重要。不过没关系，至少我可以留住你的人。而夜无际，会比我更痛苦。”
　　我的心浮起一丝涟漪，随即便恢复了平静。“楚楠，我说过，我已经忘了过去，我只是不想再看到更多的人因为我而受到伤害。”
　　“但是你宁可伤害我。”他缓缓地叹了一口气，唇边仿佛是一个自嘲的微笑。“红衣，可是我又不得不感谢你，因为你的出现，我才从一直追杀你的苗家寨掌门徒弟的手里得到了蛊毒的解药，也因为你，我得到了世人都想到的玉玺。你说，我怎么会舍得怪你，怎么会舍得放你离开我？”
　　苗家寨？我眼前浮现出当日刺我一剑的那个美丽的苗族女子，不知道她为何一直要追杀我？
　　仿佛知道我的疑虑，楚楠接着说：“我叫莫浅去查了，据说你师父打断了她男人的一条腿，而她因为对掌门人不向你寻仇而不满，因此她脱离了族人的行动，一直潜伏在清越山附近而伺机对你下手。”
　　原来如此。我苦笑，怨怨相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秦姑娘，王爷请你去前厅。”门外一个侍卫的声音突兀的传来，我与楚楠对视一眼，秦宵说过，三日为限，他要知道他想知道的。
　　“你先去吧，我稍后和秦姑娘一起过来。”楚楠吩咐道。
　　那侍卫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你打算怎么做？”我看着楚楠，他似乎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放心吧，我已经安排好了。其实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他的眼中又凸现出和那日一样凌厉的光芒。“他一直把我当作他弄权的棋子，他的养育之恩，我早已经还给他了。”
　　他转过头，脸上一闪而过的阴狠忽然变成了温柔的笑容。“走吧，我的皇后。”
　　我的心里迅速泛起一层寒意，看着他衣袂翻飞，玉树临风的背影，我忽然觉得这样的他陌生得让我有些害怕。
　　秦宵在前厅已经等的有些不耐，他略显肥胖的身体在那里晃来晃去，晃得人看着他便跟着烦躁起来。
　　“我要知道答案。”秦宵的耐心似乎已经到了极限，看到我们刚跨进厅门便皱着眉冷冷地说。
　　“玉玺被我弄丢了，就掉在碧珠岛附近的海域。至于宝藏，那是我师父因为得不到我娘，怒极之下故意散播消息让江湖上和皇宫的人自相残杀。”我一口气说完，静静地看着秦宵。
　　“说完了？”他果然脸色被气得铁青。
　　“说完了。这就是真相。”我的唇边带着一个讥讽的笑意，更是刺激得他瞳孔收缩。
　　“还是被你这孽种骗了，让你多活了三日。来人哪！”他粗声粗气地一声大吼，眼中有杀人的恨意。
　　他的话音刚落，厅里就跃进数十名侍卫将我团团围住。
　　我不以为然地一笑。“其实我今天说与不说，说的是真是假，想必王爷早已经为我安排好了去处，是吧？”
　　秦宵一挑眉。“不错！我这就送你去见你父王，让你们一家人团聚！”
　　我冷笑。“今生今世，王爷也不会见到玉玺了。你以为你可以从海底把它捞上来？”
　　秦宵黑着脸没有说话，只是挥了挥手。
　　众侍卫却没有动。
　　秦宵又挥了挥手，众侍卫仍然没有动。
　　他突然身子一颤，后退了一步，大声吼到：“你们怎么不听本王号令，我说杀了他们！”
　　楚楠走上前，带着一个和煦的微笑。“父王，你说什么，连我一起杀吗？”
　　“你！你这个逆子做了什么！”秦宵的声音明显带着颤音。
　　“父王，如果你不杀我的话，我还会尊称你一声父王，让你看着我登基。可是现在不行了，我答应了我的皇后，要先杀了你。不过看在你养育了我一场的分上，我让你死而瞑目。”他从怀中掏出一块丝绢包住的物什，打开来，将那枚圆润透亮的玉玺放到秦宵面前。
　　秦宵双眼瞪圆，蓦地伸手来抓，不想被楚楠以更快的速度捏住手指，只听“咔嚓”地一声脆响，那是骨头断裂的声音，紧接着秦宵发出一声惨叫，看向楚楠的眼中全是惊惧之色。“楠儿，你，你竟然如此对义父！”
　　楚楠阴森一笑。“这是父王从小教给我的，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最后我要告诉你，我是赵吉的儿子。”
　　“什么？你竟然是，竟然是赵吉的儿子？”秦宵不可置信的看着楚楠，表情从震惊一点点变得绝望。“哈哈哈！我秦宵真是有眼无珠，报应啊报应！
