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乐之门――夜郎诱惑》烟灰之舞

41、第五章 伤人自伤

　　我掀开红盖头，人群中发出一片惊呼声。
　　我看着眼前的红颜，她穿了一袭粉白的裙子，脸上未施粉黛，清丽出众，与我的大红盛装打扮俨然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是我与红颜的第一次相见。她的确长得和我很象，我们有着一样的眉毛，一样的鼻子，一样的脸形。她的眼睛更显妩媚，嘴唇也更丰满性感。只是她的眉间隐藏着愤怒，嘴角略显冷漠。她被爱恨磨损了心智，迷失了自我，只剩下一副仇恨的躯壳。我的心里浮上一种无可名状的悲悯。
　　在场的人几乎惊呆了，他们不住在打量着我们，红颜得意地指着我说道：“现在你们相信了吧？”
　　我看着形色憔悴的红颜，轻轻叹息。“妹妹，纵然他今日娶不了我，他也不会娶你的。难道你还不明白，毁了你幸福的那个人，不是我，恰恰是你自己！爱一个人，并不是要占有他的一切，而是要爱他的全部，包括接受他的所爱，让他幸福，让他为你而感到快乐，这才是爱。可是你呢，让他一次又一次地痛苦，一次又一次地失望，你这是爱他吗？”见她低头不语，我又转向赵楚楠。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南越的公主，因为南越的皇上至今下落不明，无可考证。想必大家知道，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这位世子的义父秦王爷，虽没有正式登基，却已有皇帝之实，就算我是公主，回到南越又有谁会承认？世子如此维护流落异邦之国民，民女在此谢过，如若世子肯赏脸，就请落座喝杯喜酒。那些虚名浮利，宛如过眼云烟，好像南越失踪的皇上，一朝贵为天子，一夕便沦为人囚，世事难料，旦夕祸福也只在转眼之间，何苦要执著？如若世子认为民女不识实务，不愿意替我今日大婚而祝福，那么就请离开。”
　　赵楚楠呆呆地看着我，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他咬了咬牙，语气仍然很强硬。“红衣……无论如何，我今天一定要带你走。”
　　听闻此言，上座的夜无极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夜无际哈哈一笑，与我站成并肩，脸上旋即变得异常冷峻。“世子，要想带走本王的王妃，恐怕没这么容易。”
　　赵楚楠捏紧了拳头，空气忽然间变得异常紧张，争斗眼看就要一触即发。
　　我的目光掠过夜无极，皇后，以及在场的每一张惊讶的脸，最后落在欲言又止的萧剑身上。“萧剑弟弟，红颜妹妹，你们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喝杯喜酒吧，毕竟你们是我的亲人。”
　　红颜冷笑了几声，指着我说道：“你真是我的好姐姐，从小我什么都跟你争，可是总争不过你，现在你来跟我争了，我更争不过你了，云哥哥是如此，夜郎也是如此！你羸了，你满意了？可是请你不要这样残忍地向我炫耀，让我喝你的喜酒！哈哈哈，这不是莫大的讽刺吗？”
　　“红颜，红衣姐姐并无那样的意思！”萧剑急急地解释到。
　　我闻言只有苦笑，见夜无际恼怒想要发作，我急忙拉住他的手，朝他摇摇头。
　　这一切被红颜看在眼里，她露出一个受伤的表情，转头朝赵楚楠喝道：“表哥，你还不动手？难道你是个懦夫吗？”
　　作为我的义兄上座的莫深此时突然开口说道：“世子，我一直尊你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人中之龙，与卑鄙阴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王爷完全不同。南越千千万万的百姓，都尊敬你，景仰你。大丈夫行事但求光明磊落，今日之事，实在有悖世子平素为人，草民斗胆奉劝世子一句，请世子顾及国体，顾及道义，三思而后行。”
　　赵楚楠一怔，脸上的表情复杂之极。我见他头上的青筋毕现，似乎隐忍到了极限。
　　一直没有说话的夜无极在此时缓缓开口。见他张口，全场顿时鸦雀无声。“南越世子赵楚楠扰乱皇室婚礼，即刻收押候审，民妇红颜与其同罪，念其受人教唆，即刻赶出王府！婚礼继续进行！来人——”夜无极一声朗喝，四名侍卫应声而入。“将南越世子带下去！”
　　赵楚楠面色阴郁地看着夜无极，夜无极端坐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任由侍卫将他带走，并没有挣扎。他的目光一直盯着我，那里面的寒意彻骨之极，使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两名侍卫走至红颜跟前，红颜突然高声狂笑，死盯着我，目光怨毒。萧剑见状，急忙拉了她离开，转头给了我一个抱歉的眼神。
　　司仪被夜无极瞥了一眼，吓得急忙清了清喉咙，高声喊道：“新人一拜天地——”