　　秦宵的狂笑声在楚楠伸出手时嘎然而止。楚楠掐住了他的喉咙。
　　“秦宵，到了地府会有很多故人等着你的。”楚楠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着，手上毫不留情地加了内力。
　　秦宵的眼球突出，喉咙里仍然不甘地支吾出声：“青……雯……”
　　楚楠冷笑道：“总算你还有一点点良心，放心吧，我会照顾她的。”
　　我无法眼睁睁地看着这种场面，不由得别过了头。
　　围在屋内的侍卫突然撤出了房间，只剩下秦宵兀自在徒劳地挣扎着，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听起来可怜又可悲。
　　终于，没了动静。
　　他完全可以一掌震碎秦宵的心脉，但是他还是让秦宵痛苦地死去。这是多么巨大的恨意？
　　“来人！”楚楠任由秦宵的尸体倒下，再也不看一眼。
　　两名侍卫闻声而进。“传太医来此，将王爷的尸体抬下去。明日昭告天下，就说王爷暴病而死，留下早已立下的遗诏和失踪已久的玉玺让我登基。”
　　“是。”
　　“再把夜郎的王爷请到这里来。”
　　虽然我一直希望秦宵死，为爹爹和母亲报仇，现在眼睁睁看着他死在我面前，我的心里只剩下无尽的悲凉。
　　楚楠的脸上，出奇的平静，隐约能看出一丝压抑着的兴奋。这样的他，会不会成为另外一个秦宵？
　　无际出现在大厅门口的时候，楚楠已经交待完太医，看太医对王爷之死毫不吃惊的样子，想必他早已经被楚楠买通。
　　楚楠，他果然蓄谋已久了。
　　感觉到门口灼热的视线，我抬眼迎向几日未见的无际。他的头发有些凌乱，胸前的衣襟上残留着已经呈暗红色的血迹，那是我靠在他怀里时留下的。除此之外，衣衫还算整齐，我放下心来，轻轻呼出一口气。
　　他的脸色略微发青，下颌上冒出了一片短短的胡茬，我有些窃笑，原来俊美如女人的无际，也会有如此男人味的模样。见我的唇角微勾，他的目光深处闪过一丝温柔，水一样的温柔，让我的心跟着一漾，脸不禁微微发红。
　　楚楠轻咳了一声，我转过脸来，看到他的眼中极力压制着怒气，唇边却绽开一个温柔迷人的笑容。“红衣，登基大典于七日后举行，我登基之后，第一件事情要做的，就是准备你的皇后册封大典，你看需不需要把你的朋友留下来，一起观礼啊？”
　　“你说什么？”无际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可置信。询问的目光掠过我微微发愣的脸。“是他胁迫你的？”
　　楚楠看着我但笑不语，目光中分明带着警告意味。
　　我舔舔有些干燥的嘴唇，尽管已经在心里默念过几遍的话，而此时面对无际疑惑的眼神，我仍然觉得难以启齿。
　　“无际，是我自愿的。我不能跟你走……”看着无际期待的眼神黯淡下去，我忍不住别开了头。
　　“王爷，你难道还不明白，我能给红衣的，你给不了，且不说这皇后之位，在她尚存的记忆之中，只有我而没有你！”
　　无际听了楚楠的话，紫色的身躯微微一震，却仍然固执地走到我面前，让我看着他的眼睛。“红衣，我要你亲口对我说，他说的可是真的？”
　　我轻咬嘴唇，微微点头。“是真的。无际，对不起，你回夜郎去吧，从此忘了我这个无心之人。”
　　我深深地望进他的目光深处，那里有一种让我无法言说的熟悉与痛楚，反复地撕扯着我的心，一阵阵酸涩难当的感觉涌上鼻端，我稳住心绪，最后对着他展颜一笑，眼中清澈无波，恰如此刻窗外的月色，清冷，刻骨。
　　他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晕开一团光影，那暗黑的光影之中，似有水珠般的晶莹闪动，唇边勾起一抹苦笑，他决然的转身，朝着门外飞掠而出，似乎再无所恋。
　　再无所恋，这尘世，这尘世中的人。
　　我怔怔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想起他突然出现在王府的那个夜晚，他就这样来去匆匆，而我的记忆，我那让人痛恨的记忆，为什么没有认出他来呢？为什么一个在我的记忆之中想不起来的人，他的离去会让我的心那么痛呢？
　　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