　　我放下红盖头，和夜无际一起跪下。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大堂中的宾客们顷刻间恢复了谈笑和恭贺之声，夜无际小心地牵了我，缓缓走入内室。
　　坐到床榻前，夜无际揭开了喜帕，看到我泪流满面，吃了一惊。
　　“王爷，对不起，我……”我哽咽着，说不出抱歉的话。
　　夜无际轻轻地替我擦去眼泪，微嗔道：“夫人，你此时是否应该称呼我为夫君？既然我们二人已是夫妻，便不要再说这样的傻话，从今往后，有什么事情，为夫自会与你一同担当。大喜之日，难道你连个笑容都不给我吗？”
　　我收住眼泪，给了他一个微笑。
　　他的眸子一亮，轻轻地在我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夫人，你刚才很有王妃的风范哦！”
　　我的脸倏然发红，不敢看他的眼睛。他呵呵一笑，凑近我的耳边，轻轻地说：“夫人，为夫现在要出去向宾客敬酒，你要是累了，就先歇着吧。”
　　我点点头，看着他身着喜服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心里感慨万分。
　　赵楚楠，你今日如此又是何苦？若是你真的在意我，为什么要将我当作人质？若是你真的在意我，又怎会执意去见夜无极？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夜无极刚才迫于形势，不得不顾全大局。可是我看得出来，夜无极很在意他。他是希望他对我从今往后死心的。若是他要硬来，夜无极绝对会出手阻止。
　　可是赵楚楠明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他仍然执意而行。
　　赵楚楠，你究竟想怎样？这个世界，不是你想怎样便能怎样的，你难道都没有想过别人的感受吗？
　　赵楚楠，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
　　我真的很累。
　　和衣倒在床上，我的泪水流了又干，干了又流。
　　红颜离开时那怨毒的目光一直在我的脑海里挥之去。我无法解释什么，纵然解释，她也不会相信，或者说，她根本不愿意相信，其实无论夜无际娶谁，她都会怨恨，她走入了一条没有尽头的岐路，没有人能够帮她。我希望萧剑能够帮她，可是这对于萧剑来说，又是不公平的。
　　唉，爱情，又何来公平与公平呢？一旦陷入爱的漩涡，再多的付出，都无怨无悔。
　　而红颜的世界里，只有夜无际一个人，以他为整个世界，一旦他消失于她的世界，她便会崩溃。
　　但愿红颜终有一天能够从误区中走出来，重新面对生活，面对身边的人，能够看到萧剑对她的爱。
　　我纠结在这些理也理不清的思虑中，渐渐浮起了睡意，便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天亮，转过头，才发现身边躺了人。
　　夜无际和衣躺在我的身侧，被子全让我盖了，他还穿着昨夜的喜服，满身酒味。
　　也许是喝多了，他睡得很沉，嘴角微微上撇，仿佛是一个浅浅的笑容，淹没在了睡意里。他的眼线很长，黑密的睫毛微微上卷，鼻子直而挺，好看得让人心动。他真象漫画里的人物，五官完美得让人窒息，让我感觉有些不真实。
　　他蓦地睁开眼睛，吓了我一跳，我急忙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他轻轻地笑了一声，一个温柔的吻落在我额头上。
　　“夫人，早。”
　　我装作熟睡，他却伸手搂住了我的腰，我的身子蓦地一僵。
　　他轻轻一叹。“夫人，我知道你一时无法适应，从前的那个夜无际给你的印象太坏了。你怕我吗？”
　　我摇摇头，睁开眼睛。“我不怕你，但是曾经恨过你。自从你告诉了我你的身世，以及红颜对你所做的种种，我已经明白你当初为何会那样对我了。我并不怪你，只是，你要给我一点时间，我还不习惯……”
　　他温柔地一笑。“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不愿意的事，你明白吗？夫人。”他将我抱紧了一些，闭上眼睛。“让我再多睡一会，昨天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头好痛。”
　　我心里有些感动，同时也有一些歉疚。
　　更多的还是感叹，没想到躺在我身边的这个人，竟然是我曾经痛恨的“恶魔”。想到他曾经对我的举动，真有恍若隔世之感。
　　若不是亲身经历，我是绝对不会想到自己有这样的境遇。
　　我看着他的脸，心里浮上了一层隐约的欢喜。毕竟被一个绝世美男拥在怀里，这样的感觉还是很美妙的。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是个凡人，当然亦不例外。
　　可是爱美，与爱情，那是两回事。
　　可是我会努力地去对他好。既然已经无法回头，何不坦然去面对？